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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啊?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就认识的?”

    玉琅清一句“她和夏眠不是因为相亲才认识的”, 让孟之薇和杜倪都从唐谷的事情中转移了注意力。

    特别是原本还因为有玉琅清这个例子在侧,颇有些有恃无恐意味的唐谷,也悄悄把刚抬起的下巴收了回去。

    “你们不是因为相亲才结婚的吗?”杜倪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追问。

    玉琅清指腹轻轻的划着另一只手上的戒指, 感受着其将指腹抵压进去的冷硬感,眉眼微抬的看了眼面前一脸好奇的三人后, 她将目光转到了车窗外。

    车里开了大灯, 从车顶上投射下来的暖黄色光线, 将她整个人都包拢了起来, 像是镀上了边。

    挽起的发丝被固在脑后, 完整露出的脖颈,随着她侧头的动作, 呈现出优雅的弧度。

    眉眼精致, 气质冷清,像是天生就拥有沉静淡定的能力般。

    漂亮的事物天生的会获得优待, 尽管心里好奇得像被小猫在抓, 但看玉琅清出神的模样, 三人都没开腔。

    过了会儿, 她们才听到玉琅清的回答。

    “高中。”

    玉琅清看着车窗外斑驳的亮光块,那些景色却仅仅只是倒映在她的眼中。

    她莫名有些哑的声音响起:“我和她高中就认识了。”

    “啊?”

    孟之薇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发尾:“这么早吗?”

    杜倪却想得有些多,她边思考边点着头道:“所以,你们曾经认识相爱早恋过, 但很凄惨的被棒打鸳鸯……”

    “又或者是因为不得已的理由你们天各一方, 现在好不容易再度重逢……那你们是‘破镜重圆’还是‘再续前缘’?”

    被问得又沉默了的玉琅清:“……”

    孟之薇:“你还画什么画啊,收拾收拾去当作家吧。”

    杜倪瞥她:“作家画家有区别吗?”

    孟之薇还没来得及反驳,杜倪又接着道:“反正都是艺术家, 而我,一个充满艺术细胞的人, 简称,‘全能艺人’,所以我懂这些也很正常。”

    孟之薇:“……”

    唐谷好奇的望着孟之薇问:“破镜重圆是什么?还有再续前缘。”

    杜倪怜爱的看了她一眼:“这你都不知道,破镜重圆呢,就是之前好过,但是后来坏了……也就是分手了,然后再好,这就是破镜重圆。”

    “再续前缘呢,就是之前有过缘分,但是由于不得已的理由她们两个断了,后来呢,又遇见了、好上了,这就叫再续前缘。”

    唐谷不理解的歪着头,企图换个角度思考:“这二者,有区别吗?”

    杜倪气急:“当然有啊,一个是因为两个人的原因分手了,另一个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没能继续在一起。”

    唐谷再问:“可那都是没在一起啊。”

    杜倪:“……”

    差点感觉她说得有道理。

    玉琅清从思绪里回神,看着自己这三个“各有千秋”的发小,淡声的打破唐谷的探寻:“都不是。”

    不是破镜重圆,也不是再续前缘。

    “为什么?那是什么?”

    好奇心到达顶点的三人等着玉琅清的答案。

    感受着指上真切传来的戒指触感,玉琅清发觉自己这一刻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只是不小心,走散了而已。”

    就像她们曾经许许多多的同学那样,在进入到下一个阶段时,原本陪在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如烈风碾过黄沙的,消弭了。

    或许只是从高一变成高二,又或许是从高中到大学……在时间的洪流下,来来往往,她们没人能停得下脚步。

    “我去相亲的时候,是因为知道了她的名字,我想看看是不是她,才去的。”

    如果不是因为“夏眠”两个字,任凭崔女士和阚女士关系有多好,她都不会理会。

    说完,玉琅清就没再开口了。

    看玉琅清没有继续细说的打算,三人终究没追问下去。

    杜倪转头语重心长的对唐谷道:“听到了吧,你不要学她,你阿清姐姐不是随便见着一个人,就意气用事突然跟人家结婚的。”

    “每个人的人生,和会经历的事,遇到的人,都是不一样的,没有谁的经历是可以复刻的。”

    “你真的要跟一个人步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起码要互相了解,深思熟虑过后,不要随便的当游戏来玩,游戏可以读档重来,但我们过去的时间,不可以。”

    杜倪的话音落下后,车厢内安静了许久。

    直到孟之薇稀稀拉拉的鼓起了掌:“哇哦,不愧是‘全能艺人’呢,换套衣服去当励志讲师也是可以的。”

    杜倪都懒得理她。

    唐谷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看了看杜倪,又看了看玩着她自己手上戒指的玉琅清,最后极轻的,点了点头-

    夏眠和沉嫱到了晚宴的酒店前,才发觉她们今晚来参加的晚宴似乎很高级,酒店门口这会儿停满了各式豪车,外围还有些媒体记者打扮的人,背着相机在到处狂拍,堵得司机一时间都进不去。

    好在酒店训练有素的安保很快就过来把人给疏散了,等黑色的商务车在酒店门口的红毯边上停下来时,戴着白手套的侍从立刻过来帮忙打开了车门。

    夏眠和沉嫱有些局促的下来,沉嫱还小声的跟夏眠念叨:“不是说是来蹭饭的吗?这规模搞得我感觉我要登基了。”

    夏眠:“……”

    两人正在纠结下一步该迈哪只脚,时夏眠突然听见了玉琅清的声音。

    很奇怪,明明周遭嘈杂,她却总能在第一时间的捕捉到玉琅清的存在。

    抬头望去,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边上,双手插在摩卡棕格子大衣里的玉琅清,踩着黑色的字母跟高跟鞋,正往她这里看过来。

    在她瘦削的身影边上,还跟着两个压迫感满满,身高直逼两米的黑西装保镖。

    “我靠,不管看过多少次,每次再见到玉大小姐的时候都跟第一次见一样的惊艳!难以想象,不久前我居然能跟她在同一个房间里喝咖啡!”

    “这就是妥妥的富家大小姐啊,太酷了吧,要是她的保镖给我一拳,那那保镖肯定得跪下来求我别死。”

    沉嫱凑到夏眠边上,压抑着尖叫声噼里啪啦的一阵碎碎念。

    夏眠没说话,只是眼睛一直落在不远处的玉琅清身上。

    沉嫱还在靠说话排解心里的激动:“怪不得你只和她相亲一次,就决定跟她结婚了,这换我我也愿意呀!”

    夏眠张了张嘴,想说她不是因为玉琅清的家世或者美色才愿意和她结婚,但转念一想,这些东西或许也无法排除干净。

    她在还没和玉琅清见面前,就从崔敏真的耳提面命里,知道了有关于她身世的一切。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在第二次见面就和她去领证,夏眠想,除了她当时处境的原因,更多的,还是玉琅清给她的感觉。

    见到她的那一刻,夏眠感觉到了浓浓的熟悉。

    就仿佛,她们已经认识了好久好久。

    或许是人的身上真的存在气场的缘故吧,气场相合的人,只要一见面,就如多年老友。而气场不合的,不过多努力,也处不到一块。

    “想什么呢?”

    等夏眠回神时,她已经到了玉琅清身边。听着玉琅清声线微低的询问,她连忙摇头,示意没想什么。

    沉嫱笑笑和玉琅清打招呼,玉琅清点点头做回复,带着她们并肩往里走。

    走了两步,她步伐一顿,手挽上了夏眠的胳膊。

    夏眠不自禁地抬手,让她挽得更舒服些。夏眠还听见她道:“鞋跟有点高,牵下我。”

    六厘米的金色字母鞋跟,确实有些高。但很好看,特别是穿在她的脚上。

    两人的身体挨在了一起,夏眠下意识的去摸她的手,果然凉凉的。

    “冷吗?”

    夏眠问。

    玉琅清摇头。

    空着的手推了推金边眼镜:“可能只是因为没人暖。”

    夏眠听得耳根子有点热,她偷偷捏了下她的指尖,却没说得出什么,还转移话题的问:“你们等很久了吗?”

    说归说,手上却是把人冰凉的手包起来,一点点的让热度传递。

    “没,都在吃吃喝喝,谈不上说等。”

    夏眠听得放心了些。

    到了地方才发现宴会说不上特别盛大,甚至还说得上小。只是占了个中厅,大概有个二三十桌的客人,不过厅内布景做得很有意境。

    里头大多数是女士,打扮华丽,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主顾。

    等到了前排侧边稍微安静的一张桌子前,就见孟之薇唐谷和秦柯都在坐在那儿一边翻着册子,一边聊天。

    见沉嫱和夏眠过来,几人打过招呼后,孟之薇朝玉琅清牙酸道:“看看我们玉小姐,这也太疼家属了吧,亲自去接,这是少几秒不见都不行?”

    夏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一抬眼,却发现穿着一身白色泡泡裙,跟个小精灵似的唐谷眼睛亮亮的在盯着她看。

    夏眠心里一紧。

    还没想出自己哪里吸引到了她的目光,下一秒,就见唐谷又看向玉琅清,然后又看向自己,再看向玉琅清,再看向自己……

    夏眠下意识看了看两人身上的衣服:“……”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也不是情侣装。

    难道她和玉琅清是什么未解之谜吗,惹得唐谷这么好奇。

    秦柯刚是和玉琅清她们一起来的,不过在下到酒店大门之后,玉琅清说要和孟之薇她们商量点事,她就自己坐上了前头的那辆车。

    对于自己坐一辆车来晚宴秦柯没什么感觉,甚至还心大的在车上睡了一觉。

    今天跟玉琅清她们一对出去打卡景点也是很累的好吧。

    不过到了晚宴酒店,玉琅清下了车后突然来到她的面前道:“抱歉,不是有意冷落你的,只是跟她们有点事要聊,夏眠和沉嫱那边也有些事要晚点才能过来。”

    “一会儿你看中什么,我给你买一个,当赔罪礼物。”

    还在擦着眼角怕有眼屎的秦柯:“啊?”人刚睡醒呢,怎么突然就有钱砸她脸上了?

    饶是秦柯不太清楚来参加的这个晚宴是什么规格性质,但看看举办宴会的这家酒店规格,再看看外边泊着的那些都可以直接办车展的豪车,不用想也知道,今晚展示的珠宝就不会有她能消费得起的。

    霎时秦柯只觉得受宠若惊,哪里敢接受。

    虽说她和玉琅清之前是同学现在是同事,关系还算密切,可她也不敢收玉琅清这以万做单位的礼物。

    捧着天下掉下的馅饼,秦柯反应过来后连忙把“馅饼”扔了出去:“可别可别,我受不了这么重的赔罪礼物。”

    玉琅清没有和她掰扯,只淡淡的道:“你不选的话,那我就随便给你挑一个了。”

    秦柯:“!”

    那多不好意思啊!

    见玉琅清不像是只是客套的样子,秦柯咬咬牙,赶紧说还是她自己挑吧。

    她自己挑还能挑一个不那么贵的,要是让玉琅清来选,凭她的眼光,给自己挑了个以后倾家荡产都还不上礼的东西怎么办。

    尽管已经算是和玉琅清达成了共识,但秦柯一整晚都还在心里记挂着这事。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玉琅清家世不俗,可和她成为朋友,一直相交到现在,她并不是因为玉琅清姓玉,只仅仅是因为觉得她这个人能交、两个人也能相处得来而已。

    她没想过占玉琅清的便宜,也没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不过既然此时玉琅清坚持,她也没打算过多拒绝。

    太过抗拒才会伤了两人的情分,她以后找机会再还回去就好了,比如等玉琅清和夏眠办婚礼的时候。

    那会儿她不就名正言顺的有理由送礼物了吗。

    不过想归这样想,在见到夏眠到了后,秦柯宛若告密似的隔着玉琅清跟夏眠道:“小夏,你家玉医生刚说今晚要给我买一个珠宝作为礼物!一看她手上就藏有不少的私房钱,这你不得管管?”

    夏眠坐下后刚拿了服务员送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闻言她也没问玉琅清为什么要给秦柯买珠宝,只抬眼看了玉琅清一眼。

    随后一脸不好意思,又带着几分苦涩的叹息着回秦柯:“管不了啊秦医生,钱财大权在她手里,我才是要偷偷藏私房钱的那个。”

    本意是想将这事以这样的方式让夏眠也知道,怕瞒着夏眠她会多想或者不高兴的秦柯听得震惊的瞪大了眸子:“什么,原来小夏你竟然是妻管严?”

    说完,一点也没怀疑夏眠话的秦柯又用着同情的眼神望着夏眠。

    好可怜的小夏啊,每个月赚的那些工资可能都没有玉琅清每天的银行卡利息高,而她这辛辛苦苦挣的那点血汗钱还得如数上交,惨,实在是太惨了!

    靠坐在软椅上的玉琅清看着自己身前好似当她不存在的两人:“……”

    在秦柯另一边的孟之薇也伸着耳朵过来听着两人说话,闻言拿起桌上的香槟和几人碰杯,嘴上还说道:“秦医生,难不成你以为我们玉医生才是妻管严的那个吗?”

    秦柯看见孟之薇举起的香槟,赶紧也拿起自己装水的杯子和她碰了碰:“别说……”她之前不知道怎么想的,还真有这种感觉。

    孟之薇揶揄的看着玉琅清笑,像是在嘲笑她,玉琅清只当自己看不见。

    孟之薇转头又解释了下杜倪去和认识的那些人寒暄去了的行踪,就和着几人热热闹闹的碰了下杯。

    这次的珠宝晚宴除了请了不少国内外的名媛富人来外,还请了些珠宝品牌的代言人过来。

    开场先是代言人们佩戴着珠宝首饰走了个十米左右的小红毯,接着就是开始晚宴了。

    不过晚宴中途,为了让来宾清楚的看到珠宝样式,代言人们还得佩戴着珠宝在宴会上到处敬酒。

    除了要走红毯的代言人们,其他来参加晚宴的人都是可以一来就可以开始直接吃喝。

    每张桌子上还有好几本的册子,今晚展示的珠宝图片在这上面也都会有,还有设计理念及用了什么珍贵材料等的介绍内容。

    夏眠和沉嫱来得晚,到的时候红毯环节已经结束了,现在舞台上是一些歌舞表演。唱歌跳舞弹琴的换着来,让宴会的气氛很是热闹。

    夏眠已经饿得不行了,也没怎么看,只顾着填饱肚子。

    吃着吃着一块烤得表皮焦脆的小羊排被放到了她的碗里,夏眠侧头一看,玉琅清黑眸也在望着她。

    “谢谢。”

    夏眠低声道,正想叉起小羊排吃,耳边就飘进了玉琅清轻悠悠的一句话。

    “不用谢,吃饱了记得把你的私房钱交出来就行。”

    对着用黄油煎烤出来,还洒了孜然香喷喷的羊排却突然下不了嘴的夏眠:“……”

    玉医生肯定是开玩笑的,对吧?

