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有人吃得津津有味,有人食不知味。
特别是在杜倪她们也听到了玉琅清和沉嫱、唐谷三人的对话后,杜倪恨不得把她的耳朵贴到她们的嘴巴上听。
杜倪探头追问:“什么东西还没用?是什么?给我们也推荐推荐呗?”
直把原本活泼开朗, 还打趣夏眠的沉嫱,问得头越来越低, 只差没将自己藏进盘子里了。
法餐餐序繁琐多样, 单一个头盘开胃菜还分冷热, 夏眠看得眼花缭乱。随便挑了几个自己看名字感兴趣的, 其他就都让玉琅清来做主。
很快, 一道道菜陆续送上来,好在每样的分量都很少, 吃完后撤掉空盘, 桌子上又被另外的菜式所填充。
夏眠在飞机上没什么胃口,下了飞机后一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这会儿嗅着食物的香气, 她才突然发觉自己还挺饿的。
她选了冷盘作为开胃菜, 将非常细腻、由鹅肝制成的鹅肝酱, 涂抹到烤面包片上。
一咬下去,既能尝到麦香浓郁的面包硬脆的表皮,又能感受到口感丝滑,醇香味美的鹅肝酱, 整个人的味蕾就此打开。
而沉嫱选的开胃菜是热菜。
与大蒜、黄油等混合后, 又塞回壳里,选用自勃垦第地区的蜗牛,在经过焗炉焗烤后, 蒜香浓郁,肉质Q弹。
沉嫱吃得满足之余, 还不忘想分夏眠一个,让她也试试。
“之前不是说了吗,你给我出机票钱来法国,我请你吃蜗牛、给你当导游。喏,这是请你的蜗牛。”
夏眠看着她盘子里那个蜗牛壳,有些退缩,但嘴上还不忘道:“什么你请我的蜗牛,这一会儿又不用你来买单。”
沉嫱不服:“那我的机票钱也不是你付钱。”
夏眠斜睨她:“你就说你现在是不是没花钱就到了法国吧。”
沉嫱不甘示弱的用同款眼神看回去:“你就说我现在是不是拿蜗牛给你吃吧。”
“……”
两人半斤八两,没有争辩的意义。
不过看着那虽然已经经过烹制的蜗牛,夏眠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接受。
是红酒炖牛肉不好吃,还是法式鳕鱼不够嫩?为什么一定要吃让人瘆得慌的蜗牛。
除了蜗牛,其中咸中带着发酵味道的奶酪,夏眠也吃不惯。但对于餐后甜点的焦糖布丁和苹果挞,倒是很喜欢。
看夏眠吃完了她那份焦糖布丁,还吃了份苹果挞,玉琅清皱了皱眉头,放下刀叉,拿出手机轻点了几下。
大家吃完起身后又回房间收拾,准备一会儿要去时装秀会场。玉琅清跟夏眠回到套房门口时,到了酒店像隐身了的保镖,又突然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还递了样什么东西给玉琅清。
进了套房里关好门后,夏眠有些好奇的回身看玉琅清的掌心。
玉琅清顺着她的视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夏眠接过了才发现,原来是一板消食片。
房间里开了空调,温度正好,又舒适,玉琅清将身上的风衣解下来挂在衣帽勾上,声音轻缓:“焦糖布丁和苹果挞都用许多糖制作,一个又含蛋、奶,一个又含黄油,吃多了容易胃胀。”
“你要是觉得肚子不舒服,就吃一片。”
夏眠听得有些微愣。
一板四四方方的消食片被拿在手里,包装锋利的棱角,像是要顺着夏眠的指腹,划破什么东西般。
其实在从餐厅回到套房的这短短的一小段路,夏眠就在路上轻轻的打了几个小嗝。
可能因为新奇和味美,她确实一不小心吃得有些多了。
随着走动,从胃里涌上来的气,还带着布丁和苹果挞甜腻的气息,让人有股快要将什么吐出来的冲动。
不过夏眠还能忍。
只是吃得撑了些而已,她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想着多喝点水压一压就好了。
没成想,在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时候,玉琅清注意到了,还让保镖特地送了消食片过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或许是一种不想靠猜去确定,又或许是一种想要得到确切答案的心思。
就宛若人在听到别人对自己的夸奖时,面上会假装不在意,实际还反反复复的回忆起那个画面一样般。
夏眠听见自己好似不经意,实则又很刻意的轻声问:“是……特地给我拿的?”
除去咖色风衣外套的玉琅清,身上只余一件珍珠白的无袖衬衫裙。手腕上白色的腕表散发着细腻的光芒,就如此刻她这个人在夏眠的眼中一样。
戴着昂贵粉钻的手指,拥着一缕凉意,捏上了夏眠的脸。
有熟悉的橡木苔香气,落入夏眠的鼻间。与她冰冷的指尖不同,温热的气息洒在夏眠耳边。
如同逗弄心爱的宠物,玉琅清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动听声音,带着几个字符,飘进了夏眠耳里。
“是给贪吃,又不知道节制的小狗拿的。”
成,小狗了吗?
夏眠捏着消食片的指尖有些发白,只感觉那混着浅淡青松气息的热气,从她的耳边,懒懒散散的,像肥皂水吹出的泡泡一样,顺着耳朵,落到了她的心口。
鼓跳的心脏,就这样被泛着七彩颜色的泡泡包裹起来,密不透风,无处遁形。
“才不是小狗呢。”
有人低声的反驳。
却只得到了轻轻一声低哼,低得让人身体泛起酥麻。
这会儿已经一点多快两点了,时装秀两点半开始,从酒店过去又另外需要时间,两人也没再耽搁。
夏眠吃了片酸酸甜甜的消食片后,快速的洗了个脸,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就和着玉琅清一起出门。
酒店门口,早上将她们从机场接过来的三辆商务车再次出现,七人还是像早上那样分配,齐齐出门。
这会儿天光大亮,夏眠能更清晰的看到这异国他乡的景色,也看到了街上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
那都是有着高鼻梁、金色头发、轮廓深邃的人,是和贴了黑色防窥膜车窗上,自己倒影模样,截然不同的陌生面孔。
在这里,她才是外国人。
他们正在低声细语的说着自己不熟悉的语言,有着和自己不同的民俗与习惯,但夏眠并没有独身于他乡的恐慌或不安。
相反,在身旁人,已经被她掌心的温度,烘得也染上了她体温的手心里,她只感知到了趣味。
她来到了地球的另一端,见识到了和自己以往生长环境截然不同的风景特色的趣味。
关于世界,她又多了解了一些。
和她一起。
夏眠侧过眸子,只见玉琅清正低着头,端详着什么。
在夏眠的视角里,她脸上的金边眼镜框,刚好遮住了她那双如缀满繁星的夏夜般漂亮的黑眸,让她不能第一时间分辨出,她在看什么。
顺着她的角度看去,夏眠只看到了她们牵在一起的手。而她们手指上的两枚戒指,正熠熠生辉-
到了时装秀场外,看了一路,还在心里感叹外国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富丽堂皇又美好,甚至有些街道还狭窄又破旧的夏眠,被眼前拥挤的人群吓到。
一时间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带领她们来看这一场秀的杜倪介绍道:“今天场这秀也请了一些艺人来撑场,有国内的,也有其他国的,所以外面人就多了些。”
艺人的粉丝都多,知道自己喜欢的艺人要来参加活动,什么站姐粉丝那些都出动等着拍图或围观,门口的人自然就多了一些。
夏眠还想着她们要怎么挤进去时,就见一位打扮得很法式的女士出现。
穿着一身呢子面料的黑色西装裙,脖子上还戴了串透亮的珍珠项链,看着很是优雅从容。
而精致的妆容和她锐利的眼神,又让她身上增添了几分女强人的气息。
她笑容满面的过来和杜倪孟之薇她们打招呼,又逐个拥抱着进行了贴面礼。只是到玉琅清这里时,玉琅清只淡淡的和人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夏眠倒是没反应过来,被女士轻拥着的贴了贴脸。不经意间,还嗅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
这一瞬间,夏眠从她身上,才真正的感受到了属于浪漫之都的气息。
知性睿智、优雅从容,透着蓬勃向上的生命力,也有着自己对于人生的见解和阅历。
优秀的人,总会让人下意识的侧目。
那是独属于她们的魅力。
杜倪向夏眠沉嫱和秦柯她们介绍道:“这位是今天这场秀的主编,也是法国知名杂志的主编,贝安娜女士。”
关于杂志名杜倪说了句不知道是法语还是英语的东西,夏眠只感觉挺好听的。
杜倪说完又用英语和安娜女士笑道:“你知道的,这位是医生,有洁癖的,轻易不和人接触。”
“这位”,指的就是玉琅清了。
夏眠看向没什么表情的玉琅清,偷偷靠近了她一些,轻声道:“完了,医生风评被害。”
玉琅清隔着眼镜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原本因为停在门口阳光下进行不必要的社交寒暄而寡淡的神色,柔和了些。
贝安娜女士似乎并没有在意玉琅清的态度,热情的带着她们,从侧边的一个用法语和英语写着“闲人免入”的门口进去,绕了几下后,竟然直接就到了秀场里面。
七人的位置很好,第一排,还是很中间的位置。
坐下来后夏眠还没仔细瞧,旁边的沉嫱就用手肘碰了她一下,还压低声音激动道:“哇你看,那边,都是国内娱乐圈的顶流。”
夏眠顺着沉嫱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几张因为在网上看多了而感到熟悉的面孔。
很难想象,有一天她竟然会和他们,离得这样近。
第72章
秀场的T台是纯白色, 周遭的布景则是纯黑,而光亮来源是由T台顶上和正对方打来的亮白色灯束。
在这可以说是极简的布景下,这场时装秀的主题, 叫“绿野仙踪”。
一个个身材匀称高挑的模特,穿着繁复精致的高级绿色系礼服, 迈着完美的步伐, 一步步朝她们走来。
周遭原本最为简单的环境, 这时最大化的衬托出了每一件裙子的美。
有某一刹那, 在那些摇曳闪烁着银光的华丽礼服中, 夏眠呼吸一滞。
似乎是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只剩下被惊讶得一片空白的脑海, 在这样的视觉盛宴下, 艰难的冒出一个字。
美。
一种华丽得让人丧失语言的美。
耳朵边还有幽幽空灵的音乐声,很衬眼前的一切。这种从视、听, 得来的震撼感, 是缩在出租屋的沙发上, 斜躺着用手机看所不能体会到的。
也是夏眠从没见识过的。
夏眠从T台上收回了目光, 看向左右。
不管是孟之薇、杜倪还是唐谷,她们都很淡定的坐在位置上,稀疏平常的望着台上,似乎早已看过千次百次, 难以被眼前的东西所荡起心神, 甚至唐谷还有些无聊的拿出手机来,时不时低头划拉两下。
不远处眼熟的国内艺人,也是在认真的望着。
夏眠最后看向玉琅清。
她坐得优雅, 眉眼间还带着几分聊赖的怠倦。
秀场里开了空调,温度适宜, 她将风衣的袖子挽起一折,露出修长有力的双手。手腕上昂贵的名表折射着T台上的光,在夏眠转头的刹那,闪到她的眼里。
夏眠收回眸,垂了垂眼帘。
压轴的是一条漂亮得让沉嫱下意识扯住夏眠袖口的绝美礼服。
抹胸的设计,胸口还开了个小小的V字。
点缀着亮片的银色长裙,裙摆处还有一层淡色的纱裙。腰间像是花藤的根,繁复的藤条花朵堆叠其中,由此出发。
浅粉色的牵牛花有盛开得灿烂的,也有还含苞的花骨朵,就这样缀在一支支藤条上,顺着裙摆而落。
裙摆有稍许彭起的弧度,没有过分得像是晚会的主持人,却也有着它的风采。
特别是那配套的可拆卸的拖地大裙摆,像是蝴蝶的翅膀,又像是巨大的蝴蝶结,在模特脊背处展开。
绸缎般的面料,如波光粼粼的湖面,摄人心魂。在充满异国风情的模特身上,衬得她宛若是落入凡尘,来聆听信徒祈祷的精灵女王。
不止是沉嫱看得激动,夏眠还听到了周围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杜倪偏着头,抬手指尖冲着台上虚虚一点,自信道:“这件,我喜欢。”
孟之薇是极简主义,多余穿着打扮以舒适为主,这件裙子对她来说太花哨了,她倒看上了另外一件修身一些的。
也是银色,不过是吊带款。腰际、吊带边上、以及裙摆尾部,都有一捧银灰色的羽毛点缀,且腰际以下的裙摆更加修身,看着很是利落,又不单调。
听到杜倪的话,孟之薇挑了挑眉。
她们喜欢上的东西,只要她们几个不互相争,和别人争的话,还是挺容易的。
反正她、唐谷、和玉琅清,都不喜欢这种款,也就杜倪喜欢。
不过自认为很节俭不喜欢浪费的孟之薇还是说了一句:“什么场合能穿?”
又不用走红毯,买这么花的裙子干什么。
杜倪才不管,没有红毯走她就搞一个红毯走不就得了。
而在孟之薇和杜倪两人小声说话时,玉琅清也偏头看向被激动的沉嫱拉着袖子摇的夏眠,声音平淡的问:“喜欢?”
夏眠张了张嘴。
好看的事物,肯定是人都会喜欢。
只是,看几眼就好了。
夏眠笑了笑,回道:“很好看,很华丽。”
她没有直接回答玉琅清的问题。
沉嫱在玉琅清转过头来时就自觉松开了夏眠的袖子,感叹的道了句:“这一件裙子,得值云城一套房吧。”
秦柯在玉琅清的另一边,正拿着手机拍照,见她们三个凑在一起说话,也贴了耳朵过来,诧异问:“什么?你们要买这件裙子?”
又直观的感受到人和人的差距了呢-
高定礼服不是看中哪件直接要哪件,结束后就能打包带走的。
几人空着手来,也空着手走。
看完秀后贝安娜女士还想请她们共进晚餐,但杜倪她们拒绝了。
她们一群人出来玩,又不是来社交或者谈合作,犯不上浪费这个时间。不过在说到今晚吃什么时,几人有了不同的意见。
杜倪爱玩,提议说去夜游塞纳河。包条船,在船上边游河看景,边吃晚餐,浪漫又有情调。
孟之薇拆台:“冷嗖嗖的去游河,亏你想得出来。”
夏令时的巴黎只有九到十六度。
晚上、还随船游河,寒冷系数叠满了。
杜倪不满:“来巴黎不游塞纳河干什么?”
