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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事情就是这样, 我看到她的时候,下意识的怀疑她就是我朋友提醒我的那个打听我行踪的人,毕竟实在是太巧了, 那我肯定不能承认啊,然后我就说她认错了。”

    “谁知道她还不撞南墙心不死, 还说什么是我的粉丝, 很喜欢我的作品之类的, 我看她的话里, 只有那句想要我的指导才是真的。”

    咖啡店里, 将刚才事情的经过大致的说了一下后,沉嫱喝了口醇香顺滑的咖啡, 又颇为自得的长叹了一声:“果然, ‘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老话说得有道理啊。”

    见她把自己和猪相比, 秦柯无奈的笑了下, 把桌上的曲奇饼干往沉嫱那边推了推。

    随后又有些好奇的看向玉琅清和夏眠:“话说, 你们也认识那个人?”

    秦柯一问, 沉嫱也不出声了,抱着咖啡眼睛偷偷的瞄了玉琅清一眼,就把目光停留在了夏眠身上。

    夏眠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热咖啡暖着手, 她把嘴里甜得发腻的马卡龙咽下去后, 轻声道:“她叫夏歆,是我的,妹妹。”

    “……”

    沉嫱早有猜测, 听到夏眠这样说也没什么惊讶的,秦柯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你妹——?”

    这看着可不像是什么姐姐妹妹的样子, 倒像两个冤家。

    是亲生妹妹不?或者是什么表的堂的?

    不过心里想的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秦柯忙把嘴里的惊讶话语压了回去。

    家家都有本自己难念的经,秦柯看着一脸淡定的玉琅清,猜想她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

    既然知道夏歆的身份,刚还那样不给对方面子的质问回去,看来夏眠和她妹妹的关系不合到连做样子都懒得做啊。

    不管秦柯心里想着什么,夏眠笑了笑,也没把这事放心上,她和夏歆只差没互相指着鼻子对骂了,比起现在只是在外面不给对方面子,这已经算是小儿科了。

    这些年夏歆在自己面前显摆父母对她的宠爱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记得她刚从乡下被接回来那会儿,她还时不时听见夏歆在餐桌上,故意问崔女士和夏经安:“爸爸妈妈,这位姐姐怎么还在我们家里住啊?”

    “她什么时候走?”

    “她没有自己的家吗?我不喜欢家里人多。”

    以前听到这话时她委屈得整个人像是被密封泡在坛子里发酵过头的泡菜,又酸又臭。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那样对待,难道她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吗?为什么她和夏歆得到的待遇完全不同。

    她还常常去想,她的归宿到底在哪里,自哀自怨得恨不得死掉好了。

    当时觉得如密不透风的乌云压得她难以喘息的话语和场景,现在再想来,心里竟然平静得很。

    夏眠还喝了口咖啡,去了去嘴里点心的甜腻味。

    她突然感觉现做的马卡龙确实比平时自己在面包店里买的那些更好吃些,特别是配上咖啡,感觉不管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别有风味。

    沉嫱认为自己算是了解夏眠比较多的那个人了,虽然之前早有猜测夏眠和她家里的关系不太好,但等现在真正窥见冰山一角后,她才发觉自己对夏眠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关系不太好,和两看两相厌,可不是一回事。

    尽管她并不知道夏眠和夏歆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她肯定是会无条件站在夏眠这一边的。

    沉嫱抿了抿唇,收起自得的姿态,看着夏眠认真道:“你放心,你不喜欢的人,我肯定也不会和她好的。”

    不管那个夏歆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她就只有两个字给她:没门!

    夏眠对上沉嫱严肃的眸子,倏地一笑:“我们是小朋友嘛,我不和她玩,你也一定要跟着我一样,不和她玩才行。”

    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直率又不辨是非的,有这么霸道的要求。

    成年人,尽管心里可能对谁不喜,但要是涉及到了利益,怎么不得虚以委蛇才行。

    沉嫱听得眼也不眨:“我不管,我们不是小朋友,但我们是好姐妹啊,而且我第一眼看到她就不喜欢,我这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要是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直接骂她!”

    夏眠听得低头浅笑,连忙捧起咖啡放在唇边吹了吹,让带着焦香的咖啡热气轰在自己脸上,抚慰发酸的鼻、发热的眼。

    玉琅清静静的听着夏眠和沉嫱的对话,看着夏眠的眼里,像是有化不开的浓雾。

    她身边有更好的朋友了,会无条件的相信她,支持她,和她同仇敌忾,这很好,不是吗-

    夏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觉得自己好生无辜。

    在小丘广场喝了杯咖啡后,她们又逛了会儿画展,最后在晚霞现身之前爬上了蒙马特高地的最佳观景台。

    一行人围坐在一起,刺啦冒泡的啤酒顺着喉管而下冰到了胃里,由内向外的冷意让人忍不住打了个颤,却更觉得爽快。

    再来点小零食配夕阳,很有氛围,也很美,整个巴黎那一刻似乎都在她们的脚下了。

    几人除了秦柯,几乎每人都喝了两罐啤酒打底,也没多醉人,就是身上带了点酒气,人也更容易犯困了而已。

    可能啤酒零食涨胃,大家也没再约着一起吃晚餐,回到酒店后就各回各房了。

    沉嫱还和夏眠说半夜要是饿了就喊她一起吃夜宵,夏眠答应了,然而等房门一关,她猝不及防的就被人反身压在了门上,湿润的气息洒在自己后颈,接着皮肉就是一疼。

    “嗯?唔……疼……”

    侧着脸被压抵在冰冷的门上,夏眠像被摁住壳动弹不得的乌龟一般,只能哼哼唧唧的出声。

    冰冷的指尖隔着衣物重重的揉上了心口,仿若要将她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色的一样。

    夏眠承受着身后人有些粗暴的动作,眨巴着眼一边嘤嘤示弱,一边努力的回忆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人不高兴的事了。

    等衣服都被自己踩在脚下了,夏眠也没想出个理所然来。

    冰冷的指尖渐渐的被自己捂热,艰难的维持意志的夏眠,气息不稳的从嘴里挤出了一句:“我们,还没洗澡呢。”

    哗啦啦——

    花洒被人打开,与此同时浴缸里也在接着水,此起彼伏的水声重重的敲击着夏眠的耳膜。

    她被人卡着脖子摁在花洒下,一边被热水浇得睁不开眼,一张口嘴里来不及说话就要咕噜噜的吐着水,一边感受小狗宣誓地盘似的在她身上四处下口。

    “呜呜……”

    公报私仇!这肯定是公报私仇!

    一定是玉琅清觉得自己昨晚太放肆了,所以现在要讨回来,可是她今天不是还说她没那么脆弱,还让自己再卖力点的吗?怎么现在这样对人的啊……

    两面三刀,言而无信,言行不一!

    夏眠泪流满面的在心里吐槽,手脚却将身前的人缠得死紧。

    噗通——

    在花洒下冲了个澡的夏眠又被扔到了浴缸里,没等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身后热度袭来。

    脖子又被人握着捧起,脊背上全是对方的肌肤温度,耳朵被人咬进嘴里时,夏眠半边身子都随之被那热烫的口腔烘得发麻。

    紧阖着眼帘晕乎乎的夏眠似乎听见了有人用着气音,低不可闻的问她:“说,谁和你天下第一好?”

    “……”

    谁?谁干什么?

    夏眠听不清,脑子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沉嫱送的粉色小蛋被挤在她们两个中间,随着它顽皮的跳动,引起两具躯壳的颤栗。

    夏眠脑海里只记得玉琅清找出这个东西的时候,摘掉眼镜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说:“要是让它掉了,就让你哄它一晚上。

    她现在哪里知道谁和谁,只知道要努力的弯着腰,把那东西抵得稳一点,再稳一点,尽管它一点都不听话的在四处乱震。

    别掉,可千万别掉下来啊!

    “说呀,谁和你最好,谁是你最好的朋友?”阵阵引人发抖颤栗的声音又响起了,宛若魔音贯耳。

    被卡住脖子的夏眠哭都哭不出来,只依稀听见什么“最好”。

    最好?谁最好?

    那当然是——

    “……玉琅清。”-

    咚咚咚——

    半夜十一点多,点了夜宵的沉嫱敲响了套间里的另一间房,语气轻快:“夏眠,玉医生,出来吃夜宵啊?”

    吃夜宵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了,谁能拒绝一顿和朋友的夜宵呢。

    敲了两下,没回音,正当沉嫱猜着她俩是不是偷偷背着自己出去了时,房门忽然打开了条不大不小的缝。

    湿漉漉的玉琅清一身厚实浴袍,头上还顶着条擦头发的毛巾,带着滴水的头发出现在门后:“她睡了,你吃吧,我不饿。”

    冷淡的扔出简短的九个字,门又关上了。只留下沉嫱愣愣的站在门口,还回不过神。

    天呐,玉医生……不戴眼镜的时候,怎么比戴眼镜的时候还斯文败类啊,特别是眼睫毛湿湿的——

    嘶,打住!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现在才十一点多啊,夏眠怎么就睡了?这么养生?

    隔音很好的房内,夏眠趴在浴缸边抗议:“我没睡!我饿了!我要吃夜宵!”

    浴缸里的热水又漫了出来,嘴里被修长的手指塞满的夏眠只得到了一句:“嗯,我是夜宵,吃。”-

    从小丘广场回到住的小酒店,夏歆一直黑着一张脸,新做的美甲还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扣得翘起了一角,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等房门关上,看着刘芷晴拿回来的画架和她精心挑选带来的几幅画作,夏歆再也忍不下去的抢过来全都撕掉,就连画架也被砸到了墙角。

    “该死,该死!都该死!”

    夏歆大肆的宣泄着郁结了一路的怨气,只想将一切看不顺眼的东西都毁掉。

    除了没能让沉嫱收自己为徒外,夏歆更气的是沉嫱在自己面前竟然不承认她就是Q.S,而让她想毁灭世界的是,夏眠还和沉嫱认识!

    一想到自己今天让夏眠看了自己的笑话,夏歆就恨不得能把夏眠的眼睛抠出来踩碎。

    这么多年了,她配和自己争吗?

    “一个两个三个的,算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是吧!”

    等房内持续好一阵砰砰响的声音和咒骂停了,看着红着眼喘着粗气坐在床前的夏歆,刘芷晴抿了抿唇。

    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她也是看了个大概的。

    想了想,她劝道:“阿歆,你别生气……”

    “不生气?我怎么不生气,我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那沉嫱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有夏眠,她竟然敢看我的笑话!”

    还有是那个冷漠得让她说不出话的玉琅清,疯子!要不是怕她又发疯,她早就对她不客气了!

    “都是夏眠,一和她沾上的东西,就是晦气!”夏歆气得咆哮道,又站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

    好不容易她看上了个玉琅清,是夏眠老婆。她想拜个师,又和夏眠认识。故意的,夏眠故意的吧?她就是天生克她,来抢她东西的!

    刘芷晴离得夏歆远了一点,等夏歆再又把画作捡起来撕得更碎的发泄完后,她才继续道:“没事,我们先回国好了,回去再想想其他办法……”

    又不是非得要找Q.S,画届那么多大家,换其他人也是可以的嘛,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刘芷晴是真的不理解夏歆的想法。

    不过刘芷晴后面的那句话还没说出来,夏歆就皱着眉呵斥:“想办法,还有什么办法?该死的夏眠!晦气东西!”

    “……夏眠。”

    说着骂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的夏歆,忽然冷静了些。

    对啊,夏眠!

    第92章

    第二天夏眠是被饿醒的。

    细数昨天其实没怎么正经的吃什么东西, 除去在酒店里的一餐,就是昨天下午喝个了咖啡吃了些甜点。

    再往后就是傍晚在山上看夕阳上,喝了点啤酒, 又吃了点坚果肉干之类的小零食,这些虽然比较涨肚, 但是不抵饿。

    不过因为昨晚回来后身体一直在遭受刺激, 一阵接一阵的快感像是海浪翻滚似的拍来, 她无力招架, 也难以反抗。

    只能在极乐的喘息里渐渐忘记了饥饿, 直到身体发软,脑袋发昏的睡了过去。

    感受肚子咕噜咕噜的抗议, 夏眠掀开沉重的眼帘, 还没起身呢,就能感觉到自己腰酸腿软得宛若不是自己的躯壳。

    完了, 她会肾亏的吧。

    “醒了?”

    耳边传来始作俑者还带着一丝勾人哑意的声音。

    夏眠转头过去, 就见玉琅清应该是醒了有一会儿了, 此刻正慵懒的半靠在床头, 手上还拿着手机。

    和自己四目相对后,她将手机搁下,翻身靠过来。

    不知道是想查看一下,此刻看着有些懵懵的夏眠的情况, 还是想和她温存接触。

    夏眠也不管三七二十一, 在玉琅清带着一头长卷发靠近自己时,突然猛地脖子脑袋一起用力,一抬头, 在对方轮廓精致刚好下嘴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不重,但也不轻。

    咬住了就没松口, 还威胁性十足的磨了磨牙。

    玉琅清只在被咬到时猝不及防的闷哼了一声,接着就没再发出声音了,只单手撑在夏眠颈边,还很贴心的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任由她咬着。

    夏眠又饿又累,但是心头还有一股火。

    这人着实过分,昨晚是既把她当解压玩具翻来覆去的揉捏,也把她当磨牙饼干一样的咬着含着磨着牙,反正就没把她当人看!

    随着滔天浪波起伏的时候,她差点以为自己下面的小豆会被她掐揉掉。

    “唔唔唔唔!”

    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就算,就算她有点吃醋了,也不能这么残忍吧……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体里竟然有那么多水。

    想了一晚,又在梦里复盘了一下昨晚玉琅清的话,好不容易想通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的夏眠还是有点生气。

    她嘴上不松口,却还艰难的用着含糊的声音质问。

    玉琅清喉头动了动,本就微哑的声音更沙了,像是渴了许久都未曾喝到水的行人。

    “那,你再咬重点?”

    就当是给她残忍回来了。

    “……”

    夏眠牙痒得更厉害了-

    迈着两条跟面条一样软的腿,夏眠一边看着服务员往餐桌上摆一道道美食,一边咚咚咚的敲响了沉嫱的房门。

    其实现在也还早,不过才上午十点多,但她们今天的行程有点紧,不好再磨蹭。

    很快,还在睡梦中的沉嫱被夏眠敲起来坐在了餐桌上。

    服务员已经走了,桌上摆了一桌吃的,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沉嫱的目光却落在对面穿着一件高领毛衣,还戴着一个白色带耳毛线帽的夏眠。

    看着有些萎靡遮得严实只露出一张脸,唇似乎还有点肿的夏眠,沉嫱手肘抵在桌上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

    “今天这么冷?”

    夏眠的声音也有点哑,喝了半杯水了依旧没恢复到原先那样的清亮。

    她低低的应了声:“我虚。”

    体虚,怕冷。

    于是多穿了一点,很正常吧。

    沉嫱:“……”

    是不是还得说她挺有自知之明的。

    拿起一片面包,一边涂着果酱,沉嫱一边睨着夏眠,嘴里的话阴阳怪气的:“睡得这么早还虚,叫玉医生多给你补补才行。”

    明明这人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和她说得好好的,晚上要一起吃夜宵,而等她点了一大堆的夜宵之后敲门,竟然得到了她睡了的消息!

    谁懂她昨晚面对着一桌的夜宵有多么的无助。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被放鸽子的事了,这是她背叛了她们的誓言、没有信守一起吃夜宵的约定,简直罪无可恕!