    “放心吧玉医生,我一个负产阶级怎么可能会有私房钱呢,保证没有的。”夏眠只差没拍着胸口保证了。

    玉琅清盯着夏眠看了几秒,才蹙着眉头问:“负产……负债的负?”

    这回羊排是真吃不下了,夏眠放下叉子:“嗯……开个玩笑而已啦。”

    不过说是负产也没问题,她确实还欠着吕子菲一万多块呢。不过这事就不用和玉琅清说了,等年底她的定期到期肯定就能还上。

    听着夏眠的话,玉琅清抿了抿唇。须臾,她开口道:“刚从酒店过来的时候,我们三个和唐谷坐了一辆车,让秦柯自己坐了一辆,感觉有些冷落到她,所以我说送她一个礼物,她今晚看上什么我买单。”

    敢于说这话,玉琅清也是因为了解秦柯,知道她不会把自己当成冤大头宰,一听她买单就选什么镇店之宝的那些。

    夏眠听得点点头,心里除了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外,也明白了秦柯刚才和自己说的那句话里暗含的信息。

    夏眠偏头,笑盈盈的对玉琅清真挚夸赞道:“玉医生果然得体有度,还很会照顾人。”

    玉琅清盯着夏眠脸上的表情看了会儿,忽然一眨眼,靠过来离得夏眠更近的看着她,问:“你,在吃醋?”

    那张带着矜贵气息的面容,突然离自己近到呼吸几近交缠的地步,一瞬间夏眠被惊得心里重重一跳,只觉得呼吸一滞,脑子都差点失去了思考能力,没能明白玉琅清说的是什么。

    反应过来后夏眠自己往后退了些,和玉琅清拉开距离:“什么呀,我,我是真的在夸玉医生做事很有情商的好不好!”

    身处在晚宴中,虽然场上的灯光有些朦胧昏暗,但厅内的情况还是能看得清的。

    周边都是人,玉琅清也没继续再追过去,只是隔着金框眼镜,黑眸噙着夏眠:“玉医生?怎么不叫另一个名字?”

    另一个名字?

    阿清……

    夏眠呼了口气,被对方的话莫名燥得有些脸热,她侧开脸,没再看玉琅清:“回去再叫。”

    得到了答复的玉琅清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又恢复了原本沉稳淡漠的姿态,将手边的册子递给夏眠:“第三页和第七页的那两个我感觉不错,你看看还有没有你喜欢的。”

    捧着不过十几张纸,却格外沉甸甸的册子,夏眠在心里叹息。

    玉小姐今晚,又要大消费了呢-

    晚宴进行到尾声时,微醺的杜倪才回来,彼时今天累了一天又和沉嫱她们喝了几杯香槟的夏眠,已经昏昏欲睡的靠在了玉琅清的肩头,身上披着件带着本次珠宝晚宴大logo的披肩。

    杜倪和玉琅清打了声招呼,又奇怪的看了看孟之薇、夏眠和玉琅清旁边的三个空位:“沉嫱,唐谷,秦医生她们呢?难道回去了?”

    孟之薇放下已经不知道喝的第几杯香槟,听到杜倪的话后手撑着额头懒洋洋的回道:“唐谷找沉嫱出去了,应该是有话要聊,秦医生去上厕所了。”

    “哦?”

    杜倪一边坐下来一边笑:“唐谷找沉嫱出去应该是说‘求婚’的事,但秦医生是不是真的去上厕所,就说不定了。”

    孟之薇闻言也哼笑了一声:“就你看得出来。”

    杜倪无所谓的耸耸肩:“那肯定是就我一个人直爽的说出来吧?”

    玉琅清一手绕过夏眠的肩头,轻捂在她的耳朵上,另一只手搁在自己腿上,指尖有节奏的轻点着,宛若是在计算着什么。

    过一会儿,唐谷像个淑女似的迈着小碎步一个人回来了。又过了会儿,沉嫱和秦柯才一前一后的回来。

    几人假装看不到沉嫱和秦柯有些发红的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起身准备回酒店。

    杜倪还得意的笑道:“怎么样?今晚这顿饭菜还挺丰盛的吧?最重要的是,没花钱!我们七个人吃,这一顿在别处起码得消费上千呢!”

    当然,单位是欧。

    被玉琅清叫醒,迷迷糊糊的让玉琅清圈在怀里,跟着她们步伐的夏眠听得疑惑的抬起头,只是眼帘依旧是半垂的。

    没花钱?

    不说孟之薇和唐谷她们买的珠宝,就说玉琅清选的七八样,夏眠算了算,只要她不吃不喝的努力六百年就能付得起了。

    这还叫,没花钱?

    骤然感觉到贫富差距的夏眠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回到她们定好的酒店,几人互道了晚安后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唐谷临走前还笑得很乖的跟沉嫱说:“阿嫱姐姐,如果在阿清姐姐那里睡得不习惯的话,可以回来的哦。”

    沉嫱尴尬的笑,应了声好。

    进了套房,在车上又睡过一小会儿,此刻再次清醒的夏眠打了个哈欠,觉得虽然身体还很疲惫,但瞌睡虫已经都跑光了。

    让玉琅清先去洗澡,夏眠和沉嫱在客厅里开着电视当背景音,夏眠一边啃着桌上酒店配的水果,一边八卦的问沉嫱:“刚唐谷有没有找你说什么?”

    现在只想躲回房间里不打扰好姐妹二人世界,却被拉住的沉嫱无奈地叹了口气:“找了。”

    沉嫱也没卖关子,直接道:“她说是她没有考虑好,没有提前去将‘婚姻’这个东西了解清楚,不应该一时好奇就当玩游戏一样的找我求婚。”

    “她还说她确实觉得我很好,我讲的故事她很喜欢听……”

    看着边说边露出无欲无求姿态的沉嫱,夏眠悄悄捂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唐谷真的是个小孩子吧,就因为沉嫱讲的故事她很喜欢,她就想找沉嫱结婚。

    “我感觉……”

    说到后面,沉嫱静了瞬,才斟酌着接着道:“我感觉唐谷,好像嗯……不是太了解一些东西。”

    “比如一些人情世故,或者亲密关系的建立,这些对她来说都很陌生,也可以说是,没概念。”

    听到这里夏眠笑不出来了。

    也是,要是一个符合世俗定义的正常人,又怎么会仅认识两三天就找沉嫱求婚,还问能不能牵手或者接吻什么的。

    夏眠把吃完的西梅的核扔进了垃圾桶,两人都没有说话,客厅里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过分。

    过了会儿,沉嫱才继续开口:“她还说,她会想结婚,还是因为看到了你和玉琅清。”

    “我和玉琅清?”

    夏眠有些讶异。

    沉嫱点点头,又叹息了一声:“她说她是因为看到你们两个很幸福,她也想去试试,看婚姻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是不是真的会让两个人变得亲密无间,变得会下意识的对对方好,把对方当成自己最喜爱的玩具一样呵护,所以才……”

    “玩具……”

    夏眠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吐出一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沉嫱扯了扯嘴角:“我当时也是这样说的。”

    说完,沉嫱又露出些许迷茫的神色:“不过唐谷好像也赞同这句话,她的原话是……”-

    ‘是的,人和人不一样,如果我们能早十年认识就好了,或许这样就能完美复刻阿清姐姐和夏眠姐了。’

    复刻?

    沉嫱转头看向夏眠:“你和玉医生,以前就认识?”

    第82章

    夏眠拿着换洗的睡衣进入浴室时, 浴室里还充斥着些许闷热的水汽,让空气里那股夏眠熟悉的橡木苔气息,也跟着多了几分暖意。

    在关上浴室门的刹那, 有夏眠种将自己埋进了玉琅清怀里的错觉。

    一个澡,夏眠自己在里面洗了许久。

    等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后, 又过了一会儿, 浴室门才咔擦一声打开。

    夏眠再出来, 就见取了眼镜的玉琅清半靠在床头, 正看着手机。

    房间里只留了两盏在床头边上, 烛台形状的暗色阅读灯。那两束橘色的光芒于这偌大的房里,显得格外渺小。

    夏眠在身后灯光大亮的浴室门口适应了一下房内略微昏暗的光线, 才抬步走了出来。

    听见声音, 玉琅清从手机里抬眸,看了夏眠一眼。

    一身睡衣, 头发盘束好在脑后, 身上拢着刚沐浴完的浓浓湿气……

    玉琅清没戴眼镜的眸子, 在夏眠明显没洗的头发上定了定, 继而落到她的脸上。

    没戴眼镜的她,在这样的光线下,隔着这样的距离,是看不清夏眠面容的。但随着夏眠往床边走, 原本模糊的影像也随之清晰。

    玉琅清又低头扫了眼手机。

    半个多小时, 仅仅只是洗个澡?

    “还没睡?”

    夏眠走到床边坐下,将脚从拖鞋里伸出,在空中晃了晃, 目光看着玉琅清问。

    “在等你。”

    玉琅清摁暗手机,随手搁到旁边的床头柜, 她往床里躺了躺,朝夏眠这边侧过身子,手撑在枕头上支着脑袋的看她。

    在她没有遮挡的黑眸下,夏眠抿了抿唇,也顾不上还没干的脚,人往床里一趴,一节小腿伸出床外,脸却离玉琅清极近。

    刚洗澡洗得有些起皱的指腹,带着热乎乎的气息,从玉琅清眉眼上滑过,指尖一下下的描绘着她的眉骨,像是要靠这样的方式,看清她的每一处骨骼。

    只把玉琅清描得受不了那种头皮发紧的麻意,抬手将她的手整个握在掌心。

    “怎么了?”

    玉琅清声音带着沙感的问。

    夏眠轻轻摇了摇头,眼里含笑:“我在想,玉医生的情话为什么会说得这么动听。”

    玉琅清眼也不眨,那双深邃的眼眸似是蕴藏着引力,让人只能注视着她,难以挪目。

    “因为我说的时候,不觉得这些是情话。”

    或许是陈述事实的话语,总是格外的动听,又或许是这样的字眼,是从她嘴里说出的,以至能轻易的撩动她的心弦。

    说着,黑眸一瞬不瞬盯着面前人看的玉琅清,将掌心里的手带到自己唇边,用柔软的唇,在夏眠发白的指腹上碰了碰。

    “怎么洗了这么久?”

    玉琅清问,同时感觉到被自己刚亲过的手,在她的手里颤了颤,然后僵住。

    夏眠喉头动了动,似是受不了她的那双眼眸,用了点力把手收了回去,整个人也翻了个身,仰面斜着躺在床上。

    眼睛盯着天花板,夏眠唇瓣磋磨了下,才开口道:“刚阿嫱和我说了点事……”

    房内静了静,随后响起玉琅清的应声。

    “嗯。”

    “她和我说,唐谷认识到了她自己的鲁莽,找她道歉了……”

    说到这里,夏眠又忍不住的趴回来,和玉琅清离得极近的看着她:“你,你找唐谷聊了什么?她有说她为什么会找阿嫱嗯……求婚嘛?”

    刚洗过澡的夏眠像颗剥了壳的水煮蛋,白白嫩嫩的,就这样毫不自知的突然把脸伸到自己面前。

    玉琅清舌尖不可察的划过内唇,手却抬起,动作很轻的替夏眠将她脸上的一缕碎发,勾到了耳后。

    看着她紧盯着自己的目光,玉琅清只以为她是在帮她的好朋友,好奇自己刚和唐谷聊得怎么样,以及唐谷为什么会那样做的原因。

    夏眠确实也是有些好奇,不然也不会这样问。

    特别是沉嫱刚和自己说了她对唐谷的感觉后,夏眠心里对唐谷这个小妹妹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更疑惑了。

    看到她和玉琅清结婚,竟然也想找个人感受一下婚姻?这样的思维,一般人应该不会形成才对。

    不过唐谷终究是玉琅清的发小,她要是问得太刨根究底也不妥,于是夏眠嘴上只浅显的问了这两句。

    将夏眠的碎发别好后,玉琅清也没立刻将手收了回来,还转移到夏眠的耳边,捏着她带着一丝凉意的耳垂把玩。

    在夏眠好奇的目光下,玉琅清缓缓开口说了唐谷的一些事。

    唐谷的父母是商业联姻,能将自己的婚姻当做筹码的两人,对着自家的商业版图,是有浓重的拓展野心的。

    于是,婚姻对唐谷的父母而言,不过是一场另类的集团合作。

    两人结婚后很快就有了唐谷,但两人的心思都在自己的商业帝国上,唐谷不到两岁,就被送回了唐家主宅,由唐老夫人抚养。

    唐家家大业大,不只有唐谷父亲一个儿子,唐家内部的争斗很凶残,为了财产分割的时候能多得一份,唐谷父亲的七个兄弟姐妹也生有不少的儿女。

    加上为了得到老一辈的喜爱,或者说为了在老一辈面前刷存在感,几乎大家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回老宅。

    唐谷在宛若深宫后宅的唐家一住,就是八年。

    等她父母在事业上站稳脚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后,才发觉唐谷已经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了。

    之后唐父唐母带着唐谷看了不少国内外有名的心理医生,虽说情况是有所好转,但她却还是保留着一套属于她自己的思维逻辑。

    听到这里,夏眠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将脸压到了绵软的枕头里,声音隔着枕头闷闷的传来:“没想到唐谷……”

    会有这样的经历。

    每次看到她,夏眠只会从她的身上想到“家里的小公主”、“被呵护的瓷娃娃”,以及,“惹人怜爱的小妹妹”这样的词。

    可谁知,外边光鲜亮丽,长着一张娃娃脸,时常用着可爱的圆眼睛望着人的她,心里会是藏着那样一片,不为人知的废墟。

    玉琅清伸手,食指撬着夏眠的脑门,将把自己埋到枕头里的她掀了出来。

    被挖出来的夏眠像颗蚕蛹一样往玉琅清身边挪了挪,脸靠在她的肩头上,有些感慨的道:“原来,从一个人外表来看,是真的看不出一个人经历过什么的。”

    感受到她说话时洒落的呼吸,玉琅清手压到夏眠背上,如同给小狗顺毛般的一下下来回顺着。

    在夏眠没看到的地方,玉琅清抬了抬黑眸,似是感觉她的语气里惆怅,又好像是听出了她的感同身受,低声轻语道:“那你呢。”

    第83章

    “那你有什么经历过, 而我还不知道,但你,会想告诉我的事情吗?”