说着她还唱了起来:“塞纳河边,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喔喔,多有情调多浪漫多美好啊,你懂不懂啊臭直女。”
再者,人家玉琅清愿意用她家私人飞机带她们几个人来这儿,可不是光陪她们来玩的,人家主要是陪老婆出来度蜜月。
做朋友,怎么能这点眼色都没有。
巴黎她熟,她觉得就得这么玩,保证两人甜甜蜜蜜的。
孟之薇被她说得气笑了:“你这个‘直’,最好说的是不懂风情的直。”
杜倪不说话了。
最终几人还是决定去游船。
毕竟,来都来了,大不了多穿点衣服,或者躲船舱里隔着玻璃窗看景好了。杜倪有句话说得对,到巴黎不游塞纳河游什么。
几人又回了酒店换了厚衣服,等到码头时,船只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杜倪和孟之薇去协商了,让剩下的几人觉得冷的话可以先在车上等一等。
不过车上无聊,等玉琅清也下车去和保镖们安排什么后,觉得车里有些闷的夏眠也从车上下来。
她站到角落,躲着冷风,有些瑟缩的抱着手,目光望着被风卷起波澜的墨黑色水面,有些出神。
沉嫱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看了眼玉琅清的方向,拧了拧眉过来,小声问:“怎么了?和玉医生吵架了?”
好像从秀场回来她就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恰巧此刻一艘看着还很新的三层游船从不远处过来,船上灯火通明,在夜色笼罩的河面上像是一方纯洁净土。
夏眠看着那艘上面没有游客的客船,猜到或许这就是孟之薇她们订的那艘了。
听到沉嫱的话,夏眠微微摇了摇头。她抿着唇,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组织语言。
沉嫱没有催她,只是在心里将今天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猜测夏眠这是怎么了。
在她的印象里,夏眠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低落的时候肯定也是有,但她总会很快又给自己打好气,再度恢复淡然恬静的模样。
似乎是很少有事情能打击到她,让她闷闷不乐。
看来,现在夏眠遇到的事还不小。
等了一会儿,她听见夏眠声音像春天里被风吹起的蒲公英一样,轻飘飘、虚茫茫,却又真实存在的,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说——
“我只是,恍然间更深刻的意识到了,我和她的差距。”
她和玉琅清的差距。
私人飞机、豪华酒店、比明星艺人位置更好的时装秀会场座位……就连心绪来潮的游河,都是要包船。
这才是玉琅清的世界。
而她……她有什么呢?
夏眠猛然意识到,她好像一直没有问过玉琅清,为什么会选择和她结婚。
为什么会是她呢?
天上掉的馅饼,为什么会刚好的掉进她的怀里呢。
在夏眠的思绪,像这夜里塞纳河畔的冷风一样,无序翻飞时,沉嫱咋咋呼呼的声音忽地响起。
“完了完了完了,夏眠啊夏眠,你完了呀。”
夏眠听得心倏地一颤,比敞开怀让冷风钻进心口还剧烈的一颤。
她抬眸看向沉嫱,就见她摇着头,感慨似的正盯着她。
夏眠:“……”
不要一副她没救的样子好吗。
似乎是从夏眠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沉嫱叹了口气,直把夏眠的肩头又叹得沉下去了一些。
“夏眠,你这是坠落了啊。”
坠落?
沉嫱:“坠落进了爱情的深渊呐!”
夏眠:“……”
夏眠拢紧衣服,转身就想走。
沉嫱赶紧拦住她:“干嘛,我很认真的好吧,你就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吧。”
夏眠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沉嫱还在努力的分析:“你看,你开始感到自卑、开始思考自己配不配得上对方、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特质,或者特点,让对方选择你,和你在一起,这就说明,你已经开始爱上她了!”
“爱上一个人,就是会胡思乱想,开始患得患失。”
沉嫱以一种多年老医生般的目光看着夏眠严肃道,随后又想起什么,转口:“不过也没事,你们都结婚了,不爱对方吧,似乎才是真的出问题了。”
夏眠静了瞬。
沉嫱以为她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说的东西,在她还想说点什么宽慰她时,夏眠忽然开口道:“可是,爱上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夏眠和沉嫱对上眼,夜色朦胧下,她们看不到对方细致的表情,但沉嫱却看见了夏眠眼里倒映着的,河对岸的灯光,又或许是靠岸游船上的光芒。
亮亮的,带着笑的。
她没有抵抗,相反还有一丝沉溺其中般的坦然道:“爱上玉琅清,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第73章
家世、样貌、性格、人品、能力……夏眠在玉琅清身上, 找不出任何缺点。
这样的一个人,还与自己亲密无间。
在与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里,夏眠都能感觉到, 自己的内心在朝她倾斜。
所以,爱上她, 才是最合理的结果。
沉嫱眼神呆滞的望着夏眠, 好像夏眠刚才的沉默, 这会儿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看着她愣住的样子, 夏眠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知道, 自己刚才有些钻胡同了。
但如沉嫱所说的,当自己喜欢上一个人时, 就是会下意识的自卑。更别说自己喜欢的那人, 那样耀眼夺目。
不过,她向来知道该怎么调节自己的心境。
爱上玉琅清很正常, 更别说两人现在还有着婚姻关系, 所以她并不用为此烦心, 她能很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
望着夏眠笑得甜蜜的样子, 沉嫱磨着牙气笑了。
不是,她好心好意的过来关怀她,还努力的帮她分析感情、给她找结论,为什么她却反手, 把那么大的一坨狗粮往她嘴里塞?
甚至都没有思考过、关过她会不会被噎住。
沉嫱咬牙切齿:“夏眠, 你故意的是吧?有老婆了不起啊!”
炫耀什么,还爱上她很正常~
嗯……确实正常。
沉嫱无力的想,要不是自己现在也和玉琅清接触过了, 要是在之前,自己还没来云城时, 夏眠跟她说她闪婚了,老婆又漂亮又有钱家世还好什么的,她都得怀疑夏眠是不是跳进人家“仙人跳”的陷进里。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夏眠捋了捋被风吹得有些飘散的头发,眨了眨眼睛。
了不起、不了不起什么的——
“反正你没有。”
沉嫱呵呵一笑:“绝交。”
说完她不带一丝犹豫的转身就走。
已经从情绪里出来的夏眠又恢复了活力,忙扯住她衣服:“等等,等等。”
沉嫱不为所动,抬手想甩开她的手,冷酷无情的道:“等什么等,现在知道挽留我了?刚把我当路过的狗一样踹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呢?”
夏眠:“不是,我是想说,绝交之前你能不能先跟我说说,你和秦医生怎么回事啊?”
两人一见面就不对劲,她都好奇一天了。
“……”
沉嫱身体僵了一下,脑海里莫名闪过凌晨在飞机厕所间里的一些喘息声,下一秒,在河边冷风吹拂下脸倏地红起来的她挣扎得更厉害。
“什么怎么回事,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
沉嫱跟过年的年猪一样难摁,唰的一下就跑远,根本拉不住的夏眠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样一闹,原本还感觉冷的夏眠也习惯了河边的温度,身子还有些发热。她双手插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回了车边。
还隔着几步的距离,夏眠就看见了背对着自己的熟悉身影。
她就站在漆黑的商务车边,长卷发用夹子夹起,挽在脑后,灰白色的毛呢大衣裁剪得体,利落得没有一个凌乱的弧度,身形如竹,清隽冷清。
似乎是听见了夏眠的脚步声,她回过身来,鬓角一缕碎发刚好被风卷起,在她额前轻扫而过。
黑眸隔着眼镜看不太真切,夏眠却能感觉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仿若带着她的体温。
夏眠插在衣兜里的手紧了紧。
没等她说什么,黑色的靴子踏过水泥地板,踏出商务车挡风的范围,落到夏眠身边。
冷冽夜风带着那轻轻浅浅的香气,跟着对方的手,一起拢上了夏眠。
在夏眠被扣着腰,带进对方怀里时,玉琅清有些低的声音在她耳廓边响起:“冷吗?”
突然被抱住的夏眠怔了下,衣兜里的手不再下意识的握紧了,心脏却在此时像被人捏在了手里般,心尖发紧。
隔了会儿,夏眠才摇摇头道:“不冷。”
夏眠将在衣兜里捂得暖热的手取出,顺着玉琅清揽着自己的手臂摸过去。
果不其然,她触到了一片冰冷。
像冰块一样的指尖被温热覆盖,暖意顺着手指流入四肢,玉琅清略微垂眸,视线落到夏眠泛红的耳垂上。
眼前还闪过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她转身看过来时,她刚巧从黑暗里走出来。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看向自己时,那一双眸子湿湿软软的,仿佛是在眼里藏了一片星海。
在她看向自己的瞬间,送入她的眼中。
就感觉,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秒,眼里、嘴角,下意识的就会泛起笑意。
玉琅清回握住了那一抹温热。
又好像是要发泄什么抑制不住的情愫般,拇指指腹重重的摩擦过夏眠的手心。
猝不及防的痒,让夏眠颤了颤,有些慌乱的侧眸看向始作俑者。
隔着金边眼镜,对视的刹那,夏眠还是有种要被她的黑眸将自己灵魂吸走的感觉。
她眼底里翻腾的云雾,看得夏眠有些不知所措的张了张嘴。
如果她们现在是在家里,又或者是在什么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地方,夏眠毫不怀疑,这一刻,她们肯定会将对方圈得更紧的吻上对方的软唇。
但现在,她们是在河边,周围还有其他人,保不准她们此刻相拥的情景就被哪位朋友看得真切。
夏眠咽了咽口水,不明白自己还什么话都没说,玉琅清怎么就一副欲念翻涌想吃她的模样。
“大家,everyone,快来吧,可以上船了。”
杜倪的声音不知道在哪里响起,同时还伴随着孟之薇的吐槽:“我真是服了玉大小姐的洁癖,游个船还得消毒一遍,冷死我了。”
说着就是咚咚咚人走在码头连接着船的桥板上的声音,在这已经被包场的空旷码头上格外的响亮,看样子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上船了。
夏眠听着在心里猜测,刚玉琅清去找保镖,应该就是去让他们把船消毒一遍吧。
也没什么奇怪的,这就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她要是不这样做,才应该感到奇怪呢。
夏眠还听到了秦柯和沉嫱的声音,她们也都往船上走了。
感受着还稳稳圈在自己腰上的手,夏眠虚着眼睛看着玉琅清,小声道:“我们,我们也过去吧?”
玉琅清还没说话,咔擦一声,她们旁边的那辆商务车打开,穿着毛茸茸外套的唐谷,头上还戴着一个北极熊帽子,整个人都被裹在白色的海洋里,看着又软又可爱。
她从车上下来,停住,离着大概两步远的距离,歪着头看着举止亲密的夏眠和玉琅清。
圆圆的眼睛里带有几分好奇,语气却很贴心的道:“你们还不亲吗?要上船了哦。”
夏眠:“……”
玉琅清:“……”
一秒后,玉琅清松开了夏眠的腰,改为牵起她的手,放进了自己大衣的兜里,转身,干脆利落的带着夏眠就往码头上船处走。
提着一颗心的夏眠庆幸的吐了口浊气,还好自己刚才没和玉琅清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不然就不小心教坏小朋友了。
她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一边跟着玉琅清的脚步,一边回头招呼了声唐谷:“咳咳,唐谷,我们快上船吧。”
唐谷抬手,有些疑惑的捏了捏自己头顶北极熊帽子的耳朵。
怎么不亲了呢,刚才看着两人就是要亲的样子啊,脸都挨到了一起了-
几人包的船不算特别大,但看船上的装潢就能感觉得出不一般。夏眠小心的踩着桥板跨过河岸上了船,鼻间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不算很重,加上风一吹散得也快,倒也没觉得刺鼻。
游船一共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储备区,食物制作之类的都在这里。第二层的空间最大,有一排排整齐的位置。
几人直接上了三楼,选了船前进方向的一个大包间,里头有一圈的沙发软座,围着一张大圆桌设立。
此刻圆桌上有两个细长的醒酒器,透过玻璃,能看见里头已经装着猩红色的红酒,在醒着了。
见夏眠和玉琅清这才上来,孟之薇冷哼了声:“躲哪儿去了慢悠悠的,故意让我们先上来把消毒水味吸光?”
玉琅清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还挺积极。”
之前杜倪提议说夜游塞纳河时孟之薇还拒绝说冷不想游,现在又催着大家上船出发,玉琅清一句话就把她噎得无语凝噎。
杜倪才不管两人斗嘴呢,她看了看包间里的东西,有些不满的道:“怎么连副麻将都没有,这合理吗?”
孟之薇转头睨她:“你以为你在公园游船?在这儿有副狼人杀的卡牌给你就不错了。”
“诶,”杜倪听着福至心灵,忍不住提议,“要不我们玩转瓶子,然后真心话大冒险。”
秦柯很有来旅游的自觉,一上船就去甲板处看风景,还拍了不少照片。她进来包间时刚好听到她们的这个对话,赶紧插了一句:“那要喝酒的不?”
她可是向来滴酒不沾的啊。
第74章
杜倪闻言, 看着秦柯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运气好的话当然不用喝。”
白白嫩嫩得像颗小汤圆的唐谷对这种游戏还挺有兴趣的,她也跟着补充了一句:“或者说,如果不小心被瓶子指到的话, 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就可以不用喝酒。”
杜倪一副老母亲看到自家小孩表现的样子,欣慰的冲唐谷点了点:“没错。”
秦柯捏着手机有些踌躇。
她可不敢确定自己一定会有好运气, 但她又喝不了酒。
沉嫱本来还没作声, 等看到秦柯犹豫的样子坐不住了。
“不会有人喝不了酒吧?”
