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夏眠自我反思了一夜, 也没想明白自己在玉琅清心里的形象到底是怎么来的。
最后只能自我勉励,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加端正的做人,起码不要让玉琅清再误会她。
今天周一, 两人是一齐起床的。
夏眠想着玉琅清身子不爽利,就自告奋勇的……说带她去外面吃早餐。
玉琅清闻言沉默了会儿, 点头应下。
可能因为昨晚没做运动, 加上睡得也早, 两人出门时不过才八点。
把车开出去, 玉琅清跟着夏眠, 在小区外又把车停好,随她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里。
小巷很深, 不过夏眠要来的早餐铺只在小巷进去三十米远处而已, 从巷口路过还能看见里面的热闹。
一家挂着白底红字招牌的早餐店,店面不大, 装修也很简陋可人却不少。
硕大的蒸笼层层叠在一起, 在老板打开取出包子的瞬间, 银色的不锈钢笼里争先恐后般的冒出滚滚的热气, 带着包子的香味。
店门侧边是炸油条的地方,有小工正在揉油条剂子,旁边的大师傅则马不停蹄的炸着香酥油条。
夏眠带着玉琅清过去排队,边向她介绍:“这家店的肉包子最出名, 一般早晚才开店两小时, 但生意特别红火。”
就算夏眠不说,玉琅清也看得出来这家店的受欢程度,抬眸看去, 两人现在前面还有十几个人在排队。
不过老板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她们。
夏眠继续给玉琅清介绍:“别人喜欢他们家的肉包子, 我却没觉得有多惊艳,我更喜欢他家的油条,不配豆浆时香脆,蘸了豆浆后又软又糯,怎么吃都好吃。”
看周围人多,已经没有位置可以落座了,夏眠喊了要一杯油条一杯豆浆,打包带走。
玉琅清跟着她的口味,也要了一份。
夏眠看时间还早,本想叫玉琅清过来她车上吃,然而两人刚提到早餐,玉琅清就走向了她自己的车。
夏眠怕她会迟到,也就没叫她,只是快速地把自己车里放着的保温杯送了过去。
“到医院还有时间可以吃早餐的吗?”夏眠在玉琅清的车窗边,把保温杯递进去,问道。
玉琅清点头接过。
夏眠再问:“你来例假会难受吗?”
像她自己的话,刚来那天就是最难受的,会一直肚子疼,小腹坠痛。
玉琅清想了想,选择否认。
来例假肯定会有些不舒服,但说难受又不至于。
夏眠也没多想,指了指玉琅清还拿在手上的保温杯道:“这里面是红糖水,有点烫,喝的时候记得倒出来。”
玉琅清握着保温杯的力度加大了两分,须臾,她应了声好。
早高峰很容易堵车,加上到了单位还要吃早餐,两人原本不应该在这时候过多的磨蹭。
可两人此刻的目光还粘在对方身上,像是百看不厌一样。
“那你去上班吧,我也去了。”夏眠轻声道。
奥迪的底盘不高,但也算不上有多低,玉琅清坐在车里,夏眠和她说话还要弯一点腰下来。
玉琅清没说出声只是往窗边靠了靠。
如同心领神会般,在玉琅清轻抬下颚的同时,夏眠从车窗外俯身而入,两人在下了车窗的车门边上,互换了一个离别上班吻-
发展部的工作比起其他部门也还算轻松,以致于很多同事平时都是踩点才到,夏眠今天来得很早,她到时办公室时里面还一个人都没有。
大的办公室一般都坐了七八个人,空间不小,角落的档案柜边还有一扇木门,是通向办公室自带的小阳台
为了不在办公室里留下味道,夏眠选择去阳台上吃早餐。
油条放了会儿,没有刚出锅时候那么酥脆,但咬下去仍嘎吱响。
吃一口油条,配着豆浆,再看着外面的景色,倒让人生出几分闲适感来。
不过一根油条和一份豆浆也不少,夏眠吃了三分之二这样就吃不下了。
她把剩下的收拾好,提着从阳台上准备拿去扔了。
手才握住门把,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压自己的音量,似乎正打着电话往阳台而来。
“我没叫你去吧?我只是跟你说了些我的疑惑而已,剩下的事就是你自己自作主张得来的,你现在来找我,又有什么用……”
朱巧云话说到这里,随着阳台门的打开,她对上门后面夏眠的面容时,整个人忽然一愣。
下一瞬,有些慌乱在她眼里一闪而过,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一脸友好的和夏眠点点头,还给她让出了位置。
夏眠没看她,只是垂着眸子,从她身侧从阳台里出来。
办公室里其他人还没有来,夏眠微微回头,朱巧云已经走进了阳台里,还顺手把门拉上了。
她可能把电话挂了,夏眠没有再听见她说话的声音。
朱巧云刚说话时音量压得低,她说的话夏眠并没有听得多仔清晰,只是依稀听到些字眼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多心,夏眠眸色有些复杂的望了眼身后的阳台门,才转身出了办公室。
等夏眠去厕所把垃圾扔了,又洗了手擦了嘴,回来,办公室里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
朱巧云也从阳台出来,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电脑办公。
夏眠跟和自己打招呼的同事聊了两句,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知道怎么的,夏眠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去年年底,准备要评优的事一放出来,朱巧云就有些在意的找她问了好些问题。
当时好像就是在阳台上,夏眠告诉她,评优其实跟业绩和日常的表现都有关,不过评优的名额少,一般每年都是那几个有资质的人轮流换着。
她还怕朱巧云会失落,还说,评优虽然是一份荣誉,但也不要过于的追求,等自己的资质上来了,肯定会轮到自己的。
这件事对夏眠来说太过久远,可两人刚在阳台上擦肩而过时,她猛地想了起来。
记忆里,朱巧云面上虽然一副在认真听着的表情,可她眼里,却透着藏不住的野心。
只是当时的她没有看在眼里。
刚出来工作的小年轻,哪一个心里没有藏着一股干劲,恨不得表现自己,同时也想让自己得到认可。
不过朱巧云也有自信的资本。
她当时刚进来就完成了两个不错的项目,为部门赚了十几万,就连年终奖都很丰厚,科长也亲自表扬了她。
这样的她,或许对当时的评优名额势在必得。
但她在去年时,在发展部里的资质还不足一年,部门里的人也不少,不可能她刚进来就把这个名额给她。
因为想起这些事,夏眠一直在出神,直到吕子菲来了推推她,她才回神。
吕子菲:“想什么呢,那么认真,我跟你打招呼都没听见?”
大半个月没一起上班,虽然前天才在外面见过,吕子菲还是借着办公室的光线细细打量了下在办公室里的夏眠。
“唔,下乡看来真的很辛苦,你好像都黑了点。”
出来玩的时候夏眠化了全妆,上班她就没这么讲究,就描了眉涂了口红而已,一些细节就暴露了出来。
有她这句话,夏眠就把吕子菲之前问的那句略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的假的,前天怎么没听你这样说?”