    等玉琅清的话消失在夏眠的耳里, 又过了几瞬,夏眠缩在玉琅清的肩头闭上了眼。

    “有。”

    这一字在空气里消散后, 玉琅清没追问, 直到夏眠自己接着开口。

    “我以前, 因为发烧, 没有及时送医吃药, 而生了场大病,病到我以为我会死掉, 以为我会烧坏脑子……变成傻子。”

    说到最后半句时, 夏眠自己笑了起来-

    其实对于栖水镇的记忆,夏眠已经记不太清了。从前的同学、朋友、老师、亲戚……都成了沉进雾里的模糊人影, 模糊她到甚至看不清大概的形状。

    以前她偶尔看到“老家”或者“故乡”这样的词语时, 总会不禁想起那个占领她整个童年的小镇。

    只是每当她想去仔细回忆, 却又总想不起太多的细节。夏眠知道, 这是后遗症。

    医学上说,这叫创伤后遗症。

    夏眠自己倒觉得,是因为人的一生要经历太多的事情,可人的心却只有那么大。

    于是在遇到一些痛苦的事情后, 随着无时无刻不在流逝的时间, 那些过往的记忆被人自己推远,直到完整尘封。

    毕竟,反复想起痛苦的事情, 除了让自己陷在梦魇里兜兜转转走出不来外,不能再带来其他的东西。

    所以, 夏眠放任的让着那些童年回忆,就这样落入迷雾里。只有等她自己拨开浓雾,才能窥得雾里的几分情形。

    夏眠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记忆里有个夏日,是她无论如何,都能记得清晰的。

    人这一生,好像在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一样。一生里要见过多少人、错过多少人、经历过多少次生老病死等等,似乎都不由自己。

    夏眠还记得那个十年之前的夏天,如往常一样闷热,就连时不时的大雨也无法与热度抗衡,甚至只能为其添砖加瓦。

    那会儿夏眠刚上高一,早上出门时奶奶布满沟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把一个水煮蛋塞到了她的手里。

    她说:“留着上完课饿了吃。”

    又提醒道:“放学了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疯玩。”

    夏眠没有不应的。

    她如往常的每一个上学天般,乐呵呵的背着书包去学校,却没想到不到中午,被老师叫走,得到了一个毫无征兆的消息。

    “你奶奶摔倒了……你先回去看看吧。”

    隐在老师未出口的话语里,是一声叹息。

    一种对于人世无常的叹息。

    老人家经不起摔,早上之后,夏眠再见到奶奶,就是她脸色泛青毫无声息紧闭着脸,躺在医院病床白布后面的面容。

    再后来的很多事夏眠都忘记了,在那个紧挨着夏天、同样多雨的季节里,一场高热,让她不需要再记得年少在栖水镇的自由快乐生活。

    没有了记忆中那些点点滴滴的美好做对比,她也就不觉得回到云城、回到自己曾经想象过无数次,所谓在父母身边的日子,有多难熬。

    生活么,不都是那样,只要去习惯它,也就没什么了。

    而随着长大,夏眠还渐渐明白,或许在忍受着生活、比自己更煎熬的人,不是她。

    崔女士讨厌她、不待见她、却又不得不把她接回来,放在身边教养着。

    因为乡下已经没有了奶奶,没有人能再看顾夏眠,就算崔女士再怎么不想,她还有更不想的事情压着。

    她总不能被人知道,一个管理着所有教育孩子老师的领导,却把她自己的女儿扔在乡下,任其自生自灭吧。

    崔局长是个谨慎的人,从前让夏眠一直待在乡下,可以说是老人家舍不得孩子,但等作为借口的老人家已经逝去,她不会给人留下可以诟病的任何东西。

    所以,知道不是自己在承受煎熬的夏眠,从来没有后退过-

    秋日是夏天的接替,或许是因为一说到秋天,就会让人想起落叶与代表枯萎的黄色,以至秋天似乎永远带着一丝伤感的气息。

    还残留着夏日暑气的秋天,是夏眠以往最讨厌的季节。

    那是她第一个听不到奶奶声音的季节,也是她第一个知道自己,并不是带着父母的期待降临的时间。

    或许是因为不习惯,又或许是因为感觉到什么,被接到云城父母家还没半个月,一直浑浑噩噩的夏眠病了。

    她还记得那天早上她醒来,是因为家里很热闹。

    父母的笑声,妹妹的妙语,像是合家欢的戏码,将在房间里浑身发软无力的她,衬得仿佛是躲在角落里的一只小虫子,只要一遇到人,就会被杀死。

    整个人天旋地转的,一睁开眼头顶的天花板就要朝自己压下来一样,但夏眠还是爬了起来。

    胸口犯着一阵又一阵的恶心的她,起身后扶着墙壁往外走,纵使她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干呕几次。

    好在胃里空空,她什么也吐不出来。不然地板就被她弄脏了。

    等她艰难的打开房门,楼下的笑语声愈发清晰的落进耳里。

    她在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后,她听见了回房拿东西的崔敏真的脚步声。

    冷汗淋漓的夏眠小声的喊着她:“妈……我好像病了……”

    话刚说完,不得不从她身边经过的崔敏真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自己的心情一样,随后她皱着眉,如最严厉的老师对待死性不改的学生般说教道:

    “病了?夏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你妹妹今天有钢琴比赛,你还特意挑今天生病?你小小年纪心思为什么这样恶毒?”

    “是因为小歆的优秀碍到你的眼了吗?如果你自己足够优秀的话,你就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来获得我的注意!”

    “夏眠,我真不敢相信我会生出了你这样的女儿来。”

    “病了就去找医生,找我干什么?你自己非得要今天生病,你自己处理。”

    那时候瘦弱的夏眠张口想解释什么,可头晕目眩之下,她一张口胃里就是一阵翻滚,只能惨白着脸,靠着最后的毅力依在房门口,无声的希望能等到母亲数落完她后,会给她一点帮助。

    直到砰的一声,仿佛带着扔开脏东西怒气的大门关闭的声音,在家里的每个角落响起,已经半昏迷过去的夏眠,才被震得又重新恢复了些许神智。

    夏眠记得,家里一楼有座机,家里的客厅电视机柜下,也有药箱。她想,她应该去找点药吃,又或是,给自己打一个急救电话。

    于是她咬着牙,拖着身子,扶着墙壁、搀着楼梯扶手,一步步的往一楼走。

    不过夏眠和玉琅清讲述这些的时候,隐去了许多,包括崔敏真的话,千言无语最后只汇集成简短的两句——

    高中的时候奶奶去世了,她被接回了父母身边,但因为奶奶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有一天她发烧了。

    而那一天,家里没有人。

    她自己下楼想找药吃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然后直到下午,请假的陈姨回来了,这才发现躺在楼梯口边上的我。”

    在夏眠没注意到的时候,玉琅清抚摸着她脊背的动作早就停了。

    呼吸着玉琅清身上冷香的夏眠,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像是庆幸般,语气轻快的继续道:“好在我摔下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楼梯的拐角,不算高,也就十来阶的楼阶而已。”

    不然陈姨回来时,可能会看到满地的血,像凶案现场的那样。

    “不过我烧了太久,好像都过四十度了,差点就变成了傻子。也是因为这样子,我之后还休学了一段时间……”

    夏眠还没从回忆里抽离,就感觉到自己突然被人紧紧的搂进了怀里,那力道紧到她快要窒息在对方的怀中。

    夏眠感觉到玉琅清的呼吸洒在自己头顶,还能感觉到她紧贴着自己的胸腔里面,那颗藏着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夏眠……”

    玉琅清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是她的声线。

    夏眠被玉琅清抱得满满当当,脸也埋进了她的怀里,于是没能看见玉琅清绷紧的面容,还有那双以往沉静如星海的黑眸里,此刻蕴含着多大的愠怒。

    眼角发红的玉琅清用力的闭了闭眼。

    所以,今年中秋时,她和夏眠回夏家,夏歆单独的和自己在客厅说的那些话,是这样的缘由。

    她娶了一个傻子?

    一个曾经生病发烧到四十度,也无人理会,还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傻子。

    她的苦痛,她曾经遭受过的不公,甚至可以说是虐待,在夏歆嘴里,竟然还能成为笑话她的武器。

    玉琅清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恨一个人,这么恨一家人。

    “嗯?”

    怀里的人在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时,轻轻的应了一声。

    不知道是因为没等到她的回复,还是被抱得太紧,夏眠动了动,想从她的怀里出来。

    却被玉琅清制止。

    玉琅清一手圈着夏眠的腰,一手掌在她的脑后,让她无法抬起头来,看到自己此刻面上宛若感同身受般的痛苦,还有眼里快要实质化的心疼。

    “夏眠……”

    “……嗯?”

    “别笑。”

    “不想笑的时候,别笑。”

    夏眠原本还挂在嘴角的笑意,忽然像被摁下暂停键一样的僵住,直至慢慢拉平。

    她再一次闭上了眼,自己顺着玉琅清的力道,将脸藏到了她的颈窝里。

    玉琅清感觉到温热的水珠落在自己肌肤上时,夏眠也感觉到了水珠的滑落。

    “以后,有我。”

    没有人会再忽视你,讨厌你。你不会再成为任何人话里的累赘。

    “生病的时候,要找医生,以后你生病的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

    那种孤单到全世界没有人在意你,关心你,喜欢你的日子,是已经过去的曾经,不用再搭理。

    第84章

    夜已深, 窗帘拉紧的房内只留了一盏角落的壁灯照亮,安静的房中仅能听到空调运作的细微响声。

    软绵舒适的大床上,夏眠被玉琅清紧拥在怀里, 像是个从小伴着她长大的布娃娃,如果不这样抱着夏眠, 她就会睡不着一样。

    明明身体已经很是疲惫, 加上刚还想起一些事情, 让情绪起起落落, 此刻她应该累到极致的睡过去才是, 可夏眠闭着眼好一会儿,甚至还在心里跟着玉琅清的心跳节拍数到了五百二十下, 她却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 夏眠微微抬头,睁开了眼。

    借着不远处壁灯的若微亮光, 她能看见玉琅清半隐在黑暗里的轮廓。

    睡着的她, 眉眼间比醒着时少了几分清冷淡然, 更多的是沉静矜贵, 像个睡美人公主。

    目光从她的眉,游走过她的眼,又顺着鼻梁落到那有着一颗小小唇珠的唇上时,夏眠脑海里, 又浮现出对方刚紧*着自己, 认认真真的叮嘱她的画面来。

    “夏眠,以后不管是谁,都不可以让他们欺负你。你就是你, 没有人有资格可以让你受到伤害。”

    “我会一直在你身后,记住, 你的感受你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你妈妈,又或者是你妹妹,你从来不欠她们什么,你不喜欢她们,以后你可以不用去理会她们,将她们逐出你的世界。”

    “电话拉黑,联系方式全都删掉,只要你想,她们就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不需要逆来顺受,也不需要给欺负你的人好脸色。”

    “凡事都有我。”

    夏眠一字一句的听着,只觉得带着点鼻音的玉琅清冷声的说着这些话,听在她的耳朵里格外的性感。

    性感到,让夏眠顾不得自己还通红的眼,像绿毛龟在玻璃缸里探出脑袋似的,含住了那张发出阵阵撩拨她心弦声音的唇。

    还在教着夏眠的玉琅清忽然被堵住了嘴,她下意识的侧开脸想让夏眠等一等,她还有话要说。

    但夏眠抬起手,掌心贴握在她的头侧,让她只能固定在原地的承受夏眠这个带着万千柔情,缠绵悱恻的吻。

    唇上的动作温温柔柔得人心发痒,对方就那样的含着自己的唇瓣,轻吮,舌尖一舐过后,又是一抿。

    很快,玉琅清就被夏眠拉住,沉沦在与她亲密无间的唇齿相依之中。

    直到主动的人气喘吁吁的挣扎开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玉琅清黑眸里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噙着夏眠。

    在玉琅清的注视下,看着气都没乱的玉琅清,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努力平复呼吸的夏眠觉得,这肯定不是因为自己身体素质太差,肺活量也不行的问题。

    感受着紧搂着她的双臂,夏眠找补似的用着气音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搂得我好紧,我都喘不上气了。”

    闻言,搂着她的人非但没松手,还搂得更紧了。

    玉琅清摁着夏眠的后脑勺又吻上她的唇前,夏眠只听见对方说了很轻的一句话:

    “我喜欢这样。”

    喜欢搂你搂得紧紧的,紧到几近严丝合缝,紧到毫无缝隙,让你、让我,都染上你我的气息,难以分出彼此。

    临睡时分,像是怕夏眠没有听进去自己刚才说的话,玉琅清还将额头与夏眠紧靠,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中,用她含着几丝水意的眸子,看进夏眠的眼里。

    “我们现在,是拥有同一个证的两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人要是欺负你了,那就相当于也欺负了我。”

    “所以,不要让别人再欺负你。”

    “除非,你舍得看到我,受到欺负。”

    夏眠想,玉琅清说了那么多,杀伤力都不及她最后说的那句。

    夏眠没发觉自己此刻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是那种宁静幸福的灿烂。

    她盯着那张好亲好看又还会说的唇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头埋回了玉琅清的怀里。

    闭上眼睛准备再酝酿睡意时,夏眠眼前又闪过从晚宴回来后,她和沉嫱在客厅里聊着唐谷事情的情景来-

    “你和玉医生,以前就认识?”

    当然她是怎么答的来着?