听到沉嫱只差没指着自己鼻子说的话, 秦柯朝沉嫱这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似乎只是一个对视, 就已经在无形中互相过了几十招。
玉琅清跟听不见她们这些没营养的话一样,抽出纸巾擦了擦椅子, 和夏眠挨着坐下后, 又拿过桌上点单的一个平板擦了擦,这才递给夏眠。
“看看想吃什么。”
夏眠也有些饿了, 从玉琅清手里接过平板, 又往她那边推了推:“你呢,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两人头靠在一起盯着平板点单, 时不时小声说两句话,多是夏眠在问说这道菜怎么样、玉琅清有没有吃过。
碰上玉琅清吃过的,她又给夏眠描述一下里面会有的食材和大概的味道。
在两人的低声细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 原本还在说话的几人安静了下来。
瞥了眼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 五人互相挤眉弄眼的打着眼色。
没办法,谁叫她们这几个人里,就这两个是一对, 互为家属呢。
吃的东西还没点好,游船就长鸣了一声, 发动机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船慢慢驶离了岸边,在夜色里顺着河道,像一尾会发光的鱼般游走。
在包房里坐了会儿,夏眠有些好奇外面的景色,就起身走出了包房。
船开得不快,站在甲板围栏处,迎面刮来的风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夏眠放眼看去,塞纳河两岸的夜景都映入眼帘。
其实夜景会让人看不太真切周边的景色,但夜色朦胧中,在各色亮起的灯光照映下,得到的感觉,是和青天白日所能看到一清二楚的景色,所不同的。
夏眠想,如果天气再热一些,在晚风徐徐中随着船漂流游走,或许与此刻的萧瑟相比,会别有另一番的风味。
“冷么?”
这是今晚,玉琅清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
夏眠寻声回眸,玉琅清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条白色的围巾出来,在夏眠看向她时,帮她围在了脖子上。
夏眠想说,她不冷的。
她又不是小孩子,觉得冷难道还会一直在这儿吹着风嘛。
不过围巾已经围在脖子上了,似乎玉琅清也不是很需要她的答案。
夏眠伸手调整了一下脖子上柔软的围巾,留出一段,抬手卷在了玉琅清的脖子上。
玉琅清没动,只是微微低了下头,让夏眠能更好动作。
等一条围巾同时圈住两个人时,夏眠的肩膀也挨贴上了玉琅清。
大家都是双商很高的人,虽然说隔着窗户能把正前方外边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得真切,但都没有说故意凑到新婚小情侣身旁。
甚至孟之薇还眼不见为净的从里头把窗帘拉上了,主动将外边的一对“孤立”,独留她们五人聚在里头热热闹闹,只管玩自己。
可能是幻听,也可能是真的听到了。
在对着甲板的包间窗帘拉上时,船舷上的光线也随之被遮掩的暗了下去,夏眠仿若听见了拉窗帘的声音。
回头看,只看到窗帘两边的缝隙间,隐约透出的两条光路,在昭告着里头可能是另外的世界。
玉琅清侧了一下眸,扫了眼拉上窗帘的包间,又收回了眸子。
倒是夏眠有些不好意思,她用手背碰了一下自己滚烫的脸,低声问:“我们要不要进去?”
玉琅清目视前方。
河两岸近处有不少的小店,有些店是白天卖咖啡,晚上就变成酒吧。
这会儿大部分还在营业中,灯火明亮,配着脚下翻滚如墨的河水,颇有意境。
“不看了吗?”
她淡声回问。
夏眠不知道怎么说。
可能是有点在熟人面前秀恩爱的那种不自在感,特别是她们还很懂事的把窗帘拉上了,给她们留出空间,感觉,要是一会儿晚点回去……
“你们还不亲吗?”
脑海里倏地又响起唐谷的声音。
夏眠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心情给平复了下去。
算了,下次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内心坦荡荡的,只是和玉琅清在这儿看风景而已,她们什么都没做。
想通后,夏眠自觉的摸到玉琅清的大衣兜里,把她藏在里头冰冷的手抓住。
玉琅清原本望着前方的黑眸,在夏眠的手握上她时,睫毛一颤。
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像是要将她完全包裹住一样。指尖顺着她的指骨一点点摩擦,想将她的体温传递给自己。
那种细密的触感,宛如蚂蚁爬上心口,在来回的奔跑。
痒得人下意识的蜷缩起了指尖。
玉琅清侧头看向夏眠,那双黑眸似乎能看透夏眠的一切,可红唇里吐出的字句却是:“你的手,好暖。”
这一秒的巴黎,似乎连冷风都是浪漫的。
一阵微风抚来,卷起玉琅清的一缕发丝,轻轻的刮过夏眠的脸颊。
原本只是想替她暖手的夏眠,心猛的也痒得厉害。
突然好想靠近她,比和她十指相扣,指尖互相纠缠的,更紧密的靠近。
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下,夏眠贴靠了过去。扬起下颚,唇贴在了玉琅清的唇上。
轻轻一碰,像是蜻蜓点水。
“你的手总是那么冰。”
亲完,夏眠稍稍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眸看着她,嘴角噙着抹小猫偷到腥般的得逞笑意。
“不过,嘴却是暖的。”
玉琅清静静的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夏眠话的含义。
隔了会儿,她也靠了过来。
就在夏眠以为她要亲自己、刚想迎上去时,她错开了夏眠的唇,带着潮湿气息的唇触到了夏眠略微冰凉的耳边。
“那又要麻烦夏小姐,帮我暖暖手了。”
那瞬间,夏眠仿佛听到了天上星星滑过天际,坠落而下的呼啸声。
急促、高昂,难以沉寂。
浪漫与不浪漫,其实只取决于人的心情和感受。就像开心的时候,吃苦瓜都是甜的。但难过时,就是嘴里吃着糖,也只感觉到了苦。
所有对于周围环境给予的感觉,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赋予自己。
除却身体真切的痛感外,人所有感知到的痛苦,来源都是虚无缥缈的。也就是说,其实是自己,在让自己痛苦。
就像“浪漫”这个词,和是哪个城市关系不大。
要觉得某一个地方很浪漫,或许是因为当时的时光、当时陪在身边的人,是那一刻、在那里,自己在有松弛的心境、有她的陪伴,于是就觉得这一刻,很浪漫。
呼吸着橡木苔的香气,夏眠喟叹般的轻声道:“玉琅清。”
“嗯?”
“巴黎真的好浪漫。”
“特别是夜里的塞纳河。”
甲板上没有灯光,但游船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璀璨的光芒,映照在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玉琅清:“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
“唰——”
不知道两人在甲板上吹了多久的冷风,可能只是过了几分钟,也可能是过了很久。
包房里的窗帘又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孟之薇把窗户推开了一点,冲背对着她的两人道:“不是,这么冷你们是没有感觉的吗?还吹什么冷风,餐来了,快回来吃。”
说完她又把窗户推上,夏眠似乎还听见了她的碎碎念:“难道真的是‘有情饮水饱’?都不知道冷和饿了。”
不知道是谁笑她:“实在不行你谈一下试试看饱不饱不就知道了。”-
等夏眠和玉琅清回到包间里,大圆桌上已经摆了满满的食物,都是西餐类的,什么法棍小羊排烟熏鱼都有,看着像吃自助一样。
夏眠在自己位置坐下,有些怀疑的想,她刚才有点这么多的东西吗?
选了些自己想吃的垫了垫肚子后,杜倪举起了红酒杯:“来,为我们的浪漫之旅干一杯,祝大家天天开心,早日脱单!”
“当然,已经结婚的就……一直甜甜蜜蜜吧。”杜倪不拘小节的挥着手道。
孟之薇嫌她麻烦,但还是紧跟着举起了酒杯。
秦柯见状连忙抱歉:“不好意思我不喝酒,我以奶代酒,祝大家天天开心。”
说着她就举起了她装在玻璃杯里的热牛奶。
沉嫱看着几支高脚杯里掺着的无脚杯,皱了皱眉,有些怀疑的问:“怎么?你酒精过敏?”
秦柯没回答,只打着哈哈:“差不多差不多。”
总不能说她的酒量,沾杯就倒吧。
第75章
玉琅清没说话, 只跟着举起酒杯,几个杯子在略微震动的游船包间里,碰在了一起, 清脆的干杯声作为今夜的开端。
抿了口干杯酒,夏眠躲在红酒杯后偷偷左右的看着秦柯和沉嫱, 连刚咽下去的红酒是什么味道的都没注意。
她感觉这两人越看越不对劲, 甚至还有点欢喜冤家的苗头。
按理来说两人并不应该有机会认识才对, 虽然问沉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夏眠基本上可以断定, 这两人间肯定有故事。
夏眠还在暗戳戳的盯着看,旁边的玉琅清忽然递了块烤小羊排到她手边, 瞧着她偷偷摸摸的好奇观望模样, 道了句:“这个味道不错。”
“啊?”
夏眠回神,忙说了声谢谢, 然后把小羊排用刀叉拨到自己的盘子里。
玉琅清漂亮的黑眸静静看了眼埋头吃东西的夏眠, 顿了下, 又将一个蜜汁烤鸡翅放到了夏眠面前。
夏眠这才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她:“你也吃呀。”
玉琅清嗯了声, 但投喂的动作还是没停,再又放了块烟熏鱼到夏眠盘子里头,她才开口道:“想什么呢?”
夏眠被问得眼睛一亮,宛若是终于找到了能八卦的对象一样, 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 她拿着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接着就没拿开,就这样掩在嘴角的挨近玉琅清。
包间里的圆桌很大, 除了把椅子拉得贴在一起的夏眠和玉琅清,几人中间都坐得有些散。
加上此刻包间里不知道是谁还放了轻柔的音乐, 混着她们偶尔的几句交谈,如果两个人压低声音说悄悄话,旁边的人很难能听见。
夏眠小声道:“我感觉秦医生和阿嫱间有故事。”
玉琅清闻言微微颔首,像是表示她知道了一样。
看着她这平淡的反应,夏眠眨了眨眼:“你不好奇她们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玉琅清拿着刀叉优雅的把盘子里的烟熏鱼切成小块,头稍稍往夏眠这边偏:“前几天早上我去上班的时候,看到了秦柯……”
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言语,过了会儿才接上:“她还穿着前一天的衣服。”
玉琅清没说,当时的秦柯看着像一夜未睡被掏空了身体的样子,还有点气急败坏的狼狈。
夏眠越听越瞪大了眼睛,脑海里有几根线头,忽然就这样在玉琅清提供的信息里衔接上了。
想到之前沉嫱跟自己说她“酒后乱性”了,还很担惊受怕的和自己倾诉,最后是第二天又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才把这事给放下。
本来是为了遮掩自己在和玉琅清八卦才挡着嘴的餐巾纸,这会儿变成了遮挡夏眠表情的道具。
露出诧异表情的夏眠不禁想,或许两人除了“酒后乱性”这事外,还有点别的渊源,不然昨天也不会一见面就掐起来。
想到沉嫱找自己说要去医院做检查时,自己还给她推荐了安宜医院……刚巧秦柯也是在安宜医院上班。
八卦扒到事情真相的夏眠都顾不上吃东西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玉琅清:“我懂了!”
“也就是说,她们本来在前一天晚上……嗯,因为喝酒认识,然后第二天沉嫱在我的推荐下去安宜医院做检查,可能她们当时还遇上了!”
想到沉嫱去医院是为了做什么检查,夏眠抿住了唇。
尽管自己不是当事人,但是光想象着那个画面,她就已经感同身受般的感觉到那种尴尬了。
玉琅清瞥了眼在和孟之薇说话的秦柯,又收回了视线。
“嗯,”她先肯定了夏眠的猜测,接着道,“秦柯前几天也做了一个四联卡检查。”
夏眠:“……”
这个“也”字,用得就很微妙。
想了想,夏眠忍不住问:“那秦医生,嗯……她私底下……是个爱玩的人吗?”
夏眠也不是故意想打听秦柯,主要是涉及到沉嫱,再怎么说沉嫱都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就算沉嫱和秦柯以后不一定能有什么发展,但多了解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玉琅清看向夏眠,片刻后,回道:“还行。”
夏眠:“……”
这个还行,到底是怎么个还行法。
但想到玉琅清的人品,而秦柯是自己在她身边目前看到的唯一一个既算是朋友也是同事的人,就算她不相信秦柯,也该相信玉琅清才是。
人以类聚,想来秦医生应该也是个好人。
不过其实也没用夏眠多费劲的打听秦柯的事,沉嫱自己就出马了-
游船今晚被她们包了,想游多久都行,几人吃过东西后,把桌面上的食物撤掉,又上了些水果拼盘和小食,就开始热热闹闹的玩起了转瓶子。
空了的红酒瓶放在桌子上,每人依次转一次,转得瓶口对到谁,谁就喝酒或者选择真心话和大冒险。
选择真心话或大冒险的话,就让转瓶子的那人来想。如果瓶口对到的人及转的人都是同一个,那就由瓶底对着的那人出题。
很简单粗暴的玩法,但只要抱着兴趣去玩,就是玩连连看,都别有一番趣味。
长得又乖又可爱的唐谷,作为第一个转的人,头一个就转到了杜倪。
杜倪朝着唐谷龇牙,质问道:“怎么回事啊小谷?”
唐谷一脸无辜。
都不用问,杜倪拿起酒杯就是一饮而尽。
想挖她的秘密或者让她大冒险出丑?先问过她的酒量吧。
唐谷过去是轮到杜倪转,杜倪一番摩拳擦掌后,转得瓶口指了个空。
那地方刚巧是在玉琅清和秦柯的中间,但玉琅清坐得离夏眠近,继而中间就空出了一大片。
杜倪不满叫嚣:“玉小姐,我感觉这是属于你的范围呢。”
玉琅清看了看离自己还有八百米远的红酒瓶口:“道德绑架?”