    顶着沉嫱幽怨的目光,夏眠默默的低下了头,像饿了三天三夜一样埋头苦吃。

    瞧着她不说话的样子,莫名感觉有些古怪的沉嫱皱了皱眉,刚想问她是不是真的感冒了,房间门咔擦一声打开,玉琅清走了出来。

    沉嫱下意识的扭头一看。

    玉琅清长卷发挽起在脑后,身上是一件c家最新款的姜咖色鱼尾长裙,本来就腿长腰细的人在衣服的映衬下更为完美。

    耳朵上还点缀着两颗小小的银色耳钉,瞧着矜贵又冷淡。

    可能因为还没出门,她没有戴眼镜,一双漂亮深邃的黑眸此刻毫无遮挡的显露出来。

    明明身上的气息清清冷冷的,可对上她那双眸子时,又给人一种宛如在和自己传情的错觉。

    不过今天沉嫱并没有被玉琅清的美色所吸引,只一眼,她的目光就跟自带瞄准一样,停留在了玉琅清的下巴处。

    玉琅清长得白,皮肤又嫩,她还没有化妆,一看向她那张毫无遮挡的脸,就会第一时间的发现她白皙的下巴上,那一口发红微肿的牙印。

    随着玉琅清往餐桌这边走来,逐渐看得愈发清晰的沉嫱慢慢瞪大了眼睛。

    那,那真的是牙印啊。

    一颗颗牙齿的纹路都看得清楚。

    这个位置,总不能是玉琅清自己咬的吧。

    沉嫱猛地扭头看向只给自己一个白色大帽顶的夏眠,又震惊又佩服,还带几分不敢置信:“夏眠,这你干的?!”

    那么大一个牙印,她要是看不到她就是瞎的。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一些情趣,或者闹了一点什么矛盾,但她既然看到了,要是再装作看不见,那还更尴尬呢,倒不如直接开口点出来。

    夏眠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盘子里,而顶着一口牙印在脸上的玉琅清却不动如山。

    喝了几口温水,玉琅清放下水杯,拿起刀叉,面不改色的替夏眠回道:“不小心磕到了而已。”

    “哦,哦,这样啊。”

    沉嫱努力的让自己露出愚蠢的目光,不再继续问了。

    只是在心里偷偷吐槽,这一看就是靠咬才能有的完整牙印,要是能磕得出来,偶像剧换你俩去演好了。

    但既然玉琅清都这样说了,帮亲不帮理的沉嫱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她打算晚点再去偷偷逼问夏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是她们在巴黎的最后一天,玉琅清约了一个有名的高定婚纱设计师,打算一会儿带夏眠过去看看,顺便量一下尺寸。

    她们虽然已经领了证,但是婚礼还没有办,今年是来不及了,可玉琅清也不想推太久。

    场地宾客名单那些不用她俩管,她们只用挑选好自己喜欢的婚纱,届时美美出场即可。

    定好婚纱后两人就要去来之前夏眠说过的,想去的普罗旺斯。

    原本还觉得长假的时间很充裕,而在她们还没注意时,假期其实已经悄悄溜走大半了。

    她们还要提前两天回去搬新房,满当满算,去普罗旺斯的时间也只有今明两天。

    普罗旺斯不是一个城市,也不是一个确切的地名,而是指一个地区,位于法国的东南部,除了是薰衣草的故乡外,也盛产葡萄酒。

    玉琅清已经挑选了几个适合去游玩的小镇,等去完婚纱设计师那边就直奔马赛。

    吃过早餐趁着玉琅清回房间收拾时,沉嫱忙拉住夏眠,一把撸掉她头上连耳朵都包住的毛线帽。

    与沉嫱想的夏眠戴帽子是为了遮住她脸上的牙印不同,夏眠脸上额头侧脸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伤口。

    拎着帽子仔细打量她的沉嫱,一时间竟没看出夏眠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不过夏眠今天突然戴个这么严实的帽子,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你们昨晚打架了?”

    沉嫱问。

    想到玉琅清脸上那个牙印也有点麻木的夏眠垂下眼帘,心虚应道:“……也算吧。”

    妖精打架的那种。

    沉嫱狐疑的瞧她:“你不会这么丧心病狂的家-暴吧?玉医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呀,你看你在她那么明显的地方咬了她一口,她都没有说什么,还说是她自己不小心磕到的,这不是为了给你洗清罪名吗?”

    “多好的一个人呀,有什么事好好说就行了,沟通才是连接关系的桥梁啊。”

    随着沉嫱的话,原本还心虚的夏眠立刻将心里那点愧疚抛远,甚至一边听着一边深呼吸了起来。

    是的是的,玉医生人很好,她就是把自己当磨牙棒咬了而已。

    自己不过是在她下巴咬了一口,她却连自己屁股墩都没放过,你猜她为什么要穿高领毛衣?

    她脖子现在就跟个调色板一样,牙印,吻痕,指痕都有点!

    越想夏眠心里刚熄灭不久的火又烧了起来,不行,今晚她也要让她做调色板才行,谁还没有个好牙口了。

    夏眠抢过沉嫱手上的毛线帽,刚想戴回去,沉嫱却因为她的动作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侧过脑袋一看,沉嫱知道夏眠为什么戴带耳的帽子了。

    她的耳背,耳垂,还有颈后的软肉,竟然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一看就是被人含着吮出来的。

    看清情况后沉嫱大惊失色,像是抢了个烫手山芋似的赶紧把帽子扔回去给夏眠。

    “我靠,你们玩这么猛?”

    夏眠:“……”

    忍着发烫的耳根,夏眠快速把毛线帽又戴了回去。

    她有一张看着温婉动人的鹅蛋脸,戴了个白色的毛线帽后又多了几分灵动,显得气质愈发温柔舒服,让人不禁想到冬日的暖阳。

    不过此刻沉嫱只感觉她好像也想咬自己两口,当泄愤的那种。

    “差点忘了找你算账了,你给我送的那都是什么东西?!”

    问出这话时,夏眠已经自动自忘了前晚自己拿着那些小道具,把玉琅清玩得也很尽兴的事。

    第93章

    什么东西?

    那当然是为了促进她们关系能稳定健康、持续发展的宝贝啊。

    沉嫱想着, 还理直气壮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不好用吗?你看看,你和玉医生的关系现在多和谐多刺激多滋润啊,我觉得你应该请我吃饭作为答谢。”

    沉嫱认真的给夏眠提出建议。

    夏眠:“?”

    可能是看夏眠脸上的不服太明显, 沉嫱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多了几分谆谆善诱的味道。

    “你想想, 玉医生长得好看性格又好还有钱, 甚至连工作单位都很完美, 你能有这样十全十美的老婆, 就跟考了三百分却因为不小心发明了火箭于是能保送清华一样离谱, 你不应该做点什么让她深深的爱上你,离不开你吗?”

    这个“做点什么”, 重点肯定是在“做”字上。

    想到这里, 沉嫱自觉夏眠能有自己这样为她着想、给她提供办法的好朋友而感到庆幸与荣幸。

    说完,不等夏眠反应, 胡扯一通的沉嫱以要收拾行李为由跑回了自己房里。

    夏眠:“……”

    她一个单身多年实践知识还没自己丰富的人, 是怎么敢在自己面前泛泛而谈的教她的?

    她敢教, 自己也不敢听啊。

    夏眠在原地站了会儿, 也没注意到她们那间房的房门打开过,又再次虚掩了回去-

    等夏眠回了房,玉琅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夏眠看了看她的伤口,因着是刚咬不久还新鲜着的, 她脸上的牙印确实明显。加上她皮肤嫩, 看着似乎还有点发肿泛红。

    夏眠抿着唇,拉着人在床边坐下,给玉琅清涂了点消肿镇痛的凝胶后, 垂着脑袋和她道歉:“对不起……”

    感受着下巴处冰冰凉的黏腻感觉,玉琅清眉头微蹙, 听着夏眠的话,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黑眸紧噙着她,说话的调子也有些低:“为什么道歉?”

    她也知道自己昨晚做得有些过火,但那种藏在骨子里想让她的心神全部被自己占领的欲念,让她停不下来。

    自己弄得她狠了,她不高兴,咬自己一口,不是很正常吗,而且她现在还给自己涂药了,为什么还要道歉?她们之间需要道歉吗?

    她,是觉得她们的关系,是会因为这些事而道歉的吗?

    再想到自己刚才想问她要不要用防晒霜时,却不小心听见沉嫱和她说的那些话,玉琅清胸口发闷了起来。

    别人夸夏眠温顺柔和,她却会并不觉得这是夸奖赞赏,还会觉得心里堵了一股闷气,不开心。

    因为她见过她有棱有角时的恣意模样,她现在的柔顺温柔,全是被人一点点的磨平棱角所造成的。

    她不喜欢她和自己道歉,也不喜欢她没有攻击力,她不需要她怎么哄自己开心,不用她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她只用做她自己就好。

    她也不用做什么,自己都会离不开她。而她只想要她开开心心,肆意随心。

    夏眠不知道面前人在想什么,她像蜗牛感知外界是否安全一样,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玉琅清一下,又连忙收回目光。

    唇瓣上下的磋磨,昭示着她此刻内心的斟酌。想到她们今天的行程安排,夏眠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的小声嘟囔道:“我不应该咬你下巴的……”

    在玉琅清面色越来越冷时,毫无察觉的夏眠继续道:“今天还要去找设计师,又要去普罗旺斯那边玩,你要是带个牙印在脸上多丢人呀,拍照也不好看……”

    夏眠叹了口气,语气惆怅:“我应该咬其他地方的。”

    比如脖子,锁骨,比如再往下会有衣服挡住的位置,起码别这么明显,不然见到个人,都知道她们两个在房里干了什么。

    明面上似乎是玉琅清一个人丢脸,但实际上,是她们两个人一起丢脸呀。

    谁看了不知道这是自己咬的!

    浑身上下还在散发着冷意的玉琅清:“……”

    她是不是,想再咬自己一口?

    玉琅清盯着夏眠看了几瞬,倏地轻轻一笑,她伸手把人摁进自己怀里,安抚道:“没事,我戴个口罩就行。”

    夏眠:“!”

    对哦,可以戴口罩啊,她怎么没想到。

    刚开心起来的夏眠,下一秒又听见玉琅清在自己耳边压着嗓音,似是想蛊惑她一样,声线动听的开口:“我喜欢你咬我……像小狗撒尿圈地盘一样。”

    又像是给自己盖个章,证明自己是她的所有物。

    她喜欢这种,归属感。

    夏眠怔了怔,接着侧过脸就叼住了嘴边玉琅清的耳骨。耳垂上银色的闪光符号耳钉,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了颤。

    夏眠愤懑不平的声音响起:“你才是小狗!”

    她咬自己的,可比自己咬她的多得多好不,虽然她的罪证,都被衣服给藏起来了。

    玉琅清鼻间轻轻的嗯了一声,不知道在应声夏眠的话,还是突然感受到了耳朵上湿润滚烫的气息,没忍住发出的轻哼。

    “你的小狗。”

    轻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夏眠却捕捉到了。

    她好像还听见了“轰”的一声,似是打开煤气时,随着管道汹涌冒出的煤气被点燃的火焰声。

    热度也随之席卷而来,将她淹没。

    磨着唇齿间微凉的耳骨,脸红到脖子的夏眠搂紧对方的腰,在心里偷偷想,玉医生外边清冷矜贵禁欲,内里却是跟咸鸭蛋一样。

    黄得流油。

    还好仅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喜欢-

    收拾了一下要带的东西,退房事宜和行李也不用自己动手,夏眠跟着戴上口罩的玉琅清,和着另外几人一起去了一个婚纱设计工作室。

    听说是个很有名的牌子,那工作室出品的婚纱甚至不能算婚纱了,几乎可以说是艺术品。

    去的路上沉嫱一边在网上查着信息,一边和夏眠惊叹。

    夏眠却更在意那一串串的数字。

    她偷偷掰着手指数了数,开始感觉自己有点不识数了。

    孟之薇杜倪和唐谷她们三人不跟着夏眠和玉琅清去普罗旺斯,三人准备在巴黎再玩两天,再多扫荡一点漂亮礼服珠宝之类的,不过会和她们一起回国。

    毕竟机票钱还是要省的。

    现在和夏眠她们一起出发,是为了去看婚纱,凑凑热闹。

    虽然感觉自己好像在发光,但比起独自游玩或者和孟之薇杜倪她们购买奢侈品,沉嫱和秦柯最终还是决定跟夏眠玉琅清她们一起去普罗旺斯那边逛两天。

    刚到地方,下了车,就有好几个打扮得很有时尚气息的女士笑着接待了她们。

    这家工作室在一条有很多奢侈品店的街上,在外面看着门店不算大,也很普通的样子,进去才发觉里头别有洞天。

    里面一共有两层,装潢以白金色为主,看着既圣洁又不失奢靡。

    一楼进门是茶歇处,再往里进了则是展示区。

    一件件风格各式、美轮美奂的婚纱别在塑料模特身上,分立墙壁两边,每件婚纱上面还打着灯,一走进去就很有冲击感。

    太精美太奢华了。

    世界上的各种衣服,似乎只有对于婚纱来说,再怎么繁复夸张都不为过。

    本来只是来凑热闹的杜倪擦了擦嘴角,转头用法语问旁边的法国女士:“我全包了多少钱?”

    工作人员:“……”

    孟之薇她们:“……”

    没忍住,孟之薇开口吐槽:“你要结多少次婚?钱多得想拿来烧?”

    杜倪面不改色:“谁说婚纱一定要结婚才能穿?我每年生日宴穿一次不行么?这叫仪式感。”

    “……”

    其他人竟然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

    那旁边的女士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笑容满面的掏出了一本精美册子打开,展示到杜倪面前,用法语“hehehe”的一阵介绍。

    杜倪看了眼下面的黑色数字,数了数,基本上都是八位数,只有两件是七位数,最重要的是后面的单位是

    第94章

    夏眠拢共试了两套婚纱, 都是大裙蓬的拖尾主纱,豪华得不用看册子都知道一定价格不菲。

    两套均是抹胸款,一套裙摆是层层轻纱叠绕的纱裙, 一套则是质感柔韧像香槟玫瑰花瓣的质地。

    纱裙最上层还有粉紫色的蔷薇花点缀,一朵接着一朵的, 乱中有序的缀在裙纱上。配上头饰和繁复的大裙摆, 衬得人宛若花仙子一般。

    另一套是珠白色的绸缎料子。

    抹胸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裙摆却又如玫瑰盛开, 似是真的用香槟玫瑰花瓣一片叠着一片制成, 高贵又典雅。

    前者是夏眠喜欢想试的,后者是她看到就觉得很适合玉琅清的。

    不张扬高调, 却又难掩风华, 与玉琅清的气质极搭。

    但想到那裙子被不少人试穿过,甚至可能还有人租借过, 有点小洁癖的玉医生毛病犯了。

    眼见玉琅清的眉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蹙越紧, 旁边了解她都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动作的孟之薇三人, 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着些类似营销号会取的标题内容——

    孟之薇:“震惊, 玉小姐和新婚妻子婚纱店拒试婚纱,难道是家族联姻,有责无爱?”

    唐谷:“为表抗议,玉大小姐竟然在婚纱店里做出这样的事!”

    杜倪:“女人, 记住, 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婚纱?我绝不会跟你试的,休想玷污我!”

    沉嫱和秦柯听得都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感觉这三人不继承家业去当营销号肯定也能有一番作为。

    瞧着沉着脸的玉琅清,夏眠唇角微扬, 莫名觉得她现在像个挑食却被逼迫一定要吃自己不喜欢食物的小朋友。

    也没再为难她,夏眠主动站出来说她替玉琅清试穿看看,于是她就两套都穿了一遍。

    虽说这家店的价格贵得像是在抢钱,但服务没得说。

    咖啡果汁甜点的进门就给备好,明知道杜倪她们应该不会定婚纱,只是来凑热闹的,但不管是她们试穿还是夏眠试穿,均都帮忙做发型戴头纱,态度还很热情有礼,绝不是只让她们随便套上裙子看看就行。

    夏眠穿着带有粉紫色蔷薇点缀的纱裙,头披轻纱从帘布后头出来时,店内响起哇声一片。

    原本还没感觉有什么的夏眠,在她们惊叹的声音中,整个人都像塞进了蒸笼里,热得滚烫。

    眼眸看地上、看帮她整理裙摆的工作人员、看镜子里的自己,就是没敢去看不远处戴着金边眼镜和口罩的那个人。

    身上还试着一套婚纱没脱下来的杜倪,看看站在自己身旁的玉琅清,又看看那边羞得都不敢抬头的夏眠,想了想,拿着手机就往夏眠那边走去。

    嘴里还说道:“小眠你这也太好看了,和我这套很搭啊,来,咱来拍个‘姐妹婚纱照’。”

    杜倪试穿的也是大裙摆的主纱,看着和夏眠身上的那套款式很相近,不过她那套裙上是用粉色的桃花点缀。

    啊?