吕子菲在等自己的电脑开机,闻言摸着下巴有理有据的分析道:“前天是在外面见的呀,而且当时你化妆了,打扮和上班时也不一样,哪能准确判断,还得是现在坐在办公室里对比一下,才能看得出来。”
夏眠被她说得又摸了摸自己:“黑一点也正常。”
再怎么说她是下乡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天天在外面跑,虽然有喷防晒,但肯定不能和之前相比。
也不知道玉琅清有没有看出来。
夏眠默默的想着。
应该没有吧,都没听她说。
想着,夏眠抬头看了眼顶上的几根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灯管,又有些怀疑是办公室里灯光的问题。
不过黑了就黑了,最近都躲一躲,没事打打伞,敷敷面膜,应该很快就能白回去。
快半个月没来上班,积压的事情还是挺多的,收拾好心情后夏眠就投入了工作里,直到要去开会了,她才从工作中抽身。
距离被纪检部门查的事也过去了些许日子,陈生部长也来上班了,不过可能是为了避嫌,都没怎么和夏眠说过话。
夏眠在会议室角落坐下,挨着吕子菲和邓文秋,拿出了笔记本。
会议的具体内容和之前差不多,都是先说些最近的工作总结,再说些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等事情都安排好了,再说一些突发的东西。
比如,刚通过的那批策划,要将以往的交一份讲解方案就行,变为公开讲解。
领导还读了几个策划案的名字,提醒策划通过的同事做好讲解准备。
以前都没有这样的流程,最近突然变成这样,让一些同事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可以简单的完成任务,谁想大费周章。
这什么公开讲解,一听就很麻烦,还很磨练人。
可能知道她们有不满,上面的人解释道,是最近的支出过大,上面想节流,一些项目如果实在没有价值,尽量不要开发,这样不止浪费同事们的精力,也浪费资源。
把平时的方案讲解改为公开讲解,也是为了检验策划是否可行,让每个人都作为策划的提前检验者。
这番话说的理由充足,根本无法反驳,发展部的人也只能认了下来。
夏眠状似不经意的去看向侧边的朱巧云,正好看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的侧脸。
夏眠没有看出她有什么慌忙的神情,就算知道了要公开讲解,可瞧着还挺冷静的。
只是,当夏眠目光下移,落到她拿笔的手上时,就知道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朱巧云握着笔的手,用力得骨节都发白了,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在克制自己的。
夏眠淡漠的移开目光,刚往上看,恰好对上科长在上面看向她的视线。
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自己的夏眠一愣,接着就听见科长出声道:“相信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发展部纪检那边有人来过的事情。”
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正事大家都是顶着困低着头在听,可等科长一开口说到这事,大家全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抬起了头,眼里闪烁着的全是八卦的光芒。
夏眠还感觉到好几个人在往她这边看,不是本部门的人。
想来,她那事还传得挺广的。
也确实应该广,不广,崔敏真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科长在上面继续道:“经过纪检部门等各方仔细查验,最终发现那什么举报,是莫须有的,是严重扰乱在编人员工作热情的,属于虚假举报,是可以构成诽谤、恶意检举的范畴……”
科长也做了这么些年的领导,肃着脸说话时很有领导的风范,特别是官腔一打,那更是让人像是坐在大礼堂里开会儿一般。
不过夏眠对此不感兴趣,她捡着自己想听的内容来听。
经过多方查证,可能还有玉夫人的施压,虚假举报的人终于找出来了。
在听到那个人名时,别说夏眠,几乎与会的所有人都是一怔。
科长:“说来很惭愧,我作为宣传科的主管人,竟然没有带领好我们的同事在正确的发展道路上前行。”
“反而因为捕风捉影这样的事,就去举报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根本不顾这事会对自己的同事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科长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后,才道:“在这里,我严重的批评新媒体部门的何铭同志!他竟然在没有任何实际证据的情况下,去虚假举报自己的同事……”
剩下的话夏眠没有听进耳朵里,脑海里反反复复播放的都是何铭的面孔。
何铭?
夏眠想过很多人,比如自己办公室里一些爱拿腔拿调的同事之类的,她也像吕子菲一样,怀疑过朱巧云,可她从来没想到何铭那边去。
一是因为两人不是一个部门的,平时虽然会有工作接触,但是并没有说时时都会见到,对方也不应该知道她和陈生部长有什么“私交”才对。
特别是中秋月饼的事,那月饼是陈生放在她的办公桌底下的,何铭又没和她一个办公室,怎么会知道。
再说了,夏眠自己办公室里的同事可能都不知道这件事,何铭一个和夏眠隔了那么远的其他部门的同事,也不应该知晓才对。
还有,评优的事情。
每个部门的名额都是分配好的,各个部门的名额互不干扰。
夏眠本以为会是和自己有利益纠纷的同事才对,可何铭一个和她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为什么是他?
夏眠思索间,突然又想起早上听到朱巧云说的那几句话,一个猜测在心里油然而生。
她又看向朱巧云,朱巧云低着头,面无表情,似乎科长现在在说的事情和她完全无关般。
旁边的吕子菲没有控制住自己,凑过来跟夏眠小声骂道:“我真的服了,怎么会是何铭啊?”
“难道是因为他对你求而不得,继而因爱生恨?想着得不到就把你毁掉?我的天,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小气啊。”
吕子菲说着还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平时看他那个人真的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太恐怖了。”
邓文秋皱了皱眉,似乎是想到什么,但因为还在开会,也就没说话。
夏眠沉着脸,也没出声。
等会议散了,科长又喊夏眠去他办公室。
如上次来一样,为了避嫌,科长办公室大门开得大大的,科长又给夏眠泡了杯茶。
科长:“小夏啊,事情水落石出了,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夏眠在他对面坐得规矩:“事情查清就好了。”她也没说什么,自己不怪不怨之类的话。
科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抚她道:“何铭那边的事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他从上周就被停职查办了,可能后面他会找你和解,到时候你怎么想的,你自己决定就好。”
这还是因为夏眠的职位低,要是换了个高职人员被何铭这样虚假举报,直接就三年以下了。
夏眠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从科长办公室出来后,夏眠没有马上回发展部的办公室。
她往楼上走了点,天台是锁着的,上不去,她就在天台下来一层的平台窗户口那站了会儿。
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夏眠恍惚间觉得自己捕捉到了什么。
何铭,朱巧云,两个人,谁是元凶她已经不想去分辨了,既然已经对别人释放了恶意,那就要做好接受别人回馈的一切。
夏眠站了大概半个小时,直到腿都有些发麻才下来。
她先去厕所洗了把脸,才回了办公室。
回来时她特地扬起了笑容,在同事们的“恭喜”自己把背后的小人抓出来的声音里,笑着提起:“作为一个已婚人士,因为喜糖还没买,就想请大家先吃顿饭,不知道大家什么时候有空?”
一听说有免费大餐吃,办公室里更热闹了,一个个的都在提议说想去什么什么酒楼。
夏眠一眼都没往朱巧云那边看,只先和大家确定日期。
吕子菲拍了拍夏眠的肩膀:“好家伙,你这顿饭放在现在来吃还挺有意义的。”
把自己身上的脏水洗干净,又是和结婚这样的喜事沾上边,这顿饭在这个时间点提上日程,简直是恰到好处。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为了自己摆脱脏水而举行的庆祝宴呢。
夏眠笑了笑。
说来也巧,之前是撞上中秋节还有她感冒发烧等等之类的事,这饭一拖再拖的,就到了现在。
看大家都快说到要去吃淑味斋了,邓文秋笑着开口:“行了,我们这边这么多人还去什么淑味斋,你们想把小夏吃穷啊,到时候你们的礼金够不够丰厚啊?”
大家对邓文秋还是有几分尊敬的,她这样一说其他人也不闹了。
“要不就去我们常吃的那家小炒怎么样?”
有个同事好心提议。
不过很快就遭到人反驳:“吃什么小炒啊,那家小炒还没吃腻啊?每次聚会团建都是去那吃,我连那个菜单都能倒背如流了。”
这话引得大家一阵哄笑,办公室里的气氛更是热闹。
在这样的氛围里,安安静静像是个局外人坐在位置上的朱巧云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过现在是夏眠的主场,大家也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去提她。
夏眠和玉琅清商量过了,玉琅清的意思是去鼎香园,于是夏眠说了出来。
“大家觉得鼎香园可以吗?”
鼎香园虽然不如淑味斋老牌,但在云城也能是排得上号的酒家,要说淑味斋排第一,鼎香园也得排第三。
邓文秋还想说什么。
鼎香园虽然不如淑味斋,可消费也不低,而且办公室人多,这饭啊菜啊,再加少不了的酒,一时间,邓文秋看夏眠的目光,就像在看冤大头一样。
“好好好!那可太好了!”