杜倪:“……”
行行行,这回指不到,她不信下回还是个空。
杜倪郁闷的喝了小半杯酒,接着到孟之薇转。
红酒瓶在桌面上来回旋转,已经有点沉浸进去的夏眠提着心的盯着那酒瓶,等酒瓶慢慢停下来后,夏眠和着那个细长的瓶口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哈,小眠,运气不错哦。”刚让玉琅清“逃过一劫”的杜倪大声的笑道。
她一边拍着孟之薇的肩膀说她牛,一边不忘起哄:“来来来,咱玉小姐帮小眠喝一杯好了。”
玉琅清没说话,手直接就往红酒杯上放。
夏眠赶紧拉住她,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慌的,下意识喊:“等一下等一下,我先听听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是什么内容。”
她可没忘记上次中秋节的时候和玉琅清跟孟之薇她们聚会,一群人就逮着玉琅清灌,让玉琅清醉得不轻不说,她还差点酒驾了。
再加上她和玉琅清请同事们吃饭时也喝醉了一次……此后两人都约定好了,饮酒得适量。
“那不行哦,”杜倪笑眯眯的道,“你得先选一个,如果办不到再喝酒也行。”
深藏功与名的孟之薇指尖点着桌面,挑着眉问夏眠:“那舍不得咱玉小姐喝酒的小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沉嫱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必须得大冒险,反正我们现在在船上,出糗也没外人看到。”
夏眠瞧着自己的损友和玉琅清的损友,眼一闭:“我选真心话!”
“说”肯定比“做”简单吧。
“真心话啊……”
孟之薇悠悠的朝神情淡定,宛若现在就算船沉了也只镇定跳水里往岸上游的玉琅清瞧了眼,一副心里憋着坏的样子。
唐谷帮忙出主意:“要不问点前女友好还是现女友好的问题?”
夏眠闻言一脸震惊的看向唐谷,没想到看着浓眉大眼一脸正直的她,肚子里竟然全是坏水。
不过还好她没有前女友。
想到这儿夏眠倒还有点希望孟之薇能就问这个她不用思考都能回答得了的问题了。
杜倪笑得花枝乱颤:“那不行,要是听到前女友好,你让我们玉大小姐今晚还睡不睡了?”
夏眠还紧紧抱着刚为了制止玉琅清替她喝酒的手臂,忐忑的等着悬在头上的“虎头铡”落下。
似是感觉到她的紧张,玉琅清垂眸看她:“我可以喝杯酒的。”
夏眠用力摇头,严肃道:“喝酒伤身。”
玉琅清花瓣一样的唇抿了抿,唇角微不可察的往上抬了抬,黑眸转而看向孟之薇。
隔着一张大圆桌,孟之薇都能隐约感到了威胁之意。
可惜孟之薇完全不为所动,还给自顾自的玉琅清打了个眼色:“那,就说说小眠的初吻发生在什么时候吧?”
“哇哦哇哦!”
孟之薇这个问题一出,秦柯杜倪她们都在起哄。
就连包间里的音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舒缓的钢琴曲变成了有节奏的鼓点声,像是为了映衬她们此刻的氛围一样。
初吻呐,一听就是很美好的东西,不止像初雪、初夏、初秋一样,代表着一个开端,一个进入下一阶段的起点;还让人下意识的想到情窦初开的情节。
特别是此刻夏眠的老婆还坐在她身旁,说到这样好似是青涩、浪漫、懵懵懂懂的代名词一样的东西,怎么会不让人不自觉的将指尖扣紧呢。
那是后来者未曾拥有过的,属于她的过去时光。
一个也算不上多为难,可以说是中规中矩的真心话问题,在秦柯她们的起哄声落下去后,夏眠红着耳根,揣着鼓噪的心口,没敢看任何人。
声音却刚好让大家都能听清:“我的初吻……其实,就发生在今年而已。”
而且,满当满算也才过去了三个月。
想到这里,那朦胧光线,及对方微沙的询问声,似乎又在耳畔响起。
“什么,今年?”
问出这个问题的孟之薇都愣了,本来她还想替玉琅清挖点夏眠的料,没想到挖出了这个。
要知道,玉琅清和夏眠就是今年才结婚的。
杜倪直接问了:“难道说,小眠的初吻是给了咱阿清?!”
在她们的声音里,夏眠的头越来越低,于是没看到孟之薇杜倪她们看向玉琅清的眼神,明晃晃的写着嫉妒。
该死啊,这人怎么这么好命。
顶着她们艳羡的目光,玉琅清抬手掌着夏眠的后脑勺摸了摸,微微使劲让她抬起头来。
抬眸的刹那,夏眠看到了玉琅清柔和的精致面容,在头顶的大灯下,清晰明朗。
她正看着自己,眉眼专注。隔着微微反光的镜片,她的眼神有些朦胧,却因此多了几分细腻。
被她看着的夏眠,感觉自己像颗冰淇淋球,马上就要融化在她的手心里一样,沾得她满手都是甜腻的汁水。
好在,想起初吻这个词时,她想起的对象,是她。
她不是后来者,她是现在时。
第76章
夏眠脸热得更厉害了, 甚至这一股热度,还开始在她全身蔓延,让她觉得包房里此刻热得过分, 最是脑后玉琅清的手,存在感极强。
其实, 她和玉琅清, 在她还没回答时, 就早已知道了孟之薇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她们第一次回滨山玉家时, 在玉琅清的房间, 在柔和的落地灯旁,在她们洗完澡后, 她们互相将自己的初吻, 送给了对方。
只是,在如今朋友们的注视和起哄下, 她们一起回想起那个两个人第一次有亲密接触的夜晚, 心如同被粘稠的蜂蜜包裹, 跳动的旋律让香甜的蜜, 裹挟得紊乱无章。
“啊啊啊啊!”
几个单身狗看着两人眼神拉丝的对视,受不了的大叫,杜倪还狂拍了孟之薇肩膀几下:“该死啊,孟之薇, 你这问的什么问题?又让她给装到了!”
几人中最平静的应该是沉嫱了, 毕竟她不久前刚从夏眠那儿吃到了波狗粮,撑得都快能免疫了。
说完杜倪又赶紧催促道:“快快快,过过过, 下一个了!”
甜蜜画面什么的,她才不想看那么多呢。
下一个到秦柯, 闻言秦柯从孟之薇那边接过酒杯,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开始转起来。
酒瓶转悠转悠,慢慢停了下来。
“……”
看到酒口对着的人后,桌上先是静了会儿,随后就爆发出了巨大的笑声。
秦柯单手掩面,整个人往后一靠,把后脑勺抵到沙发靠背上,看着还坐在这里,其实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杜倪捂着肚子笑得欢快:“哎呦哎呦,看来我们秦医生比我手气还不好啊。”
起码她只是转空了,不像秦柯,自己拿自己开刀。
秦柯把酒瓶转了几圈,刚好让瓶口对着自己,而与她面对面的,恰好是坐在她对边的沉嫱。
于是,现在瓶底正对着她。
其他人只以为秦柯是自己了跳进给自己挖的坑里,才满脸无奈,实际,她是因为看到了瓶底对着的人而感到绝望。
转瓶的人和瓶口最后对着的都是同一个人,那问问题或者提出大冒险要求的,就是瓶底对着的那个了。
喝酒是不可能喝酒的,想想要是选大冒险的话沉嫱不知道得怎么整她,虽然选真心话应该也不好过,但两厢抉择之下,秦柯还是长长叹了口气道:“我选,真心话吧。”
“真心话啊。”
沉嫱眼里闪过精光,在大家看向她时,状似很苦恼的思考。
于是孟之薇杜倪她们七嘴八舌的帮忙出主意。
“嗯……也问初吻呗。”
“不行,同样的问题怎么能问两遍,多没新意。”
“那要不问秦医生曾经做过最‘舔狗’的事?”
“卧槽,玩这么大啊?”
在大家都在关注于该问秦柯什么真心话的问题时,玉琅清原本掌在夏眠脑袋后的手,慢慢往前移。
在开了空调温度舒适的包间里,她的手不算冰,只是温凉温凉的。
掌心一点点的摩擦过夏眠的耳朵,虎口还在下颚处游走了一圈,像一根羽毛扫荡而过般,在夏眠身体阵阵发麻,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时,悠悠的卡在了她的唇边。
拇指在夏眠唇上碾了碾,声音又低又酥。明明这一刻的包间里吵闹得厉害,但夏眠还是听清了她的话。
“我们,还会有很多第一次。”
“……”
夏眠喉口动了动,眼神迷离的看着离她很近的清冷面容,感觉自己脑子成了一汪浆糊。
她快要疯了。
玉医生,这是在跟她说情话吗?
是吧,肯定是吧!
她知道她用着她那张又精致又禁欲的脸,再配上看狗都深情的黑眸,这样认真的捧着她的脸,低声说这样的话,有多犯规吗?
夏眠想,就算是此刻玉琅清指着水里的月亮说要,她也会不假思索头也不回的跳下去,只为给她把水中月给捞上来。
夏眠都不知道她呆愣了多久,等她回神时,是包房里又爆出了几声惊呼。
偷偷看了眼没什么表情似乎在认真瞧着其他人热闹的玉琅清一眼,夏眠藏住怀里不安分的小兔,这才看向秦柯她们。
是沉嫱问出了真心话的内容。
她对面的秦柯这会儿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熟”了,还是要熟透的那种。
脸、耳朵、露出的脖子都是通红的。
“哈哈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什么时候的就说什么时候好了,要是还在,就说还不知道哈哈哈哈!”杜倪一边笑一边帮忙出主意。
夏眠刚走神,没听见沉嫱问的什么,踌躇了下,还是咬着唇靠到玉琅清边上,小声问:“阿嫱问秦医生问的什么问题啊?”
玉琅清眨了眨眼,食指骨节慢条斯理的点了点眉心,在夏眠求知若渴的目光下,看向沉嫱:“你问的什么来着?”
夏眠:“……”
感情玉医生你刚一脸正经的盯着她们看,实际是完全没听啊。
那,那她也在走神?
包房里又静了半秒,随后就是秦柯破防的声音:“玉琅清你故意的吧!”
她都要社死了,玉琅清竟然还要沉嫱再重复一边问题。
魔鬼吧。
孟之薇也笑得用手撑着头:“还得是玉小姐。”
沉嫱都不知道玉琅清是真的没听清还是故意玩秦柯,不过既然被问了,她看着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秦柯,又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问的是,秦医生的初夜发生在什么时候。”
夏眠:“!”
这回听清了的夏眠都愣住了,看向沉嫱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好姐妹,这也太英勇了,这是完全不需要自己去帮忙打听消息了,她自己就能把对方的底裤都给掏出来。
“呼——”
或许是因为沉嫱真的敢问第二次,秦柯不服输的劲头来了,她深呼吸了下,红着耳根咬牙道:“上个月。”
说完,顿了顿,像是特意要让某些人意识到什么一样,又补充了两个字:“下旬。”
“……”
她这五个字出来后,如此具体又没过去多久的时间,惹得包房里震惊声一片。
就连刚面上还一副看好戏样子的沉嫱也维持不住了表情,露出了些许惊愕。
夏眠快速在心里算算时间又对了对,摸着下巴得出结论。
看来秦医生的初夜……嗯,是和沉嫱一起的呢。
“不是,你们都是纯爱战士啊,竟然没一个早恋的?”杜倪憋不住的说道。
一个初吻今年,一个初夜也今年,大家都没有什么肆意的青春的嘛。
秦柯摸了摸自己热烫的耳垂,可能是因为说都说了,一张漂亮大气的脸笑眯眯的,只道:“是的,我们纯爱战士都是搞纯爱的。”
或许,宁缺毋滥这个词在现今已经失去了意义,在快餐时代的快节奏生活里,很少会有人再去坚守什么。
但少,并不代表没有。
说完,秦柯和沉嫱隔着桌子,对上了眼。
与之前的针锋相对不同,两人的这一眼格外的平和,甚至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
最后,还是沉嫱先逃也似的移开了眸子。
游戏继续,下一个到玉琅清转了。
她拿过红酒瓶后没有立刻就转,反而是拿在手上掂了掂,随后才放到桌子上旋转。
“嚯嚯”的酒瓶划过空气的声音响起,等酒瓶停下来时,孟之薇拍桌:“玉琅清,你是不是作弊了?”
怎么可能刚刚好的转到她,还不偏不倚的。
杜倪睨她:“这还用问?她肯定是作弊了啊。”
这么多年了,和玉琅清玩什么东西就没有她们赢过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她真有掌握全局的能力。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下来她们一致认为是玉琅清“作弊”了,不然上次在中秋节KTV聚会的时候,知道能灌玉琅清酒,她们也不会那么激动。
夏眠瞅瞅玉琅清,又瞅瞅孟之薇杜倪她们,忍不住替玉琅清说话:“怎么可能,这转瓶子还能作弊的吗?”
好可怜的玉医生,竟然被自己的朋友这样误会。
孟之薇:“……”
看着抬眸看向自己的那人,明面上端得一幅清风霁月高贵雅静的姿态,只有她们这些熟悉她的人才知道,这人其实坏心思多得很。
别看她现在表情平静又冷淡,指不定在心里怎么暗爽呢,既给自己挖了坑,又听到她了她老婆帮她说话。
爽不死她!
不就是刚问了她老婆问题么,她问的又不难,怎么这么小心眼。
孟之薇磨牙,想想还是觉得不能咽下这口气,她道:“我也选真心话。”
她倒要看看玉琅清能问出什么问题来。
玉琅清把桌面上打横的酒杯竖了起来,放到夏眠面前,慢悠悠的开口:“上一次尿床什么时候?”
孟之薇:“……”
杜倪:“哈哈哈哈哈!”
唐谷:“噗——”
沉嫱和秦柯听得想笑又忍住了,夏眠则是慢慢抬起手,捂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虽然夏眠没有相信孟之薇杜倪她们说的玉琅清作弊了,但玉琅清问的这个问题,真的有种给她找场子的感觉,而且比起什么初夜初吻的,更让人以后一想起来就社死。
孟之薇磨了磨牙,气笑了,拿起红酒杯一饮而尽,撂下杯子后:“算你狠!”
说完又撸起袖子,一副要拼尽全力的样子“来,继续!”
她就不信了,今晚她指不到一次玉琅清!
玉琅清之后就到了夏眠,夏眠没怎么玩过这种游戏,加上酒瓶子是玻璃制的,还有点重量,她使劲一转后红酒瓶在桌子打着摆的边转边斜飞出去。
好在桌子够大,瓶子滴溜溜的转,最终还是没滚到桌子底下去。
等瓶子停下来时,沉嫱看着从夏眠面前滚到自己面前,正对着她脸的红酒瓶口。
不敢置信的看向夏眠:“好姐妹,不至于吧?直接怼到脸上?”