    听到杜倪的话,感觉脸热得厉害的夏眠才敢抬头往她们那边看去。

    她也没多想,现在除了情侣外,也有很多姐妹一起约拍婚纱照的,夏眠以为杜倪是觉得这样的机会难得,想和想自己留个纪念,就提起裙摆往旁边走了走,给她在圆台上空出点位置。

    身上穿了件粉橘色敬酒服,腰后还有个大大蝴蝶结点缀的唐谷见状,忙也提溜着裙摆跟过去:“我也要和夏眠姐姐拍!”

    唐谷刚走了两步,一个人从她身后走来,走得比她更快,径直越过她,直追杜倪。

    就在杜倪踩上圆台前,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一把将她手里的手机抽走,转而递给旁边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嘴里吐出没有丝毫口音的纯正法语:“麻烦你,带这位女士去拍照。”

    接着玉琅清就走上了圆台,单手搂在夏眠腰上,与她一起陷进白色的纱裙海洋里,带着她回身,去看后面布满整面墙的镜子中的她们。

    “很漂亮。”

    漂亮得让她在看见她从更衣室出来时的那刻,在原地恍神得忘记了呼吸。

    玉琅清隔着口罩,声音有些闷,但夏眠能听得清楚。

    镜子里,她一身繁复婚纱,头纱像披肩一样的盖在身上,脖颈上原本的吻痕在遮瑕膏下被淡化了许多,加上头顶的打灯和轻纱,不细瞧是看不清了。

    不过想到刚才那位工作人员帮自己做发型时,看到她忙忙碌碌的用遮瑕膏给自己涂了一层又一层,嘴角像不受控制一样,上扬,压下,又上扬,再压下——

    夏眠轻呼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和玉琅清在一起久了,连脸皮也被磨练得精进了几分。

    同时心中还已经开始期待,她们真正举办婚礼,穿上只属于她们婚纱的那天了。

    两人在台上欣赏着镜子里的一对妙人,而刚被玉琅清一整套干净又利落的动作弄得还没回神的几人,还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

    特别是还没反应过来的工作人员,她拿着倏地塞到自己手里的最新款手机,愣愣的凭着自己的职业素养开腔:“Par,Pardon?”

    孟之薇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和抱着手臂一脸无语的杜倪一起看着台上的两人,没说话。

    玉琅清都还没和夏眠拍过婚纱照,哪里能让杜倪捷足先登了。

    不过就算她和夏眠拍过了,想来也不会让杜倪和她两个拍。

    唐谷撅着唇,也走到她们旁边,一起看着。

    之前知道玉琅清已经和夏眠领证结婚时,她们的感觉还不大,也没多清晰的认知,就感觉两个人像恋人一样,甜甜蜜蜜。

    但直到这一刻,看见夏眠穿着婚纱和玉琅清站在一起,“玉琅清要结婚了”的这件事,才算是让她们确切的感知到。

    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要有另一半了。

    过了会儿,杜倪忽然开口:“话说,她们两个结婚的话,是不是需要伴娘?”

    如果需要伴娘,那她们肯定是不二的人选啊。这样,她是不是就有理由让玉琅清给她买两件豪华伴娘裙了?

    “……”

    安静了会儿,给不出答案的孟之薇看了眼还小心翼翼拿着杜倪手机的工作人员,转移话题道:“去和唐谷拍照吧,那边的镜子也很大。”

    看这人护食的样子,和夏眠拍是别想了。

    杜倪拨了拨身上婚纱的裙摆,盯着只给自己一个侧脸的孟之薇,她眉梢轻扬:“你不试试?我们仨可以一起拍哦。”

    反正有玉琅清这个大主顾在,她们现在试穿又不需要另外付费。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孟之薇舔了舔唇,目光似是看着台上在说悄悄话的两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视线焦点,聚集在哪里。

    夏眠看着圆台对着的大镜子中,在远处和秦柯靠得有些近的沉嫱身影,想着一会儿也让沉嫱秦柯她们试试-

    最后除了玉琅清和孟之薇,其他几个人都试了婚纱,等着她们换回自己衣服的时间里,玉琅清和孟之薇坐在茶歇处等待。

    孟之薇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依旧戴着口罩,对桌上的食物不闻不问,只看着手机的玉琅清。

    咖啡喝了半杯后,孟之薇实在没忍住,把一个提拉米苏往玉琅清那边推了推,状似推荐道:“这个好吃,你试试,看看一会儿要不要给夏眠打包点。”

    玉琅清从手机里抬眸,目光看向桌面,小小的一份提拉米苏呈三角状,看样子确实还行。

    毕竟敢来这个工作室订婚纱的人都非富即贵,只要有点脑子,他们也不会在这种细节之处出错。

    这里普通的一杯咖啡,都是极有名的咖啡豆现磨现煮的。

    不过,孟之薇喊她试甜点是假,想让她摘口罩才是真吧,还把夏眠都拉出来用了。

    玉琅清瞥了孟之薇一眼,又把目光重新投回了手机上。

    瞧她这样,孟之薇啧了一声:“别跟我说你的洁癖已经严重到不想跟我们呼吸同一片空气了吧?”

    见孟之薇憋不住直接问了,玉琅清这才慢悠悠收了手机,她不在意地把口罩往下一扯,露出已经淡得只有一点红痕的牙印。

    本来还猜测她是不是嘴巴被夏眠咬了的孟之薇,顿时噤声,目光先在玉琅清唇上转了圈。

    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后又扩大范围,等把玉琅清下脸都看了一遍,还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她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思索。

    不应该啊,今天出门的时候就看见她戴了口罩,而且作为玉琅清的发小,和她认识多年,已经从她这个不声不响地摘口罩动作里感觉出了她的显摆之意。

    那显摆的是什么?总不能是她这张她们已经看腻了的脸吧?

    直觉告诉孟之薇,玉琅清戴口罩一定和夏眠有关系。

    但是她现在怎么看不出来呢。

    看孟之薇那遇上数学题了一样的姿态,玉琅清睨着她,指尖在自己下颚处点了点,漆黑的眸子里还有着两分闲适。

    看看那只有一点红痕的下巴,再看看今天没有涂口红的玉琅清,孟之薇拧眉,猜测道:“你,你这口罩是夏眠的?”

    还是夏眠涂口红时戴过的那种?

    因为口红沾到了口罩上,玉琅清再戴夏眠的口罩,上面的口红就染到了她的下巴处。

    “……”

    玉琅清指尖的动作一顿,深吸了口气,出口的话语还是冷得如淬了冰:“闲得没事就去投资点悬疑影视。”

    就她这脑回路,保准弄出来的影片没人猜得中下一幕会是什么。

    玉琅清拉上口罩,丢下一脸无辜的孟之薇起身去了厕所。

    等夏眠她们换好衣服回来,就见坐在沙发上的玉琅清已经摘掉了口罩,完整的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

    夏眠一见她把口罩摘了心里还一惊,等看清她下巴的已经牙印消了,这才松了口气。

    临走时两人落在后头,夏眠看着玉琅清的侧脸,刚小声的跟她夸赞道:“这个凝胶看来还挺好用的诶。”

    就听见玉琅清与她同时开口——

    “你再咬我一口吧。”

    再给她圈个地盘。

    有点怀疑自己耳朵的夏眠:“嗯?”-

    咬是不可能再咬的。

    就算咬,那也不是咬在下巴这样的位置了。

    但她们也没时间去哪里偷偷咬两口。从婚纱工作室出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四人就去了机场。

    如果要去普罗旺斯地区旅游,那肯定要去普罗旺斯最经典的小镇之一,瓦伦索勒小镇。

    这是观赏薰衣草田的绝佳位置,除了薰衣草花田外,瓦伦索勒附近还有南法最大的向日葵花田。

    巴黎去瓦伦索勒最快捷的交通方式,是先从巴黎坐飞机到马赛,再从马赛自驾去瓦伦索勒小镇。

    虽说她们是坐的私人飞机过来,但也不能随意在法国境内乱飞,比起各种提前申请报备,还不如直接搭乘公共交通更快一些,也没那么麻烦。

    飞到马赛只用一个多小时,这回的飞行时间是在白天。

    头等舱里,夏眠半躺在舒适宽敞的位置上,偏头看着窗外像地图块一样的景色。

    等飞机进入了云层,夏眠也睡着了。

    睡前她想,她可能永远不会忘记这一个国庆假期所发生的事。

    这是她过的,最丰富,也是最幸福的一个假期。

    到达马赛时黄昏已至,飞机慢慢下降,夏眠也从机身的晃荡中醒来。

    往另一边一看,旁边的玉琅清取下了眼镜,脸朝向自己这边,闭着眼,也在小憩。

    夏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看向机窗外。

    又是一日黄昏,夕阳还是一如昨日,在绽放着自己最后的余晖。或许是见日落西山,夏眠莫名有些感慨。

    人果然一动起来,就会能看到更多的风景。

    局限在一个地方太久,自己可能觉得平静舒适,其实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被腐朽同化,丧失了走向远方的能力。

    这一刻夏眠想到了许多,她想到昨日这个时候,她们还在蒙马特高地上,在啤酒与欢声笑语中,和朋友一起看着巴黎的晚霞。

    而现在,她在飞机上,看着距离巴黎七百多公里的马赛落日。

    她还想到了距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地方,云城。在那里,有不喜欢自己的母亲,讨厌自己的妹妹,还有,陌生的父亲。

    可是那些现在离自己很远,远到她真切的感觉到世界很大,生活里可以有无限的可能。

    夏眠伸出手,食指点在玻璃上,隔着玻璃,碰了碰那颗咸蛋黄一样的夕阳。

    果然,心境,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一切。

    这一刻,身处高空之上的她,感觉到了自由,与快乐。她将这些感知,统称为,幸福。

    原来幸福可以有许许多多种,而家庭,父母,手足,从不是唯一能让人感到幸福的东西。

    就如玉琅清一直和自己说的,自己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不喜欢的人,就将他们放逐出自己的世界,她不欠谁的。

    好似因为飞机能挣脱地心引力一样,连带着她,也将压在身上的枷锁都挣脱掉了。

    指尖只有机窗玻璃的温度和触感,夏眠却觉得自己摸到了太阳。

    这一瞬间,她原谅了全世界,也放过了自己-

    玉琅清醒来时,飞机已进入滑道,睡眼有些惺忪的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夏眠带笑的面容。

    “玉医生,马赛到啦。”

    她们一起的足迹,又点亮了一个城市。

    也刚睡醒的沉嫱伸了个懒腰:“好饿,想吃酸菜鱼。”

    当然,这不是她感觉自己又酸又菜又多余,她是因为搭飞机困困累累的,突然想吃点开胃的东西,是真的想吃酸菜鱼了。

    “过两天回国就能吃了。”

    秦柯打了个哈欠回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一见面就互怼的两人,这会儿竟然也能心平气和的接起话来了。

    到了机场外面,早有一辆加长商务车等着。四人带了两个保镖,没有在马赛停留。

    她们直接就去往瓦伦索勒小镇。

    从马赛出来可以依稀看见路边全是薰衣草花田,可惜现在不是薰衣草盛开得最烂漫的季节,但也不是来不逢时的只看见了荒草,还有部分晚开的花朵,等着她们欣赏。

    车里没有开灯,随着太阳消失,黑夜降临,车外的风景也渐渐模糊,只有车灯扫过时,才能窥见一二。

    夏眠和玉琅清坐在一起,脑袋挨着,一同望着由车灯打亮的景色。

    果然是小镇,泥土地,杂草,不算宽敞的水泥路……感觉和国内的乡下没有太多的不一样。

    不过因为是飞了很远来到这里,才觉得似乎别有意境。

    看着这样的环境,夏眠隐隐感到熟悉,胸口也四溢着一种回忆泛滥的滋味。

    这样的乡村荒野,勾起了她记忆深处里的画面,像卡帧的PPT,偶尔有个场景闪过,等夏眠想去细细捕捉时,却又消失不见。

    幼年,在栖水镇的生活,现在模模糊糊的去回忆,总感觉有趣又美好。

    虽然当时她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果然,人不能同时拥有童年,和对童年的感受-

    尽管瓦伦索勒是一个小镇,但因为是南法比较有名的旅游地点,就算是夜间也没有沉寂下来。

    在进入小镇前,司机在一片薰衣草田周边停了下来,开着车大灯,让她们在夜间的薰衣草田上站了站,感受夜幕下的花田。

    国外的小镇似乎人不多,这个时候薰衣草田里面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周边也没有过多的嘈杂声,就单单站在田边,似乎就能感觉到了旅游带来的意义。

    黑夜里,绵延往前看不真切的大片薰衣草田,笼罩着神秘的色彩。

    夏眠想,如果她知道现在面前的田野里面长着的不是薰衣草,而是狗尾巴草或者其他什么香菜大葱之类的蔬菜,那她肯定就不会像此刻这样觉得,这一刻的时光静谧,又浪漫。

    玉琅清原本牵着她的手,忽然和她十指紧扣了起来。

    她靠向自己。

    夏眠感觉到她侧边冰冷的镜框,碰到了自己的脸。

    耳朵里是她似夜风吹拂而过的声音,浅浅柔柔的:“夏眠,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薰衣草的花语?

    夏眠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是什么?”

    她并不知道这个。

    玉琅清的声音很轻,好像很容易就会在夜里散掉一样。

    “等待爱情。”

    可能因为和看不见摸不着,又极难可贵需要缘分的爱情有关,这也是薰衣草最为人广知的花语。

    同时,它也是浪漫的象征。

    就像一提起普罗旺斯,就会让人想到大片大片的紫色薰衣草一样,提起薰衣草,也会让人不由地想到有关于“浪漫”这两个字的东西。

    “等待、爱情。”

    夏眠在齿间咀嚼着这两个字。

    玉琅清下巴抵在了夏眠的肩头上,似乎是有些累了。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又道:“还有,奇迹。”

    薰衣草可以在沙土地里面生长,生命力很顽强,因此,它也有着给人鼓励,象征奇迹的花语。

    夏眠一手和玉琅清牵在一起,一手搂着她的腰,在无边夜幕下,两人面对面的立在车身后面的花田里,橙黄的车灯在不远处照亮着前方。

    夜色勾勒出她们相拥的身姿。

    夏眠觉得这会儿的玉琅清有些黏糊,她的眼镜隔着帽子蹭了蹭自己的耳朵,温热柔软的唇贴在她的耳下,像黏人撒娇的小猫。

    她说:“夏眠,要不要接吻。”

    她们已经接过很多次吻了,也有很多很多次吻,都没有询问对方就直接亲了过去。

    但好像,吻和吻又是不一样的。

    有情到深处难以自抑的吻,也有生气吃醋,想感受到对方属于自己的吻,还有安抚对方,表达自己心意的吻。

    但提前询问可不可以的“吻”,似乎和这些,都不一样。

    夏眠没太想明白,她只顺从本心的点了点头。

    她点头的那一刻,没有想她们现在在哪里、身边有没有人会看到她们的举动,她的脑海里只有遇到玉琅清问她的声音,以及,期待。

    “要。”

    唇和唇碰在了一起,呼吸交缠。

    如同夜幕和看不见尾的薰衣草花田,在尽头相拥-

    往后头看了一眼,沉嫱又忙收回了目光,秦柯就站在她边上,两人也在花田处,只是没说话,气氛似乎都有些凝固,薰衣草的香气萦绕在她们之间。

    过了会儿,秦柯忽然问她:“要不回车上?”