“鼎香园的名号我也没少听,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好家伙,小夏大气啊!”
“那就鼎香园了,我什么时候都有空,要不就今天下班就去吧?”
“也行也行,择日不如撞日。”
七嘴八舌之下,这饭几乎是可以立刻吃起来了。
但马上就去还是急了些,加上酒楼那边也没订,夏眠想想就说明天吧。
玉琅清那边说她最近都有空,时间方面就夏眠安排了。
第52章
玉琅清来上班的时候秦柯刚好和人交完班, 她一下到停车场,就见玉琅清从车里出来,一手手腕挂着包, 手心里还圈着一个保温杯,另一个手上提了早餐。
早餐袋子是透明的, 里面的一杯豆浆和一根被掰成两半的油条清晰可见。
秦柯甩着手上的车钥匙, 脚下步伐拐了个弯, 就到了玉琅清面前, 故意道:“嗯哼?玉医生今天这么好, 还给我带早餐?”
她和玉琅清也认识多年,玉琅清口味清淡, 不喜欢吃油炸食品, 油条这种东西也是不碰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她买油条。
难道是人结婚后口味也会变, 开始想尝试新的东西了?
玉琅清低头, 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东西。
夏眠让她不用准备早餐时, 她还以为她要去做点什么给她吃, 没想到,她却是带她去巷子里买早餐。
偶尔试试新事物也行,就当是品味她的日常生活了。
“给你吃半根。”
玉琅清说着把手上的袋子递给秦柯。
秦柯一脸便秘:“你这人怎么这么抠?”
话是这样说,秦柯动作却非常麻利的从玉琅清早餐袋子里掏了半根油条出来, 她下来时洗了手, 现在就直接拿着吃了。
刚新鲜出炉的油条,虽然已经放了一路,仍还带着点热度, 秦柯咬了口,酥脆油香。
“不错啊, 哪卖的,还挺好吃。”
也可能是她太久没吃油条了,乍一吃到这种油炸食品只感觉香得诱人。
玉琅清还没回答,秦柯又问:“不过你不是不吃这种东西的么?”
说着秦柯还用眼神示意还提在玉琅清手上的那些东西。
暗示,如果玉琅清不吃的话,她就要献出自己帮忙了。
“偶尔尝尝。”
玉琅清一句话,让秦柯的满腔大义堵住了。
“呵,女人,”秦柯眼睛瞥向玉琅清手上的那个保温杯:“保温杯里配枸杞了?这才结婚多久就虚起来了。”
秦柯光明正大的吐槽了句,说完就想快速逃离现场回家,玉琅清懒得理她,也转身准备进医院,突然想起什么,玉琅清又叫住她。
“干嘛?”秦柯咬着最后的两口油条,回头看玉琅清。
难不成她良心发现,想把剩下的早餐给她了?
“夏眠这两天想请她的同事吃饭,你到时候也一起来吧。”
秦柯眼睛都瞪大了:“你居然,邀请我去吃大餐?”
玉琅清:“……”
没再看她,玉琅清转身就走,只扔下一句:“具体时间晚点发你。”
秦柯打量着玉琅清的背影,思考她为什么把自己也叫去。
难道是想让自己帮她撑场子?觉得这种大场面没她不行?
不过想想也是,夏眠那边都是体制人员,肯定很会官腔,玉医生又不屑搞这种,这时候就需要她这样的社交达人出马了。
“唉,能力越大,果然责任越大。”
秦柯自我感慨了一句,才去自己的车里。
她在想什么玉琅清不得而知,玉琅清喊秦柯一起,一是因为夏眠说还欠秦柯人情,想请她吃顿饭,现在把她捎上后面还省了趟功夫。
二是觉得秦柯脸皮厚,适合带去社交。
到了办公室,玉琅清先喝了半杯水,才打开早餐袋子。
油条吃了两口,她没体会出夏眠说的非常好吃的感觉,她要的那杯豆浆是现磨的,糖也没加多少,倒是还合她的胃口。
随便吃了两口早餐,玉琅清摸了摸保温杯,没动,先把它放好。
巡房巡了一个多小时,回了办公室后,洗完手玉琅清才打开了保温杯。
盖子一打开,袅袅热气蒸腾而出,同时姜茶的霸道味道也飘了出来,对于不喜欢姜的人来说不是太好闻。
玉琅清回忆了一下,今天夏眠起床起得比她快,起来之后洗漱完就去了厨房,她以为她要做早餐。
然而她出来后却说要带她去买。
有一刹那,玉琅清以为夏眠是只做了她自己的早餐而已。
直到买完早餐,她才给自己递了这个杯子。
红棕色的红糖姜茶倒在了杯盖里,玉琅清吹了吹,眼帘微垂的,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心情,浅浅喝了一口。
液体刚进嘴,玉琅清就呆住了。
不是烫,就是……这嘴里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像是挂在村里的灶台顶上熏了整整八年一样。
身体僵住了五秒后,玉琅清才闭着眼,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煮红糖水,锅也会煮焦吗?
玉琅清不太懂,但觉得自己例假其实没多大感觉,这东西,不喝也没关系。
想着,玉琅清把面前的姜茶推得远了一点。
坐了会儿,玉琅清从电脑屏幕上,把目光又移到了旁边还冒着雾气的姜茶上。
可……这些是她早起特意给她煮的。
玉琅清深吸了口气,又把杯子里刚倒的姜茶拿过来,狠狠的嗅了几口。
其实,既然来例假喝红糖姜茶会舒服一点,那闻闻味儿,也差不多吧-
晚上夏眠下班到家时,玉琅清已经在她家里了。
似乎还已经洗澡了,身上换了家居服,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平板电脑。
她来自己这也住了不少次了,现在衣服都带了些过来,已经不用穿她的皮卡丘睡衣了。
明明以前也没觉得自己家里有多温馨,可她往沙发上那一坐,头发柔顺的披在肩后,顶上灯光一打,脸上的眼镜泛着光,一切就感觉不一样了起来。
“吃了吗?”
夏眠走进来问。
玉琅清嗯了声。
夏眠也在饭堂吃过了,就直接进厨房倒了杯水,出来看玉琅清茶几上的水杯只有半杯了,又帮她加了些温水。
把水在原位放好时,看见玉琅清电脑上是房间的设计图,夏眠也顺势瞧了几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前不久下乡了,两人多日未见,如久别胜新婚般,这几天玉琅清都直接来了她这里。
虽然这不是她们的婚房,也胜似了。
不过她这地方小,两个人平时住住还好,住久了可能会感觉到逼窄,婚房要是装修好了,还是得早点搬过去。
随玉琅清看了会儿房子的图片,玉琅清开口道:“已经差不多了,最近在安排家具。”
夏眠点点头。
玉琅清又道:“不着急的话,再通通风也好。”
新家具那些可能也会有味道,散散味到时候自己过去了也住得舒服些。
夏眠:“那就通通风吧。”
她怕到时候味道大爱干净的玉琅清受不了。
“嗯。”玉琅清说着喝了口水,夏眠刚给她加了热水,现在刚好入口,一口下去浑身都暖乎乎的。
夏眠在她旁边坐着,突然想起自己今早给她煮的红糖水来。
“红糖姜水喝了吗?”夏眠问。
玉琅清隔了会儿,似有迟疑的点了点头。
夏眠笑起来:“我还是拿你上次给我煮红糖鸡蛋时剩的材料做的……对了,你要不要吃红糖鸡蛋,我去给你煮一个。”
说着夏眠就想起身,想将玉琅清上次怎么照顾她的,现在也活灵活现的返给她。
玉琅清脸色微变,忙拉住了夏眠:“不用了,晚上吃饱了,而且今天已经喝过红糖水,一天不宜摄入过多的糖分。”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夏眠只好做罢。
“那我明早给你煮做早餐?”