夏眠有些羞愧的捂住了脸,声音小小的为自己反驳:“不关我的事,是瓶子它自己飞走的。”
沉嫱:“……”
这合理吗?
合不合理反正瓶子是转过来了,沉嫱也不含糊,干脆利落的拿起酒杯就是直接干,放下杯子时还很豪迈的道:“区区一杯小酒,拿下!”
没能有机会问沉嫱问题或者让她做大冒险,其他人都有些可惜,不过看她这利落的模样又捧场的起哄了两声。
喝完酒后终于轮到沉嫱转了,她扶了扶酒瓶子,在心里默念着指向某人、一定要指向某人啊……
最后瓶子在转到秦柯那边速度开始降了下来,就在沉嫱眼睛一亮以为自己的“念力”起作用时,瓶子“顽强”的又往旁边移啊移的。
等瓶子刚一静止,孟之薇就大力的拍了下桌子:“好,不错!干得漂亮!”
红酒瓶口在最后关头指到了玉琅清那边,虽然不是正正的对着她,但确实是斜指她的。
夏眠猛地转头望向沉嫱。
沉嫱满脸无辜的回望她:“……”
她说这其实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会信吗?
夏眠: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就因为自己刚才指到了沉嫱,沉嫱现在就来转给玉琅清。
从夏眠眼里看出了她意思的沉嫱翻了个白眼。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才吗,想转给谁就转给谁,她还想转给秦柯呢。
不管两人间如何眉来眼去,反正孟之薇杜倪她们是开始高兴了。
“哎呀呀,指到我们的玉大小姐了呢。”杜倪捏着嗓子道。
孟之薇街上:“来,玉小姐选择什么?”
瞧了眼面前杯子上满满的红酒,玉琅清抱着手,微微靠到沙发背上,好整以暇的望着面前“虎视眈眈”的几人。
语调平和的回道:“真心话。”
“喔喔喔真心话哦!”
孟之薇更兴奋了,甚至还在说什么苍天饶过谁,她的机会来了之类的话。
“也问她上一次尿床什么时候呗?”
杜倪:“别啊,这多无趣,问点更劲爆的啊!”
不过这回转的人是沉嫱,该问什么还得让沉嫱来。
沉嫱眼睛转了转,给夏眠打了个眼色,清了下嗓子:“咳咳……”
可别说做姐妹的不记得你,姐妹这哪里是在整你的老婆,这明明是在帮你!
就在大家看向沉嫱时,沉嫱半掩着嘴,露出布满八卦的小眼神:“这样吧,小眠可是我的至亲好友,玉小姐作为咱小眠的家属也不能问得太过火,我就问一个简单的——”
“玉小姐之前谈过多少次恋爱?”
“咦!”
沉嫱这个问题一出孟之薇和杜倪就没趣的咂了声。
就连唐谷都叹了口气。
沉嫱秦柯和夏眠三人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都是这个反应,有些奇怪的看了过来。
沉嫱则是直接问:“怎么了?这个问题不合适吗?”
杜倪:“不,只是没……”
没必要。
毕竟她们四个是发小,虽然后来因为读书大家都各奔东西。出国的出国,留在国内的在国内,但每年她们一有空还是会聚几下的,对彼此这些年经历的事也大致清楚。
谁不知道玉琅清从小到大洁身自好,甚至还洁到有洁癖的程度,本来大家都在说她洁癖这么严重,以后肯定找不到对象,谁知,人直接默不作声的把婚都结了。
果然,杜倪的话还没说完,玉琅清懒懒的掀了下眼皮,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的开口回道:“没谈过。”
说完,她伸出手,像是在弹钢琴一样,纤细的指尖点了点高脚杯,又加了一句:“结婚,即恋爱。”
也就是说,她以前没有谈过恋爱,是在和夏眠结婚后,在婚约里才开始了她的第一段恋情。
“……”
明明没有输游戏,沉嫱还是默不作声的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一饮而尽。
她就多余问这种问题是吧?呵呵,无所谓,她会自罚半杯。
嗝~今晚吃了好多狗粮,饱饱的,好安心。
此刻,别看夏眠还坐在位置上,其实人已经恍然得不知身在何处了,她甚至感觉自己明明没喝几口酒,却醉得不轻。
不然,她怎么感觉自己整个人飘飘然的,像浮在云端,挨不着地呢。
明明回答问题的不是她,说出那些话的也不是她,可心脏激跳得快要从她嗓子眼里蹦出来的人,却是她。
夏眠不敢看玉琅清,也不敢看任何人,只直直的挺着脊背,像尊雕像一样的坐在沙发上。
脑子里似乎很空,什么都没有想,又似乎满得都要溢出来,情绪翻涌沸腾。
“你看,又被她装到了吧。”
杜倪无奈摊手。
沉嫱重重点头,表示自己深刻的学到了。
“好烦,下次我不要和情侣出来玩了,酸得我牙疼。”孟之薇大大咧咧的说道,还一边抬手捂着腮帮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酸到牙疼了。
玩了一圈下来大家感觉还挺有意思的,游戏继续进行,不过这回都是挑了些个人的糗事问。
只是在游戏进行到第三圈时,几人又增添了新的要求,比如一轮里起码得有一次有人要选大冒险才行。
不然不是喝酒就是真心话,不够刺激。
这个要求一出来,第一个受害者就是秦柯。
秦柯:“不是,怎么是我!明天我去买彩票好了。”
买不买彩票还得明天再说,但大冒险得今晚就做。
转瓶子的沉嫱笑得跟个反派一样,只差没发出“桀桀桀”的笑声了。
“做什么大冒险好呢?”
沉嫱摸着下巴思考。
其他几人凑热闹的帮忙出主意。
孟之薇:“让她跳鸭子舞?”
杜倪:“幼稚,我们是成年人,起码玩点成年人的东西吧?让她假装要竞选董事长,来番热血沸腾的竞选词。”
孟之薇:“……”
唐谷:“脱衣舞也行。”
秦柯惊恐,望着唐谷的眼神里透露着震惊。她终于切身感受到什么叫,长得越可爱,实力越可怕。
乐得看戏的夏眠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看到秦柯一边喊着她们别太过分,一边眼角不经意的扫过沉嫱,脑子里瞬间跳出了个好主意。
夏眠:“要不这样吧,让秦医生在我们中间选一个人,嘴对嘴喂圣女果怎么样?”
桌上的果盘里有切好的水果,其中还有些洗净的圣女果。
圣女果一颗颗圆圆小小的,看着像颗红珠子一样,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吃着酸酸甜甜的,夏眠刚就吃了几颗解腻。
“哎哎哎!这个主意不错。”
杜倪闻言一拍孟之薇大腿,附和道。
孟之薇痛得咬牙,一把抓住杜倪的手扔了回去:“你自己没有腿啊?”
杜倪:“有啊,但是拍我自己的会痛的嘛。”
孟之薇:“……”
秦柯惊恐的目光转到了夏眠身上,嘴里的话却是对玉琅清说的:“玉医生!这你不管管?!”
玉琅清用叉子在秦柯面前叉起了颗圣女果,很自然的递到夏眠嘴边,低声问:“酸吗?”
咬下叉子上的小红果的夏眠摇了摇头,鼓着腮帮子道:“不酸,甜的。”
秦柯:“……”
想毁灭世界。
不过毁灭世界前秦柯还想狠一把,她恨恨的盯着玉琅清道:“你信不信我选你,或者小夏?”
这话一出,还拿着叉子的玉琅清转眸看向了她。
隔着微微反光的镜片,秦柯感觉,如果自己真的做得出来这样的事话,那玉琅清肯定也能把她手上的叉子叉自己身上,将自己当圣女果给吃了。
算了,惹不起惹不起,她只是出来旅个游开心一下而已,可不是想葬身在这里。
愿玩服输,秦柯在盘子里拿起一颗圣女果,目光开始在桌面上盘旋,寻找“受害目标”。
这时候刚起哄的几人才开始后知后觉的担心起来。
“完了完了,秦医生不会为了报复选我吧?”杜倪一副很担心的样子,还将双手交叉拦在胸前。
孟之薇:“我建议秦医生选她,她刚才笑得最大声。”
杜倪不服:“不对,唐谷还说让秦医生跳脱衣舞呢,得找唐谷报仇才是。”
唐谷:“……行,来吧。”
说完她跃跃欲试的看向秦柯。
秦柯:“……”
感觉有诈呢。
其实“受害者”的人选她早已有了想法,但还是像走形式一样的在心里过了一遍。
夏眠和玉琅清是肯定不能选的,孟之薇和杜倪唐谷她们她都不太熟,尽管是现在能一起玩,但要是真的嘴对嘴喂果子了,之后肯定会尴尬。
那唯一剩下来的合适人选……
秦柯看向对面默默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沉嫱。
是的,沉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了。
秦柯噌的站起来,拿着圣女果绕过夏眠跟玉琅清,走到沉嫱边上,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说了一句:“就是你指的我是吧?”
说完,她嘴里咬着圣女果的一角,抬起沉嫱的下巴,在沉嫱猝不及防下,怼到了她的唇边。
第77章
身旁的惊呼喊叫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 远到沉嫱根本花不出心神去分辨。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此刻都在自己的唇上,和她的眼中。
表皮光滑微硬的圣女果, 带着一丝水汽,就这样抵在了她的唇边。
而在这颗小红果子的后头, 是温热柔软的唇。像是蜗牛在壳里探出的触角一般, 几不可察的, 点在自己唇边。
痒得人心乱如麻。
而那双唇, 沉嫱记得, 她曾里里外外的尝过。
浓密挺翘的睫毛微微低垂,一双褪去嬉笑的眸子藏在眼帘下, 正静静的睨着她, 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里去。
鼻尖上, 是她稍稍偏开一些, 和自己斜触在一起的鼻尖。
两人的呼吸在这一刻亲密的纠缠在了一起, 密不可分。
饶是沉嫱,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僵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她的唇间,接过了那颗表皮已经变得有些温热的圣女果。
直到七分甜三分酸的圣女果在自己嘴里爆裂出汁水时,她才无端的反应过来。
往桌上一看, 入目的几人都笑得灿烂, 眼里似乎还带有一丝看透她们的了然目光。
沉嫱懊恼的含着嘴里已经被咀嚼了两下的圣女果,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不知道是自己做贼心虚, 才觉得其他人都看透了她和秦柯有暧昧,还是她们真的看出来了。
想想也是, 只是喂圣女果而已,可没说自己接过来要吃掉,她只要用嘴接了然后吐出来不就好了,现在不避讳的咬进嘴里了,才是真的说不清了。
再怎么豁得出去玩游戏,也不至于真的把一颗经过两张嘴的圣女果给吃进去,这着实太有游戏精神了。
沉嫱没发觉自己此刻脸色通红,整个人羞怯得眼神飘忽。
她只在心下纠结了几秒后,手肘撑在桌面上,将脸藏进掌心里,一咬牙,选择将错就错的把嘴里的果子吃了下去。
杜倪看看沉嫱又看看秦柯,坏心思的问:“怎么样,圣女果好吃吗?”
孟之薇拈了一个塞她嘴里,把她嘴堵住:“你吃一个试试不就知道了?”
杜倪也不客气,直接咬着那圣女果,一边吃一边眯着眼睛笑着道:“嗯,确实挺甜的呢。”-
游戏玩了一圈又一圈,只是原本还积极参与游戏的沉嫱和秦柯失去了原本的活泼,两人的目光也像两个相同极的电荷一样,怎么也不会碰到一起。
除了在对方没注意到自己时,才会一闪而过的瞥对方一眼。
最后游戏快结束的时候,夏眠在桌面上胡乱把酒瓶子一转,竟然转得瓶口指到了旁边的玉琅清。
桌子那边的孟之薇见状差点把头都伸了过来:“是咱玉小姐吧?是指到玉大小姐没错吧?”
唐谷捣蒜似的点头:“没错,就是指阿清姐的。”
杜倪喝了不少,此刻眼神有些发虚,她还兴奋的笑道:“哇哦,我们小眠这是大义灭亲啊。”
自己转到了玉琅清,问什么、或者要求她做什么的权利把握在自己手上,夏眠倒是不紧张。
可能是桌上的气氛太热闹迷人,夏眠她睁着无辜的眸子看着玉琅清,眼睛还特意的眨了两下:“玉医生,你不会怪我吧?”
玉琅清侧眸看着她带着狡黠笑意的眸子,鼻间似乎还隐隐嗅到了她身上甜腻的水蜜桃香,可口得让人想抓着她用力的咬上一大口。
指尖将脸上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玉琅清整了整大衣的袖口,撩起眼帘望向夏眠:“那夏小姐,会手下留情吗?”
“留个屁!”
夏眠还没说话呢,孟之薇就在边上大声的道:“小眠你听我的,那肯定是不能手下留情的,多好的机会啊,你得狠狠的玩弄她才可以!”
夏眠:“……”
玩、玩弄吗……
唐谷还留有一丝理智:“不对,我们要先问她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唐谷这话一出,大家都看向了玉琅清。
尽管这一回她们还没有人选择大冒险,但后边还有个沉嫱没转呢,保底的大冒险可以让沉嫱转到的那个人选,玉琅清现在还可以选择容易些的真心话。
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下,玉琅清看向了夏眠,抬了抬眼皮,红唇微动:“大冒险。”
“啊啊啊啊!”
一直想逮着机会坑玉琅清一把的发小三人组成功激动了。
杜倪借着酒意大喊:“玉琅清!你好闷骚啊!你承认吧,你就是故意给小眠机会,想让她玩弄你!”
孟之薇:“小眠,让她学猴,边叫边跳,我明天给你买、买……买艘船!”
唐谷则直接跑到了夏眠身边,蹲在地上,从下至上的用着她极有迷惑性的大眼睛看着夏眠卖萌道:“小眠姐姐,让阿清姐姐跳脱衣舞好吗?求求你了……”
夏眠:“……”
不理解但尊重的沉嫱秦柯:“……”
夏眠看向玉琅清,想问问她平时到底是怎么惹了这么多的众怒,这发小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想整她啊。
“……”
对上夏眠的眼神,玉琅清少有的沉默了。
几人七嘴八舌的出了各种主意,最后还是沉嫱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我感觉可以让玉医生跟小夏撒娇,并说,‘欧尼,擦浪嘿呦,卡几嘛①,请疼疼人家嘛’!”