    司机和保镖下来望风,此刻车上没人。

    感受着有些过快的心跳,沉嫱点了点头-

    她们在普罗旺斯玩了一天一夜,吃过用各种蔬菜加上橄榄油、以及香草炖煮而成的普罗旺斯炖菜,也尝过带有淡淡的薰衣草花香口感清新的薰衣草冰淇淋,还体验过当地香肠搭上酥脆薯条的经典法式美食组合。

    在圣十字湖划过皮艇,在陶瓷小镇里买了许多精致的陶瓷,远远的看过阿尔卑斯山脉,尝过当地浓香的葡萄酒,在又一次夜幕降临时,回了巴黎-

    这两天的行程太赶了,随着到达那些景点,看过那些风景,夏眠不禁感觉假期太短。

    只单单一个普罗旺斯地区,她就还有许多地方未能亲自去踏足。

    好在稍感未尽的遗憾,因为陪在身边的有爱人,还有朋友,很快就被驱散。

    回到巴黎玉琅清带着三人换了家酒店,比起之前那家更具有复古气息,房间的装潢都像王宫一样。

    不过夏眠累得无力去观赏,洗洗干净倒头就睡了。

    第二日,夏眠是被那阵阵袭来的湿滑柔韧感惊醒的。

    还未来得及多打量的陌生酒店,让刚醒的她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恍惚间,细密的痒意再度涌来。

    可能是因为漱过口了,玉琅清的舌尖有些凉,一点点的轻触卷起不说,还想更往下的探进去取暖。

    “呃……”

    卷着堆叠在胸前的薄被,夏眠有些受不了的踢了踢脚,纤细的脚踝带动着脚掌,虚虚的踏着空气。

    白嫩的脚趾暴露在空气里,无助的蜷缩着,仿佛靠着这样的动作,就能给主人带来抵抗侵袭的力量。

    夏眠眼眸半阖,虚虚的望着天花板,而天花板上有什么,她全都没看清。

    “玉,玉琅清……”

    被用这样的方式唤醒,勾得人顾不上睡了一夜的饿,只能先去接受那汹涌的洗礼。

    脚心被人用拇指摁住了,因为手指圈着脚背,拇指自然就落在了足弓凹陷处。

    夏眠第一次知道自己那里能被人摁得这么下去,都摁出了一个小窝。拇指像是按摩般,在小窝里来回的打转,轻揉。

    痒,无处不在的痒意侵袭得夏眠如被扔到岸上渴水的鱼,挣扎得差点跳了起来。

    “别,别碰那里……”

    脚来回的踢踏着,像是想挣脱套在脚心的手,一瞬间,夏眠觉得自己被握住的不是脚,而是脆弱的心脏。

    就那样被人捏着,在掌心把玩。

    骨科医生不同于普通的医生,除了她们的手术室里会有锯子高压锅外,常上手术台的医生,手上的力气也和其他医师不一样。

    这个早晨,夏眠真切的感受到了。

    仿若四肢百骸无处不在的痒意,却任由她怎么挣扎踢甩,最后也只能被人摁住,脚趾徒劳的蜷缩,又张开。

    橡木苔的冷香落到自己身侧时,玉琅清正拿着两张纸巾,擦着嘴,那双深邃漂亮的眸,定定的看着她,宛若一个画家,最后欣赏自己完成的杰作。

    脱力的夏眠启着唇喘息着,红着眼角,眼里还有着泪,她不知道自己原本眸色很浅像琥珀一样的眼,在含着一层水汽时,有多么晶莹剔透。

    看得人想让她一直这样,一直这样眼里噙着泪,眼神却带着质问、不堪一击的怒意,瞪着人。

    跟小猫踩奶一样,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你怎么这样啊。”

    带着闷闷的鼻音,说出的话落在擦干净脸上和颈间水渍的人耳朵里,只觉得像是撒娇。

    “嗯?”

    随手扔了纸巾,玉琅清躺到她身边来,把人半搂进怀里,是温存,也是安抚。

    “应该轮到我了才对吧?”

    自觉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对待的人控诉道。

    在去普罗旺斯的这两天,不知道是因为旅游赶路累得慌,还是因为心贴的很近,于是身体已经被足够的激素占据,所以并没有需要通过运动来增添什么。

    细数,去普罗旺斯的前一夜,是玉琅清忙活了一晚,到现在,不应该轮到自己了才对吗。

    玉琅清面不改色,只在夏眠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这是赠礼。”

    赠礼?

    竟然还有赠礼一说?!

    夏眠瞪大了眼睛,眼里刚因为身体承受得太满而溢出的泪水,顺着她眼角滑到了发根。

    感觉有些丢人的夏眠,红着脸刚想抬手擦一擦,有人却比她更快。

    拭去她的泪痕后,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人,玉琅清不自觉揉上对方比自己更为富足的地盘,语调缱绻,好似心疼得不行。

    “好可怜。”

    都爽哭了。

    夏眠不想理她,一扭头把头埋进了她的胸口,搂着她的腰,将她的手压在两人之间。

    心里暗暗发誓,今晚,不,等她缓一会儿了,就讨回来。

    想到今晚,夏眠又将玉琅清抱得更紧了一点。她们今天就要回国了,这几天仿佛是梦一样,梦醒了,又该回到现实了。

    在这陌生得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她们像没有根系的蒲公英,自由自在,乘着自己的降落伞,无拘漂浮。

    有些惆怅。

    但旅行的意义,不就是疗愈自己,让自己获得力量,再回到属于自己的主场,继续朝前吗。

    夏眠又把自己劝好了。

    所以,她们今晚要在飞机上度过,嗯,只能趁着现在讨回公道了。

    就在夏眠刚想翻身做主人时,房门忽然被人扣扣的敲响。

    “别睡啦别睡啦,杜倪唐谷她们来啦,说要在楼顶花园那吃顿烧烤再走,你们快来啊。”

    是沉嫱的声音,隔着沉重的房门有些听不清。

    玉琅清不知道夏眠的打算,她只是睡醒了,看人在自己身边睡得很乖,她有些无聊,就给她送了一份小礼物而已。

    摸了摸夏眠的脑袋,玉琅清起身:“我去看看。”

    想到她的手刚才都干了什么,昨晚刚洗过头的夏眠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还没找回的场子,就这样离自己越来越远。

    玉琅清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和夏眠转述了沉嫱的话后,夏眠看了眼时间。

    已经不算早了,都快十点了。

    叹息了一声,驱使着沉重的躯壳爬起来,夏眠卷着松松垮垮的睡裙进了浴室。

    玉琅清听见了她的那声叹气,有些不解的拧了拧眉。

    思考了片刻,她扎起长发,一边解着长袖睡衣的扣子,一边走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膝盖有些酸的夏眠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出来。

    嗯,跪着找回了场子,怎么不算找回场子了呢-

    等两人收拾完上到酒店的楼顶花园,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怎么回事啊,你俩来得这么慢,是不是想等我们烤好了你们再上来?”

    孟之薇见着玉琅清的身影不满的道。

    玉琅清瞥了眼兢兢业业的烤着串的厨师,懒得理会孟之薇。

    唐谷的目光则落在夏眠身上,好奇的问她去普罗旺斯玩得怎么样。

    虽然她已经问过沉嫱了,但她感觉沉嫱说的内容,和自己去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唐谷隐约真切的察觉到,同一个地方,不同的人去,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似乎和玉琅清她们上次跟她说的,不同的人,同一件事,会有不同的境遇及结果,有些类似。

    她有些好奇,在夏眠的眼里,那个山卡拉的地方,会是什么样的。

    不过在夏眠根据自己的所闻所见,说了一些旅游风景的感受后,在唐谷求知若渴的眼神下,又硬着头皮的说了一堆那边的什么东西可以开发成助农项目,及如何实现乡村振兴发展等见解,唐谷捂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心里默默的想,玉琅清听夏眠说这些的时候,她不困吗。

    在夏眠和唐谷聊天时,杜倪拿出了两斤重的牛奶盒,放到玉琅清面前:“你俩来晚了,自罚三杯吧。”

    玉琅清推了推眼镜,把牛奶移到了秦柯面前,拿过一瓶还没倒出来醒发的酒,给自己倒了一口。

    秦柯:“?”

    什么意思,是不是在讽刺她不能喝?

    玉琅清没看秦柯瞪着自己的眸子,拿起杯子,晃了晃,倒掉,又倒了一口,继续洗杯子。

    等洗了三次后,她才给自己倒了半杯,不过也没立即喝。

    目睹玉琅清所有动作的杜倪:“……”

    她转头拿起自己的牛奶杯,选择和沉嫱碰了一下杯。

    还没吃早餐呢,喝什么酒,真不会养生。

    楼顶像是用木头搭了许多架子,任由绿藤在上面自由生长。

    绿藤长得很好,打眼看过去已经看不出架子的痕迹了,进到这里,像是到了纯粹的绿色森林。

    当然,既然是楼顶花园,花肯定也有不少。

    夏眠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开得灿烂鲜艳,上面还有修剪过的痕迹,想来开得不好看的,或是过了花期的,都被剪掉了。

    四周还用玻璃架起了两米高的墙,既安全,又能让人隔着玻璃看到楼下草地上的大喷泉。

    整座酒店宛若一个庄园,三面是楼,中间是绿草地,再往后进去是高尔夫球场,占地极广。

    她们现在在最高的那栋楼上,也能看清后边绵延的球场,远远的似乎还有人在草地上走动,看着像蚂蚁一样大。

    或许是包场了,这会儿的这个楼顶花园除了她们七人外,就是服务员和大厨了。

    虽说自己烤的食物吃起来会更香,但架不住都懒。七人坐在放了软垫的藤椅上,被绿藤鲜花围在其中,桌面上还摆着酒水甜点和水果。

    不远处头戴厨师帽的烧烤师傅面前的烤架滋滋作响,配上另一边圆顶小隔间里头传出的现弹钢琴声,组成了一曲奢靡的音符。

    嗅着烤肉的香气,夏眠喝了口橙汁,再次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纸醉金迷。

    惬意的张嘴吃掉玉琅清用叉子送到她嘴边,叫她尝尝的蓝莓,夏眠嚼着嚼着,想到自己的身份,她猛地惊醒。

    她不会被腐朽了吧?

    不过扭头一看,旁边都是自己的朋友,大家聊着天,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她又放下了心。

    这怎么能叫纸醉金迷呢,这叫有友相伴。

    今天过后,下次七人再这样悠闲的聚在一起,在什么也不想只用享受当下的时间里,喝着小酒,吃着烤肉,不知道会是何时何地。

    可能很快,也可能是再也不会有。

    但她们肯定会记住这几天,她们从不熟,到因为千丝万缕的联系,逐渐认识相知,在异国他乡,一起度过了一个假期。

    在这个假期里,她们或驱除心里的枷锁,或认识到了世界的另一面,或又多和谁更亲近了一些——

    总之,生命里的每一分钟,都有收获。

    “来,祝当下,祝明天,继续开心!”

    各种烤肉烤串摆了一桌时,艳阳天下,她们躲在绿荫里,在十几层的楼上,看着人,看着光,看着风,在逐渐高昂的钢琴曲调中,举起了酒杯。

    “来干杯!”

    红酒荡漾在高脚杯壁上,或许是这一刻的时间和氛围太好,这几天滴酒不沾的秦柯最终破例,和她们一起喝了一杯。

    她酒量不好,除非是提前吃了解酒药,不然她是不会喝酒的。

    现在,她没有提前吃解酒药,但她还是喝了。

    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直至一杯饮尽。

    她不知道自己醉没醉,但回国的这十几个小时,可能是她和沉嫱,最后在一起的时间。

    她想,她或许应该做点什么。

    如果不够勇敢的话,那就喝一点吧。

    风轻扬,钢琴曲又悠长了起来。

    像是不会停歇-

    夏眠和玉琅清是为了要搬婚房,所以需要早点回去。

    孟之薇杜倪和唐谷她们则是玩得有些腻了,加上该省省该花花,一起回去还能省个机票钱,就跟着一起走。

    沉嫱和秦柯不用说,夏眠和玉琅清在哪,她俩在哪。

    来时觉得这一路很漫长,回程却觉得其实十几个小时,也就这样。

    夏眠在飞机上一直整理着相册,好看的,额外的存放起来。精美的,挑出来到时候拿去洗成照片,刚好还能摆在新房里。

    挑选了一路,直到挑得眼神发直,才被玉琅清拉着进了里面的房间睡了会儿。

    飞机终究不是家里,有些悬浮感,夏眠躺着更睡不着。

    盯着玉琅清闭着眼的睡脸,夏眠在心里想,以后,她们一定会去更多,更浪漫的地方。

    两人一起。

    第95章

    夏令时的法国与本土时间相比, 晚六个小时。一行人下午三点多回国,落地云城却已是翌日的早上十点。

    等保镖将好几个行李箱放进玉琅清的公寓玄关附近,又如潮水般有序离开后, 在外面和沉嫱打了个电话的夏眠才走了进来。

    一到门口,入目就是柜子上自己已然熟悉的玻璃花瓶。

    透亮的瓶内, 一如既往的放了朵绿茎、花黄、蕊黑的向日葵。

    夏眠不由地想起, 她第一次来玉琅清家里时, 这个花瓶里也和此刻一样, 放着这样形影单只的一朵开得烂漫的向日葵。

    只是随着后来她偶尔给玉琅清送了些花后, 花瓶里的花时不时会换成她送的玫瑰。

    这几天她们不在家,应该是有保洁阿姨上门清扫打理过, 又帮忙换了鲜花。

    拿着酒精给自己全身喷了一遍又将行李箱喷得跟用水洗了一样, 玉琅清一转身,就见夏眠一边换着鞋, 一边将目光落在入门柜的花瓶上。

    顺着她的目光, 漆黑的眸子在向日葵上扫了眼, 玉琅清忽而开口道:“阿姨跟我说了, 原先的玫瑰都枯萎了,她就换了新的花。”

    她们出去时,这花瓶里养的还是夏眠送的玫瑰花,当时就已经有些焉了。

    现在换了, 似是怕夏眠多想, 玉琅清解释道。

    夏眠倒没想什么,不管是剪下来的花枝,又或是还有根茎在土里生长的花, 都是有花期的。

    花的价值在送给对方,让对方看见它最娇艳灿烂的时刻, 就已经完成了使命。

    枯萎了,换新的,也很正常。

    她只是有点疑惑,为什么只养一朵向日葵,看起来怪孤独的。

    虽然看着也不觉得单调,相反还有种类似有于方程式般的简约美。

    夏眠自己被自己的形容逗笑。

    两人出去旅游了一次,再回来,不知道是因为关系更亲近了,还是对对方又多了几分了解,夏眠没再把疑惑压在心里,而是直接问:“嗯,那怎么只放了一朵?”