玉琅清:“……”
夏眠看玉琅清好像思考了一下,又拒绝了她的提议。
玉琅清:“明天想吃馄饨,我明早来做。”
夏眠皱眉:“馄饨太麻烦了吧,我这又没有食材,红糖鸡蛋倒是能快点。”
“……”
一定要是红糖鸡蛋吗。
想着玉琅清来例假,夏眠睡觉睡得规规矩矩的,还另外找了床被子出来,她一床,玉琅清一床,明明睡在同一张床上,却有两个被窝。
第二天早上玉琅清没有吃上夏眠的红糖鸡蛋,她以昨天夏眠带她去吃早餐为由,带夏眠去了家早餐店里吃了碗馄饨。
直到要去上班了,夏眠还没有从一碗八十八块的馄饨里回神。
“她家的馄饨……用的是龙肉吗?”
夏眠凌乱的道。
谁家早餐这么奢侈啊,她只是吃了碗馄饨,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两个人,一百七十六块就不见了,什么家庭条件能这样吃。
玉琅清客观的给她解释:“用的是黑猪肉,还有松茸,皮也是用二十多块一斤的小麦制成的。”
夏眠挠头,疑惑看她:“你怎么知道?”
玉琅清随她一起走到两人车边,玉琅清抬眸瞧向夏眠:“这家店,目前在我名下。”
“……”
夏眠:“既然用料这么精贵,怎么才卖八十八一碗?店铺租金,人工费等等的成本费,这个价格会不会太低了?能行吗?”
玉琅清:“……”
约定好了晚上吃饭的时间和包厢名字,玉琅清接过夏眠给她准备的一盒葡萄,就去上了班。
等夏眠到办公室,才发现今天大家打扮得都比往常隆重了许多。
就连吕子菲也穿了件小黑裙。
夏眠进办公室的时候还仔细的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最近的安排,实在没想出有什么重要活动,赶紧小声问吕子菲。
“今天有什么大事吗?我看大家都……挺精神的。”夏眠想了个恰当的词语来描述。
吕子菲白了她一眼:“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事都不记得?”
夏眠被她说得心都提起来了。
难道是她下乡太久忘记了?
“到底是什么大事,你别吓我!”
夏眠看了下自己身上的平常打扮,有点怕自己失礼。
吕子菲皱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自己今天结婚你都不知道?”
夏眠:“……”
我真是谢谢你提醒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邓文秋还笑道:“中午得吃少点,留点肚子晚上吃大餐才行。”
夏眠在鼎香园点过一些家常菜,好像价格也没有离谱到哪里去,不太能理解大家都这么期待的表现。
想着,在吃完饭回去午休的时候,夏眠悄悄抽空在云城网上搜了搜鼎香园。
不搜不知道,一搜才发现,鼎香园的外卖和店里不同,外卖的菜都是小小份的,而且很多堂食的菜在外卖上没有,外卖上有的,堂食也不一定有。
总之就是两份菜单,堂食和外卖不一样。
而堂食的菜单价格,与外卖的,一个像是在天上,一个在山顶、地上的山顶。
夏眠震惊之余赶紧给玉琅清发消息:“你知道鼎香园的一桌饭菜多少钱吗?”
玉琅清那边隔了快十分钟了回她:“怎么了?”
随后又道:“不用定套餐,到时候让你同事喜欢吃什么点什么就好。”
夏眠到点该午休的瞌睡虫都跑光了,噼里啪啦的给她发消息:“太贵了,我才知道鼎香园的堂食菜单和外卖不一样。”
地方是玉琅清提议的,夏眠当时就很自然的接受了,现在夏眠想后悔都没地悔去。
对了,她现在赶紧找沉嫱借钱还来得及吗?想着夏眠就想马上给沉嫱打个电话招呼一声。
刚退出到主屏幕,夏眠又想起什么,点进微信。
恰好玉琅清发来一句:“不用担心,吃得起。”
夏眠赶紧问:“你悄悄告诉我,鼎香园是不是也是在你名下?”
既然玉医生都还有家早餐店,那这鼎香园,大胆一点去猜测一下,也不是不行是吧。
玉琅清:“……不是。”
夏眠看到她的否认,心瞬间坠到谷底,别今晚吃一顿,花她三个月工资啊。
她现在还是个负债人员呢。
夏眠欲哭无泪之际,玉琅清又发来一句:“这店是我爸的,他还没给我。”
夏眠:“……那可以打折吗?”
玉琅清:“嗯。”
夏眠继续试探:“可以几折?”
那边可能是在思考,过了一分钟才回道:“骨折。”
夏眠:“……”
这话题是聊不下去了-
临下班之际夏眠还点了一下今晚吃饭的人数,办公室里一共九个人,再加陈生部长和科长,还有两位其他部门的同事,一共是十三个人。
吕子菲碰了碰夏眠:“你喊她去么?”
尽管这个“她”,没有指名道姓,但夏眠知道吕子菲指的是谁。
夏眠摇了摇头。
她没叫,只说请办公室的吃饭,可能其他人会喊她一起,如果她脸皮够厚的话,自然就去了。
如果她没去,夏眠也不在意,甚至还会庆幸自己省钱了。
当然,她也不可能指着对方说,我不请你,你不许去这样。
吕子菲懂夏眠的意思,撇撇嘴:“最怕人家脸比城墙,一定跟着呢。”
夏眠耸耸肩。
“那她确实是……”
吕子菲替她把没说完的话接了:“确实不要脸。”
夏眠刚数完人数,手机响了。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字,何铭。
两人以前一起出过外勤,加上是同一个科的,有互相存过号码。
夏眠顿了顿,拿起手机去外面才接。
“喂,我是夏眠。”
“夏眠……我,何铭。”
何铭的声音隔着手机都能听出干涩感。
夏眠寡淡的嗯了声。
那边的何铭安静了一会儿后,开始道歉。
“对不起夏眠,我当时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想的,就个傻了、被人下了降头一样,稀里糊涂的就做了这样的错事,害你受了委屈,真的很对不起你……”
夏眠没说话,静静的听着他一个劲的悔恨。
等他说累了,夏眠才道:“说完了?”
她的声音里一点情绪也没有,何铭不太能揣摩得出她的心情,又连忙直接道:“这次是我对不起你夏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你以后让我做什么都行……”
何铭那边调查完了,还要夏眠这边的态度,如果夏眠这边能和解,何铭那边也会好受一些。
何铭现在来找夏眠求情,是知道可能明天就会有人来找夏眠要态度,还会拿和解书来找她。
夏眠笑了一下:“我不觉得你能为我做什么,我也不需要。”
“首先,我不止没看出你的认错态度,再者,你也是成年人了,没有什么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你应该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何铭这会儿听出了夏眠的意思,忙告饶:“别,万事好商量,小眠,我以前是真心的喜欢过你,我会这样做也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但是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我……在我知道你和陈生走得近时,我就没忍住我的坏……一时想岔才犯下大错。”
“我现在真的后悔了,也知道自己做了多离谱的错事,求求你别逼死我,给我留一条生路吧。”
夏眠嫌恶的皱起了眉头:“何铭,你别来恶心我了。”
那边的何铭看好话说尽了,夏眠还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又道:“不然你开个价吧,十万?二十万?三十万?”
夏眠冷笑了声:“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爬都爬不起来。”
何铭现在看事情败露,才来讨饶,可自己被人栽赃陷害时的委屈呢?谁来平?
要是何铭本事再大点,举报完自己后,又给她暗中做了点手脚,她到时候的冤屈,又去找谁说?