    听到这话,夏眠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了摇头:“我,我不记得了。”

    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认识”,而是,“不记得”了。

    高烧之下,还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就这样在地板上昏迷了大半天。

    她当时险些死掉,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又回家修养了两个月,最后赶在秋季学期的尾巴,上了高二。

    病好后的她脑袋里像是多了一层薄膜,似乎什么事情都无法思考,对于老师讲的内容跟得也很吃力。

    她本来就不是多聪明的孩子,在小镇上这样资源匮乏的地方,能在五六百名学生中排名前三十的她,在那个只上了七周学的高二上学期里,成绩一塌糊涂。

    崔敏真的冷笑,连成绩单都懒得接过去的夏经安,都让夏眠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更没有欲望,去跨越脑海里的那层雾,找到她藏在深处的记忆。

    不是为了父母,仅仅是为了自己,夏眠也要努力把成绩提上去。

    学不会,就反反复复的学,一遍遍的查资料,找老师,只要能让自己学会记住,就算把一个单词抄几百遍,她也会去做。

    于是,那段时间之后,她的生活里只有学习,脑子里也只有学业的东西,栖水镇的曾经,已经远得像是上辈子的故事了。

    所以,在那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浴室里,在热水的浇淋下,夏眠都在翻着脑海里的记忆。

    可惜无果。

    于是她借着唐谷的事,掀开了她盖起来的伤口,让玉琅清看着,只为了让她能知道,自己忘记了许多东西。

    她不确定她们有没有过曾经,但如果有,她希望她可以,原谅她的遗忘-

    这一夜,夏眠睡得很好。

    似乎是做梦了,又好像没有,不过如果有的话,那肯定是个美梦。

    不过,夏眠是被一阵更大的,宛若踩在云端的愉悦感而惊醒的。

    踢着腿紧揪着被子醒来时,一低头,刚好对上胸前那双似是有所察觉,正好看过来的眼。

    深邃黝黑,仿佛是能将她吞噬的黑洞。

    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堆叠在了脖子和锁骨上,温热的唇齿滑过肌肤,带来一粒粒鸡皮疙瘩竖起的颤栗感。

    窗外,树上的小小枝芽刚逢过露水,更加的艳丽细嫩。

    两种吸吮感一齐攻来,夏眠还迷糊的眼,更涣散了。

    “是……是什么……”

    细细的嗡嗡响声,隔着一层什么,悄悄的钻入耳里。

    啵的一声,吐出早餐的玉琅清靠到了夏眠的颈边,热气洒落的同时,夏眠听见了答案。

    “你朋友送我们的,小礼物。”

    夏眠:“!”

    什么送我们的,明明是送给她的,是送给她对付她的……可怎么就被人趁其不备的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坏人往夏眠耳朵里故意呵气时,夏眠整个人一麻,快要失去理智的瞬间,她听见了那阵嗡嗡的碎响更剧烈了。

    “不行,你,你先让我去上个厕所……”

    “昨晚喝水,可能喝多了……”

    就算不是喝水喝多了,睡了一夜刚醒过来也得上个厕所吧。

    “没事,就在这儿。”

    夏眠紧咬着自己红得快要滴血的唇,努力的维持住自己残留的理智,可还是遏制不住自己初闻对方话语后,从心底里升起的诧异:“你说什么呢,不可以!”

    这人不是还有洁癖的吗?

    怎么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听听听听,她自己听听,这什么恐怖言论!

    “等一下……”

    夏眠说着就想挣扎起身,却被人压住了半边身子,甚至还有一条腿跨着的沉在自己腰间,将她摁得动弹不得。

    夏眠用力的挪动着躯壳想从对方的桎梏里出来,却除了获得拿着吮吸小玩具的手贴得更紧的结果外,再无其他。

    “救,救命……”

    濒临失控的感觉涌上头颅时,夏眠无声呓语,如同渴水的鱼。

    而那人还用着她动听的声音蛊惑道:“没事,别怕,放松……”

    夏眠只觉得自己是只小小飞虫,一个不小心,误入了漂亮花蜘蛛刚布下的还带着湿气的天罗地网。

    她想逃脱,她想挣扎,可所有的一切,却都只让她越陷越深。

    这网肯定是花蜘蛛才刚刚吐的,还湿湿黏黏的,就这样捆在了她腰间凸起的胯骨上,随着她挣扎的动作在空中来回摇摆晃动,控得虫子毫无反手之力。

    直至最终被蚕食殆尽-

    夏眠伏在自己肩头控诉的啜泣时,玉琅清一下下的抚着她的脊背,指尖偶尔挑起她肩头的一缕发丝,任由乌发从自己指尖滑落,再又被她重新撩起。

    姿态动作,无一不透露着闲适之意。

    “玉琅清,你个变-态!”

    “嗯。”

    “大变-态!”

    “嗯。”

    “超级无敌大变-态!!”

    “下次换你。”

    “那行,就今晚吧。”

    “……”

    等夏眠去浴室里洗澡后,玉琅清穿上浴袍,靠在窗边,将窗帘打开一道缝隙,就这样透着那道缝隙望着外面灰蓝色的天空,看了许久。

    原来,她不是故意不记得自己,不是故意不记得曾经和自己的那些时光,仅仅是,她被迫忘记了。

    胸口堵塞感蔓延时,玉琅清脑海里滑过崔女士得体有礼浅笑的面容。

    还有恣意唯我,一看就是集父母所爱,娇宠着长大的夏歆。

    以及,穿着白大褂儒雅从容,一副学术端正医德高尚的夏主任。

    玉琅清轻笑了下,笑意却没进眼底。

    第85章

    洗完澡穿上干净浴袍后, 夏眠感觉自己又是全新的一个人。

    一边抹着脸上还未涂匀的水乳,夏眠一边蹲在行李箱前边上翻了翻,思考着今天要穿什么好。

    嘴上还随口问了句刚喊人来收拾过床铺的玉琅清:“现在几点啦?”

    玉琅清正拿着鲨鱼夹给自己夹着头发, 准备也去洗个澡,闻言抽空看了眼手机:“一点十五分。”

    “什么?都一点了?”

    夏眠顾不上找衣服, 震惊的回头,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虽然猜到现在时间可能已经不早了, 但她也没想到都下午了。

    还特意出国来玩呢, 谁出来旅游下午一点了还没开始收拾自己的。

    夏眠赶紧从地上起身, 去找自己的手机,想看看手机是不是已经被消息轰炸了。

    她们可不是两个人出来的, 现在她们两个还在房里, 其他的朋友不得在群里爱特她们爱特疯了。

    夏眠忍不住念叨着:“杜倪沉嫱她们不会早醒了一直在等我们回复吧?”

    说着夏眠脑海里还滑过隔壁的沉嫱来门口喊过她们,但她们刚太沉浸了, 完全没注意到的可能……

    等夏眠拿到手机打开一看, 发现她们七人群里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静悄悄的, 别说爱特她和玉琅清了, 连泡都没人冒一个。

    夏眠:“……”

    看来她们七个人一起出来,还真是来对了。

    玉琅清看着夏眠的动作,安抚道:“不用担心,孟之薇她们平时就没有早起过。”

    就算是出来玩, 也不影响这三位大小姐睡到自然醒后又在床上玩一两个小时才起床。

    “秦柯那边我醒来的时候和她说过一声, 叫她饿了先自己叫点东西吃。”

    虽然这家酒店的客房服务并不便宜,但账单都是最后签单了才统一从会员卡里划,玉琅清已经和秦柯说明白了, 让她想吃什么或者想体验酒店里的什么项目,都不用看价格。

    听着玉琅清的话, 生怕因为自己起晚了让其他人一直等着的夏眠才放下了心。

    等玉琅清进了浴室,夏眠给沉嫱发了个消息,问她醒了没,发完后又看了看微信里的其他信息。

    玉家的家族群里昨晚因为沉嫱来了,打断了她,加上后来又知道了沉嫱和唐谷的事,夏眠一直没有空再去群里发消息。

    现在看才知道,后面玉琅清又在群里和玉夫人聊了两句,最后说她们要去吃饭了,才结束了话题。

    夏眠往上翻了翻,发现玉夫人后面又发了一张照片到群里。

    是一张夜空的繁星照。

    不见月亮,只有满天的星辰,在夜幕上闪着一点又一点的细碎亮光,很漂亮。

    玉夫人还说了句:“这样的星星,好久没见过了。”

    是啊,好久没见过了。

    夏眠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皱了皱眉。

    她也见过这样的夜空吗-

    等一行人都收拾打扮好,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了。

    几人商量了一下,最后由杜倪拍板:“那我们今天就不逛什么景点了,我们去看场音乐会,然后吃顿好的,晚点去这里有名的拉吧坐一坐。”

    “今天晚上就早点睡,明天我们先去蒙马特,逛逛红磨坊,再打卡一下‘我爱你墙’,最后顺道去一下圣心大教堂,然后我们还可以去小丘广场那边看看画,这几天那边都有几个大画展。”

    说到画沉嫱就意动了,她来巴黎必打卡的地方就是小丘广场了,那里似乎是每个和画画有关的人都会去的地方之一。

    在小丘广场那里不止可以看到各种流派风格的画作,而且还是出过毕加索梵高等知名画家的地方,艺术气息十分浓厚,也常常有很多画展在那里举行。

    杜倪的安排她的另外三个发小是肯定没意见的,主要就是看夏眠、秦柯和沉嫱的想法。

    沉嫱对巴黎也熟,她只要能去一次小丘广场,其他怎么安排都可以。

    刚在酒店的桑拿房里蒸了个桑拿的秦柯也没其他的意见。她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跟着玉琅清她们出来玩真的快活似神仙。

    想一想,睡到自然醒后吃点五星级大酒店的食物,再蒸个桑拿,随后再享受一下酒店的按摩服务,接着和朋友出去听音乐剧,品尝当地大餐,最后去美女如云的拉吧小坐……

    对比之下,秦柯现在只觉得自己以前出去旅游的那些行程都不能叫去玩,只能说是去将“本人到此一游”的信息打卡拍照到在自己手机里而已。

    腿还有些软的夏眠对杜倪的安排更是没意见了,她还都要以为是不是玉琅清和杜倪她们说了什么,为了自己,今天才特意没安排什么会劳累的项目。

    音乐剧是杜倪在现下最早开始的时间里随便挑的一场,为了感受氛围还特地没要了二楼的包间,而是选坐在了大席位的中间位置。

    或许是因为这会儿是国内的旅游黄金周,座位基本上都坐满了不说,夏眠还听到有人用让人听着很有亲切感充满碴子味的话吐槽说:怎么没有字幕,这咕噜咕噜的也听不明白啊。

    夏眠听着忍不住噗嗤一笑。

    剧场里有些热,玉琅清解开了立领大衣的扣子,将脖颈和身形都大致的露了出来。

    因为刚擦了下座位椅子,她正把消毒湿巾扔进杜倪买的甜点袋子里。

    杜倪手里拿着最后一个柠檬挞,无语的用眼角斜了眼让她把甜点掏出来,给她腾袋子装垃圾的玉琅清,还压低着声音不满道:“就你讲究人!”

    “把袋子拿来装垃圾你让我就这样一直拿着这个啊?”

    玉琅清没说话,只是把她手上拿着的那个柠檬挞接了过来,转头递给夏眠:“还要吃吗?”

    她刚看她似乎挺喜欢吃这个的,杜倪分了她一个吃了后,还拿着盒子仔细的看了看名字叫什么。

    袋子脏了柠檬挞也没了的杜倪:“……”

    有点烦。

    面前突然出现了个柠檬挞,夏眠有些惊喜的接过:“还有呀?”

    刚尝到这个的时候她就觉得味道很惊艳,酸甜顺滑,又带有薄荷的清香,吃着一点都不腻。

    她吃了一个还想再吃,可惜当时已经离开那个位置了。

    丝毫不提从哪来的玉琅清:“嗯。”

    看着夏眠脸上还没收起的笑容,她低声问:“在笑什么?”

    夏眠一手拿着柠檬挞放在腿上,一手遮着嘴靠到玉琅清的耳朵边,小声的和她说了自己刚听到的话。

    她觉得有趣的不只是在这里遇到国人,还有对方的那个吐槽,也挺有意思的。

    字幕……

    玉琅清指了指舞台的两边角落:“那边的就是字幕。”

    夏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字幕确实有,还挺清晰的,就是全都是小蝌蚪字样。

    不过因为灯光、音效做得很好,配上主唱的法语,很有震撼感。虽然没听懂也没看明白字幕,但毕竟氛围很强,所以体验感还是不错的。

    “我解释给你听?”

    见夏眠盯着字幕看,玉琅清忽然又道。

    夏眠闻言侧头看她。

    场下的光线来源只有舞台上的灯光,周边有些昏暗,夏眠在昏沉的光里看进玉琅清的眼中时,不自禁的抿了下唇。

    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似乎也被舞台的音效给震得愈发的活泼,夏眠压着上翘的嘴角:“这样好吗,我可没有足够的钱,支付玉医生的同声传译费用哦。”

    玉琅清的黑眸隔着眼镜的镜片显得有些朦胧,她轻声回道:“没关系,是夏小姐的话,可以用别的支付。”

    夏眠状似不解的歪了歪脑袋:“比如,我的辛勤劳动?”在床上,或者沙发飘窗餐桌地毯以及浴缸里等等的那种劳动。

    玉琅清没说话,只是忽然伸手过来牵住了夏眠的手,在掌心里握了握,似是有什么,已在她的沉默里回答了。

    辛勤劳动,又或者,爱,都可以作为报酬-

    看完音乐剧出来,太阳还没消失在地平线上,橘色的光芒映照着大地。

    夏眠抬眸眯着眼睛看向天际,感觉自己的心也跟这座城市的建筑,以及其他的所有东西一样,泡在了未被寒冷黑夜吞噬,仍有几分余温的夕阳下。

    从音乐剧的世界里出来,回到现实,回到了有她和自己的光亮世界。

    “要不要走一走?”

    夏眠忽然提议道。

    在夕阳西下的傍晚,和她一起在这异国的街道,牵着手没有目的的走一走。

    玉琅清指骨推了下金边眼镜,看着被橘红的夕阳笼罩的夏眠,点了点头。

    旁边的朋友们早就自动自的离散发着甜蜜气息的小情侣三米远,闻言杜倪挥了挥手:“那我们在这附近自由逛逛吧,前面不远处那条街还有个大商场,我去扫购一下新品,有谁想跟我一队的吗?”