    置在柜子上的玻璃花瓶虽然精致,但也不算小,多养几朵依然是能装得下的。

    见夏眠边说着边伸手来拿自己刚用过的酒精,玉琅清递给她,看着她屏着呼吸往自己身上喷洒,声音有些低:“一朵,就够了。”

    夏眠听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确实,这一朵还挺大的,看那花盘,要是没被剪下来的话,成熟了肯定能结出不少瓜子。

    给自己消杀了一遍,夏眠这才走进客厅。

    熟悉的布局,熟悉的冷香,就连沙发边上的绿植叶子弧度似乎也一如昨日。

    “啊,还是家里舒服。”

    夏眠仰着脑袋,喟叹了一声,舒舒服服的坐进抱枕跟在军训一样整齐摆放的沙发里,打乱了它们的队形。

    腰后靠着一个,怀里再抱着一个抱枕,夏眠脑袋和脊背都依在沙发上,感觉自己一坐下就不想动了。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这会儿只要一闭上眼就感觉人似乎还在飞机上,不免有些懒洋洋的。

    玉琅清也没立刻整理她们带回来的衣物那些。这两天都要搬家了,整理好也是浪费时间,晚点直接送到汀香园那边去就行。

    洗了手,玉琅清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又洗了一串冰箱里阿姨新买的青提放在茶几上给夏眠,她这才找了饲料,去看了眼澄净明亮的鱼缸里的绿毛龟。

    这些天绿毛龟也没什么变化,似是感觉到家里有人,它趴在石头上从龟壳里伸长着脖子往上看。

    两颗黑色的小豆眼圆溜溜的,也不知道在它的视角里,到底能看到什么情景。

    瞧着茶几上玻璃烫金果盘里还带着凉意沁着水珠的绿色大青提,夏眠扯了扯自己身上没来得及换的薄款长袖半高领线衣。

    法国和云城温度差别也大,在那边还穿毛衣外套,云城这里白天穿短袖还要吹风扇。

    在飞机上玉琅清就换了轻薄的衣物,但夏眠脖子上有些重的痕迹还没消干净,挑挑拣拣的,只能选了件薄一些但又能遮挡得住的衣服穿。

    此刻有些热,但是还不想动。

    想吃青提,却又还没洗手,夏眠觉得自己还能再忍忍。

    两人没说话,房间里这会儿很安静,只有鱼缸里绿毛龟偶尔动作的刷刷细响。

    夏眠莫名感觉有些静了。

    玉家的私人飞机长平刚一落到云城机场,原本热热闹闹的七人就散掉了。

    沉嫱在云城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她甚至连机场都没走出来,和夏眠等人一起说了拜拜后,提着行李箱转头就又上了飞首都的飞机。

    她刚给自己电话,是和她报平安,说已经过了安检,在候机室了马上要上飞机了,又叫夏眠有空去首都找她玩,近段时间她应该都会在首都。

    夏眠还记得,自己当时看见秦柯一直在看着沉嫱愈走愈远的背影,直到她再也看不见。

    在心里叹了口气,夏眠也不知道是为沉嫱和秦柯她们,还是因为此刻心里的落差感。

    聚散终有时,生活仍要继续。

    “在想什么?”

    玉琅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好了饲料,还又洗了遍手,带着手背上未拭净的水珠,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夏眠坐直了身子,屁股在软弹的沙发上挪啊挪的,挪到了玉琅清的边上,脑袋一歪,靠着玉琅清的肩头。

    “也没想什么,就有一点点惆怅而已。”

    对于喧闹过后,归于平静的惆怅。

    玉琅清没说话,只拿了个饱满诱人的青提,递到了夏眠嘴边。

    夏眠也没客气,张嘴吃了进去。

    还有些冷的青提被咬开,清甜的汁水带着凉爽的温度在嘴里四溢,夏眠惬意的眯起了眼,突然觉得心里的惆怅感跑了不少。

    一连被玉琅清投喂了三个,夏眠才听见她道:“还会有下一次见面的。”

    夏眠点点头,已经从惆怅里抽身,只碰了碰她的手腕,提醒道:“你也吃呀,这个青提好甜。”

    也不知道阿姨是在哪里买的,果肉里似乎都带着清香,简直是极品青提。

    玉琅清眼神微动,没去拿青提,目光转而落到自己肩膀的人上。

    带着几分凉意的食指弯曲着,忽而勾起了自己的下巴。

    嘴里还咬着青提,一边腮帮子鼓鼓的夏眠,疑惑的顺着对方的力道抬头。

    像是慢动作一样,面前的人垂着眼帘,漆黑的眼看着已经停下动作的唇,很慢的靠了过来。

    慢得仿佛在给夏眠拒绝的时间般。

    静到只有她们心跳声的房里,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就连轻柔的呼吸,在这一刻,也如飓风过境,吹得人心田七零八落。

    夏眠心口鼓噪得厉害,明明不过一秒,甚至更短的时间,她却觉得很久,久到她已经在心里胡思乱想了许多。

    怎么回事,不是让她吃青提吗,怎么好像要来吻她了。

    是要吃她?还是吃她嘴里的青提?那她嘴里的那些青提还要咽下去吗?

    吃完青提后还吃其他的吗?

    不过应该轮到自己努力了吧?

    那自己是不是应该要主动点?

    话说她们这样不会肾亏吧?

    应该不会,四舍五入她们已经一天没有做这事了。

    等嘴里的果肉被人卷走得一干二净,唇舌也被吮得发麻,玉琅清才又坐直了身子。

    动听的声音中,掺了些哑意:“确实很甜。”

    夏眠咽了咽嘴里还带着青提甜味的汁水,目光忍不住落到了果盘上。

    自玉琅清解锁了雪媚娘和雪糕等吃法后,夏眠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思想与行动都很积极向上锐意进取的人,不应该一直落后才对。

    那,青提有什么吃法吗?

    夏眠摸了摸自己热烫的唇,陷入了思考。

    玉琅清却是拿了个青提,又递到夏眠唇边。轻咳了两声后,她的声音比起上一瞬清亮了几分。

    “爸妈今晚在家,晚上要回滨山吃饭吗?”她询问道。

    夏眠咬下她手上的青提,被吃得有些发热的口腔碰到还带凉意的青提时麻麻的,很舒服。

    没有犹豫,夏眠点了点头。

    等咽下嘴里的食物,她回道:“正好我们不是还买了一些礼物嘛,刚好可以带给他们。”

    玉琅清嗯了声,想了想,又问:“刚谁给你打电话?”

    “沉嫱。”

    夏眠侧头看玉琅清,依稀从她脸上看出了几分刚散去的警惕味道。

    她以为,会是谁给自己打电话?

    “她和我报了下平安,又问我到家了没有。”夏眠接着道。

    其实沉嫱还有些遗憾,听说夏眠要搬婚房,她有点好奇,想去看看她的婚房会是什么样。

    但工作室那边有事需要她去处理,加上,她怕自己再在云城停留会舍不得走,最终还是连机场都没有走出。

    虽然不能第一时间去参观,沉嫱也不忘提醒夏眠到时候给她拍点照片看看。

    婚房,以后,就是她和玉琅清的家了。

    玉琅清没再问,拿了个青提在手上慢慢的剥着皮。

    这青提的皮也能吃,但从她刚吃到的那半颗来说,对比起果肉,皮有些过韧了。

    “周末,或者有空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去首都玩玩。”

    玉琅清像是能感知到夏眠心里对沉嫱的不舍,提议道。

    而夏眠听在耳朵里,脑海里第一时间响起的是却那句用气音说出的话:你和谁,天下第一好?

    稀奇,她是故意这样说,还是突然心胸开阔了起来?

    夏眠摸了摸自己的锁骨。

    那里,还有某人前两晚留下的一个带着牙印的小草莓。

    那晚气势汹汹的把人又咬又含,恨不得吞吃入腹的人,这会儿突然说出这样“大方”的话,夏眠下意识的想法是,是不是有诈。

    难道是在试探自己?

    钓鱼执法,只为了又能名正言顺的将她恶狠狠的吃一顿。

    心下过了一遍,夏眠面上却不显,她含糊的应了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青提的皮有些难去,但在玉琅清的手上,没一会儿就被剥了个干净。

    这青提委实有些大颗,只比兵乒球小了一圈。

    玉琅清指尖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些因为给果子剥皮而沾上的汁水,指腹全湿了。

    夏眠本以为她是剥给她自己吃的,毕竟给没点耐心,谁吃个提子还要剥皮。

    然而那个只余果肉的青提,却被送到了自己嘴边。

    夏眠有些讶异的抬眸看她。

    离自己很近的人感知到了她的目光,也看向她。

    似是疑惑她不吃反而看自己是为什么,玉琅清问了句:“不吃了?”

    那当然是吃的。

    就着她的手,夏眠咬了一口青提,含进嘴里后却又没嚼吃入腹,反而扬起下巴,贴上对方的唇。

    舌尖挑开唇舌,像个大大咧咧的先头兵,又仿若是连接的桥梁。

    触到对方的软热的舌后,有些羞怯的触了触,接着将溢着汁水的无皮青提送了过去。

    做完好事了还不忘收点利息,逗弄过上颚,又吮了吮唇瓣,在对方痒得呼吸微重心尖颤栗时,鸣鼓收兵。

    玉琅清吃着嘴里的果子,黑眸沉沉的望着面前的人,看夏眠轻握着自己还拿着半颗无皮青提的手,送到她的唇边。

    咬下,最后的半颗青提又被吃进了嘴里,就连一边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青提太难剥了,既得利益者善良的觉得,她应该付点酬劳。

    比如,抚慰一下刚剥了青提的手。

    青提很甜,汁水带着丰富的糖分,在肌肤上干了后,留下了黏腻的感觉。

    好在,随着指尖蜿蜒流下的每个角落,在这一刻得到了拯救。

    湿热的唇舌从指腹到指缝,舐去,轻吮,厮磨。

    在沉沉黑眸的注视下,夏眠执着玉琅清的手,为她洗净了果汁。

    粉色的舌尖在白皙的手指间若隐若现,如烟雾缭绕的山峰,勾人细寻探求。

    一只手仿若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只有头皮发麻全身酥痒的感觉,在脑中翻滚。

    食指被人轻咬时,那双眸色浅淡的眼,宛若挑衅,又像是在诱惑。

    “好甜。”

    夏眠看着玉琅清,软着声音喟叹道。

    享受大餐前,总得做点准备工作吧。

    就跟撕咬猎物时,先蛊惑一下对方一样。

    夏眠已经在心里暗下了决定,无论是为了玉琅清的利益,还是为了她们之间既定的公平与民主,她都得将自己的义务先完成了才行。

    免得利滚利,最后越欠越多。

    就在夏眠翻身想凑到玉琅清身上时,她忽而被人搂着腰摁了回去。

    嗯?她这是被拒绝了吗?

    难道是太累了?

    夏眠还没想明白,玉琅清倏地摘了眼镜往茶几上一扔,气势汹汹的掌着夏眠的后脑,将她抵在沙发里吻得舌根发酸,才像是纾解了些身体内沸腾的欲念,松开了她。

    又热又紊乱的气息洒在夏眠的耳畔,她听见玉琅清气息不稳的在她耳边,如哄骗小朋友般低声道:“你先去洗澡好不好?”

    夏眠:“……”

    感情是洁癖犯了。

    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夏眠默默的找出了家居服进了浴室。

    不然还能怎么办,老婆有洁癖,自己也只能跟着爱干净了。

    脑袋被人刚才那声哄得晕乎乎的夏眠,自顾自的就去将自己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干净净,完全没想到能把人拉进来一起洗。

    玉医生那么干净的人需要洗吗?

    完全不需要好吧,到家这么久连手都没洗的人才是该去洗刷刷的。

    等夏眠屁颠屁颠的身影消失了,玉琅清揉了揉眉心,又在沙发上坐了两分钟,压下身体呼啸着的欲望后,才找出自己的手机,去了阳台。

    宛若蜜月旅行般的假期结束了,有些蹦跳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蚂蚱,也该处理了。

    夏眠刚接沉嫱电话的时候,她没注意到,玉琅清看了她的背影好几眼。

    玉琅清原有些担心那个电话是崔敏真,又或是夏歆打来的,毕竟她们现在已经回到了云城。后来知道了是沉嫱,玉琅清也没完全放下心。

    她们现在没找夏眠,不代表再晚些时候不会找。

    “家人”,不就是这样。

    她不希望有讨厌的人,来影响夏眠的心情。

    玉琅清拨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阚女士带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到家了?”

    玉琅清应了声:“现在在我公寓这边,晚上我和夏眠会回滨山吃饭。”

    “行啊,好像都许久没见小眠了。”

    说着玉琅清听见阚郡在那边唤了个人,叫对方说将她晚上的行程重新安排一下,她今晚需要早些回家。

    看来阚女士的假期已经结束了。

    过了会儿,玉琅清才听见阚郡在那边又开口跟她道:“我一会儿和你爸也说一声,叫他早点回来。”

    玉琅清嗯了声。

    随后电话里安静了下来。

    母女俩静了须臾,直到阚郡打破宁静:“怎么,有事找我?”

    听她这样说,玉琅清猜到她那边应该是没人了,她这才开口道:“帮我查一查夏歆,也就是夏眠的妹妹。”

    阚郡有些疑惑:“夏歆?”

    玉琅清大致的说了在法国发生的事,最后总结道:“夏歆深得崔女士真传,我不希望她,能一帆风顺。”

    阚郡听得在那边笑着揶揄道:“还护犊子上了?”

    玉琅清没说话,目光在脚边的那两株马斯佩拉克上逗留着。

    “知道了,到时候你和你爸助理联系就行,这点小事还找我。”

    母女俩又聊了几句,等挂了电话,玉琅清转身拉上了客厅的窗帘。

    穿过一下子暗下来的客厅,听着鱼缸里不知道天怎么突然就黑了的绿毛龟,有些惊恐唰唰爬动的声音,玉琅清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抬手挽起头发,脚步走向卧室里还发出水声的浴室。

    第96章

    虽说才是秋天, 但夜幕降临时空气里似乎也有了两分寒意。

    夏眠一边开着玉琅清的白色718,一边往滨山山顶驶去。

    双手扶着方向盘的她,时不时还腾出右手在空中甩甩有些酸累的手腕, 当作放松。

    副驾驶位上,被伺候了一个中午, 又睡了两个小时下午觉的玉琅清, 浑身上下拢着慵懒的气息。

    长卷发散落, 人放松的靠在椅背上, 黑眸微阖, 偶尔看夏眠一眼。

    车里放着节奏轻快的小情歌,甜甜腻腻的, 听得人心情似乎都跟着愉悦了起来。

    到了玉家, 刚进门就见阚郡迎了出来,她热情的和两人打招呼道:“回来啦, 小眠阿清。”

    阚女士似乎也是才刚到家不久, 身上穿着的很是得体的白色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下, 正式得都能直接上新闻联播了。

    近日国庆, 她白天开了不少的会,还走访了许多部门,可能是身上的气势一时间没收敛好。

    画着淡妆的她,虽是在笑着和夏眠打招呼, 但夏眠不禁的就有种面对态度和煦, 但压迫感十足的大领导即视感。

    人下意识都有些拘束了起来,被阚郡握上手时,夏眠忙弯下腰朝她鞠了一躬, 活脱脱被大领导慰问了一样。

    走在后头的玉琅清步伐一顿。

    “……”

    阚郡也看得愣了愣,接着就是一笑, 拍了拍她的手:“这么客气干什么,这是在家里呀。”

    夏眠反应过来后脸都红了。

    她来玉家这几次,都没见过阚郡这样的打扮,尽管知道她的身份,但在夏眠印象里,阚女士一直是优雅贵气,却又亲近和善的长辈形象。

    现在冷不丁见到她厅气十足的样子,作为个小喽喽,她一时竟有些呆了。

    怕夏眠尴尬,阚女士也没在这事上多停留。等夏眠换了鞋,她带着人走向客厅,一边问道:“饿了没?饭马上就好了。”

    “今晚厨房做了个八宝鸭,工序可麻烦了,听说研发部那边用了几个月研究改良呢,一会儿小眠你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玉氏集团旗下的门店众多,这类的菜式要是确定了,除了会在自家酒楼里上架,后头还会制成半成品,售往国内外。

    夏眠听着点点头,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多吃一点。

    玉琅清不紧不慢的走在两人后面,手上提着几个礼物袋,有阿姨过来想帮她接过去,玉琅清摇摇头,自己拿着。

    到了客厅,就见玉先生也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坐在沙发上泡茶。

    看见夏眠和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玉先生比较寡言,和玉琅清性子其实有些像,有种懒得理人的拽感。