自己受到的质疑,数落,逼问,和别人的笑话,不是他一句对不起,知道自己错了之类的字眼就能弥补的。
“夏眠,你别给脸不要脸!”
何铭何时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别人,可夏眠就是不为所动,还这样的奚落他,他哪里受得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有靠山就了不起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他越跳脚,夏眠越冷静:“你又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了得起你来求我?自己什么样你是没照过镜子吧?以为谁都能看得上你?”
“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出来污染环境还怪别人把你踩在脚下,等你被送进去了,我会送你一面镜子,让你照照自己几斤几两。”
不待何铭继续开口,夏眠又道:“哦对了,电话已经录音,和解?去梦里和吧。”
夏眠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用力的吐了口气。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骂人。
又气又爽。
过了夏日,阳光柔和了许多,不过在夏眠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太阳被周围的建筑遮挡,只有一角浅浅的阳光斜斜的落了进来,刚好照到墙边的绿色垃圾桶。
夏眠算是明白了,恶心的人,不管栽了多大的跟头,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本质。
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垃圾,都扔进垃圾桶里。
接了个电话,夏眠刚走回到办公室门口,就见里面的同事起身,女同事开始拿出小镜子看自己的妆容,男的也拍了拍坐了一天有些褶皱的裤子。
“走走走,夏眠回来了。”
人不少,但办公室里有车的人也多,几个几个平分一下,不用另外叫车都坐得完。
“我们去南源路的那家鼎香园总店,包厢号是稻香,大家先到的可以直接进去。”
尽管这是自己第一次做主请客,夏眠也能有条不紊的安排好。
发展部一大群人一起下班,惹得其他部门的人都好奇的问道:“搞团建啊?”
“有喜事!”
有人回道。
科长和陈生两人坐一辆车,邓文秋和吕子菲则都坐夏眠的车,六七辆车就这样风风火火的去了南源路。
路上等红绿灯时,玉琅清给她夏眠发了消息,说她和秦柯会晚一点到,医院要开会,她们到了直接点菜就行。
夏眠虽然心里有点没谱,但还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在还有和邓文秋在,她有问题可以和她们商量着拿主意。
邓文秋比较老练,教导道:“到时候你别问他们要喝什么,你自己去拿,红的拿两瓶,白的先拿一瓶好了,再多拿点饮料啤酒之类的,那些便宜。”
吕子菲跟着点头:“对,你别叫他们自己点,他们肯定点贵的。”
夏眠心里有些暖:“好,我知道了。”
“你不抽烟,你也别拿烟了,后面算账的时候看清楚,别有人去以你的名义拿了烟酒,白亏给他们。”邓文秋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吕子菲简直是邓文秋的小迷妹,还帮忙根据邓文秋的话举例:“我就听说哪个科的,也是结婚请客,别人去拿了两条几千块的烟,全算账上了,回家对账才发现,又不好去问,只能自认倒霉。”
夏眠听得也是皱眉。
沉嫱还在云城,夏眠上班她也要忙工作,早上夏眠还问过她要不要来,她说如果忙完了就过来。
怕她耽误事,夏眠也不强求了。
不过是十几个人的一顿饭,热闹程度和夏眠要思虑的东西,却简直跟真的结婚办酒席一样。
夏眠想,怪不得玉家说婚礼要到明年才能办得起来。
到了地方,有些来得快的同事已经上包间了。
夏眠、邓文秋和吕子菲三人跟着服务员上去才知道,“稻香”号的包间居然是在顶楼,有一面墙壁还是玻璃,可以看到外面马路下的风景,视野极好。
在电梯里时邓文秋忍不住问那服务员:“包间有低消吗?”
带着她们上去的服务员穿了身黄绸飘祥云的旗袍,闻言笑得彬彬有礼:“稻香是我们鼎香园最好的包间,一般要求的低消是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
邓文秋和吕子菲立刻看向夏眠。
夏眠:“……”
夏眠:“咳,现在不是说要求什么低消是犯法的嘛,我们就正常吃好了。”
吕子菲则在心里开始回忆起玉琅清的形象来:“你别偷偷傍上富婆了,没告诉我吧?”
夏眠还没说话,邓文秋就笑骂了吕子菲一句:“别胡说。”
夏眠附和着邓文秋点点头。
什么叫傍上富婆,她们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合法关系。
夏眠不是最后一台车过来的,但怕后面的同事不知道位置,她们仨还在楼下等了会儿。
此刻就她们三个还没上来,其他人已经在包间坐好聊天了。
包间很大,一张大圆桌能坐二十多个人,环境很有田园的味道,墙壁上还有整块的稻谷丰收时头戴草帽手拿镰刀的农民在收割的木刻图,栩栩如生。
科长忍不住仔细的看了看:“这雕画用的木头好像不简单。”
特别是能找到这么大一块平整的木头来雕刻,这木头起码得有五六十岁的树龄。
“这木雕不会很值钱吧?”
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陈生点点头:“我好像听说这副东西几十万呢。”
他和科长也来过鼎香园吃饭,不过来“稻香”号包间,却还是第一次来。
“天啊,也不怕有人偷走。”
“哈哈哈哈人家既然敢摆出来,肯定不怕你偷。”
“啧啧啧,那这顿饭肯定不便宜吧?”
“那肯定啊,这包间还是在顶楼,进来前我看了,这边是风景最好的角度了,应该是这里最贵的包间。”
“小夏够意思啊。”
大家明面上夸着,其实还有点心照不宣的味道。
夏眠怎么会那么有钱,能请她们来这里吃饭?
可在场也没有傻的,会拿这种话出来说,只会在心里默默的想。
坐在角落的朱巧云,看了圈这个包间的整体,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了起来。
第53章
此刻是傍晚, 整面的落地窗外车水马龙,路灯亮起,车灯闪烁, 正是大家下班忙着归家时。
稻香号包间里人们已经都坐了下来,因为包间够大, 大家坐得很舒服。
有些喜欢记录自己生活的同事也拿起手机开始拍起照来了。
包间里还有三个穿着明黄色旗袍的服务员在给大家倒茶, 夏眠三人刚推门进来时里面的正好说到点菜的事, 有人就喊着主人公来了, 让夏眠快来点菜。
夏眠笑了笑, 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在预留的位置上坐下, 又在自己左手边留了两个位置才把几份菜单分下去。
一份菜单给科长, 一份给陈生,还有一份传到了一些其他同事手里, 夏眠还把一份递给了自己右手边的吕子菲。
科长不点菜, 他把自己那份给了其他同事看, 陈生也懂眼色, 看到有想和人讨论的菜就喊上科长,一拉二去的两人就一起看同一份。
吕子菲现在哪里有心情去点菜,她瞪着她侧对面的朱巧云,恨得牙痒痒。
“她怎么敢来的啊?”
吕子菲咬牙切齿的道。
夏眠看了下手机, 想看看玉琅清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听到吕子菲的话头也没抬,她在刚进来时就看到了朱巧云,只是不好表示什么。
怎么说呢, 有些人脸皮够厚,其实也是一种本事, 她就是能时时刻刻出现在你面前,就碍你的眼,至于其他的,管别人在背地里怎么议论她,她才不理会。
换个角度想,夏眠请办公室里的人吃饭,她不来,可能还会惹得其他人说闲话,诸如不给面子,揣测两人是不是真的闹掰了之类的。
朱巧云来了,别人就不会说她,甚至还能让烦透她的夏眠心里添堵,所以,她敢来也不足为奇。
桌子大,十几个人坐一桌,虽然桌上有转盘,但一些贵一点的菜还是点了两三份,不然怕有些人不能吃到。
汤点了两份,剩下就是一些鸡鸭鱼鹅,确定要吃什么后还有服务员仔细的记录下来,完了又还和他们确认一遍。
朱巧云将包间里的人扫了一个遍,接着状似随意的和自己身旁的同事小声道:“怎么还没看见小夏的对象来呢?”