    昨天发生的事似乎完全没给唐谷带来什么影响,她一如既往的脸上带着惹人想惊呼可爱的乖巧,主动问沉嫱道:“阿嫱姐姐,你要和我去逛商场吗?我可以给你买单的哦。”

    已经怕了的沉嫱含泪忍痛拒绝:“不了不了,我就在这街上逛逛好了,这附近的建筑很有味道,我采采风。”

    听到沉嫱的回答,唐谷疑惑的盯着她看了两秒,似乎看出了她内心想和自己去的渴望,却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拒绝自己。

    有些心虚的沉嫱赶紧移开眸子,假装对周边的风景很感兴趣的到处看看。

    一行人约定好一会儿在街头集合的时间,就各自散开。

    夏眠本想喊上沉嫱一起,一转头却只看见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旁边还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个秦柯,夏眠见状又止住了欲出口的话。

    “走吧,不用管她们。”

    身旁传来玉琅清的声音,夏眠抬眼看去,就对上了她精致的侧脸。

    她今天罕见的穿了一身黑色的大衣,此刻眸子还未从沉嫱与秦柯那里收回来,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正搭在下巴处,在将大衣领子上有着繁复花纹的黑金色四方扣子扣好。

    似是被那扣子上的复古金色闪了眼睛,夏眠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

    修长有力的手在厚重的黑色映衬下更显白皙,等大衣的立领竖起来后,刚好欲盖弥彰似的遮在了她的下巴处,仅露出一张被金边眼镜盖去一半的面容。

    与之前她身上总拢着的一丝不苟的清冷气息不同,或许是快要入夜的黄昏时分,给她增添了几分神秘的味道,夏眠只觉得她此刻格外的禁欲撩人。

    仿若不苟言笑、板板正正的上位者。

    可能因为夏眠的眼神太火热,玉琅清从远处收回了眸子,垂眸看她。

    “怎么了?”

    她问。

    夏眠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没……”

    她顿了下,在两人一起慢悠悠往前走时,才像思考完的小声道:“感觉你穿黑色,有不一样的感觉。”

    或许是白大褂里透出黑色不好看,又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喜欢暗色,这还是夏眠第一次看见玉琅清穿纯黑色的衣服。

    新奇,却也惊艳。

    玉琅清静了静,一手牵过夏眠的手,放进了自己侧边的衣兜里,似是随口一问:“不好看?”

    “当然不是。”

    夏眠没有迟疑的回道。

    “就是感觉嘛,就感觉你好像不是一个医生,更像是……”

    夏眠想了想,才接着道:“更像是矜贵难攀的总裁。嗯……也像领导,在大礼堂开会的那种,严肃,认真,又板正。”

    玉琅清闻言稍稍侧眸看她:“你是想说,我有一种保温杯里泡枸杞的老干部味道?”

    夏眠听得瞪大了眼睛。

    这人是在曲解自己的意思吗,她是想说她看着很禁欲风好吧!

    “不是,就有一种法官律师的严肃气质而已嘛,对,就是律政俏佳人的那种感觉!严肃正经却又不失大方美丽,反正是很好看的,我很喜欢。”

    玉琅清黑眸忽而一愣。

    等夏眠意识到自己大大咧咧的说了什么后,人也僵住了-

    “我很喜欢”。

    她怎么就这么大声的说了出来了。

    夏眠赶紧偷偷用眼角去偷瞄玉琅清的神色,却见她似乎有些恍神,黑眸虚焦的微垂着。

    夏眠感觉自己和玉琅清牵着的手,在她衣兜里悄悄出汗了。

    她怎么没反应了?

    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是害羞了?

    好像又不像……

    就在夏眠思绪有些乱飘时,在玉琅清大衣侧边的衣兜里,她的手被人握着,和对方十指紧扣。

    夏眠下意识的侧头看向玉琅清,她也看了过来。

    那瞬间,夏眠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隔着眼镜,她也看清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晦涩。

    “律师?”

    音色动听的声音缓缓响起。

    夏眠有些不明所以。

    原来她的重点竟是这个?

    夏眠眨了眨眼:“对呀,我感觉律师也好酷的……你不喜欢律师这个职业吗?”

    玉琅清轻轻摇头:“没有。”

    夏眠用了两分力道,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扣紧了玉琅清的手,语气却轻松:“我以前还想当律师呢。”

    不过好的政法大学都是重本学校,她当时没有把握,加上还要政审有些麻烦,最终她选择了离云城远远的海城大学。

    说完,又往前走了几步,夏眠才听见玉琅清语气很轻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会想当律师。

    夏眠被问得神色一顿,她似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又像是才发现这件事般。

    她满脸纠结的回忆了一会儿,才皱着眉道:“不记得了。”

    夕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开了地平线,周遭已经失去了太阳的余辉,黑夜正式降临。

    好在街道四周都是各式各样的店铺,亮着各色的灯光,照在每一个行人的脸上。

    虽是夜晚,却并不黑暗。

    夏眠没注意到,在她说不记得了后,身旁的玉琅清缓缓垂下了眼帘。

    就像转眼之前的夕阳,在今夜消失一样,悄无声息-

    异国他乡,十指相扣,漫步在夜晚的巴黎街头,夏眠和玉琅清的肩头挨在一起,看到有新奇的店铺也会进去逛逛。

    逛了一条街,夏眠还买了两个小巧的工艺品摆件,打算回去拿一个送给吕子菲作为礼物。

    等再从一家奶酪店出来后,夏眠张嘴呼了好几口气,还是感觉嘴里有那种酸酸的发酵味道残留。

    玉琅清冲后面招了招手,一个黑西装保镖立即出现,将一瓶水递给了她。

    玉琅清打开送到夏眠嘴边,让她喝几口去去味:“不喜欢吃就吐出来,咽下去干什么。”

    夏眠艰难摇头:“我可不想被人打出来。”

    去人家店里试吃人家的产品就算了,还在人家面前吐出来,这跟砸人家场子有什么区别,会被打的吧。

    玉琅清无言。

    有着这经历,夏眠也不想再逛什么卖食物的店铺了。

    她刚试过嚼得嘴差点抽筋的法棍,又尝过看着挺好看但味道难以承受的奶酪,现在只想缓一缓。

    喝了小半瓶水,夏眠往周边看了看,这才发现她们已经走到街尾了。

    街尾正对着的是一个小广场,此刻小广场上还有不少人。

    有坐着聊天的,也有卖唱弹琴的,还围了不少听歌的人,看着有些拥挤,夏眠不想带玉琅清去人挤人,就移开了目光。

    眼睛一转,夏眠忽而看到了不远处的角落,有一家门口立着一个绿色信箱桶装饰的小店。

    小店里亮着橘黄色的灯光,混着外表的全绿色装潢,远远看着透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让人忍不住想到偏远地方,无声矗立在荒野之处,唯一能连通人与人之间感情的邮局驿站。

    “那是一家邮局吗?”

    夏眠好奇的问玉琅清。

    玉琅清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点了点头。

    见夏眠感兴趣,两人就往那家小店走去。

    到小店边上,玉琅清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法文招牌:“时光驿站?”

    小店的招牌下,还有一行小字:“我们无法将信寄往从前,但能将从前的信,寄给未来的你。”

    这种类似的店铺在国内也有不少。

    玉琅清解释道:“是一家可以写信寄信的店。”

    在这里写信,能按照你需要的时间寄出。可以是寄给别人,也可以是寄给未来的自己。

    听玉琅清一说夏眠就懂了,她起了些兴趣:“那我们要不要写点?”

    想想在未来几月,或者几年,甚至几十年后,突然收到现在的自己寄出去的信,那肯定会很有趣,也会让自己一瞬间就回到从前,记起当时的点点滴滴吧。

    玉琅清盯着夏眠的眉眼,慢慢的点了点头。

    “好。”

    小店这会儿里头人不多,店家的中文水平和夏眠的法语水平差不多,好在有玉琅清在。

    大致的了解了一下价格,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两人就各自挑了自己想要的信纸。

    拿着几张信纸,夏眠还很善解人意的跟玉琅清道:“玉医生,你放心写,我绝对不偷看,我去那边写。”

    她指了指背对着玉琅清另一边靠窗的小桌子。

    玉琅清轻轻颔首。

    她没有立刻就去写自己的信,而是看着夏眠拿着信纸信封,跑去了不远处,还神神秘秘的把信纸收拢起来用胳膊围住,生怕会不小心被人偷看到她的秘密一样。

    明明是自己怕人偷看,还要说是为了不偷看别人。

    玉琅清抬了抬唇角,目光从夏眠身上收回,落到了自己手上的信封纸上。

    信件可以由客人自己选择什么时候寄出,是很传统的信封加邮票的形式,信里的内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手写。

    在数字时代的现今,拿到纸质的信封信纸,还有种莫名的怀旧感。

    玉琅清盯着信纸看了许久,才缓缓下笔。

    脑海里似乎又响起不久前在街上,她故作轻松说出的那几个字-

    “我不记得了。”

    可我还记得。

    我还记得——

    记忆里有个人甜声的问她:“你以后想干什么呀?就是想做什么职业。”

    “当医生。”

    “医生?好棒!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你呢。”

    “我?嗯,我还不知道……”

    这时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迷茫。

    “没事,可以慢慢想。”

    —隔了两天:

    “我以后要当律师!”

    是斩钉截铁的语气。

    “为什么?”

    “你有没有看过一个新闻??一个女的砍了男朋友三十多刀,刀刀避开重要位置,被判定为轻伤,然后她还有个律师闺蜜,后来只用赔了一百多块!”

    “而且做医生其实也挺危险的,有很多人不能理解,还可能会有医闹什么的,你以后不是想当医生吗?我要是学了法,以后就可以做你的坚强后盾了!”

    她还记得,当时她笑得如春日里最烂漫的花。

    以后——

    多具有无限可能的两个字。

    第86章

    “阿歆,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眼见天要黑了,国外治安不比国内,况且她们只有两个女孩子, 刘芷晴有些担心的劝道。

    夏歆坐在画架前,目光仍不死心的借着夕阳的余晖, 和不远处店铺亮起的灯光在四处搜寻, 希望能在下一瞬找到想见的那个身影。

    天要黑了, 温度也低了下来, 夏歆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心里憋着一股气, 她僵硬着身体,将手里的画笔捏得死紧。

    昏暗的天色下, 画架上那幅精心画好的画也失去了光芒。

    见夏歆没有反应, 刘芷晴踌躇了几瞬,还是又继续开口:“都这个点了, 就算Q.S今天来看这场时装秀肯定也走了……或者, 她会不会去其他地方逛了?”

    自从夏歆想拜画届最近名声大噪且还没收过徒的人气画家Q.S为师后, 她整日打听这位画家的信息, 就期盼能和对方搭上线。

    在努力许久无果后,为了让对方能收自己为徒,她竟然还因为知道对方国庆会来法国看时装秀而专程追赶过来。

    明明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行程,也不知道人家到底什么时候会去看秀, 夏歆却还是根据几场有名的时装秀信息, 带着画架颜料等跑来秀场外守株待兔。

    尽管刘芷晴心里感觉夏歆这个做法不止不靠谱,甚至还有点莫名其妙,但对方喊上自己作伴, 还承诺给她出往返机票费,想着来一趟当采风了, 她也就答应了。

    来了巴黎后,天天跟着夏歆在时装秀外场画画,除了被晒黑了两度外,就是收获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除此之外,再无所获。

    此刻刘芷晴又冷又担心,她目光不时的也往周围看去,不过不是和夏歆一样是为了找寻那位画家的身影,而是害怕有不怀好意的人靠近。

    “去其他地方……”

    夏歆终于对刘芷晴的话有了反应。

    突然她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了,小丘广场!”

    之前她和人打听消息的时候,知道Q.S来法国是为了看时装秀,于是来了法国后就只想着时装秀了,竟然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充满艺术气息还出过许多举世闻名大家的小丘广场,显然才是每一个画画人来法国必去的地方。

    不过今天这个时间显然再去小丘广场是不可能的了,夏歆压下守了两天一无所获的烦躁,信誓旦旦的道:“明天我们去小丘广场,她肯定也会去的!”

    终于能把夏歆劝走了,刘芷晴动作飞快的收着东西,对夏歆的话不作回应。

    夏歆也没在意,她满脑子都是明天遇到Q.S了自己应该说什么、对方收自己为徒后,她要怎么发微博宣布这件事-

    有人在把自己当兔子守的沉嫱对此是一无所知了。她和秦柯逛了两条街,买了不少的东西,也拍了不少的照。

    最后两人边逛街边吃着同一个冰淇淋,往说好的集合地方走去的时候,刚巧在街尾遇到了写完信从店里出来的夏眠和玉琅清。

    四人突然相对,其中两个大包小包的不说,嘴里还含着未咽下去的冰淇淋。

    “……”

    拿着冰淇淋的秦柯有些不好意思的快速把小半个冰淇淋塞自己嘴里,眼睛东看西看的,就是不看玉琅清和夏眠。

    夏眠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最后意味深长的落到沉嫱身上:“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虽然知道夏眠清楚她和秦柯的事,但这样被两人碰到沉嫱也囧了下,不过很快又收拾好。

    她俩就一起逛个街而已,然后逛街的时候看到了路边的冰淇淋车,想着价格那么贵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做人得勤俭节约,就只买了一个尝尝鲜就好……很正常吧。

    把嘴角的冰淇淋渍舔掉,沉嫱嘟囔着回道:“哪里多了,其中大部分都是给你们的礼物呢。”

    她又不是不知道回报的人,和夏眠玉琅清她们出来玩,机票住宿餐食全包,她肯定也得有所表示。

    “给我们的?”

    夏眠有些惊讶,又看了看沉嫱手上的袋子,都是大牌的logo。

    沉嫱点点头,小心的瞥了眼玉琅清,讪笑道:“当然,大部分是给你的。”

    再怎么样她也不好送玉琅清礼物吧,所以大部分是送夏眠和玉琅清的礼物中,再有大部分是给夏眠的,小部分是给玉琅清……和夏眠的情侣款用品。

    夏眠闻言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笑道:“哇,我好感动,铁公鸡竟然也有拔毛的一天诶!”