此话一出,其他人看向沉嫱的目光里都闪烁着一个讯息:难道她,天才?
夏眠听得也有些心动。
她抿着一不注意就疯狂上翘的唇,偷偷去看玉琅清的神色。
玉琅清依旧是那副有些懒洋洋的模样,像是耳边那些一个接一个的大冒险内容不是准备用在她的身上一样。
最后还是秦柯说了句压制混乱场面的话:“我觉得我们还是别激动了,这明显是她们之间play的一环啊,难道你们觉得小夏还舍得让我们的玉医生出糗?”
“嗯……”
感觉秦柯这话很有道理的孟之薇点了点头,开始退而求次的选择附和沉嫱的这个提议。
就算她要当别人爱情游戏里的NPC,那她也得看点热闹的play。
最终,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夏眠抬眼瞧着玉琅清,小声道:“那,那玉医生,就在现场中,找一个人,和她撒娇,叫她姐姐好了。”
场上安静了两秒,随后就是不满的嘈杂声:“没了?就这样没了?”
杜倪痛心疾首的看着夏眠:“小眠啊小眠,你这没有手段啊!”
刚特意过来撒娇的唐谷也沉重的叹了口气。
沉嫱则斜睨着夏眠,戳穿道:“还在场中找一个人,你直接说找你不就行了?”
大失所望的孟之薇再次重复自己的誓言:“不行,我以后真的不能和情侣出来旅游!”
“确定?”
没管其他人的声音,玉琅清侧头看着夏眠,确认般的问了句。
夏眠琢磨不住她是觉得这个大冒险太容易,还是太简单,顿了片刻,她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让在外淡定沉稳的玉医生、在家精致娇贵的玉小姐,跟自己撒娇,还软软的喊自己姐姐,这难道还不够吗?
光想想都有点热血沸腾了好吧。
要知道,以往也只有在晚上她受不住的时候,才会贴在自己耳边,在紊乱的喘息声里,偶尔说上那简短的一两个字。
在得到夏眠的肯定回答后,玉琅清忽然倾身靠了过来。
两人本来就坐得近,她再一靠过来,两人就像紧密的相拥在一起了一样。
滚烫的呼吸落到了夏眠耳上,与此同时,还有那对于夏眠来说已经很是熟悉的声音。
不对,虽然音色是熟悉的,但这样的腔调,她却没怎么听过。
压得有些低的嗓音,带着撩人的气音,就在她的耳边,用着仅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缓声道:“姐姐,喜欢你。”
“今晚,我们可不可以晚点睡?”
等玉琅清说完离开又坐回原位了,夏眠还眼神涣散的僵坐在那里。
大脑好像被打了麻醉一样,整个人连头皮都在发麻。耳朵里,还一阵阵的回荡着对方的那句话。
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倦,不会终止。
“我不服!我们没有听到!”
“玉琅清!你是不是玩不起啊?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有种你大声的说啊!”
包间里,一声又一声的质问,似乎也不会轻易消散-
夜渐深,河两岸的灯火也不知何时熄灭,从客船包房的窗户看出去,只能在这朦胧夜色里,艰难找寻到很远地方的一些日夜不灭灯光,如同远在天边的星星一样。
独留一叶还灯光璀璨的游船,在冷夜里顺着塞纳河,绕着巴黎来回盘旋。
要是以往,这个时候的游船早就停止营业了,但好在不是万能的钱,给予了这漆黑河面一抹亮光。
等游船经过缀满小灯的桥洞,慢慢游回码头时,七人这繁杂热闹的一夜,才算接近尾声。
玩了许久的游戏,大家嗓子不是在嬉笑间被喊哑了,就是在顺滑微甜的红酒浸泡下,失去了原本的清亮。
带着微醺醉意的四人,被没喝多少酒的夏眠和玉琅清,以及根本没喝的秦柯安排好,送上车,又贴心的各自送回了房间。
安排好一切,回到套房,夏眠把鞋一脱,直接往沙发上一趴,不动了。
这一天太过充实,在外面的时候还没觉得,等周围一安静下来,才发觉整个人累得不轻。
玉琅清跟在夏眠后面,看了眼像绿毛龟爬在石头上晾壳一样的夏眠,把空调又往上调了两度后,解开了大衣的扣子,又去洗了个手,这才回到沙发边上。
已经趴着有些昏昏欲睡的夏眠,骤然感觉到自己背上了厚重的壳,连忙闭着眼不满的哼了一声。
玉琅清脸上还带着几分外头未散的冷意,在夏眠颈后蹭了蹭,从她身上汲取到足够的水蜜桃香后,这才侧着脸,趴在了夏眠的肩头。
“还没洗澡呢,洗个澡再睡好不好?”
“嗯……”
夏眠懒懒的哼唧,抱着一个抱枕企图把自己埋起来:“好累,我不想动了,我不洗了,我睡沙发好了。”
玉琅清的手顺着夏眠的腰摸过去,把她揽抱在自己胸前,语调有些缥缈,又像是带着几分蛊惑:“不可以哦,沙发睡不下我们两个。”
“难道姐姐忘了,答应我的,今晚要晚点睡?”
在外面一天被压抑的情愫,在安静温暖的房内,弹软的沙发上,终于被全然释放了出来。
身体里的些许酒精成了催化剂,迷迷糊糊的夏眠只感觉耳朵、颈后,都有像小狗舔舐一样的湿润气息抚过。
于将醉未醉、将睡未睡之时的那种飘飘然的状态里,是和人亲密接触的最好氛围。
夏眠像烙饼一样的被人翻过身时,还不忘用舌头将嘴角的一抹晶亮卷走,嘟囔了一句:“感觉你才是小狗呢。”
嗯?原来有人不喜欢当小狗吗?
第78章
昨夜玩得太晚, 加上时差的影响,第二日一群人成功睡到了大中午。
夏眠昨晚困得很,只记得迷迷糊糊中, 和玉琅清在沙发上玩了会儿叠叠乐,接着好像还被人拖到浴室里, 捏圆搓扁的洗了个透底……
不过这会儿睡醒的夏眠神清气爽。
她穿着睡衣, 披着件睡袍拉开了客厅的窗帘, 又跑到阳台上, 跟向日葵面向太阳般的晾晒了会儿自己。
晒着晒着, 鼻间涌来很是浓郁醇香的咖啡味,还混着些香甜的面包香, 夏眠左右看了看, 猜测应该是楼下或者街角有人在惬意的喝着咖啡,还配糕点。
在巴黎, 咖啡似乎和热水一样, 为人喜欢。
嗅着这股味道, 平日里觉得是打工人机油物的东西, 似乎也在这里,染上了几分异国的风情。
想来也是,坐在街角河边,或者阳台花园里, 喝着苦中带甜的咖啡, 静静的感受时间流逝,又或是看着远处人来人往,怎么能和坐在电脑前, 只为让自己提神才灌的苦咖啡相提比论。
看着阳光璀璨,夏眠也想在此时来杯咖啡, 在这突然慢下来的时间里,仔细瞧着咖啡冒出的热气,于阳光下,袅袅升腾。
想到就去做,夏眠也没选择要客房服务,而是自己去做了两杯。
套房客厅边上就有咖啡机,还配有好几种不同的咖啡豆。
等香醇的咖啡气息在房间里蔓延,甚至有几缕飘出房外,为外头空气里的咖啡香又增添了几分力后,夏眠才回了房间。
打开房门,房间内因为窗帘未拉开还昏暗着。
往里一看,米白色的柔软大床上,拱起一个小包,房内依旧安安静静。
夏眠踩着棉拖鞋,走到床边蹲下,掀开了被子一角。
刚探头看进去,就见小脸陷在枕头和被子里的人,长睫毛颤了颤,随后慢慢撩起了眼帘。
刚睡醒的玉琅清,黑眸半眯,懒洋洋的看了眼下巴抵在床边的夏眠一眼,又阖上了眼。
瞧着她像一只娇气的小兽一样,夏眠翘起嘴角,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
看她脸上被自己碰得凹下一个小窝又回弹,夏眠眼里也染上笑意。
她放轻声音,像哄小朋友般道:“还不起床嘛,玉医生。”
玉琅清嗯的应了一声,又安静了。
夏眠盯着她看了会儿,干脆也爬上了床。
不过她却没有躺进被子里,还是半压在玉琅清身上,就像她昨夜在沙发上压着自己一样。
夏眠拿脸去蹭玉琅清,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叫你昨晚早点睡,你还非要玩那个小玩具,现在好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小懒猪。”
最后三个字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说得格外的小声。
像被小猫撒娇一样蹭着的玉琅清又将黑眸掀开了些许,她伸出手,隔着被子将夏眠揽在怀里。
刚睡醒的她声音哑得厉害,听在人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你昨晚,不舒服?”
可能是被她这样格外性感的声音惑的,又或许是因为她话里的内容,夏眠悄悄红了耳根,说不出话来了。
何止不舒服,舒服得她们半夜还换了个房间。
好在套间里一共有两个房间,虽然现在睡的这间比另外一间小一些,但东西什么的,基本差不多。
“……怎么不说话?”
夏眠燥得不敢出声,玉琅清却没放过她。
她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下颚,食指稍稍用力一抬,把脸埋进被子里的夏眠就不得不顺着她的力道抬起了头。
这要她说什么嘛。
夏眠开始怀疑她是听到了自己刚才说她小懒猪,这才故意问她这样问题的。
恼怒的看了玉琅清一眼,却发现她似乎已经清醒了,只是脸上还透着几分慵懒,黑眸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在她的注视下,夏眠小声的放狠话:“今晚换你试试,你不就知道舒不舒服了。”
玉琅清原本抵着她下颚的手,转而动作轻柔缓慢的,替她去拨开额前的一缕发丝。
她刚睡醒的唇有些干燥,粉粉的,中间那颗小小的唇珠似乎更明显了些。
“那我就等着夏小姐,给我答案了。”
她这样一本正经的说着这样羞人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在谈什么大事呢,夏眠有些遭不住,但又没忍住。
最后还是探头,在她唇上一碰,又将那颗唇珠含进嘴里抿了抿。
等看着她唇被自己染上艳色,夏眠才满意的起身。
“我刚看群里了,杜倪说一会儿吃完东西就带我们出去打卡这里有名的景色,晚上则带我们去个珠宝晚宴,还说晚餐就在宴会上吃了。”
玉琅清嗯了声表示知道了,隔了会儿,又突然道:“你煮咖啡了?”
夏眠点头。
房间门她进来后没有关,咖啡的味道也飘了进来。
“要喝吗?”
“要,刚好提神。”
毕竟,昨晚辛苦了大半夜-
夏眠将两杯咖啡放到桌子上时,她桌上还未熄屏的手机跳出来几个信息。
夏眠拿起一看,是她们小群里的消息。
两分钟前,玉琅清回复了杜倪不久前发的,说带她们去逛巴黎景点的那条信息。
“你还没逛够?”
杜倪也不知道是不是捧着手机在玩,火速出现:“那哪能一样,我不得带小眠她们去玩玩啊,你个不懂情趣的,根本不懂我和小眠她们的深厚友谊。”
看到这里的夏眠:“……”
虽然不懂情趣和友谊间有什么关系,但想来杜倪这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再往下一看,是玉琅清的回复。
“我不用懂。”
“不想去那些景点的你们自己安排行程,夏眠她们我会带去。”
秦柯:“哇!好霸道好有女友力啊玉医生!爱了爱了!”
孟之薇:“潜台词,你们能不能自己去玩,别掺和她们的二人世界。”
杜倪:“瞎说,玉医生这肯定是心疼我们。”
大家都是这么多年朋友了,玉琅清肯定知道杜倪孟之薇她们来巴黎就跟回家一样,一些有名的景色或许适合第一次来玩的人,但要杜倪她们再去,对她们来说就没多少意思了。
要不是为了给夏眠面子,杜倪也不会决定白天带她们去逛景点,还躺在床上的杜倪只思考了零点零五秒,就做出了决定。
“那我就不去了,你们跟着玉导游走吧,晚上七八点这样回来酒店,我带你们去蹭饭,日安了朋友们!”
在杜倪的消息之后沉嫱也冒了个泡:“那我也不去了,我还想再睡会儿/害羞/犯困。”
孟之薇:“不去+1。”
唐谷:“+2。”
秦柯:“……那我还应该去吗?”
在秦柯的这条消息下,夏眠和玉琅清同时回复。
夏眠:“去呀,人多热闹嘛。”
玉琅清:“你去过了?”
秦柯:“我懂了,玉医生你是说叫我去,顺便帮你们当摄像机是吧。”
“……”
夏眠还给沉嫱私发了条消息,质问她明明说好了给自己当导游,现在却又不和她一起去玩。
然后得到了沉嫱发来的满屏幕灯泡表情包。
其中还掺杂了几条解释:“好姐妹,你明白吗,有些地方去一次,是新鲜,去两次,可以说是换种感受,但去第N+1次,除了叫锻炼我想不出其他的词语。”
夏眠抿了口加了奶和糖后很是香甜的咖啡,叹了口气,也明白了玉琅清没让杜倪她们去的缘由。
沉嫱一个画家,卢浮宫埃菲尔铁塔之类的地方就没少去过,甚至还画过不少的画,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确实是懒得去了。
夏眠的咖啡喝了一小半后,洗漱好的玉琅清才从房间出来。
她在夏眠对面坐下,刚想拿起咖啡,夏眠连忙制止:“等一下,才起床,先喝水润润嗓吧。”
夏眠将自己手边的温水推了过去。
玉琅清说了句谢谢拿过。
喝了半杯后,她看着精神很好的夏眠,略有倦怠的揉了揉眉心,若有所思的道:“要不要,我给沉嫱回一份礼?”
回礼?