被她这么一提醒,她周围的人也觉得奇怪,就喊夏眠问道:“小夏,你对象呢,都请我们吃饭了怎么还没来?”
夏眠歉意的对大家道:“她单位临时开会,要晚一点才能到,叫我们先吃,不用等她。”
角落里的朱巧云闻言,嘴角提了提。
她总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夏眠把她结婚对象藏得那么严实,不会真的是见不得人吧。
现在说开会儿,一会儿他们吃完了不会这会还没开完吧?
想到这里,本来因为何铭的事有些忧心的她都放轻松了不少。
这人就不禁想,朱巧云刚想到何铭,就感觉自己手机在震动,她拿出来一看,是何铭的来电。
朱巧云直接挂掉了。
不过对方还不依不饶的又给她打了两三遍,朱巧云直接静音不去理会。
等餐前小食上来了,朱巧云才又拿起手机看了眼。
何铭倒是没给她打电话了,却给她发了好几条的短信。
“朱巧云,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不会还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吧?”
“我会告诉他们,是你告诉我怀疑陈生和夏眠有不正当关系,也是你觉得去年的评优有问题,我不过是被你怂恿的,你看看你到时候能不能跑得脱。”
“还敢不接我电话?以前跑来我面前献媚的时候是什么姿态不会都忘吧了?你真以为我何铭出事就全完了?”
一条条短信看下来,朱巧云有些背后发凉,不过很快又安抚好自己。
何铭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自己当时和他说这些的时候是当面说的,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证据能表明自己有怂恿过他。
他现在来找她说的这些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恐吓而已。
就算他把自己抖出去,自己也可以说他是因为自己和他分手让他怀恨在心,于是伺机报复。
想到这些,朱巧云冷静了下来。
然而刚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掌心的手机又多进来了三条信息。
“还有,你不会现在还以为夏眠好欺负吧?我都打听清楚了,她妈是教育局局长,认识不少的人,你说的陈生和她勾结,其实是陈生想找她攀关系。”
“对了,她老婆妈妈,正厅级,呵,你说,我把这些事其实都是你唆使我的真相告诉夏眠,你会怎么样?”
“就算我不出手,也有的是人收拾你。”
看到这里,朱巧云一变的看向此刻如众星捧月般的夏眠,她正用公筷夹了块新上的凉菜鸭脖给吕子菲,随后自己也夹了一块回碗里。
两人边吃边聊,看起来惬意无比。
“巧云,你怎么不吃呐?”
朱巧云还按捺着复杂心情瞧着夏眠时,身旁的同事关切的问。
朱巧云下意识的摇摇头,行尸走肉般的拿起筷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就随意的往嘴里塞。
“巧云,你怎么还吃辣椒啊?”
直到旁边的人传来惊呼,朱巧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居然把泡椒萝卜片里的山椒给塞嘴里了。
一股又咸又酸又辣的冲击性味道在舌尖炸开,眼睛也不受控制的冒出生理性盐水,喉头又苦又涩,整个人没一瞬间,就辣得脸红脖子粗。
朱巧云连忙抽了张纸巾把嘴里的泡椒吐出来,又喝了几口水,可惜效果甚微。
不知道怎么的,那眼泪还哗啦啦的止不住,朱巧云只好起身说自己去一下厕所。
等她匆匆走了,身边的人才互相的对了对眼色。
“巧云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问出这话的人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来的。
谁不知道最近夏眠和吕子菲的小团体里已经把朱巧云排除出来,现在夏眠请吃饭朱巧云竟然还有脸来。
来就算了,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是把自己对夏眠的嫉妒摆在了明面上。
有些人就是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别人好虽然和自己关系不大,可就是会嫉妒。
有人挨着窃窃私语道:“以前都没看出朱巧云是这种货色。”
另外的人不满的回道:“我早说了她不是善茬吧,一看就很装。”
吕子菲在办公室里也是有些朋友的,有人就给她发消息,聊这些八卦,吕子菲知道了,又去和夏眠分享。
夏眠今晚只想走完把玉琅清介绍给自己的同事认识认识的这一流程,其他的倒没多想。
如果她以后有能耐的话,可能还能往上走走,不行的话多半一直在这个岗位上,最多做到副部这个位置,所以这些同事都需要好好相处。
她一开始就认清了这一点,于是一直和善待人,只是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因为你投之以李而报之以桃。
朱巧云跑去厕所用清水漱了几遍口,那股辣味还没完全消得下去,舌头发麻得厉害。
配上心里堵着的万种思绪,朱巧云整个人气得想爆炸。
人倒霉起来,真的喝口水都会塞牙缝。
在厕所待了几分钟,朱巧云才甩着手上的水出来。
她刚从厕所的转角拐出,就见远处电梯口出来两个人。
一个很眼熟,是秦柯,她上次和自己在大楼里拉拉扯扯被好些人撞见,惹得她后面干脆请假了几天。
另外一个,她没什么印象,可朱巧云的眼睛却忍不住粘在了对方身上。
一身珠光白又带着点浅蓝色的裙子,领口是松松垮垮的波浪领,露出漂亮的锁骨。
脚上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大波浪卷发及腰,加上周身那颇冷的气质,宛如下凡的仙女,又好像是什么贵族千金般,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无论是身上的衣服,还是脚上的鞋,都对穿着者的气质和肤色要求极高,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自己的缺点,显黑等。
可在她身上,就像是鲛人为她量身定做的鲛纱似的,美轮美奂,相得益彰。
她一出现,就是人群里的焦点。
朱巧云脚步一顿,整个人看迷了眼。
那边的秦柯和玉琅清从电梯出来,秦柯走在前面一步,跟着服务员,还没走到稻香包间,秦柯眼角就看到了走廊的另一头有个人,正站在那怔怔的望着她们。
秦柯扭头看过去,人也愣了下。
说实在,朱巧云可能是今年秦柯印象最深刻的人了。
无论是来找自己“替她带话申冤”,还是在被自己三言两语拆穿后直接拉住她,都像一个光有害人之心但没脑子的蠢蛋一般。
往常遇到这种人,她都会直接喊廖医生,因为廖医生是她的另一个好友,目前在精神科上班。
秦柯碰了碰玉琅清,直接对那边的朱巧云扬了扬下巴,然后开声道:“朱小姐,好久不见。”
朱?
玉琅清目视前方的眸光一转,顺着秦柯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了站那的朱巧云。
秦柯笑得纯粹,宛如跟与朱巧云是什么好朋友一样,向朱巧云介绍道:“朱小姐,这位是小夏的太太,玉医生。”
朱巧云盯着精致漂亮的玉琅清,拇指无意识的扣住了自己的食指甲缝。
夏眠的太太?
不是见不得人吗,怎么会这么漂亮?
朱巧云脑海里又浮现出何铭给她发的消息里说的那句,“夏眠老婆的妈妈,正厅级”。
夏眠!
朱巧云的心口像是瞬间塞进去了好几股的龙卷风,每一股都在疯狂的席卷她的五脏六腑,像是要把她这个人从内到外的撕碎一样。
夏眠,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她凭什么?
她的命为什么那么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她,竟然还能和这么漂亮家世好的人结婚?为什么!
自从去年年底,在朱巧云以为评优名额之一是自己,最后却换成了夏眠后,她就将日常看着很伪善的夏眠记恨进了心里。
之前她就觉得夏眠和陈生部长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太热络了,陈生还处处关照夏眠,凭什么?
她从进入发展部之后,哪一次安排给她的任务不是都圆满完成了,她比夏眠到底差在哪里?