    夏眠也没觉得被怠慢。

    要是他和自己热络寒暄,她才是会真的觉得不自在。

    晚饭还没好,玉琅清把几个礼物袋都放茶几上,就先带夏眠去厕所洗手。

    等两人洗了手出来,四人都在沙发上坐下,阿姨笑吟吟的端了两杯颜色鲜艳的石榴汁出来。

    玉琅清没喝石榴汁,倒是先喝了一小杯玉先生倒出来的清茶。

    夏眠则是喝了口加了点冰块的石榴汁,很甜,能尝得出没有放糖,只是纯正的汁水。

    “怎么样,这几天出去玩得开心吗?”看两人拿来的礼物前,阚女士先问了问她们这次的旅行感受怎么样。

    夏眠捡着她们这些天的趣事说了说,还细数了她们都去了哪里玩,风景如何。

    听得阚女士笑得更为温柔:“好不容易出去一趟,玩得开心就好。”

    玉琅清见阚郡一直在和夏眠说话,怕夏眠不习惯,等两人说完了一个话题后,就开口道:“这些是我和夏眠给你们带回来的礼物。”

    阚郡闻言才将礼物袋打开。

    夏眠听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其实也不能完全说这些是她和玉琅清送两位长辈的礼物,里头只有两个助睡眠的薰衣草香薰,及两个能做笔筒的花瓶瓷器小摆件是她在普罗旺斯买的外,剩下的都是玉琅清买的。

    除了送玉先生一对红宝石袖扣、阚女士一个白孔雀胸针,玉琅清还另外给玉先生买了一套护肤品,给阚女士送了一条项链。

    与玉琅清买的那些东西相比,夏眠觉得自己送的两样连赠品都不如,价格还没对方的一个零头多。

    不过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阚郡将白色的丝绒盒子一打开,里头用颗颗个头圆润光滑的黑珍珠制成的项链,就呈现了出来。

    黑珍珠与黑珍珠间还用两克拉以上的钻石点缀间隔,随着项链显露,在客厅顶上的大吊灯投射下,这串项链只是静静的待在盒子里,就足够的耀眼夺目了。

    漂亮,却又透着奢华,平时是不适宜戴的,只有参加什么晚宴那些才合适。

    “还不错。”

    阚女士摸了摸,夸赞道。

    每人两样礼物,阚女士和玉先生的注意力算起来更多还是在香薰跟花瓶摆件上。

    “这个不错,漂亮又实用,既可以当摆件,又能做笔筒,刚好放我书房里。”阚郡把玩着手上的瓷器花瓶道。

    夏眠不知道她是不是猜出了这是她送的,但听到她说喜欢,夏眠也露出了笑容。

    看过礼物后,又都收好,阚郡抿了两口温度适宜的清茶润了润唇,又问两人的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早在之前确定了要搬婚房的日期后,夏眠就开始一点点的收拾自己的东西,也提前跟房东说了要退房的事。

    “明天把东西都搬过去,再整理一下就基本差不多了。”夏眠乖巧回道。

    阚郡听着点了点头:“那明天请搬家公司的时候,直接请能帮忙收纳的那种吧。”

    “搬过去让他们按照你们的想法,帮忙将东西规整好,也少得你们再麻烦自己整理。”

    玉先生在边上兢兢业业的泡着茶,听阚郡说到这里时,突然拿出了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给阚女士。

    两人像是排练过了许多遍一样,阚女士头都没朝玉先生那边转过去,只抬手接过,下一秒那张卡就被塞到了夏眠的手里。

    在夏眠瞪大的眼中,阚郡笑眯眯的道:“我们也不知道送你们什么作为进新居的礼物才好,想着我们和你们的品味也不一样,送点家居摆件的你们不一定会喜欢,放着还碍地方。”

    “呐,你们也别嫌我俩偷懒,喜欢什么,自己去添置好了。”

    夏眠只感觉手里薄薄的一张卡烫手得厉害,连忙想还回去:“不用不用,那边已经没什么需要增添的了……这我不能拿。”

    阚女士没接:“这有什么不能拿的,就当我们给你的零花钱。”

    刚还说是给她们买东西填充新房的,现在又变成了给夏眠的零花钱,夏眠哪里还不明白阚郡的意思,这卡就是给她随便花的。

    不待夏眠拒绝,阚女士站了起来,捋了捋身上的正装:“不说了,我去换件舒服点的衣服来,应该也差不多能吃晚饭了。”

    “你们先坐会儿啊,我马上下来。”

    说完她就上了楼。

    她一走,玉先生也拿起桌上她们拿来的几个礼物袋,跟在她后面一起上去。

    无法,夏眠只能看向玉琅清。

    “这我不能要的。”

    夏眠眼巴巴的看着玉琅清,举着对她来说很是沉重的一张卡,送到她面前,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而玉琅清却是喝完了玉先生刚又给她倒的一杯茶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密码是初始六个0,每天最高限额应该是五千。”

    夏眠眨了眨眼,眼里闪烁着清澈的光芒,有些好奇的问:“单位是?”

    玉琅清瞥了她一眼,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万。”

    夏眠:“!”

    拿走,快拿走!

    不要试图用金钱腐朽一颗为公鞠躬尽瘁的螺丝钉!

    可惜螺丝钉没有发言权,这张卡最终在玉琅清一句:“难道你更想要我的工资卡”中,被对方放进了夏眠的包里。

    “喜欢什么就买,不然他赚那么多钱都没地花。”帮夏眠将包的拉链拉好,玉琅清淡淡的道,宛若在安抚夏眠。

    完全没有被安抚到的夏眠:“……”

    这是凡尔赛吗?-

    不大一会儿,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阚郡和着玉先生一起下来,恰好晚餐也好了。

    四人吃饭,桌上摆了八菜一汤。

    最中间是阚女士刚说的那道八宝鸭。

    鸭子杀了洗净后取出里头的所有骨头,鸭子却还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姿态,皮不破不裂。

    接着再往鸭肚子里填放各种炒香处理过的食材。如香菇、板栗、腌制过的猪肉块等等,继而把口子封好。

    将鸭子先炸再炖煮,最后做好的八宝鸭鼓鼓囊囊皮滑透亮,还呈现出金黄诱人的颜色。

    吃的时候将鸭子割开,用勺子取出里头的料,混着鸭肉一起吃,百般滋味一起浮现,鲜香齐全。

    也正是因为最初往里头一共填放了八种食材,所以这道菜取名为八宝鸭。

    吃着,阚郡一边给夏眠盛了碗鱼汤,一边问她们晚上要不要在这里留宿。

    看着阚郡只给自己盛了汤,夏眠偷眼瞧了瞧没什么表情的玉琅清,又看了看盯着他自己的碗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玉先生,她说了谢谢后忙喝了几口。

    鱼汤很鲜,还是奶白色的,吃了几天洋餐的夏眠尝到这一桌菜眼睛都亮了。

    一边埋头苦吃,一边和阚女士聊着天,等吃完起身了夏眠才发现,她肚子都圆了。

    虽然桌上的菜多样,但份量适宜,吃完后也没剩太多。

    想着明天要搬家,两人最终也没在滨山留宿。

    吃完又坐着聊了会儿天,确定明后天搬进汀香园后在那里做两桌好吃的,请她们的朋友一起去那儿聚聚,当暖居,两人就起身回家了。

    回去是玉琅清开的车,夏眠在副驾驶上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担心的问玉琅清:“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玉琅清看着前面的路况,语气平静,带着一种让人不由信服的力量,不加思索的回答:

    “没有。”

    夏眠其实是想相信她的,但是捏着肚子上的软肉,她又有些迟疑。

    人,或许不能自欺欺人到视而不见这个地步吧?

    夜风微凉,白色跑车从蜿蜒的盘山公路上掠风而过-

    出租车在湖净路的一家小别墅门前停下后,打扮靓丽清凉的女孩下了车,刚想进家门,忽而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往门口边上停着的黑色轿车里一看,透过挡风玻璃,夏歆很轻易就看见了车里靠在椅背上,似是在闭目养神的夏经安。

    车子还没熄火,里头的蓝色氛围灯亮着,发动机也还在发出细微的轰鸣声。

    犹豫了几秒,夏歆还是走了过去,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爸,你怎么不回去?”

    突然传出的声音让夏经安倏地睁开了眼,他往夏歆这边看过来,看见是她后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刚做了台手术,又开车回来,累了,你先进去吧。”

    夏歆却没走,反而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看着她的动作,夏经安拧了拧眉,摘下左边耳朵里的蓝牙耳机,碰了碰关掉,放到了仪表盘角落。

    等夏歆坐好转向夏经安时,就见他揉了揉太阳穴。

    “爸,”夏歆化了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笑容,带着几分撒娇味道的道,“之前说好了给我买车的,我们什么时候去定啊?”

    夏经安眉头皱得更深:“你看好了?”

    夏歆撇了撇嘴:“早看好了,就上次那辆嘛。”

    夏经安听得呼吸沉了沉:“先不说你那开车技术,你没事买辆GTR干什么?你以后自己养得起吗?”

    “怎么养不起,我马上就毕业了。”夏歆不耐的摆出脸色,“而且我养不起,不是还有你们吗?”

    夏经安这下是真的觉得太阳穴在胀痛了,他又摁了摁,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喙:“不可能,最多买辆三十万左右的奥迪给你。”

    夏歆也来了脾气,她扬起下巴:“奥迪也可以,但我要R8!”

    夏经安被气笑了,他看向夏歆,语气幽幽:“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夏歆深知夏主任的脾气,看他真的生气了,忙又软下声音:“什么嘛,我们家又不是买不起,大不了对外就说是我自己挣的就好了。”

    “哎呀爸,我真的很喜欢那个GTR嘛,那个声音,就连开锁的喇叭声都酷得不行,你给我买了我带你去兜风!”-

    等父女俩一起走进挑高设计的客厅,就见崔女士靠着两个抱枕,端坐在沙发上,鼻上架着一副眼镜,正捧着一本砖头一样厚的书在看。

    听见声音,她给书做了标记,看了过来。

    “还知道回来?”

    崔敏真看着两人道,一语双关。

    夏歆不察,只觉得是在说自己,她换掉高跟鞋,大大咧咧的在沙发上坐下,嘴上里还喊了句:“陈姨,给我榨杯西瓜汁。”

    餐桌上还留着几盘没动过的菜,等陈姨应声,崔敏真也开口叫她顺便把饭菜热热。

    不过却遭到了夏经安的拒绝,他留下一句他吃过了,就径直上了楼。

    夏歆也跟着说了句,她也吃过了,让陈姨不用再多忙活。

    崔敏真看着夏经安的背影,面色沉了沉,刚想问夏歆前几天去巴黎情况怎么样,就听见夏歆先开口:“妈,你知道不,这几天夏眠和玉琅清她们也去了法国。”

    自从上次给夏眠打电话被玉琅清接了,让其说教了一顿,后来和阚郡又不欢而散,崔女士心里一直憋着股火。

    好不容易这些天压下去了些,现在听夏歆一提,那股闷气又浮了上来。

    “她们去巴黎干什么。”

    崔女士干巴巴的道。

    夏歆压下眼里的恼怒,回道:“不知道,反正我在巴黎那儿好不容易遇上了Q.S,还没说两句话呢,她们就突然出现,夏眠还把Q.S拉走了。”

    第97章

    夏歆这话说得有艺术, 虽然好像和事实差不多,但因为省略了沉嫱的反应和她自己在其中的角色,听起来像是夏眠故意破坏了她和沉嫱的见面一样。

    本就堵着火的崔敏身闻言, 脸倏地黑完了下来:“她还敢坏你的好事?”

    夏歆扯了扯嘴角:“她为什么不敢……谁懂她怎么想的。”

    崔女士听得摘下眼镜,啪的一声摁在旁边的茶几上, 整个人气得胸膛都在起伏, 她咬着牙道:“这个东西, 天生就是来找我讨债的!”

    尽管崔女士自己心里也清楚, 事情或许并不如夏歆所说的那样, 毕竟夏眠在她们面前都是很乖顺的。

    她也没从见过夏眠找过夏歆什么麻烦,两姐妹甚至话都没多说过几句。

    但她懒得去细究。

    自己原本就低阚郡一头, 本以为做了亲家后能借着力往上再走走, 夏主任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他还是玉琅清的领导呢。

    要是他往上走了, 那玉琅清不就也能更上一步?

    这是双赢的事情, 特别是两家还有了关系, 有这样的一举两得的好事, 为什么不去做呢?

    本以为是心照不宣的,玉家肯定会自觉提拔他们,谁料,到现在了, 好处没看到什么就算了, 阚郡和玉琅清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骂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夏眠。

    崔局长不愧是从教师做起,一步步从副校长、校长、再到教育局里慢慢升上来的人。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也练就了一定的定力,心里的怒火烧到了某个程度, 她竟是冷静了下来。

    先按下心里的思绪,她转头问夏歆:“那你和那个画家说得怎么样了?她愿意收你为徒了吗?”

    被崔敏真突然这样问,夏歆眼神有些闪躲的移开了视线:“都说她被拉走了,我都没得及……”

    “也就是说,你这一趟去法国是白去了是吗?”崔敏真肃着一张脸打断她。

    夏歆没说话。

    崔敏真不甘心的追问:“难道一点收获都没有吗?对方的联系方式呢?得到了没?”

    看着夏歆沉默的把玩着她今天新做的美甲,崔敏真用力的闭了闭眼,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我就说你这法子没用,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而已!”

    接着又拍板道:“算了,等我联系一下云立美术馆那边,到时候你就给我去那实习!”

    夏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对上崔敏真紧盯着她的严厉眼眸,她又没再说话,只含糊的嗯了声。

    反正她联系由她联系,自己这边,也可以继续试试-

    在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夏眠和玉琅清在汀香园的婚房终于收拾完毕,可以正式搬进去了。

    新家开火第一天,到处都布置得很喜庆。

    除了张贴了些“进宅大吉”“乔迁如意”等的红色小对联外,还在家里门口都放了不少的金桔盆栽,金桔上还挂着很红火的彩带和红包。

    夏眠将两箱红罐的旺仔牛奶在家里四散着摆放时,门铃响了。

    在修剪着百合花的玉琅清走过去开门,夏眠还有些好奇是谁这么早来了,现在才是上午的十点多而已。

    一扭头,就见一群穿着洁白厨师服打扮的人鱼贯而入,每个人怀里还抱着大泡沫箱,看样子是食材和工具都自带来了。

    七八个人一进来就自觉套上鞋套,和两人打了招呼后就进了厨房。

    夏眠把装牛奶的纸箱踩扁放好,伸着脖子往厨房里看了看,问玉琅清道:“这些你是请来的吗?”

    说了今天要请朋友和家人来暖居,夏眠原本还纠结着是先去酒楼吃一顿再带朋友来家里坐坐好,还是直接叫酒楼把做好的饭菜送来家里好。

    玉琅清知道她的纠结,就说了一句由她来安排,继而夏眠就很安心的都交给了她。

    听到夏眠的话,玉琅清摇了摇头:“是爸安排的,喊的酒楼的师傅过来。”

    夏眠眨了眨眼:“那他们这算是上班内容,还是额外工作?”

    玉琅清思考了一瞬:“算,外勤?”

    夏眠:“……”

    两人站在茶几边上,玉琅清的花还没弄好,夏眠就托着脸看着她继续动作。

    修剪一下根茎,挑选着角度将花放进花瓶里,很快,一束白色的漂亮百合花就插好了。

    看着落在桌上的那些剪下来的花梗,夏眠忽然想起她们第一次来这里时,她买的那一束玫瑰花。

    当时那花可惨了,七零八落,花瓣翻飞。

    不过那时候过来,这里还跟个样板房一样,而现在——

    夏眠往周边看了一圈。

    这里已经多了生活的气息。

    她似乎,以后要有家了-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夏眠接到了吕子菲的电话,忙下一楼去接她。

    她的朋友不多,沉嫱是一个,吕子菲也算一个。尽管她们也是同事,但可能因为两人是同一个时间进入单位的,这几年处得还不错,现在已经不只是同事的关系了。

    其实夏眠还想着要不要请邓文秋一起来的,纠结了许久后,还是没有邀请她。

    邓文秋是单位老人了,身上总有种“滑溜”感,似乎和每个人关系都不错,不过再往她那边靠近些就会发现,其实每个人和她之间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就好像同事,在她那里永远只能是同事而已。

    不能说她这样的做法不对,其实她这样才是对的,毕竟同事除了合作关系外,就是竞争关系,她们上班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交朋友。

    或许她曾经也和别人交心的处过朋友,只是到了现在,她懒得再和新的人有过多的接触了。

    夏眠和吕子菲倒还没在科室里面浸泡得那么久,还是愿意相信科室友谊这种东西的。

    当然,这个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缘分。

    吕子菲才刚到小区外就已经在心里发出阵阵感慨了,等和夏眠碰头进了电梯,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发出赞叹:“我的天呀,这就是高档小区吗,连个大厅的地砖都感觉很有格调啊!”