回什么礼?-
夏眠虽然没去过很多地方旅游,但国内的一些热门城市也是去过的了。
在她的印象里,出去旅游需要做很多准备。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了解当地的出行交通和景点位置。
而旅游最累的,不是游玩,而是从一个景点,到达另一个景点的中途过程。
但和玉琅清一起去玩,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体验。
一出到酒店,低调又不凡的商务车就等在门口了。上了车,接过一份保镖递来的带图片的行程安排,没什么意见后,接下来只要在舒适的车里坐着看沿途的风景就好了。
到了地方,票不用自己买,队也不用自己排,只需好奇的用着双眼,去感受第一次见到的景色即可。
她们还请了一个会中文的导游,是位有着灰褐色头发的法国女士,虽然中文还是带有一点点的口音,但对于每个景点的介绍,不管是历史还是涉及到的故事,都说得很是有趣生动。
夏眠一边听着一边想,如果以前上学时的历史老师讲课能这样,她历史应该会考得更高分。
本来还想自觉担任摄影师之责的秦柯,在导游的出现后也没了用武之地。
导游甚至还知道站在哪个角度拍,会拍得更出片、更有氛围,同时又能将景色都给拍进去。
夏眠玉琅清秦柯都在导游的手下留下了不少“人生照片”,其中夏眠和玉琅清的合照最多。
趁着导游给秦柯拍照的时候,夏眠忍不住悄声问玉琅清:“这位导游的费用,是不是很不便宜?”
玉琅清想了想:“还好,500欧而已。”
“500?欧?”
夏眠皱眉,虽然感觉有点贵,但也知道确实有所值。
玉琅清:“嗯,时薪。”
夏眠:“……”
败家婆娘。
第79章 含沉嫱内容
自从知道了导游留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分钟, 都在燃烧金钱,而且还是以欧元计数后,夏眠感觉这些个什么知名景点, 其实也就那样。
好在又逛了一会儿,夏眠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她就当是请了个同声传译好了, 一般同传的价格和这也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 把“导游”, 换成了“同声传译”, 夏眠感觉自己竟然接受良好了。
到歌剧院参观时, 夏眠忽然接到了沉嫱的电话。
听声音沉嫱似乎很是惆怅,还关切的问夏眠什么时候回去。
夏眠有些疑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逛完歌剧院应该就回去了。”
晚点还要和杜倪她们去珠宝晚宴, 到时候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沉嫱被问得支支吾吾的, 只说没什么,等夏眠回去的时候跟她说一声就好。
挂了电话后夏眠还是有些疑惑, 拿着手机又在微信上问了句沉嫱到底怎么了。
好在沉嫱很快发了张她在街角喝咖啡的照片回来, 示意她现在安全又悠闲。夏眠以为她是无聊了, 就安抚说她们很快就回去。
见此沉嫱又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别别别!”
“我没什么事, 歌剧院里面值得参观的东西挺多的,下次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你先逛着。”
确认沉嫱真的没事后,夏眠才走向在边上等着她的玉琅清几人。
“怎么了吗?”
玉琅清观察着夏眠的面色问了句。
夏眠摇头:“没事, 就是阿嫱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而已。”
玉琅清闻言微微点头, 没再问,倒是秦柯欲言又止的看了夏眠两眼,最终也没开口-
等三人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六点多了, 夏眠到房间后给沉嫱发了个消息,又坐在沙发上翻了翻微信。
这两天微信里堆积的消息还挺多的, 夏眠选了些回复。
等看完杜倪在群里确认的出发时间后,她又滑了滑,发现“家庭关系如何科学稳定发展交流群”里,在四十分钟前,玉琅清往里面发了两张照片。
两张都是她们的合照。
一张是在卢浮宫的卡鲁索凯旋门中,她们并肩背着光而行的抓拍。
阳光从她们身后打来,像是为她们镀上一层模糊的金边,连顺着风荡起的发尾也在闪着光芒。
尽管没有拍到脸,但两人亲密闲适的姿态,还是让这张照片透着浓浓的氛围感,让人下意识的会想到落日余晖映照在人身上的温度。
另一张则是正经的摆拍照片。
两人立在歌剧院的阁楼栏杆前看着镜头,身后是交相辉映精美绝伦,极具奢华的建筑。
明明两人都穿着现代的衣服,可一眼看下去,却只感觉到人与背景极衬。
人和景,都很美。
照片刚一发出去,阚郡就在下面回复了好几个鼓掌的小表情,并道:
“哇,我们的眠眠和阿清也太好看了吧,我去帮你们洗出来拿相框装着,到时候拿两张放你们婚房里。”
“这样以后时不时看到,还能想起现在的时光呢。”
“拍得真是好看,好好玩呀,记得多拍点照片。”
夏眠算了算时间,猜着玉琅清应该是在刚才回来的车上发的。
既然看到了,那肯定也得回复一下。
夏眠往群里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包,说了句谢谢妈妈,又问阚郡怎么还没睡,国庆假期在忙什么等。
夏令时的法国比国内晚了六个小时,这会儿国内已经是深夜了。
本以为又过了四十分钟,阚郡已经睡了,没想到夏眠的话发出去后,她也往群里发了张照片。
看样子似乎是在什么山顶上,还可以看到远处城市里大片的璀璨灯光。而往上看,蓝黑色的夜幕低垂,上面缀满繁星点点。
“今天出来爬山了,晚上在山上露营,现在还在看星星呢。”
“这里环境挺不错的,就是蚊子多了点,以后有机会眠眠你和阿清也可以来这里玩玩。”
看来国庆阚女士虽然不能出国玩,但也没闲着在家。
阚郡的这句话发出来后,一直没说话的玉先生往群里发了张手臂的照片。
只见戴着昂贵腕表的手臂上,全是一个个蚊子咬出来的大红包,仿佛是在为阚郡的话增添可信度。
夏眠:“……”
这蚊子,确实有些多。
洗了手喝了水,又给夏眠倒了杯温水过来的玉琅清,另一只手拿着手机,随手回复了句什么。
下一秒,喝着水的夏眠就在群里看到了她的消息。
“爸,喷点花露水不要命。”
夏眠也跟着在下面回复:“对的,妈妈,你也喷些。”
阚郡:“没事,你爸在我身边我不需要这个。”
两秒后,她又加了一句:“不过他现在喷花露水了,我确实也得赶紧喷点才行。”
夏眠还没看懂,挨着她坐的玉琅清就给她解释道:“我爸很招蚊子,我妈却不怎么招蚊子,他俩在一块的时候,不管在哪里,我妈都不用担心被蚊子咬。”
“而我爸又很讨厌刺鼻的味道,轻易不愿意喷花露水。”
夏眠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以如果玉先生喷花露水了,蚊子才有可能去咬阚女士。
笑着笑着,夏眠自己都没发现,她眼底里流露出淡淡的羡慕。
这样的家庭关系,她之前从未体验过。
刚有些走神,门铃响了。
夏眠猜着可能是沉嫱来找她了,连忙起身开门。
果不其然,门外是沉嫱。
看见夏眠沉嫱立刻嘴一扁,一副受尽委屈终于看到亲人的样子,夏眠心一惊,连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沉嫱一脸惆怅的摇了摇头,又偷眼望里面瞧了瞧,小声的抿着唇纠结道:“好姐妹,如果我今晚来这里投靠你一晚,玉医生会觉得我很亮堂吗?”
呜呜呜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做个电灯泡呢呜呜呜呜,沉嫱在心里哭泣自语。
夏眠听得皱眉,也没一直站在门口,让沉嫱先进来:“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堵在门口确实也不是事,沉嫱讪笑着进了套房里,和坐在沙发上的玉琅清打了个招呼:“嗨,玉医生,哈哈哈,你们回来了呀哈哈哈……”
肉眼可见的尴尬蔓延。
夏眠:“……”
人都在这儿了,还能没回来吗。
玉琅清倒是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轻轻点点头,算是和沉嫱打了个招呼。
看着两人有话要说的样子,玉琅清自觉起身:“我先去补个妆,沉小姐随便坐。”
夏眠和玉琅清对视了一眼,轻轻颔首。
等玉琅清进了房间后,沉嫱也无心看套间里的奢华装潢,往单人沙发上呈大字的半躺,像没有灵魂的橡皮泥人一样,只剩下唉声叹气。
夏眠去置物桌上给她取了瓶酒店配备的茶饮料,放到她面前茶几上,抱着手紧盯她:“到底怎么了?你想在这儿睡肯定可以呀。”
套间很大,两个房间都是独立的,隔音也不错,房门一关就和两个世界一样,而且在她们刚出门后,酒店也来人将房间重新打扫了一遍,用品那些也都换过了。
玉琅清昨天还问秦柯要不要在这跟她们住一个套间,想来一会儿自己要是问她,她多半也不会拒绝。
不过比起这些,更重要的应该还是沉嫱为什么突然要来她这睡才对的原因。
想想,夏眠试探性的问:“你和唐谷,吵架了?”
尽管觉得不可能,但一时半会夏眠也想不出其他能让沉嫱躲她这里来的理由。
“啊……”
一听到这个名字,沉嫱就悔恨的捂住了脸。
“救命,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应该犯懒,我应该和你们一起出去逛的呜呜呜……”
看她这样,夏眠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震惊道:“天杀的,你不会又酒后乱-性到,禽-兽的对人家唐谷……下手了吧?”
人家那还是个孩子啊。
“啊啊啊啊啊!”
沉嫱绝望的捂着脸用腿踢空气:“你别污蔑我行不行?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
“等等……”
不是,“又”?
沉嫱从手指缝里露出了眼睛:“你,你知道我和……”
夏眠抱着手斜睨她。
这么久了都没说到重点,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夏眠把心放了下来,也有耐心等着沉嫱自己忍不住主动吐口了。
很快,在夏眠目光的逼迫下,沉嫱放下了挡脸的手,垂着脑袋,认命的喃喃道:“好吧我承认,那天晚上和我一夜情的,是秦柯。第二天去医院做检查时,我也遇到了她……”
说到这里沉嫱深吸了一口气,宛若不让心酸的眼泪落下般倔强的仰起头,咬牙:“虽然是这样,但想我一生行善积德,应该也不至于……”
夏眠等了会儿没等到她的下文,催促道:“别墨迹,长话短说。”
心如死灰的沉嫱:“哦。”
“我昨晚不是喝得有点醉了嘛,秦柯送我回房的时候我们就互掐了两下,然后在床边互啃了几口。”
“刚好被给我送醒酒茶的唐谷撞见,当时她也没说什么,秦柯走了后她看着我喝了醒酒茶也走了。”
“谁知道,今天快下午的时候我起来,发现她在套间里准备了一桌子的好吃,跟烛光晚餐一样,还放了很有氛围的小提琴曲。”
“我本以为她是有情调,谁料我刚开开心心的吃了两口,她突然红着脸问我,能不能和我……”
说到这里,沉嫱跟鲤鱼打挺似的,骤然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沙发里,生动的演绎什么叫做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和你干什么?”
胃口被吊得足足的夏眠着急追问。
沉嫱:“和我,结婚。”
夏眠:“?”
在原地愣了几秒后,夏眠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她问你,能不能和她干什么?”
沉嫱不知是被问得受不了了,还是憋得慌,又把自己翻了过来。
“和我结婚。”
“对,你没听错,就是问我能不能和我结婚!结婚!”
夏眠:“……”
思考了片刻,夏眠还是不明白唐谷的想法:“不是,为什么啊?”
这是结婚啊,都不是交往什么的……现在大家的进程都这么简略快速的吗?
沉嫱抓狂:“我哪知道啊!”
她还想知道为什么呢。
谁能明白她当时吃得开开心心的,突然被人就这样“求婚”了的心情。
她人都傻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的想不出个理所然,又实在思考不通唐谷这是什么意思,无法,夏眠小心的问沉嫱,这件事能不能让玉琅清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她觉得让玉琅清过来和她们一起分析,可能会更有效果。
毕竟玉琅清和唐谷是发小,肯定比她和沉嫱这两个都没和唐谷接触过几天的人,更了解唐谷的心思。
虽然自己的脚趾已经开始抓地了,但因为这事,只记得拿手机就夺门而出,到现在都不敢回去的沉嫱,也只能无力接受。
醇香的咖啡气息在套房里四溢,茶几上,三杯咖啡冒着热气,晕染了三人的面容。
夏眠和玉琅清坐在长沙发里,旁边单人沙发中,是坐得腰杆笔直,双手还局促的放在腿上的沉嫱。
望着杯子里咖啡平静的杯面,玉琅清静默了几秒钟后,重复了夏眠刚三言两语和讲述完的事情。
“你是说,唐谷今天,和你,求婚了?”
说完,玉琅清自己又沉默了。
沉嫱咽了咽口水,重重点头。
其实,还不止是求婚。
当唐谷问出能不能和她结婚的时候,沉嫱还以为自己是做梦没醒,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但她还是用力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结果是痛得她差点原地起飞。
或许是见沉嫱一副吓呆了的样子,唐谷继续红着脸,又问了一次说:“你可以和我结婚吗?”
看着那双布满期待的可爱圆眼睛,沉嫱那一刻都不敢去问唐谷是不是在开玩笑,只能哆嗦着结巴道:“这,这会不会太快了?”
“快吗?”
唐谷眨了眨眼,似是在思考。
沉嫱看她被自己问住了,连忙乘胜追击:“当然,我们这才认识多少天,甚至都没有互相了解过多少……话说,你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了吗?”
唐谷闻言乖乖一笑:“当然到了,户口本我也带在身上,你想现在就去结婚吗?”
沉嫱:“……”
当然不是她,她只是无聊出来玩的,不是来莫名其妙把自己人生大事给定下的。
还有,谁出来旅游还随身带户口本的?
听到这里,沉嫱再迟钝都感觉到唐谷好像是要来真的,她吓得立刻站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以!”
其实沉嫱更想问她是不是疯了。
但看着唐谷白白嫩嫩的娃娃脸,她对着人家小姑娘又说不出太重的话,只能拒绝道:“婚约不是儿戏,加上我们又没有感情基础……”
就连认识还是昨天刚认识的呢,这怎么可能今天就要结婚啊。
“太快了,没有感情基础……”唐谷微微垂下头,在嘴里琢磨着沉嫱的这两句话。
就在沉嫱以为她明白自己的意思时,她突然又抬起头,再问道:“那可以牵手吗?”
“或者,可以亲嘴吗?”