她越观察,越觉得夏眠和陈生之间有猫腻。
加上后来,何铭出现了。
何铭长得不差,身上的气度不凡,科里流传的留言她也都听说过,很轻易的,朱巧云就看上了何铭。
想着有这样的一个男朋友,肯定很有面子,对自己也很有好处。
谁料,她几次接近何铭都没有得到任何反应。直到某天何铭和她一起出外勤时,何铭竟主动的说请她喝奶茶。
朱巧云还以为对方对自己有心思了,可才在奶茶店里坐下,对方就开始跟她打听夏眠的事
那一刻,朱巧云只想把手里的奶茶砸到夏眠脸上。
朱巧云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藏得很好,只是偶尔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酸一下夏眠,或者故意带着话题往夏眠不利的方向走。
对夏眠来说可能这些都无伤大雅,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可朱巧云每做一次这种事,她心里就忍不住畅快几分。
然后到了不久前,开完会后陈生把夏眠单独留下。
她还兴奋的以为两人终于要露出马脚了,谁料她在会议室门口站了会儿,也只听到两人聊工作的事。
她想,陈生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故意来提点夏眠的,于是那天她走到夏眠那边去给她分饼干,并趁机把她电脑上的内容都看了几眼。
把产品记下后,她也去做了一个这方面的策划,以保万一。
果不其然,很快,上面就说要准备下个季度的策划,她看着自己做的内容,有些烦躁。
云城盛产菌子,肯定很多人都做过这方面的产品,可要是想能别出心裁,却不简单。
犹豫再三后,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机会把夏眠的策划拷贝了一份。
修改之后,又把一些细节处理好,确认万无一失了,才把策划交了上去。
后续的一切都很顺利,科长还怀疑起了夏眠,虽然被陈生三两句话把局面拨了回去,可看见夏眠吃瘪,朱巧云还是乐得高兴。
只是,后来秦柯来医院拍宣传片时,夏眠过去帮忙,何铭那眼神让她心里的火又烧了起来。
何铭向她打听夏眠的喜好没多久后,不知道夏眠对何铭做了什么,朱巧云就感觉到何铭失去了对夏眠的兴趣,她想了想,还是和何铭保持着良好关系。
就这样,在和何铭暧昧这么长时间后,俩人总算更近了一步。
但是,何铭和她都确认关系了,他还用那样痴迷的眼神去看夏眠,朱巧云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继而就找上了秦柯。
可秦柯也不是个好讲话的,自己说了那么多她跟个听不懂的二愣子一样,还说直接带她去对质,神经病吧。
也是因为和秦柯的事被传进了何铭的耳朵里,何铭居然要和她分手,说什么两人在一起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对她原来只是朋友之情,是他之前误以为那是爱情。
朱巧云气笑了,直接戳破他,骂他是不是还想着夏眠,肯定是那天拍摄宣传片的时候盯着夏眠看太久了,心里原本熄灭的火又被风吹了起来。
更让朱巧云呕血的是,何铭竟然没有反驳!
朱巧云气得口不择言,直说夏眠怎么会看上他,人家和部长不知道多亲密,何铭一个小职员有什么用,还举例说了些自己观察到的东西。
何铭看她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又想到朱巧云和夏眠是好友,两人常常在一块,朱巧云说得很可能是真的。
刚开始何铭只是气恼,可随着时间过去,他那股气就发酵了起来。
他比不过陈生么?夏眠为什么是那么眼皮子浅的人,陈生除了是个部长外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刚来没多久所以才是职员,以后肯定能升。
等他到陈生这个年纪,小小的部长算得了什么。
亏他以前还以为夏眠有多冰清玉洁,没想到也是个靠关系上位的。
那些什么看不起、受夏眠冷落白眼之类的情绪一加在一起,何铭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反手就是一个举报,泄愤。
当时气头上他的完全没想过,如果这件事是假的,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等纪检的人来找他了,何铭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秦柯给朱巧云介绍完玉琅清后,又向玉琅清介绍道:“这位是朱巧云小姐,是小夏的同事。”
玉琅清淡淡的扫了朱巧云一眼。
见朱巧云脸色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蹙了下眉头。
朱巧云的名字,在上次秦柯向自己告状时,已经和她说过了。
玉琅清看她连个礼貌的笑容都挤不出来,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别开了眼。
“朱巧云小姐?姓不错,很配你。”
玉琅清声音里毫无情绪,她说话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好像清清淡淡的,闲适得很。
配上动听的声线,如果她说的不是这样的内容,听在耳朵就像享受一样。
带路的服务生看三人在交谈,都不知道是该走还是留,只好低着头,很是窘迫。
在走廊上巡逻穿着黑西装的经理早在三人说起话来时就躲到了安全出口那边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几人说话。
玉琅清给身侧的服务员打了个手势,她赶紧如蒙大赦的下了楼。
顶楼只有两个包间,走廊很宽敞,现在稻香包间里有人,原先在走廊上的服务员也就都在包间里面。
加上这会儿菜还没来,一时间走廊竟然没有其他人。
玉琅清也不顾角落里的经理,直言道:“听说你上次还找秦医生给我带话?现在你我碰上面了,不如直接说说?”
朱巧云满脑子都是玉琅清妈妈的身份,哪里敢再多说,只是扬起一个难看的笑容:“误会,都是误会。”
玉琅清脸上神情不变,睨了朱巧云一眼,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让人脸色发白的话。
“不入流的东西也敢上台面来蹦跶,什么地方都是你能来的?”
“想用手段耍心机又没有脑子支撑,做着蠢事还沾沾自喜,你真可悲。”
“一般你这种货色死了送去殡仪馆人家都嫌拉低标准不收。”
“眼皮子浅显还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捡到块垃圾回收站里扔出来的废品当成宝就算了还怕别人觊觎,你没脑子不怪你,但把人想得和你一样,你以为你天天活在梦里么。”
旁边的秦柯咬着唇极力的稳住自己不要笑出声,不时撩撩自己的头发、摸摸自己的包,努力的显出自己很忙的样子来。
她就知道,虽然这些年玉琅清看着清清冷冷的,但她的毒舌品质并没有消失,不过是深藏不露罢了。
想想也是朱巧云够本事,她都多久没看见玉医生发火了,真是稀奇。
玉琅清话音一落,身后的包间门打开,夏眠从里面探了出来。
刚玉琅清给她发消息,说到了,但怎么久都没进包间,她有点奇怪就想出来看看。
不过才探出头,就看见不远处的三人,夏眠皱了皱眉,几乎是登时,想起秦柯上次跟她说的话。
不会是朱巧云贼心不死,又找玉琅清想和她说自己坏话吧?
想到这里,夏眠沉着脸走了出来,把三人都看了遍。
秦柯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夏眠打招呼:“嗨小夏,好看不见,今天来蹭饭了。”
夏眠对她笑了下:“什么蹭饭,是特地邀请你来的,快进去吧。”
秦柯就先进了包间,还贴心的把门带上了。
夏眠这才看向玉琅清。
她今天穿了件自己没见过的裙子,也不知道是上班的时候穿了还是下班后特地换了才过来。
她像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很好看。
此时她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也没什么生气或是怀疑的神色。
夏眠直接问:“聊什么呢?”
玉琅清没看朱巧云,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没说什么,不过和朱小姐探讨了一下人脑的差异性。”
夏眠:“?”