    “去去去,你才是铁公鸡。”

    沉嫱冷哼了一声。

    夏眠看她拿着不少东西,伸手想帮她拿一点,玉琅清往后扫了眼,两个保镖很有眼色的过来帮沉嫱和秦柯把她们手上的袋子都接了过去。

    沉嫱一边道谢,一边挨向夏眠,压着声音用着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夏眠,你这小日子敢不敢也让我过两天感受一下!”

    夏眠:“……”

    沉嫱和夏眠说悄悄话的时候,秦柯也好奇的问玉琅清道:“那家店是邮局?你们刚在里面干什么?”

    玉琅清调子平平的应声:“不算邮局,一家专门供人写信的店而已。”

    玉琅清解释了一下“时光驿站”的特色。

    秦柯听着挑了挑眉:“国内也有这种吧?其实我担心的是,如果到时候你的信还没寄出,那家店就倒闭了怎么办?”

    “还有,如果很多年后你换了地址,那信还能到你的手上?”

    对于这种东西,秦柯觉得是打着情怀的智商税。如果人家只是赚了你的钱,到时候根本不把信寄出,还转头就把信扔了呢?难不成你还记得,或者还能来找人家不成。

    玉琅清看着走在前边和沉嫱笑着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的夏眠,眉眼放松,下巴微微一沉,大衣的领子就遮到了她的唇边。

    “无所谓。”

    她淡声道。

    在这个科技时代,笔信,最大的意义或许就是在于人写下它的那一刻。当想说的话变成文字落在轻飘飘的纸上时,它就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要是真的有需要让对方一定知道的东西,那就大声的告诉她好了。

    秦柯有些模糊的听到了她的回答,没怎么听清也不在意,只当玉琅清是把那点钱拿去玩了,反正玉大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法国人除了离不开咖啡外,也离不开酒。

    心情好,庆祝一下,喝几杯。心情不好,发泄一下,喝几杯。心情平静,很好,状态稳定,喝几杯再稳定一下。

    等七人集合吃了顿丰盛的晚餐,又转战在清吧坐下时,看着酒单,夏眠才发觉自己来了法国后天天都在桌上看见酒,酒似乎变得和水一样了。

    想想夏眠就道:“刚吃饭的时候已经喝了两杯了,我喝果汁好了。”

    大家也不强求。

    清吧卖的都是调酒居多,酒单上甚至还有中文,各种名字取得很有味道,玉琅清让夏眠给她点一杯,夏眠看了看,选了杯“恋爱脑”。

    玉琅清见状,黑眸落到夏眠脸上。

    夏眠抿着唇憋着笑和她对视:“我没有说你哦,我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有趣而已,你不想喝这个我们换一杯?”

    玉琅清没说话,酒也没换。

    这家店是清吧,也是拉吧,只接待女性。

    店里的不管是客人还是调酒师,又或者服务生,都是各有特色的女士。

    夏眠好奇的左右看了看,刚抬眼,就对上不远处那桌正对着她,穿着黑色低胸装的一位火辣美女。

    夏眠眼睛像被她露出的那大片白色烫到一样,立刻收回了目光。

    店里左边的墙壁还放着投影,是一部很有名的百合电影,尺度还不小。配着昏暗的环境,在还算不错音响里,两位主角的喘息声简直像是在人的耳朵边发出的一样。

    杜倪食指和中指间夹了根手指饼,时不时抬起在掌心里咬上一口,不仔细看跟在抽烟似的。

    她深沉的吃了口饼干,眼睛看着墙壁上的电影感叹道:“还得是国外的拉吧有氛围。”

    唐谷眼睛已经不够用了,一会儿看看不远处的金色女郎,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等看到打了唇钉鼻钉的白发小姐姐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鼻子。

    直到孟之薇一个脑瓜崩弹到她脑门上:“想什么呢?”

    唐谷这才撅着嘴收回闪闪发光的眸子。

    可能是她们这一群东方面孔太招眼,几人一进来就被人一直瞧着,特别是刚夏眠不小心被她“烫到”的那位女士。

    她将夏眠的反应尽收眼底,笑着和自己的朋友们说了句含有“真可爱”之类字眼的话,又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就起身拿着两杯酒走了过来。

    “Bonsoir!”

    金发女郎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和桌上的人打了声招呼后,将一杯酒递给夏眠,又说了一句法语。

    夏眠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酒,身体战略性的微微往后仰,既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也不敢看她酒杯后头的景色。

    好白好大……ABCDEFG……

    “噗嗤——”

    在孟之薇和杜倪唐谷三人看着玉琅清沉在朦胧光线下的脸色笑成一团的时候,目睹自己老婆被搭讪的玉琅清推了推眼镜,好心的一字一顿的缓缓替夏眠翻译:

    “她说,能请你一起喝一杯吗,可爱的女士。”

    夏眠在玉琅清调子平平的轻缓声音里打了个寒颤。

    明明她说的话语调没有带任何情绪,但更因为这样,让夏眠一下子想到冬日飞雪隆冬八月……呸,隆冬哪里有八月。

    夏眠求救似的看向玉琅清。

    都说人被逼极了除了数学题什么都做得出来,但夏眠觉得不对,起码这一刻她就憋不出代表拒绝的法语。

    夏眠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对着玉琅清说了句:“help me……”

    第87章

    “哈哈哈哈哈!”

    听见夏眠都被吓得喊救命了, 这下在憋笑的秦柯和沉嫱也忍不住了,捂着嘴都笑了起来。

    杜倪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别怕小眠, 就是请你喝杯酒而已,可以喝的!”

    夏眠才不信, 再者, 就算只是喝杯酒而已, 可她刚酒都没点, 要是现在又喝了别人邀请的酒, 还是在玉琅清面前,那她八张嘴都不够解释的。

    玉琅清隔着眼镜, 看着夏眠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像被吓出了飞机耳恨不得钻到自己怀里的小狗狗一样,她身上原本泛着冷意的气息忽而柔和了下来。

    接过法国女郎递给夏眠的酒杯, 玉琅清主动和对方碰了一下杯, 说了句什么。

    女郎听得略微有些惊讶的瞪了下眼睛, 视线落到玉琅清手上的粉钻上, 接着笑着回了句什么,一口抿完她自己杯里的酒后冲夏眠笑笑,走了。

    玉琅清拿着那杯酒在手里轻晃了下,没喝, 对方走了她才放到了桌子上。

    夏眠赶紧主动的拉着椅子, 一挪一蹭的挨到了玉琅清身边,一脸乖巧的贴着她坐,显示出两人关系亲密的姿态来。

    沉嫱看了看回去沮丧的和朋友说话的金发女郎, 又看看夏眠的动作,忍不住打趣道:“夏眠, 要不你坐玉医生腿上吧,这样别人肯定不会来搭讪你了。”

    夏眠抿了抿唇,目光偷瞄着玉琅清的神色,嘴跟突然抹了蜜一样:“那不行,玉医生的腿会累的。”

    一下子就被狗粮封住嘴的沉嫱:“……”

    不明白怎么没有姐姐来邀请自己喝酒的唐谷可惜的叹了口气,耳边听着夏眠和沉嫱的对话,还认真的帮忙出主意:“那让阿清姐坐你腿好了。”

    唐谷这话惹得大家又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就热了。

    夏眠:“……”

    唐谷,真是个会帮忙的好孩子。

    清吧就是坐着玩玩小游戏,喝喝酒聊聊天而已,没什么特别的节目。

    杜倪要了一副狼人杀的牌,又点了个店里英语说得还不错的服务生来当“上帝”,一群人边聊着天边玩了起来。

    调酒也很快上来了。

    夏眠帮玉琅清点的那杯“恋爱脑”上层是粉色的液体,下层则是透明色,除此之外没别的了,看着有些简单。

    玉琅清喝了口后夏眠好奇的望着她问:“味道怎么样?”

    玉琅清把酒推到夏眠面前:“甜的,你可以尝尝。”

    夏眠好奇的试了一口,果然是甜的,她有些疑惑:“恋爱脑原来是甜的?”

    玉琅清没说话,只是把吸管往上提到粉色层,让她再试。

    “唔,变酸苦了。”

    夏眠皱巴着脸咽下嘴里的酒回道。

    玉琅清不作回应,只是拿着吸管把酒液搅匀了。

    夏眠却突然反应过来,感觉有点意思:“先甜后酸,原来恋爱脑是这样的味道。”

    玩了两把狼人杀后,夏眠看玉琅清神色如常,这才趁着游戏中间的空隙小声问她:“你刚才,和那位,说了什么?”

    人都有好奇心,特别是还在自己面前发生的事,夏眠有点想知道玉琅清是怎么帮自己回绝了那位热情的女士。

    玉琅清听着夏眠的问话,黑眸慢慢落到了她的脸上:“想知道?”

    夏眠又期待又有点怯怯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玉琅清没回答,右手食指却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看懂她暗示的夏眠:“!”

    什么啊,这一群朋友还在桌上呢!她哪里好意思在她们面前亲她呀。

    夏眠嘴一撅:“那我回去再问。”

    玉琅清点在脸上的食指放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压了压大衣袖口,声音有些低:“回去,可能就是需要另外的报酬了。”

    周边有音乐声,夏眠没怎么听清她说的话,只听到报酬两字的-

    于是等回到酒店,玉琅清刚进了房间里脱下大衣,身后就有人缠了上来,黏糊糊的抱住她。

    “玉医生……我来支付报酬了……”

    等夏眠捧着玉琅清的脸像啄木鸟吃虫子一样的连啄几下后,额头和她相抵,讨好的问:“快告诉我,你和她说的什么?”

    玉琅清任由夏眠贴着自己,手上还有条不紊的解下腕上的手表,及指间的戒指搁在旁边的桌上。

    “你很好奇?”

    夏眠点头。

    这种好奇怎么说呢,她想知道玉琅清拒绝那位女士的话,会是类似于“抱歉,她不能喝酒”,还是是宣誓主权的“她是我老婆,我替她喝”之类的。

    就像考了一百分的小朋友,在老师告诉家长的时候,又或者是朋友告诉父母时,会去问老师、父母是什么样的反应,这种心理,夏眠想,大抵是出于一种想被人肯定的期盼吧。

    她想知道,她在玉琅清和别人交流时,在她口中,会是什么样的角色。

    玉琅清却没立即作答,她垂着眼眸,开始替夏眠解开她身上的配饰,等两人均一无所有的踏进浴室时,夏眠才听见玉琅清道:“抱歉,涨价了。”

    所以,夏眠刚才的那点亲亲,还不够。现在,要想知道答案,得是另外的价格了。

    夏眠听得突然感觉背后一紧。

    不过转念一想,今晚再怎么都轮到自己上工了,应该不用害怕。

    温热的水从花洒里落下,冲去人一天的疲倦,带来让人想叹息的舒适感。

    玉琅清仰着头,任由热水浇洒在自己精致的脸上,再随着重力,从身上流下。

    挺翘的睫毛也被热水冲刷着,宛如雨打羽翼,在雨中颤栗抖动,随着每一次轻扇,都有滚滚水珠滴洒。

    红唇不知道是自己咬的,还是被热水烫的,越发水润红艳。

    腰肢在空中打着摆,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淡色的青筋因为用力,在白皙的肌肤上不时显露。

    她摁着垫着浴巾跪在地上的夏眠,任由她像小鱼一样咕噜咕噜的吐着泡泡,臣服在自己面前-

    等夏眠欲哭无泪的在心里一边吐槽着坐地涨价的奸商,一边手脚麻利的帮玉琅清吹干头发后,她快速的找出玉琅清早上刚用在自己身上又收好的沉嫱送的吮-吸小玩具。

    关了灯偷偷摸摸的藏在枕头下,跟着玉琅清一起钻到了被子里。

    洗了澡后香喷喷的两人躺在绵软的大床上,夏眠凑到眼尾还带着红意的玉琅清边,亲了亲她的唇,不依不饶的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刚才可是跟惩罚她一样,一直霸道的拽着她,逼着她在水帘下上供的呢。

    身心舒坦的玉琅清身上散发着像猫一样的慵懒气息,她懒洋洋的瞥了夏眠一样,拉了拉被子:“想喝水。”

    夏眠:“……”

    还能怎么样,给她倒呗。

    夏眠麻溜的下床,披上睡袍去外头先自己喝了大半杯水后,才给玉琅清另外倒了杯温水进来。

    玉琅清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也没再为难她了,一边拿手机调了个明早九点的闹钟,一边说了句法语。

    夏眠听着也不确定是不是她刚才回答那位女士时说的那句,等玉琅清放好手机,这才看向夏眠,用中文再说了一次。

    “抱歉,我老婆今晚不想喝酒了,我替她喝。”

    “咳……”

    老婆两个字从玉琅清的嘴里出来,夏眠莫名感觉脸上烧得慌。

    她躺回了自己的位子,抿着唇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拉过被子盖过头,在被子里露出克制不住的笑容后,这才把闷得红扑扑的脸伸出来。

    心里跟装了个蜜罐一样,甜丝丝的,夏眠侧头往旁边看去,玉琅清正好也平躺着侧头往她这边看。

    “咳咳。”

    夏眠又清了下嗓子,假模假样的思考道:“今晚好像到我履行义务了。”

    至于刚才在浴室的,那不能算,那是得到答案的报酬。

    玉琅清闻言舔了舔唇。

    无声的拉开被子,被子下,只穿着一身白绸缎吊带睡裙的她,带子早就歪到了手臂上。

    夏眠却没立刻跟看见食物的饿狼一样扑上去,她起身,盘腿坐在床上,掀开枕头。

    跟大画家准备施展画工一样的露出自己的工具。

    早上把自己弄得溃不成军的吮-吸小玩具,以及沉嫱送的那盒子里的其他东西,仿若列兵布阵一样,被夏眠一个个拿了出来,在雪白的床单上摆得整整齐齐的。

    夏眠将头发利落的扎起,很有人道主义似的让“俘虏”自己选择道:“唔,虽然我很想都用上,但我怕你吃不消,除了这个我一定要用外,你可以再挑一个。”

    她可是个很民主的人呢。

    本以为能看见玉琅清害怕瑟缩的样子,谁料,玉琅清瞥了眼她的“刑具”,没戴眼镜的黑眸跟勾-引人一样的落到夏眠的脸上。

    语气轻缓温柔,还带着善解人意的味道:“你决定吧,别累着你就好。”

    夏眠:“!”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第88章

    翌日又是个好天气, 夏眠在玉琅清的手机闹钟响了后,就没再睡了。

    把关掉闹铃的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她起身站在床边伸了伸懒腰, 还顺便甩甩胳膊踢踢腿。

    等辛勤劳累了大半夜的身子终于松泛点,人也清醒起来了, 她才扭着脖子回头看床上。

    玉琅清也被闹钟吵醒了, 不过人似乎还困顿得厉害。她平躺在床上, 被子盖到胸前, 黑眸只懒懒的掀开了些许, 没有聚焦,看着还有些懵懵的。

    瞧着她一副昏头了的样子, 再看着她露出的锁骨脖颈上的那星星点点烙印, 夏眠顿时感觉自己身上原本残留的劳累感顿时消失,连使用过度的手腕和舌头根也不酸了。

    脑海里又忍不住想起, 在只开了两盏床头阅读灯的橘色光线下, 带铃铛的小夹子随着粉蛋的细密震动, 在躯体难以抑制的颤栗起伏中, 叮叮当当的细碎脆响仿若夺魂的铃声四起。

    特别是在与粉蛋相连的白色羽毛刮过沼泽之地时,铃铛声响奏得愈发急促,宛若是天生配套的乐曲,让人神志尽失。

    “要不要再睡会儿?”