“……”
套间里又是一阵沉默。
夏眠她和唐谷接触不多,刚开始第一次在玉家见到她时,夏眠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唐谷是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很乖巧可爱的小女孩。
后来在KTV里,看她兴奋的跟着别人一起去灌玉琅清酒,夏眠就猜想她可能只是长得无害。
再一次感觉到不对劲,是在来巴黎的飞机上。
但夏眠还是没想通,唐谷怎么会,这样跟沉嫱“求婚”,难不成在邀请沉嫱和她住一个套间时,她就对沉嫱沉嫱有想法了?
听完沉嫱故事的全部,想不明白的夏眠迟疑的看向玉琅清。
沉嫱在落荒而逃之后,因为除了手机其他的东西都没带,她也不敢走远,就在酒店附近的咖啡店坐了一下午。
期间她还无数次的思考过唐谷举动的来由。
难道她是自己的粉丝,狂热粉的那种?
但这两天和她接触聊天,也没感觉她对画画有多大的兴趣,沉嫱猜着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画届里的名字是什么。
于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沉嫱,也求救般的朝玉琅清投去目光。
顶着两束仿若有实体般灼热的视线,玉琅清眼帘半垂,沉默的捧起咖啡,喝了一口。
感受着夏眠煮的,加了糖奶浓香的咖啡,在嘴里滑过,须臾,玉琅清缓缓开口道:“晚上沉小姐不嫌弃的话,就在这睡吧。”
“一会儿,我找唐谷问问,晚点沉小姐可以去回房间收拾东西过来。”
听到玉琅清这充满安全感的话语,如果她不是夏眠的家属的话,沉嫱感觉自己得感动得趴在她的脚边,抱着她的长腿痛哭。
谁懂迷茫无助的她,这一下午是怎么度过的,简直太煎熬了
虽然她知道她很完美,但也没想到自己会完美到这么轻易的就被人爱上。
唉,或许,这就是漂亮优秀有能力的人的宿命吧。
想着,沉嫱连忙和玉琅清道谢。
玉琅清没再说什么,将咖啡咖啡喝了半杯,她侧眸看了夏眠一眼,起身回了房间。
等玉琅清走后,接受到玉琅清信号的夏眠跟沉嫱说了一声,也跟了进去。
玉琅清已经收拾好了,夏眠进来时她正将手机放进白色的方格包里。
她身上换了件银灰色的半高领长裙,腰间还系了条亮金色的腰链,将细腰轮廓圈得显露无遗。腰链还有一头从腰际垂落下去,随着她的动作偶尔轻晃。
夏眠从房门口进来时,玉琅清刚巧背对着她。
挺直的薄背、挽起长卷发后露出的修长脖颈、极致的腰臀比,还有被裙摆包裹着的长腿,一样样都汇成一抹让夏眠难以挪目的背影。
一刹那,夏眠都忘了自己进来是干什么的了。
等玉琅清拿出件摩卡棕的格子大衣挂在手上,刚想提起手提包,察觉到什么的转身,就见夏眠靠在关好的门后,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在她这样专注的注视下,玉琅清身形一顿,呼吸稍稍一轻。
两人对视了一刹,玉琅清抿了抿红唇,浅声道:“我先和杜倪她们过去,我们会叫唐谷也一起,你和沉嫱可以过十分钟这样后去收拾东西,沉嫱应该知道房间密码。”
“晚点过来晚宴那边也没关系,车在酒店大门口等着,你们好了再过来。”
“到地方提前给我发消息,我出来接你。”
玉琅清井井有条的安排着,连沉嫱现在不敢碰上唐谷,所以到现在都没敢回房间收拾东西的心思也想到了。
夏眠忽然感觉到浓浓的安全感。
似乎自己不管遇到什么难题,有她在,那些烦人的扰事都会变得不算什么。
玉琅清话刚说完,不远处的人就走了过来,双手搂住了她的腰不说,脸也埋进了她的脖颈间。
深深吸了口熟悉的橡木苔香气,夏眠没敢抬头看玉琅清的表情,只低声拥着缱绻道:“阿清,你好漂亮。”
阿清?阿清——
玉琅清藏在镜片后的黑眸染上了怔然。
家人、朋友,生活里不是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但此刻从她的嘴里说出,还带着一丝热气的飘进自己的耳朵里,这感觉却又全然不同。
还没把外套穿上的玉琅清,感觉这会儿自己热得有些过分了。
怎么突然这样叫她。
还一点预兆都不给人。
玉琅清没拿外套的那只手也搂上了夏眠的腰,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
夏眠感觉到对方蹭了蹭自己,连带着她耳上水滴型的金色小耳环,也蹭过自己的脸颊耳后,带来一丝沁入心间的凉意。
“是吗,阿眠。”
第80章
华灯初上, 夜色阑珊。
两辆黑色的商务车疾驰而过,漆黑流畅的车身透不出半点车内的情形。
跟在后面的那辆车宽大舒适的车间内,中间的两个航空椅位置是朝后的, 与车的行进方向相反,但刚好和最后排的两个位置相对。
玉琅清背对着驾驶位, 随意搁在腿上的手, 粉钻耀眼夺目, 可惜此刻无人有闲心观赏。
孟之薇坐在玉琅清旁边, 和挨着唐谷坐的杜倪一起, 齐刷刷的将饱含震惊的目光落在一脸无辜的唐谷身上。
车里寂静的气氛弥漫了好一会儿,杜倪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艰难发声:“不是, 唐谷,你, 你这么‘恨嫁’?”
“诶, ”孟之薇竖起食指纠正道, “也可能是‘恨娶’呢。”
“去。”
杜倪闻言没好气的啧了孟之薇一声, 她们现在在讨论很严肃正经的事呢,开什么玩笑。
被杜倪凶了孟之薇也不恼,过了刚初闻消息的那阵子诧异,她也不和玉琅清杜倪她们一样一副审视唐谷的样子, 反而悠闲的翘起二郎腿。
“你们不会天天看着唐谷的那张娃娃脸, 就真以为她还是个小孩子吧?她就比我们小个一岁,都是成年人了,想步入人生的新阶段也很正常嘛。”
“屁。”
杜倪都懒得维持自己名媛的优雅姿态了, 直接把脸伸到唐谷面前,像是要近距离的看透她一样。
“你是真喜欢那个沉嫱吗?你们才认识多久啊?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不是, 叔叔阿姨能同意吗?”
唐谷挺翘的睫毛扇了扇,认真的答道:“喜欢啊,我感觉她很有生活经验,还去过很多地方,是个很有眼界的姐姐。而且,是我要结婚,关我爸妈什么事?”
杜倪听得咽了咽口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唐谷说得有理有据的。
憋来憋去,她只挤得出一句:“那也太快了吧,不止我们觉得快,沉嫱肯定也觉得快,你们才认识多久啊,就算加上时差都还不到三天!”
刚被她们紧盯着的时候唐谷还有些局促不安,现在说到这儿了,她宛若有了什么底气一样,不服气似的抬起了下巴,眼睛还落到了玉琅清身上。
玉琅清自从说有事要谈,将三人叫下来后,把从夏眠那知道的事跟孟之薇她们说了,就一直没再开过口。
此刻感觉到唐谷的目光,她闲适的撩起眼帘,看向唐谷。
唐谷眼眸一瞬不瞬的和玉琅清对视,嘴里道:“哪里快了,阿清姐姐不也是这样的吗?”
“第一次两人见面认识,第二次再见就去领证,我和沉嫱这两天还不止见了一二三四……很多次面,我们还一起吃饭,一起看时装秀,一起住同一间套房了呢。”
最后唐谷总结:“快吗?已经很慢了吧?”
孟之薇:“……”
杜倪:“……”
两人说不出话来,只能将谴责的目光移到不动如山的玉琅清身上。
孟之薇:“你看看你,教坏小孩子了吧,感情都是跟你学的。”
杜倪听得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你刚自己还说别把唐谷当小孩。”
唐谷看她们不说自己了,抿着唇微微笑着,一张可爱的小脸因此显得更加萌人。
玉琅清和夏眠两人相处得很好,甜蜜又平和,每次看到她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唐谷总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位置感觉很奇怪。
奇怪到,她也想踏进婚姻里感受一下。
人和人果然是不同的,她倒要看看,婚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为什么有人能幸福,有人却只有怨怼。
想来,如果学着玉琅清的方式去做,那最后的结果,肯定也和她一样好吧。
玉琅清黑眸从唐谷嘴角的那抹笑意上扫过,又收回了目光,转而落到了自己的中指上。
没戴戒指的那只手,触了触与她手指温度一样的冰冷粉钻。
她缓缓开口:“谁跟你说,我和夏眠,是相亲才认识的?”-
说来收拾东西,但沉嫱总归是来旅游的,实际上行李并不多。
把昨晚拿出来的东西全卷巴卷巴塞进李箱里,再用力的将行李箱拉好就行了,也不用怎么整理。
拖着行李箱从套间内出来,沉嫱关好房门后奇怪的看了眼边上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还傻笑的夏眠,拧着眉喊她:“你干嘛呢?一副捡到钱的样子。”
好像在她的身边有一阵只吹到她的春风一样,满脸的春意盎然,要不是今晚还得投靠她,她指定得好好的问道问道。
被沉嫱这么一问,夏眠收回心神,一脸正经道:“收拾好了?那走吧,把你东西放好我们还得去晚宴呢,我都饿了。”
沉嫱瞥着她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饿啊?我还以为你有情不用吃都会饱呢。”
“啊?”夏眠耳朵一热,“什么啊,别乱扯。”情不情的,多让人难为情啊。
两人边说着边往外走。
沉嫱皱巴着脸做了个鬼脸:“还乱扯,自从跟玉医生两人在房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后,出来就一副心神荡漾的样子,还当人看不出来。”
好吧,被看出来了。
夏眠也不忍了,脸上笑意愈浓,还有些回味的问:“你感觉‘阿眠’这个称呼,是不是很甜?”
电梯来了,里面没人,进去后沉嫱摁了上一层的电梯按钮,闻言扭头去看夏眠,一脸“你没事吧”的样子。
“就这?”
“这都甜了,那你让‘老婆’、‘宝贝’、‘宝宝’、‘亲亲’……之类的词怎么办?”
夏眠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冷的评价道:“油腻。”
沉嫱:“……”
懒得和恋爱脑计较-
回套间放好沉嫱的东西,两人就下到酒店大门,坐上玉琅清早就安排好的车。也不用她们吩咐,保镖自觉的往珠宝晚宴的地方驶去。
坐在除了保镖就只有她们两人的安静车内,沉嫱想到来了巴黎后,每次坐车都是她和唐谷坐同一辆车,两人还一直相谈甚欢,而现在——
一直把唐谷当小妹妹贴心呵护的沉嫱,仰头望着车里的星空顶,忍不住惆怅的喟叹了一声:“果然啊,人不可貌相。”
“长得可爱的、漂亮的,不一定就是好人。”
夏眠刚给玉琅清发了消息,说她们现在出发了,听到了沉嫱的话,她收起手机:“想什么呢,人不可貌相是对的,但难道长得凶长得丑的,就一定是坏人了?”
沉嫱宛若被蹉跎得没了气力般的缓缓摇头:“我只是突然觉得,人的表相,实在是太不可信了而已。”
这是在对唐谷的事,有感而发呢。
夏眠垂了垂眼:“我倒感觉,只有人的表相才是最可信的。”
人都复杂得难以捉摸,人心更是易变。没有人能真的看透别人,也没有人能真正的被人看透,甚至连人自己,可能都会欺骗自己、不了解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但起码,人的样子难以装扮。
看到一个人的样貌是什么样,那他就是什么样子。
至于样貌之下掩盖的所有,才是最无法探寻的东西。
沉嫱没再说话,夏眠过了会儿后,还是又开口道:“你‘走南闯北’的这么多年了,还在画届浸淫许久,肯定也见过不少更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你现在遇到的,其实才不算什么。”
沉嫱轻轻的哼笑了声:“我知道,只是偶尔有感而发罢了。”
更何况唐谷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又不是绑-架下-药那些,只是弄了一桌子好吃的,搞得很有氛围的和她“求婚”了而已。
她只是感觉有些突然,剩下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的尴尬了。
除此之外,她还有点愧疚。
愧疚到只要一安静下来,她就努力的回想着,难道是自己哪里给了唐谷错误的暗示?让她误以为自己对她有什么别样的心思?
说着沉嫱转过头来看夏眠:“你能不能别在我想COS哲学家感慨点什么的时候,这么理智的打断我?”
“我悲伤秋月的氛围都没了。”
夏眠:“……”
还成她的错了。
两人又安静了下来,一人一边的看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
快到晚宴地方的时候玉琅清打了个电话过来,夏眠问了保镖后,回答她说她们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车里没放音乐,坐在旁边的沉嫱还隐约听见玉琅清隔着电话,音色动听又温柔的说,她会在晚宴的酒店门口等夏眠。
夏眠挂了电话,沉嫱一脸嫌恶的咂咂嘴:“我感觉我今晚都不用吃了。”
夏眠疑惑看她:“要羽化登仙从此辟谷?”
“不是,是吃饱了。”
说着沉嫱又瞪着夏眠:“你往我嘴里塞的狗粮,你自己没点数?”
夏眠低头握了握掌心的手机,脑海里莫名的又浮现出不久前在酒店房间里,玉琅清搂着自己,在自己耳边充满旖旎的喊她“阿眠”的画面。
努力把心里那点痒意压了下去,夏眠又开口问沉嫱:“对了,你和秦医生……现在打算怎么办?”
被问到这个,沉嫱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坐:“什么打算怎么办?”
夏眠不解:“就,要发展成什么关系啊?我还记得你说你们昨晚还互啃了几口,这是要……?”
沉嫱轻咳了两声,看向窗外:“这怎么了,我们这叫‘唇友谊’,还用发展成什么关系。”
夏眠:“?”
这是中文吗,她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噢,你不想负责。”
夏眠此话一出,沉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快速扭过头:“什么啊,你别瞎说,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只不过,她们原本就只是一场意外而已,最后两人会怎么样,各自又会走向何方,她们现在都还不知道。
“我感觉我和她都是活在当下的人,我们也没怎么去思考未来会怎么样,反正你知道我的,我不可能会一直在一个地方停留。”
“但我能感觉得到,她很满意她当下的生活,也没想过去改变。”
所以,未来如何,未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