    而且进来也很严,打电话和业主确认对付真的有客后,还要登记了身份才能进来。

    吕子菲突然对夏眠老婆的财力有了更确切的认知:“这是你家属买的,还是你家属的家里给你们买的?”

    夏眠想了想:“应该是家里给买的吧。”

    她好像都没问过玉琅清每月工资有多少,但想来应该还是不能随便买得起汀香园这里的房子才对。

    “哇——”

    吕子菲又发出惊叹:“还是富二代呜呜呜呜!”

    夏眠有些不好意思,但还记得嘱咐她道:“你回去别和别人说,特别是我们科、我们办公室的,都不说啊。”

    吕子菲用力点头,还给自己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放心吧,我嘴最严实了。”

    她知道夏眠喜欢低调,不像一些人,比如之前那个何铭,每日高调得恨不得给自己编个百八十种身份。

    以前什么他是富二代身后有背景的那些传言,不是他自己传出去的吕子菲都不信。

    知道夏眠会邀请自己来参加她的乔迁宴,吕子菲就问她自己应该送什么礼物才好,虽然夏眠竭力说不用,但吕子菲也不可能真的空手来。

    她本来想买一个扫地机器人作为礼物的,但听夏眠说家里有,可能时不时还会请阿姨来打扫,最终她挑挑拣拣的选择买了两套很精致漂亮的餐具。

    还是她给自己买肯定舍不得的那种,对她来说,用什么碗不是碗,难道用得漂亮点的吃了就不会胖吗。

    不过给夏眠当礼物,接近两千块的东西,想着要给她撑场面,她咬咬牙还是买了。

    原本以为已经算拿得出手的礼物了,在进入夏眠的婚房后,吕子菲还是觉得送得有些差了。

    夏眠却觉得她送得太过贵重,吃完饭回去的时候还给她回了一个1888的红包和几袋水果。

    玉琅清进新居,孟之薇杜倪和唐谷都来了,连带着她们的妈妈一起,六人在楼下还遇到了秦柯,玉琅清一次性就把人都接了上来。

    阚女士定的是做两桌菜,大家热闹热闹,实际最后两桌都没坐满。

    几位长辈和着阚女士玉先生坐一桌,其他小辈另一桌,倒也宽敞。

    酒楼主厨的手艺没得说,大家吃得都很满足。

    吕子菲和秦柯都没认出阚女士,更不认识玉先生,只感觉两人气质好,保养得也好,就算穿打补丁的衣服可能都掩盖不了他们身上的那股“有钱人”的气息。

    夏眠听到吕子菲这样说的时候乐得直笑,完了觉得她说得也对。

    不管是玉琅清还是她的父母,身上都有种一脉相承的贵气感。

    吃完后四位女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副麻将,直接在落地窗边摆了桌,哗啦啦的就搓了起来,看得出是都有瘾的。

    而玉先生占用了玉琅清的书房,下了桌就独自去里头任劳任怨的办公去了。

    夏眠玉琅清及她们的朋友则是围坐成一圈,玩起了“谁是卧底”的游戏。输了的一方直接上跑步机跑五百米,两轮下来玩得每个人都在怀疑互相怀疑。

    热热闹闹的聚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了又在汀香园吃了一顿,大家才各自散去。

    随之,屋子里热闹的气息也慢慢归于平静。夏眠还想收拾一下残局的,被玉琅清拉住了手。

    “新婚夜,你要忙着打扫卫生?”

    一句话,说得夏眠心脏怦怦跳。

    那必然是不能的。

    玉琅清:“明天会有阿姨来打扫,如果你觉得心里膈应,我现在加钱喊人来收拾也行。”

    夏眠:“!”

    “不用,我还能忍,上楼吧。”

    第98章

    上楼?

    夏眠没再纠结客厅的残局, 听完玉琅清的话,竭力的压下自己跃跃欲试的姿态,努力露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往楼梯走去。

    她走着走着, 都走到楼梯口了,忽然发现提醒她今晚是她们的“新婚夜”的那人, 却还站在原地不动。

    夏眠疑惑的回头。

    心里还琢磨着, 玉琅清不会是在坏心思的调戏她吧?

    故意提醒她, 看她露出迫不及待的样子急匆匆回房, 最后再给她来一句, 确实该打扫干净再去睡觉……

    毕竟她还有点小洁癖,不能忍受自己家里一片脏乱。

    不过夏眠很快就把自己心里刚浮现的想法从脑子里挤了出去。

    玉医生才不是这么坏的人呢。

    夏眠手搭在楼梯扶手上, 有些迟疑的问依旧没有动作的玉琅清:“嗯……不是说, 要准备休息了吗?”

    玉琅清藏在眼镜后的漂亮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她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夏眠缓缓开口:“我们的房间, 在三十一楼。”

    夏眠:“……”

    是了, 她们的婚房一共两层, 买的是顶层和倒数第二层, 打通成了复式,整栋楼一共三十二层。

    而其中最上面的那层,是两间书房和影音室,还有一个室内泳池。她们的主卧, 在一楼, 也就是她们现在所在的这一层。

    瞬间,心思全在“新婚夜”三个字上的人才倏地反应过来,宛如楼梯烫手一般, 夏眠赶紧把手从扶手上收了回来。

    她捏了捏自己发热的耳根:“对,对哦。”

    她一些用惯的东西都放进主卧了, 只差没在里面睡过而已,怎么这都能没记住。

    婚房对她夏眠来说很大,一层就是原先她租的那套公寓的三倍,这会儿只有她和玉琅清两个人在。

    或许是因为想到这是她们正式开始二人家庭的日子,夏眠感觉自己肾上腺素在一点点的飙升了。

    她和玉琅清单独相处的时间其实也不少,可这一刻,看着偌大的房子,她竟然还是会紧张。

    玉琅清没再说什么,带着同手同脚的夏眠进了主卧后,她回身把房门关上。

    啪嗒一声,是落了锁的声音。

    夏眠站在宽敞的主卧中,看着面前的景色,咽了咽口水。

    房间里没有开灯,不知道玉琅清是什么时候布置的,只见房间的角落、桌子上、床头柜上,三三两两的摆着电子蜡烛。

    此刻,黑暗的房间里,均被电子蜡烛的暖黄色光辉所填满。

    这样的柔光,光看着,都能让人感觉到暖意。

    中央空调的温度维持在让人体感到舒适的区间,加湿器在角落里冒着细密的水雾,不会让人感觉到干燥。

    或许是空调吹出的凉风,又或许是她们走动带起的风,卷起了几片地上的玫瑰花瓣。

    红色的花瓣在夏眠脚边打了个转儿,又缓缓落下。

    顺着那抹红仔细一看,就见柔白色的木质地板上、床边铺了大片的灰色地毯上、桌子上、以及不远处的大床上……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

    一瞬间,夏眠觉得自己像是在外漂泊许久的海鱼,终于重回了温暖舒适的洋流。

    绵软的大床为了契合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特地选用了大红色的床品。

    不知道是因为那布料太高级,还是因为上面金色的并蒂莲绣花太精致,原本应该感觉有些土的颜色,这会儿却莫名的漂亮。

    让人的心似乎也被这代表着喜庆的红色布料,给密不透风的包裹了起来。

    鲜花,不会冒烟熏得人难受、也不会一不小心就造成火灾发生的电子蜡烛,以及在床头柜上那一支已经开好的的红酒,和红酒瓶边上两只靠得很近倒了半杯酒的高脚杯——

    眼前的这一切,无不让夏眠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新婚之夜”。

    “在想什么?”

    玉琅清的声音突然在自己耳边响起,下一秒,夏眠被人从身后抱进了怀里。

    摘了眼镜的玉琅清下巴压在夏眠的肩头,胸前贴着夏眠的后背,侧脸蹭着她的耳朵,双手也在她腰上交握的紧搂着她。

    像是天生契合的一对,终于镶嵌在了一起。

    “咳……”

    夏眠感觉自己年底上台对着台下一群的领导和同事做报告时,心都没此刻这样跳得快要从嗓子里跑出来般激烈。

    “你,你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明明这两天两人一直在一起,她却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玉琅清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似是没想到她此刻想的会是这些东西。

    平日里对着别人总是冷冷淡淡无波无澜的调子,现在在夏眠耳畔开口时,却让人想到了春日阳光烂漫时,细细拂过的风。

    轻轻柔柔的,就这样顺着人耳朵钻进身体里。再慢慢的,周游到四肢百骸。

    “今天你下楼去接吕子菲的时候。”

    说完,她又问:“喜欢吗?”

    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后,夏眠确实是没再进过主卧,而主卧是一直关着门的,来的朋友们也不会那么不识趣的连主卧都要闯进来看一看。

    夏眠重重的点了点头。

    如果她是在网上看到这一幕,她可能会内心毫无波动的就滑走。要是还在评论区看到别人嗷嗷叫的说好浪漫,粗细胞的她甚至还会想,这有什么,洒这么多花瓣打扫的时候难道不累吗?

    但是,她现在是身处在这其中,主角是她。

    更别说,鼻息间还能嗅到对方身上熟悉好闻的冷香,身体也能感受到对方温暖的体温。

    夏眠忽然转身,回抱着玉琅清,将脸埋进了她的颈侧,声音闷闷的道:“对不起。”

    闻言,玉琅清肉眼可见的一愣。

    没戴眼镜的她眼前有些模糊的看了周遭的环境一眼,又垂眸看着夏眠的脊背,低声问:“怎么了?”

    为什么道歉,不是说,喜欢的吗?

    深深的嗅着玉琅清身上的橡木苔味道,夏眠想,对比玉琅清,她真的做得好少。

    她既缺乏仪式感,也没有给她付出什么。玉琅清给自己的,比她给玉琅清的,多出十倍百倍还不止。

    她会在她生病时出现在她的身边,给她喂药做饭。会在她钻牛角尖的时候开导她。还会在她遇到任何难题时,告诉她,没事,一切有我。

    会陪她去做任何她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甚至,还会很有仪式感的给她准备惊喜。

    在玉琅清的掌心慰烫上夏眠突起的脊背骨时,她听见夏眠在她身旁饱含歉意的道:“我只是发现,我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就比如眼前的这些,玉琅清是在用她的行动告诉自己,她对今天很重视。

    这不只是她们搬进了婚房,正式开始同居的日子,对她而言,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

    在这样的晚上,她不想和她就这样随便的度过。

    鲜花,蜡烛,美酒,和浪漫个词有关的东西全都要有。

    夏眠自责的接着开口:“对不起,我是块木头。”

    躲在玉琅清怀里的夏眠没看见,听见她的话后,玉琅清一改刚才的怔愣,还有些惬意的蹭了蹭她的鬓角,眉眼间全是明媚的愉悦。

    别人说,爱是常觉亏欠。

    所以,夏眠,你是爱上我了吗。

    “没关系,”玉琅清语调有些慵懒,粗听似乎又很认真,“枯木还会逢春,就算是铁树,也会开花。只要你不是朽木,就可以了。”

    因为,朽木不可雕也。

    夏眠:“……”

    好像有被安慰到-

    赤足踏上灰色毛茸茸的地毯时,偶尔会踩到一两片比起地毯更为冰凉的玫瑰花瓣,湿湿软软的。

    等两人在床边站定,一人都拿起了一只高脚杯。手腕缠过手腕的那刻,眼睛会不自觉的对在一起。

    深红醉人的酒液在玻璃杯中晃荡,直到缓缓的被人注入口中,消弭于唇齿之间。

    一杯交杯酒饮尽,玉琅清漆黑的眼定定的望着夏眠,语气缱绻:“做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也并不觉得我自己做的是多了不得的事情,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我只是想了,于是就这样做了,仅此而已。你不欠我什么,也不用想着要特地为我做些什么。”

    如果在感情里的付出一定要得到回报,那还不如去种地。

    喜欢一个人,如果非要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才会甘心,那这样的喜欢,不如说是投资。

    空了的两只高脚杯并肩的被搁回桌面上,甘甜顺滑的酒液已经入腹,但那独特的醇香,还在交融。

    两个相拥的倒影,落在了雪白的墙壁上,映照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夏眠圈紧着玉琅清的脖子,唇齿用力的汲取着,仿佛这是她能为对方做的唯一一件事。

    直到两人都呼吸不畅的额头相抵,酒液在鼻尖弥漫,夏眠才看进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红得发亮的唇轻轻起合,无声道:“新婚快乐,玉琅清。”

    玉琅清看了她几瞬,又用力的吻了过来。

    新婚快乐,夏眠。

    第99章

    雪白的肌肤沾上了红玫瑰的花瓣, 像一个个爱情的烙印,打在了身体上。

    鼻息间花香涌动,一整个晚上, 夏眠都畅游在玫瑰花的海洋里。唇舌勤勉的动作时,偶尔还能吃到一片半角的花瓣。

    玫瑰花瓣舔起来是没什么味道的, 但要是用力的吸咬或者嚼了, 嘴里能尝到一点苦味。

    夏眠不确定这些是不是可使用玫瑰, 不过吃起来和玫瑰花茶似乎又有些相似。

    不知道玉琅清到底买了多少的花, 整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是花瓣就算了, 进到浴室一看,靠墙的人体浴缸里也全是花瓣漂浮着。

    那红到发紫的颜色, 占据了夏眠一夜的视线, 看多了她都感觉自己眼前有些恍惚了。

    但躺在浴缸里,感受着水流的冲击, 再看着厚厚的一层花瓣随水波荡漾, 夏眠捧起一捧花瓣带着热水一起泼到玉琅清身上。

    看着她脖子面上锁骨处都沾上不少的红玫瑰, 欲掉不掉的, 她又觉得这花买得很值。

    将一片沾着水珠的花瓣碾碎在玉琅清的肩头,边欣赏着白皙的皮肉上糊着一层花泥,夏眠边轻咬着玉琅清的耳朵,愈发将人搂得更紧。

    今夜, 她们是两尾戏水的鱼。

    只要水不干涸, 她们就不会停歇-

    早上玉琅清的闹钟响起的时候,夏眠机械地睁开了眼睛,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天花板许久, 才回过神。

    她叫夏眠,她现在还在床上, 今天是周二,工作日。

    闹钟被人关掉了,身边有因为动作摩擦到被面发出的细碎声响。

    夏眠转头看过去,就见玉琅清已经半坐了起来,正皱着眉头的揉着眉心,看样子也还有些困乏。

    昨夜两人精疲力尽后都没来得及穿衣服,此刻用金线绣着并蒂莲花的红色被面虚虚的落在她的身前。

    红被,白肤,几缕卷发,还有锁骨往下处的点点痕迹。

    夏眠感觉自己突然就清醒了。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玉琅清反手将头发都拨到了脑后,往夏眠这边看了过来。

    因为她抬手的动作,被子又往下沉了沉。

    玉琅清无知无觉,只用着沙哑的嗓音说了句:“吵醒你了?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休了这么多天假,玉琅清今天是白班,八点就要到医院了。

    现在是七点,从汀香园到安宜医院开车过去十来分钟就到了,不过还要洗漱吃早餐什么的,也该起床了。

    而夏眠上班时间是九点,她还能再睡一个小时多点。

    玉琅清给夏眠压了压被子,看着她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自己,勾了勾唇,又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睡吧。”

    等她转身想下床时,手腕却忽然被人拉住,还没回头,被人里的人猛地坐起身,下一瞬,胸前忽而一暖。

    不知何时悄然露在被面上尖角,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人噙住。

    “嗯?”