    夏眠压着嗓音, 语气温柔得似是在哄小朋友。

    一边说着, 她一边伸手帮玉琅清拉过被子,盖到她的脖颈处,也不知道是怕她冷, 还是因为心虚得在企图掩盖什么。

    玉琅清睫毛簌簌的起落了几下,黑眸才找到焦点, 停到夏眠脸上。

    此刻她发丝披散,整个人柔软得像棉花糖一样毫无攻击力,夏眠看得心里痒痒,忍不住又趴过来,在她眼帘上分别落下一吻。

    亲完了人也没走,手指将她鬓角的发丝拨顺,眼睛紧锁着她精致的面容,低低的喟叹道:“好乖。”

    乖得让人觉得昨晚把她摁跪在浴室里当玩具用的,和现在的她不是同一个人。

    吻落到眼皮上时,玉琅清下意识的闭上了眼,或许是昨晚真的玩得过火,她闭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是嗅到了食物的香味。

    房间里因为窗帘没拉开,还是昏暗的,她眨了眨眼,借着不远处的壁灯,很轻易看清了房里的情况。

    夏眠没在,不过床边放着自己的睡袍,是让她一起床就能穿上。

    玉琅清揉了揉太阳穴,伸长手拿了下穿头柜上的手机,然而让刚一有动作,她忽而就又僵住了。

    身上敏感的几处都传来冰冰凉凉的黏腻感,应该是被人好心的上了药,火辣辣的感觉被抚慰的几近消失,除了还有些困顿外,倒没多难受了。

    耳朵里似乎还有那人压抑着情愫的声音,低低的,不知道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担心,又或者,是在类似于显摆自己的成就?

    “玉医生,阿清,你这里好红,都被我磨肿了,怎么办……”

    玉琅清闭着眼深呼吸了几下,才压下了又沸腾起来的气息。算了,今天还得带她出去逛逛-

    “你吃一个嘛,很好吃的,你放心好了,这些都是高温焗过的,不会有问题的。而且人家这里一天不知道得卖多少只,那么多人吃,你怕什么。”

    玉琅清洗漱完又收拾好出来时,就听见沉嫱怂恿夏眠吃蜗牛的声音。

    夏眠倒是很坚定:“我不吃不吃,你给我拿走!”

    道理她都懂,但是她过不了她心里的那个坎啊。又不是没有东西吃,为什么要吃黏糊糊的蜗牛,光想到她就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客厅里,夏眠和沉嫱两人正在吃今天的第一餐,几乎占据大半面墙壁的电视上还放着电影作为背景板,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摆了满满一桌吃的,看起来很是享受。

    旁边还有两个餐车,餐车上的食物都还用盖子盖着。

    听见开门的声音,分别坐在茶几两头的夏眠和沉嫱都看了过来。

    见玉琅清出来了,夏眠忙从地上爬起来:“你起来啦,我还说等一会儿叫你起床呢。饿了吧?我刚点了些适合你口味的东西,快来吃点。”

    说着夏眠一边去倒了杯温水,一边又道:“我在群里和唐谷她们说了,我们大家先各自把早餐解决了,大概十二点这样再一起出去,孟之薇她们没意见。”

    别说没意见了,杜倪还懒得连字都不打,在群里直接发语音说太好了,正好她劝了自己半小时都没把自己劝起床,这下她能再多睡两小时。

    沉嫱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零几分,玉琅清起来得刚刚好。

    她也没收拾茶几,只很上道的把两个餐车都推到餐桌边上,还把车里的食物一道道的摆出来。

    玉琅清接过夏眠递来的水,声音有些哑的说了句谢谢,跟着她一起到餐桌坐下。

    看着自己面前桌上的蒸饺小笼包油条牛肉粥牛排煎蛋烤面包等琳琅满目的中西混合食物,又看看站在两边跟服务员一样的夏眠和沉嫱,玉琅清放下喝了大半杯的水,静了片刻,开口邀请道:“你们也吃点?”

    刚吃了不少的沉嫱摇头拒绝,还不忘给自己的好朋友求夸奖:“我们刚吃了点了,这是给你留的,玉医生你多吃点吧,你不知道,夏眠怕不清楚你会想吃什么,只差没把菜单都给点一遍了。”

    说完,她就一脸姨母笑的跑回了茶几边,继续吃着茶几上的东西。

    玉琅清抬眸看了眼在她旁边挨着她坐下的夏眠,垂下眸子,先将那份牛肉粥拿了过来。

    夏眠托着脸看她的面色,见沉嫱没注意她们这边,借着电视机的声音掩盖,小声问:“怎么样?难受吗?要不我们今天就不出门了?”

    玉琅清拿起筷子,夹了个蒸饺放到夏眠的嘴边,看她跟小松鼠一样的整个咬进去嚼啊嚼的,自己才又夹了一个。

    “先没力气说今晚就这样喊停的,是你吧?”

    说完,她才咬下蒸饺。

    嘴里被堵住的夏眠:“唔唔唔?!”

    什么意思?自己在关心她,她竟然还嘲笑自己不行?她哪不行了,她今早可是闹钟一响就起来的呢,早知道昨晚就不应该心疼她。

    夏眠想着,一边用“你竟然不识好人心”的目光瞧着慢条斯理吃着早餐的玉琅清,一边恶狠狠的咬着嘴里的食物。

    虽然夏眠点的东西种类多,但架不住每一样的份量不多,见玉琅清不吃油条和小笼包,为了不浪费,夏眠拿到茶几边和沉嫱一起吃。

    刚过来,就见沉嫱隔着垫子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皱着眉的盯着手机。

    “怎么了?”

    夏眠咬着小笼包问。

    沉嫱闻言关了手机随手一放,也拿起叉子叉了一个小笼包,边吃边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云城那边的朋友说,之前有人一直打听我的消息,似乎还打听到我会来法国,朋友叫我小心点。”

    夏眠听到也皱紧了眉头:“是谁?打听你干什么?要不你今天还是别出去了。”

    说着她脑海里还浮现出狂热粉或者私生饭那种人的猜测。

    沉嫱一看夏眠那忧心忡忡的模样就知道她想哪去了,无语的瞥了她一眼:“能干什么,肯定是因为我厉害想和我攀关系呗。”

    “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和我做朋友,你啊,我的好姐妹,你就偷着乐吧。”

    夏眠:“……”

    又被她装到了呢。

    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夏眠还是有些担心:“要是想和你攀关系,那联系你或者你的工作室不行吗?为什么要拐弯抹角的打听你的行踪?还是小心点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人的心思是最难猜的。

    沉嫱倒不担心,只是感觉有些厌恶。

    “很多人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没事,总不能还脑子有泡的,知道我在法国就来法国吧?法国这么大,还能找到我不成?”

    她现在在哪的消息可是除了她助理就没谁知道了,她最近也没更新动态,找她跟大海捞针没区别。

    想到这里,刚有种被苍蝇缠上的感觉也淡了下去。

    而夏眠听沉嫱这样说,才放下了心-

    今天虽然天气很好,太阳明媚,但实际气温一点也不暖和,风还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犯懒,今天玉琅清都没做过多的打扮。

    简单的银灰色风衣,内搭黑色半高领毛衣,只戴了条细细的链子作为点缀,链子在黑色的毛衣上闪着细碎的光芒,倒也不单调。

    不施粉黛的脸上表情依旧清冷淡漠,不过头上戴了个灰白的毛线帽,看着很是慵懒,冲淡了些拒人千里的寡淡味道。

    出门时夏眠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总感觉今天的玉琅清穿得有点素。

    昨天还说没见她穿过黑色的,今天就又穿了件纯黑色的毛衣。

    夏眠摸了摸下巴,开始猜测她是不是昨天被自己夸得还是挺高兴的。

    沉嫱跟在两人后边一点,将夏眠一直盯着玉琅清看的举动尽收眼底,忍不住撇撇嘴。

    有老婆了不起呐?

    ……确实了不起。

    沉嫱也多看了玉琅清几眼。

    风衣,牛仔裤,筒靴,在她身上显得整个人又冷又拽,妥妥的豪门大小姐爆改酷飒女王。

    今天又是羡慕夏眠好命的一天呢。

    等她眸子落到夏眠身上,沉嫱又觉得吧,其实玉琅清命也挺好的。

    灰色针织长裙,白色短款棉服,配了双适合今天去打卡景色的运动鞋,头发全束起扎了个丸子头,身材该凹的凹该凸的凸,好到完美,气质还温婉,看着就让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两人站一块,就很妙。

    登对,养眼,感觉眼睛都被洗礼了。

    看着看着,沉嫱忍不住在两人身后露出了笑容。

    真好啊。

    第89章

    从酒店坐车到达巴黎市内, 最具艺术和浪漫气息的地区之一蒙马特后,七人就开始顺着杜倪昨天说的路线,慢慢的闲逛起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现在是旺季, 还是这里一直都是这么多人,一路上各国的面孔都能见到, 游人多得让夏眠想到六一的游乐园。

    今天玉琅清没有再请导游, 几个对巴黎都挺熟的人聚在一块, 每走到一处一人说两三句自己知道的东西, 七嘴八舌之下, 景点的特色历史和故事什么的,竟也都拼凑完整了。

    夏眠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 一边昧着良心的在心里想, 这不比请个时薪500欧的“同声传译”好嘛,不说别的, 起码省钱。

    严格一点来说, 今天才算是她们一行人正式齐全的一起出来游玩。七人走走逛逛, 时不时互相拍拍照, 看到有历史的地方又给大家介绍两句,倒是也别有趣味。

    路过蒙马特山脚有名的夜总会红磨坊时,几人站在外边看了几眼,就又继续往上走了。

    走走停停虽然不至于太累, 但站得久了也会脚酸, 夏眠有些担心玉琅清,时不时的都会看她一眼。

    她自己走得腿肚子都有些累了,也不知道昨晚大半夜了才睡的玉琅清感觉怎么样。想到这里夏眠又有些懊恼, 昨晚不应该失了分寸的。

    玉琅清似是察觉到夏眠的目光,转头低声问她:“累了?”

    夏眠摇摇头, 挽着她的手腕,贴着她小声回问:“你累不累?身体难受不?要不我们歇会儿吧?”

    玉琅清闻言,黑眸定定的看了夏眠一会儿,似是明白了她这三连问暗藏的玄机,才缓缓开口道:“我没那么脆弱的,或许,你下次再卖力一点,我就会……”

    “!”

    停停停!

    本来是担心玉琅清会不舒服的夏眠听不下去了,在对方的话语下臊得整张脸都在发红,赶紧伸手捂住了玉琅清的嘴,制止她再说出这青天白日下惹人面红耳赤的话语来。

    夏眠眼睛还不忘偷偷的四处乱看,防止周边有人不小心听到了她们的虎狼之词。

    嘴上还宣告投降一般的道:“好好好,你不难受,是我,是我缺乏锻炼容易累。”

    玉琅清抬手扣住夏眠放肆的捂在她鼻唇上的手,先在她的掌心里落下让夏眠整只手,连带着手臂都痒得发麻发颤的一吻后,才顺势牵上她。

    “嗯,回去记得多锻炼。”

    被她牵着慢悠悠往前走的夏眠:“……”

    怎么她就要锻炼上了?打工人下班了只想躺着啊。

    跟着玉琅清不紧不慢的步伐,想着她刚才的话,夏眠陷入了思考。

    玉医生是真的不脆弱呢,还是嘴硬呢?昨晚她那天生的洁白之地,都被自己含着吮着的描上了一层红晕,还粉粉胖胖的,只差没破皮了。

    后来给她涂凝胶的时候,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罪证,她甚至都在怀疑,这些真的都是她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自己暗地里愧疚了一上午,而现在看,玉医生似乎根本不以为然?

    玉医生——不会有m属性吧?

    夏眠猛地瞪大了眼睛。

    “小眠,你们走那么慢干什么,快来打卡,我们给你们拍照。”

    前面的杜倪忽然回头喊了她们一句,夏眠被吓得一激灵,赶紧从有的没的那些里回神。

    拍照?

    原来是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半山腰的“我爱你墙”边上了。

    在这原本可以说是普普通通的深蓝色长方形瓷砖墙上,因为用着311种字体及280种语言写满了“我爱你” ,而被称为世界上最浪漫的墙,惹得无数情侣将这里作为定情之地。

    看看一群情侣拍着队在墙前拍照,几人将目光都落到了夏眠和玉琅清身上。

    孟之薇打着哈欠的掏出手机:“得了,你们两个快去排一个吧,我给你们拍。”

    夏眠看着写满“我爱你”这句话的墙壁,又看看那么多人围在这里,过去拍照就等同于在几十双眼睛之下摆pose,她有些不好意思,就将目光投给玉琅清,让她来做决定:“要拍吗?”

    玉琅清没有犹豫的点头,带着夏眠走到旁边排队。

    虽然这个墙边没有人看管,但拍照打卡的人还是很有秩序的一对轮到一对,当然,也有好几个人或者单个人拍的。

    站了几分钟就轮到她们两个了,两人牵着手刚一上去,就听见杜倪拿出摄影大师般的风范,举着手机指挥道:“手挽一下,诶对,头微微靠一下,不错,再来一下搂腰,嗯再亲一个……”

    没几下子的,在5个机位下,夏眠脸上带着个看不见的唇印晕乎乎的跟着玉琅清又下来了。

    “我感觉我拍得超级好看,看来我以后没灵感了转行去当摄影师也可以。”

    沉嫱拿着她平时出去旅游带的相机,跟夏眠邀功道。

    夏眠没先去看她拍的照片,而是将目光在秦柯和沉嫱之间游移,好似不经意的提议:“你们也去打个卡呗,好不容易来一回呢。”

    杜倪一听夏眠的话就压不住的笑了,看着沉嫱和秦柯跟着道:“我觉得可以,来,唐谷,我和你打个样。”

    唐谷听着眼睛一亮:“那我们也可以和小眠姐姐跟阿清姐一样,亲着拍吗?”

    宛若突如其来轰的一声,夏眠脸上刚消下去的红晕又冒起来了,猛地又梦回刚才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让玉琅清在自己脸上落下一吻的场景。

    杜倪还没说话呢,玉琅清睨着她慢悠悠的来了句:“你们结婚了么?”

    唐谷失望的撅了撅嘴。

    最后几人在这拍了大半小时,什么两两合照四人七人大合照单人照都拍了个遍,才舍得移动。

    夏眠假装看不见沉嫱偷偷瞪着自己的目光,一边继续往上走,一边将她和秦柯的几张合照私发给了她。

    不同的国家,不管是风俗人情还是建筑都有很大的不同,或许是此刻陪在身边的有恋人,也有好友,就这样走在陌生的街道,光是看着一块地砖、一面墙,都觉得很有意思。

    打卡完“我爱你墙”,几人慢悠悠的直奔圣心大教堂。

    这座教堂位于蒙马特高地,在这里能看到巴黎的景色,特别是配着傍晚的落日,更是美不胜收,是必打卡的地方。

    不过这会儿时间还早,几人逛过这座洁白的拜占庭式建筑后,就先去了不远处的小丘广场。

    自己开了个画廊的杜倪身上是有浪漫细胞的,她一面翻着手机查看小丘广场上的画展信息,一边提议道:“一会我们逛完小丘广场了,买几罐啤酒带点吃的再回上边教堂那儿,我们在那喝着小酒看日落,肯定很有氛围。”

    孟之薇抬头望了望天:“你是真不怕冻啊?”这大冷天的,玩什么夕阳西下,啤酒配小龙虾的,这跟黛玉葬花有什么区别。

    杜倪头也不抬:“你不会多穿点吗?”

    “……”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夏眠瞧了瞧玉琅清今天的保暖装扮,也没不担心她会被冷到。

    说着话,小丘广场很快就到了。

    或许是这边众多的原木色画架,以及夹在摆架上偶尔随着风荡起一角的画作纸张,太过白皙耀眼,一到这里就突然感觉连这里的日光都比别的地方更白几分。

    小丘广场上全是已经完成的画作和还在画画以及看别人画画的人,因为人多,几人也没挤一块。

    杜倪说了附近哪里有熟悉的朋友在开画展后,就带着对逛广场不感兴趣的唐谷和孟之薇一起去了。

    其他人倒对这种社交兴致不大,就都打算先在广场上逛逛,一会儿再去看画展,顺便和她们集合。

    边走沉嫱边给夏眠介绍道:“这里还可以让人给你现场作画,各种风格流派的都有,价格还不贵,你们俩可以让人画一副试试。”

    画作虽然也是让时间景色和人物停留定格,但和照片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国内很多旅游的地方也有现场作画这些,不过国内基本上是素描居多,在这里逛了逛,夏眠看到有不少的人坐在椅子上任由摊主画画,除了素描外,竟然还有抽象画和油画。

    夏眠来了兴趣,拉着玉琅清在画油画的那家摊位上站了会儿,看那摊主画客单。

    沉嫱和秦柯也跟着看了几眼,沉嫱很快就感觉出了摊主的水平,才看了几分钟就有些兴致缺缺了。

    “我去那边看看,一会儿找不到我就打电话好了。”沉嫱和夏眠说了一声,就打算去逛点其他的,不在这里浪费时间。

    闻言夏眠抬起头,有些舍不得走,但又怕和沉嫱走散了,玉琅清捏了捏和她牵着的手,对秦柯道:“那你和沉嫱一起走吧,也有个伴。”

    “咳,”秦柯清了下嗓子,瞥了沉嫱一眼,立刻应道,“行,一会儿找不到就电话联系。”

    夏眠听着不说话了,还给沉嫱打了个揶揄的眼色。

    沉嫱当没看见,和着秦柯并肩继续走了。

    两人刚拐了个弯,秦柯就伸手来牵沉嫱的手,沉嫱下意识的挣了下,得到被握得更紧的结果后,她就没动了。

    两人手牵在一块,眼睛却不敢对视,就这样揣着怀里有些紊乱的心跳,漫无目的逛着。

    原本沉嫱还想看看有没有好的画作学习一下,但等手在有些苍白的阳光下,被牵进一个热烫的掌心后,她就忘了自己的心思,连自己此刻在干什么都有些忘了。

    两人这样,好像情侣啊。

    走了一会儿,牵在一起的手心都发烫出汗了,两人也没有松开半分。

    沉嫱听见秦柯嗓音柔和问她:“你,很常去旅游吗?”

    说来有些混乱,身体都互相了解了的两人,各自的性格、生活习惯、过去经历等等,却还一知半解。

    沉嫱舔了舔干燥的唇,嗯了声。

    “国内的许多地方基本都去了,国外倒是还没逛完。”

    所以,她人生的下一步,除了画画,就是周游各国,看遍世界的美景。

    “嗯……这样。”

    好不容易想出个话题的秦柯,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问她具体都去了哪些地方,好不好玩?可她要是说了,自己不了解接不上话怎么办?

    问她下一步准备去哪里?

    知道去哪里又怎么样呢,她能陪她?

    来法国时还用力互怼的两人,或许是因为这会儿的阳光太过刺眼,刺眼到要将彼此的一切都照到无处遁形,她们竟然都将自己原本身上的刺收了起来。

    不再剑拔弩张之后,却也相对无言。

    出神间,一个人忽然窜到了两人面前,沉嫱和秦柯都愣了一下,秦柯还下意识的拉着沉嫱后退了一步。

    一抬头,却见面前是个言笑晏晏,看着年纪没多大的小姑娘。

    头上戴着一个深棕色的贝雷帽,配着同色的不规则oversize毛衣,下身是裤腿大得跟裙子一样的土黄色裤子,膝盖以上还露出了两缕不规则白色衬衫衣角……是很有艺术感的森系美拉德废土风的打扮。

    妆容精致,做着镶钻美甲的手上还拿着画笔,沉嫱疑惑的看了眼对方莫名让她感觉有些熟悉的眸子。

    等看到对方眼里隐含的兴奋,沉嫱皱着眉头,没说话,拉着秦柯就打算绕过她走掉。

    女生却脚步一动,又挡在了她面前,语气激动:“你,您就是画家Q.S,沉嫱老师吧?”

    “您好,我叫夏歆,一直很喜欢您的作品,特别欣赏您的创作风格……您,您是我的偶像!对不起,我有些太激动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

    第90章

    人来人往的小丘广场, 周边木架上的白画纸折射着灿烂的阳光,让原本橘黄的光线变得惨白了几分。

    夏歆带着刘芷晴早早就来这里守着了,除了到处寻看沉嫱的身影外, 她还带着刘芷晴去附近的几个画展处打听了。

    不过不知道是那些人故意不告诉她们,还是沉嫱真的没有来过这里, 就没一个人说见过沉嫱的。

    等日头在天上慢慢的从这边移到了另一边, 夏歆的耐心也随之告罄, 忍不住心烦意乱了起来。

    这都第几天了?要是再等不到沉嫱, 她下次得去海城或者首都才能找到她了。

    可在国内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 在国内找上沉嫱,容易被人知道传出来, 到时候她想找沉嫱拜师的消息就不是秘密了。

    这样的话要是沉嫱答应了还好, 要是她没答应,自己不得被人笑话死。

    就在夏歆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打算, 脸也越想越黑时, 她旁边的刘芷晴忽然扯了扯她袖子。

    夏歆刚想发飙质问她干什么拉拉扯扯的, 就听见刘芷晴又惊又喜的道:“阿歆, 你看,那个,是不是就是Q.S?”

    夏歆闻言心重重一跳,猛地扭头看过去, 只一眼, 她就将不远处的人和脑海里的样子对上了号。

    来不及思考,也顾不得自己原先的计划是先出现在沉嫱面前、让她看见自己在作画、用自己的画技折服她、让她主动来和自己搭讪,直接就朝人冲了过去。

    等将人拦下后, 夏歆露出恰到好处的激动,脑子里则飞快的思考着, 一瞬间就将自己定义为沉嫱的小迷妹。

    别的先不说,当务之急和沉嫱搭上线才是最要紧的。

    谁料,夏歆激动的话语刚说完,就听见面前墨镜架在头顶上,一身白色长裙配棉服,脖子上还挂着个黑色相机,打扮得很有游客味道的女子,见自己挡在她面前,就挽着她身旁女子的手腕后退了两步,歉意的冲自己笑了笑: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吧。”

    夏歆脸上惊喜激动的神色一僵,巨大的失落感将她笼罩:“认……认错人了吗?”

    有一瞬间,夏歆差点信了沉嫱的话,但等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时,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照片和一些宣传海报,她又迟疑了。

    这人就是Q.S吧,长得一模一样啊。

    “嗯嗯。”

    沉嫱露出讪笑,拉着秦柯转身就想走。

    夏歆却有些不甘心,她下意识的拉住沉嫱的衣服,语气有些紧张又急切道:“您真的不是沉老师吗?我超级喜欢她的作品,还以为终于见到真人了能让她指导我一下呢……”

    “对了,我正在画画,您能看看我的作品,给我提点意见吗?”

    被人突然扯住衣摆的沉嫱脸色终究是全部沉了下来,不过没等她反应,秦柯就先将夏歆的手挥开。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认识你吗?都说你认错人了还不依不饶的,是想碰瓷还是想骗人?我警告你快点滚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被人这样怼着脸谩骂,夏歆咬了咬牙,脾气差点就上来了,好在仅存的理智压住了她。

    这人要真的是沉嫱的话,她怎么都不能和人闹僵,她花了大价钱才来了巴黎,不能再无功而返了。

    抿着唇差点把牙齿都咬碎了的夏歆努力的挤出了个笑容:“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沉老师真的很抱歉,只是因为我太喜欢您的创作风格了,一直都在将您作为我的老师般每日学习着您的画作,所以我才有些……”

    “怎么了吗?”

    三人在这拉拉扯扯的,虽然幅度不算大,但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周边的游客三三两两的都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看了过来。

    夏眠和玉琅清看了会儿那个摊主画画,本来是想让他给她们也画一幅的,然而一问才知道,油画画一副耗时耗力,色彩什么的都还要调配,太累人,那摊主一天只画三幅画,今天那幅已经是第三幅了,要想找他得明日请早。

    眼见玉琅清准备要使用钞能力了,勤俭持家的夏眠赶紧把人拉走了,并劝道:“算了算了,看来这样画一幅画要的时间还挺久的,我可不想一直无聊的在那当模特坐着,大不了我们以后叫沉嫱给我们画一幅好了。”

    说着两人就继续往前逛了,然而还没走多远,就见这边聚的人还挺多的,像是有什么热闹,夏眠和玉琅清好奇的靠过来,不曾想却看见了沉嫱和秦柯的身影。

    她们俩挡住了夏歆,夏眠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她们是被什么无赖缠上了,见状忙走到沉嫱身边,焦急的问。

    就在夏眠问出声的下一秒,她和夏歆四目相对,两人都怔愣住在了原地。

    夏歆原本想说的话,也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里。

    “没事,我们走吧。”

    沉嫱不欲现在在夏歆面前多说,也不想和她计较,一手拉着秦柯,一手拉着夏眠,就打算走了。

    夏歆看了看夏眠,又看了看牵着夏眠的玉琅清,再看看挽着夏眠另一只手腕的沉嫱,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夏眠,和沉嫱,认识?

    还貌似关系匪浅?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因着夏眠的突然出现,夏歆本来就压着的脾气和脸色,也控制不住了。

    夏歆铁青着脸,盯着夏眠厌恶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

    本来想走的沉嫱在听见夏歆这语气极其恶劣的话语时,又回过了头。

    怎么回事,夏眠还和这想来套近乎的奇怪人认识?

    又打量了夏歆一眼,沉嫱才突然反应过来,她知道她刚在看到夏歆的第一眼,为什么会觉得她眉眼间有些熟悉了。

    她的眼型轮廓,和夏眠有些相似啊。

    面对着夏歆不客气的问话,夏眠扯了扯嘴角,见沉嫱没什么事的样子,这会儿不欲多说的人又变成了她。

    夏眠刚想说走吧,别在这儿当游客们的现场小品,耳边就响起了玉琅清调子很冷的声音。

    她回敬夏歆道:“和你有关?”

    夏歆对上玉琅清冰冷的黑眸,眼前下意识的又闪过对方拿着水果刀抵在自己脸上时的场景,甚至脸上还依稀感受到了那刀身的冰冷感,以及刀口渗人的锐利。

    “呃阿歆……”

    追着夏歆来的刘芷晴看见夏眠和玉琅清都在这里也有些惊讶。

    但看着此刻这火药味有些浓的氛围,想想沉嫱还在,怕以后夏歆又要说自己没帮忙,将事情推自己身上,她忙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道:“阿歆,我们可能认错人了,先走吧,东西还在那儿呢。”

    夏歆死死的捏着手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折成两半的画笔,错开玉琅清的目光,深深地又看了眼夏眠,才顺着刘芷晴拉她的力道离去。

    “我们也走吧。”

    眼见有人掏出手机来拍照,秦柯也提议道。

    四人转身和夏歆以相反的方向离开前,没人看见玉琅清用指骨推了下眼镜唐谷,黑眸又睨了眼夏歆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