    玉琅清紧握着被面,愣了又愣,指尖用力到发白。

    直到睡醒嘴饿了的人饱餐了一顿,又往床上一躺,被子一卷的睡了过去,被闹得不上不下的玉琅清才动作缓慢的起身去洗漱。

    随便套了件家居服,踩着浴室里一地七零八落的花瓣花泥,玉琅清站在洗漱台前刷着牙,目光却落在镜子里自己的衣服上。

    很对称的两个角,像藏了两粒花生米在里头,是刚被人吃出来的痕迹。

    刷完牙用冷水泼了好一会儿的脸,玉琅清才感觉人清醒了过来,胸口堵着的那股痒意,也被压了下去。

    看来,昨晚还是没有累到她。

    玉琅清心想-

    夏眠被自己手机的一阵花鸟虫鸣的响铃声吵醒时,已经是八点二十分了。

    从八点到八点二十,手机响了四次,期间她一共关了两次闹钟,眼见再赖下去真的要迟到了,夏眠才艰难的爬了起来。

    坐在只有自己的大床上,看着房间里还在亮着的电子蜡烛和一片狼藉的地毯,撑着沉重的眼皮,还没从放肆的假期里回神的夏眠搓了搓脑袋。

    她刚好像做梦了,梦里玉琅清起床的时候还亲了亲自己额头,自己却只顾盯着她胸口的尖尖看。

    最后没忍住,扒拉的把两边都吃得抬头挺胸了才放过了她。

    怎么还做这种梦。

    夏眠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洗漱上班。

    打扫家里是来不及打扫了,夏眠都不敢想象等阿姨来打扫时看到她们浴室和房间里的情况会怎么想。

    换好衣服描了个眉又涂了个口红,夏眠提着包准备出门时,眼角忽然看见餐桌上放了个便当盒。

    直冲玄关的她脚尖一转,又绕了回来。

    走近了看发现是一个两层的便当盒,上面还有张便利贴,便利贴上只有笔锋苍劲有力的三个字:“是你的”。

    没多想,夏眠抱着便当盒就出了门。

    她太喜欢踩点了,起床洗漱找衣服再给自己整理一下,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四十了。

    如果顺利的话她十分钟就能到单位,但这会儿是高峰期,如果不顺利的话,她将会遇到堵车还有一路的红灯,还是得快些好。

    过了一个国庆假期,路上的车似乎更多了一点,道路两旁为了庆贺国庆还插上了不少的旗帜,此刻正在阳光下随着晨风摇摆。

    等红绿灯时夏眠抽空看了眼手机,微信里有玉琅清八点的时候发来的信息。

    “起床了吗,我到医院了,桌上有个便当,记得拿。”

    夏眠回说自己拿了,又多发了个亲亲的表情包过去。

    到达单位,八点五十三分。

    夏眠感觉自己来得有些早了。

    不过进到大楼,一路上都遇到了不少的同事,泡茶的泡茶,冲咖啡的冲咖啡,全都积极洋溢的进入了上班的状态。

    到了办公室,吕子菲和邓文秋也来了。

    热情的打了个招呼,接过邓文秋送的一节糯玉米和吕子菲的脐橙,又将自己出去玩带回来的小礼物分给她们,夏眠一边给电脑开机,一边和她们聊着话。

    邓文秋的糯玉米是朋友送的,听说还是对方自己种的,一咬下去好像还会爆汁一样,口感鲜甜多汁,自带着一股香气。

    夏眠吃完有些意犹未尽,忍不住提议道:“文秋姐,这个玉米很好吃呀,要不你搞成一个项目,我觉得肯定有市场。”

    邓文秋听得吃早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看着手里的玉米,又看看跟着点头附和的吕子菲,有些迟疑:“不能吧,我们本地的这些玉米产量不高,哪里比得过东北那边的,而且品种也不好,都是这么小小的一包。”

    这种玉米也就是她们本地人喜欢吃会吃一点了,乡下农户每家种也不会种多少,都是种来自己吃的。

    多不完就晒干用来喂鸡喂猪,不说卖到全国,本地所有的玉米加起来卖个几天就没了。

    夏眠却有另外的想法:“可以搞精品路线啊。”

    南方多汁的糯玉米,皮没有甜玉米那么韧,却既有香气又鲜甜,夏眠觉得还是很有市场的。

    邓文秋想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麻烦。”

    就算是精品,量不大的话也不会太有效益,而且邓文秋手上还有当地的玉石项目在开发,这个是重头戏,她每年搞这个就能给发展部带来三分之一的效益了。

    夏眠没强求,只是默默把这个想法记了下来,等她手上的项目结束或者完善了,她再跟进看看。

    早上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大会,总结上月,展望下月什么的,足足开了两个小时,等夏眠回到办公室感觉自己已经双眼发直了。

    还没来得及掏出玉琅清的爱心早餐吃两口,陈生部长又来喊她们开部门会议。夏眠只能多喝了两口水垫垫,又跟着进了会议室。

    七天长假委实堆积了不少的事情,夏眠手上的竹编项目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马上就是开售了。

    这个项目有没有效益,很快就能出结果了。而她之前提出的人参项目,也要开始准备着做进一步更详细的方案。

    陈生开会还说了件事,假期之前朱巧云就直接下乡考察了,现在假期结束,她不止没回来,还递交了申请函,说以后想要常驻在镇上。

    也就是相当于她要从经济发展部调到乡镇去工作,成为乡村干部。

    虽说之前虚假举报的事情明面上没有她的手笔在,举报信也是何铭做的,但何铭把她咬了出来。

    尽管没有直接证据能审判她,可大家也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这事细数下来肯定是她撺掇何铭做的,何铭在其中最多算是个被人当枪使的炮灰。

    思想的败坏和行为的败坏一样严重,就算没办法对朱巧云做什么,但在发展部里,她以后是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别人都是挤破了脑袋,拼尽全力的想从乡镇被调到城里,她却反其道而行的从城里调到乡下。

    除了因为不想留在发展部里让人议论讨厌,自请调职其实也是一种以退为进的好方法。

    等过几年这件事情过去了,大家都不记得了,她在乡下再做出一点成就,跑跑关系,再被调回来城里不是难事。

    听着这事的走向成了这样的夏眠也有些意外。

    本以为朱巧云那样一个脸皮厚的,怎么也会一直待在发展部里,没想到她却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再这么说,市里和乡镇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一般人可能努力一辈子都办法从乡镇走到市里。

    虽说这确实是个办法,但也需要有毅力才能下得了这样的决定。

    不知道是朱巧云变聪明突然想明白了,还是另有什么不得已的隐情。

    不过这样子也好,起码她以后不会再跟这样嫉妒心强还有点被害妄想症的人在同一个办公室了,不然就算是平时努力的无视她,心里还是会膈应。

    除去这事外,另外还有一件事和夏眠有关。

    朱巧云走了,她手上的项目都会分给其他人去接手,而她不久前刚提出的和夏眠提出的那个很相似的菌子项目,兜兜转转又落回了夏眠的手上。

    之前因为涉嫌抄袭的事,上头本来是想和稀泥,将菌子的项目给朱巧云做,毕竟夏眠提出的人参项目也不错

    但现在朱巧云走了,对这个项目最了解的人就是夏眠了。

    而且这又还是个才刚有雏形的项目,除了夏眠,没有其他更合适接手的人选了。

    于是,夏眠现就有两个获得批准的项目在手上要去完善。

    而且因为之前想给朱巧云找不痛快,夏眠还和陈生部长申请了项目讲解的时候变成公开讲解,公开讲解可不是随便走走形式就行,这也意味着接下来的夏眠会很忙。

    第100章

    当然, 突然多了一些原本属于朱巧云工作的其他人也并不轻松。

    陈生部长也知晓这个,就在会上给大家打鸡血道:“虽然我们调走了一个同事,我知道大家的工作任务都会加重不少, 但换个角度想,高任务高效益, 年底大家肯定都会获得符合自己付出的收获的!”

    潜台词就是说虽然现在人手少任务重, 但年底了大家的绩效肯定也会高。

    吃过部长画的大饼, 夏眠确实有被激励到。

    之前她都能写出两个新的项目策划, 也不觉得她不能同时做两个项目。

    现在多一个项目要做, 实际就跟原本属于她的事情又回到了她的身上而已。

    再者,她感觉她好穷, 只有多努力点才能让她获得财富。

    虽然手握一张黑卡, 但总不能以后给玉琅清买礼物送花什么的都用她父母给的钱买吧。

    卡是在她手上,但夏眠并没有打算随便的拿去大肆的花。

    钱还是花自己挣的才踏实。

    开完部门的小会儿已经十一点过了, 夏眠这才有空打开了便当盒看一眼。

    便当里上面一层是蒸饺, 下面则是洗好的水果, 有蓝莓、圣女果及一些樱桃, 看着就很漂亮。

    夏眠先吃了个蒸饺。

    虽然已经冷了,但现在这天气吃冷的也没关系。饺子是猪肉玉米馅的,里面的玉米很甜。

    夏眠没看过冰箱,不知道里面还有饺子, 猜着应该是阿姨之前就准备好的。

    蒸饺, 把饺子蒸熟就行。

    听起来不是很难的样子,或许她明天也可以起早一点给玉琅清准备爱心便当。

    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夏眠又想, 也不知道玉琅清怎么起得来的,自己是能睡多一分钟就不会少睡一分钟的那种人, 玉琅清早上起来自己做早餐就算了,还能给她也准备一份。

    想着想着,嘴里咸口的饺子更甜了。

    微信里还有吕子菲噼里啪啦发来的消息,都是在吐槽朱巧云,还有恭喜夏眠又重新拿回了菌子项目。

    吕子菲:“该,真该,叫她作死,现在项目与位置皆失了吧!”

    “果然,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就算抢到手了,也把握不住!”

    “/转圈圈/转圈圈小夏啊小夏,任务重时间紧,你可要努力啊,早日做出成绩,升职加薪就在眼前!”

    夏眠笑着回了她一个敬礼的表情。

    接着又翻了一下和玉琅清的聊天窗口,对方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回复,看来收假日玉医生也很忙呢-

    安宜医院。

    刚从一台四个多小时的手术台上下来,玉琅清换下手术服,又给自己消杀了两遍,才换上白大褂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从更衣室出来走了没两步,忽然被人从叫住。抬头看去,是夏主任带的护士,小钟。

    小钟护士看着面前白大褂里露出浅蓝色衬衫领子,戴着口罩虽掩住了那张精致的面容,却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矜贵气息的人,藏在口罩下的嘴角笑容有些不受控制的扬起。

    “玉,玉医生,夏主任找你。”

    玉琅清朝她点点头,脚下的步伐又转向了夏经安的办公室。

    作为骨科主任,夏经安是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的,他在骨科的名声很显,配上安宜医院的名号,他的号在网上一号难求,甚至要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一般都不会轻易出手。

    在门口敲了敲门,得到一句请进后,玉琅清推门而入。

    同样一身白大褂的夏主任正坐在办公桌后,戴着眼镜看着电脑,不知道是在看病例还是处理着什么。

    不用日晒雨淋的,加上保养得当,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许多。而且皮肤白,嘴角时不时的带着笑,看着就面容和善,很是儒雅。

    是那种一见就会让病人觉得平易近人,很有资历的大拿形象。

    玉琅清黑眸淡漠的看着他,直言问:“主任,你找我?”

    夏经安从电脑里抬眸,语气柔和:“下手术了?怎么样,有你在肯定很成功吧。”

    “辛苦了,坐。”

    玉琅清瞥了眼桌边的椅子,没动:“手术很成功,不过我还要回去写病例,有事您吩咐吧。”

    夏经安笑了笑:“这里又没外人,干什么这么客气。”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假期过得怎么样,小眠没给你添麻烦吧?”

    夏经安这话只是客套一下,在他这个位置的,想说什么话都不会直接开门见山,绕着弯的铺垫几个来回都是常事。

    本以为玉琅清会客气的回一句“夏眠很好,没有添麻烦什么的”,谁料,他的话一说完,玉琅清定定的瞧着他,反问:“您是指,添什么麻烦?”

    夏经安:“……”

    他梗了梗,下意识的在脑子里回忆,玉琅清以前也是个这么不懂寒暄的人么?

    不过玉琅清现在还站在他的面前,人家刚在手术室站了四个多小时,他也不好多消磨时间,不让人回去休息。

    收拾了一下表情,夏经安笑容不变:“比如和你闹小孩子脾气啊,吵吵架那些。”

    玉琅清摇头:“夏眠又没有被宠坏,她脾气很好,也很识大体,为人大方热情善良,不会随便跟人吵架,也没有小孩子脾气。”

    夏经安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

    “没有被宠坏”几个字,听在耳朵里,不由地让夏经安多想,玉琅清是不是话里有话,又或是在暗讽什么。

    难道之前中秋节夏歆的事,她还一直记挂着?

    夏经安定了定心神,回了句:“那就好。”

    接着就没在这上面纠缠,开始进入主题:“你博士快读完了吧?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呀,你这个年纪就出了这么多篇SCI刊文,我看着都为你自豪。”

    玉琅清听着扯了扯嘴角,开始明白夏经安找自己是为什么了。

    果然,夏经安故作感慨的接着道:“那看来你升副主任医师也快了,你升上来了,我这个位置,也会很快是你的了。”

    “应该不会。”

    玉琅清调子平平的回道。

    夏经安听得心一颤,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难道她要调走?可安宜医院已经是云城最好的医院了,她能调到哪里去?

    玉琅清双手揣在大白褂的兜里,头发全盘在脑后,身形纤细却站如松。

    她站着,夏经安坐着,在她居高临下的看向夏经安时,夏经安莫名有种自己被她审判着的感觉。

    “当主任太忙了,虽然我没有小孩,但我也还不想忙得连家都没时间回,只能顾着工作,无心管顾家庭,更别说,陪伴自己的孩子。”

    玉琅清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思绪,明明她的话那么直白,可一时间竟还让夏经安都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在讥讽自己。

    无心管顾家庭,没有照顾自己的孩子——

    在玉琅清的话音落下后,办公室里静了又静。

    夏经安找玉琅清来说的这些话,是想暗示她,玉琅清有能力,只要她努努力,走走关系什么的,轻轻松松就能升副主任医师、再升主任医师。

    届时主任医师都给她做了,那他这个主任,肯定也要往上挪啊。

    说直白点,他就是在暗示玉琅清,他想升职,想让玉琅清帮帮忙。

    等玉琅清从夏经安的办公室出来,门刚一关上,还没走呢,就听见里面传来重重的一声响,像是人砸了什么东西一样。

    玉琅清面无表情的单挑了一下眉,像是什么也没听见的转身离开。

    看来夏主任,也没面上那么好脾气呢-

    忙了整整一天,下班的时候夏眠伸懒腰时,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关节在咔嚓咔嚓的响。

    将资料保存好,又和同事告别后,夏眠就起身下班。

    她边往楼下走,边打开手机,想给玉琅清发个消息问问,她下班了没有,今晚两人吃什么。

    玉琅清今天是白班,这个点应该也要下班了才对。

    而等夏眠刚走到停车场,她就见自己的车子边上,有个打扮得很精致的人,正抱着手背对着她,不住的打量她的车子。

    边上也有其他科室下班的人在开车,偶尔还好奇的往这边看一眼。

    只一个背影,夏眠就认出了那人。

    如她所料,等对方感知到有人靠近转过来时,夏歆那张下巴微抬,嘴角还带着似笑非笑弧度的脸就露了出来。

    她看着夏眠,噙着的那抹笑容愈发灿烂,却没让人从中感觉到善意。

    看到夏眠后,夏歆视线又越过她,看向夏眠后面的大楼,语气微妙:“看来你下班还挺准时的嘛。”

    夏眠只当她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开了驾驶位的车门就坐了进去。

    系好安全带,夏眠准备开车时,见夏歆还站在她的车前不动,就摁了下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