瞥了眼低着头手指都被自己扣出血也像是没感觉的朱巧云,夏眠搂了下玉琅清的腰:“你先进去吧。”
玉琅清和夏眠对视了一眼,也没问,摇曳生姿的进了包间。
身后电梯传来响声,是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准备上菜了。
夏眠毫不理会,只盯着满手是自己把指甲抠破流出的血的朱巧云。
这一刻,夏眠突然发现自己内心好平静。
“是你吧,举报的事,你也有份吧。”
朱巧云没回答,夏眠也不在意。
“我自认为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不过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就像天一定要在我外出没带伞时下雨一样,不需要缘由。”
“你恶心人的所作所为,最后只会成为制裁你的枷锁。”
“你不如别人,你不反思,你只想让别人被你绊倒,这就是你永远都不如别人的原因。”
“不过我说这些对于你浅薄的知识来说,肯定是不能理解的,走着瞧吧,我一定会过得很好,比你好,比你快乐,让你嫉妒得发狂,又什么都做不了。”
说完,夏眠转身离去,进了包间。
包间隔音很好,在走廊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门打开时,里面的喧嚣才如潮水一般倾泻而出。
朱巧云微微抬头,看见了夏眠的背影。
苗条,纤细,光是个背影就让人不禁去猜想,她到底长了一张什么样的面容。
她从走廊里转弯,进了包间。
包间里很亮堂,很豪华,她进去过,她知道。
对方像是击败恶龙的勇士,昂首挺胸的从漆黑的森林里,走进了华丽的城堡中。
只有奄奄一息的恶龙,在角落里苟延残喘,流着未干的血泪。
夏眠进去没半分钟,一个服务员把朱巧云的包拿了出来,递到她的面前:“朱小姐是吧,这是您的包,请您拿好。”
第54章
稻香包间内, 已无人在意朱巧云的去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玉琅清身上,热情得像是什么明星见面会一样。
开始是秦柯先进来, 当时大家还一愣。
秦柯前不久刚去过宣传科,大家都见过, 不过今天是夏眠和她老婆的主场, 她怎么会来?
好在秦柯是个口才好的, 三言两语的就解释清楚了她和夏眠还有玉琅清之间的关系。
而秦柯刚进来后没一分钟, 玉琅清也进来了, 大家才刚刚回来的神,就这样又被玉琅清的一张脸给惊得飘远。
“我的天, 小夏同志也太好命了, 竟然能和这么漂亮的玉医生结婚!”
夏眠刚进来时,听到的就是这一句。
她垂眸微微一笑。
抬起头后扬起礼貌的笑容, 给同事们介绍:“这位是我太太, 姓玉, 玉石珠宝的玉。”
夏眠这个介绍惹得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特别是吕子菲,笑得最大声:“得了得了,知道你得了个宝贝了,不用显摆了。”
夏眠被她们笑得脸微微一热, 。
她没有其他的意思, 只是介绍的时候想形象贴切一些,才这样道。
然而被她们这样一说,倒好像是夏眠真的把玉琅清当成玉石珠宝般。
不过夏眠也没反驳。
在夏眠左手边坐下的玉琅清, 侧头看了夏眠一下。
她面带薄红,眼里还夹杂着一丝不好意思, 却也不解释,好像别人这个解读是对的一样。
所以,自己对她来说,真的像什么玉石之类的宝贝吗。
之前点的菜慢慢地送了上来,酒也拿来了。在场女士不少,大家都一致决定喝点红酒好了。
有些喝不惯的就往里掺点其他饮料,比如可乐雪碧冰红茶石榴汁等,各有各的口味。
这样酒被中和了一下,喝起来甜甜的很是顺口。
菜上来了大家也不着急着吃,全是举杯敬两人的。
这是玉琅清第一次接触夏眠的圈子,大家都是体面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玉琅清多数情况下都是静静的听着,等别人说完一大串了才笑着点点头,随后和对方遥遥碰个杯。
她还来例假,夏眠给她倒的是橙汁,别人问怎么不喝酒,夏眠就直接说玉琅清喝不了。
可能后来大家也感觉到玉琅清性子冷,又或是觉得和她没那么熟络,酒过三巡之后,再来敬酒就都是敬夏眠了。
红酒里夏眠加了雪碧,喝起来像汽水一样甜丝丝的,她没忍住,加上大家也确实热情,不一会儿她就喝了五六杯。
旁边的玉琅清见状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夏眠的大腿。
夏眠浑身一僵,低头看,桌布下玉琅清的手还没收回去,被夏眠直接“抓了个现行”。
她干脆伸手下去,握住那犯罪之手。
包间里人多热闹,气温高,就打了空调。玉琅清不知道是不是体寒,她的手大部分时候都是凉凉的,现在也不例外。
夏眠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时不时揉捏一把。
好在这会儿大家刚敬完一轮酒,正是吃菜的时候,就没人来打扰到两人。
“掐我干嘛。”夏眠小声问。
玉琅清瞥她:“喝慢点。”
今天是她俩的主场,不可能不喝酒的,夏眠已经做好了叫代驾的准备。
现在听玉琅清嘱咐她,夏眠自动自的以为她是怕自己醉了不好开车,就解释道:“今晚叫代驾好了。”
红酒后劲大,特别是还掺了饮料的红酒,喝的时候没感觉,只觉得像饮料一样,等过了会儿上头了才知道其威力。
玉琅清提醒夏眠,就是怕她醉,然而她却说叫代驾好了,这是做好了要喝醉的准备?
两人的手在桌子底下十指相扣,每寸肌肤每寸掌纹都能感受到彼此,表面上却正襟危坐,像是在认真的侧耳听着同事们闲聊。
玉琅清还好,她被牵住的是左手,右手还能自然吃饭,夏眠却不是左撇子,只能不时的用左手拿起酒杯喝两口作为掩饰,免得一直呆坐着引人怀疑。
手被握住,玉琅清也没收回来,反而还找机会继续去掐夏眠的肉。
掐不到大腿肉她就掐手上的,手上没肉只有细细的一层皮,她就揪着玩。
夏眠正想问她怎么闹个不停时,玉琅清低声的说了句:“不用叫代驾,我没喝酒。”
对哦,她来例假,都是在喝饮料。
夏眠刚想到这里,玉琅清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一会儿别和我舌-吻,遇到交警也不怕。”
噌的一下,夏眠脸全红完了。
之前和玉琅清去她朋友聚会时回去路上发生的那些尴尬事全都一股脑的从脑海里跑了出来。
夏眠猛地口干舌燥起来,拿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旁边的吕子菲都看呆了:“干嘛,自己喝闷酒呢?”
吕子菲说着又给夏眠倒了半杯红酒,接着问她要哪个饮料,夏眠说要雪碧,吕子菲又给她冲了点雪碧进去。
兑好后才各自拿起酒杯,吕子菲:“来,那烦人的苍蝇走了,我们干一杯。”
夏眠刚拿起酒杯,就感觉右手里被她才将将捂热的手完全不知感恩的逃脱了。
夏眠也没在意,和吕子菲碰了一下杯,凉酒入喉,下一刻,逃脱的俘虏,在她腿上放肆的弹起了钢琴。
一杯酒慢慢入腹,夏眠放下酒杯才去看玉琅清。
她端坐在自己身边,身上的裙子是无袖的,一双莹白手臂露在外头,更显得她骨架优美,身姿单薄清冷。
秦柯不知道和她在说什么,她低垂着眉眼听着,无人知晓她这样正经的外表下,手在做什么乱。
更没人知道,她刚刚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她说什么舌吻之类的东西。
玉琅清还在听秦柯给她分析夏眠的同事性格,就感觉自己膝盖上多了只手。
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看去,看到了夏眠亮晶晶的眸子。
玉琅清的裙子过膝盖,但没盖住小腿,坐下来时裙子往下走,前面把膝盖都盖住了,小腿后面却完全露了出来。
温热的手撩起她的裙摆,然后,摸了两把。
正当玉琅清以为夏眠出息了时,她居然把手收了回去,接着靠过来说道:“来姨妈要注意保暖才行,你的手老是冷的,可能是体寒,你怎么还穿这样单薄的裙子。
说着夏眠还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玉琅清:”……”
定定看了夏眠几秒,玉琅清忽然问:“你平时上班,保温杯里泡枸杞吗?”
夏眠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仔细回忆了一番诚实道:“偶尔,一般多数时候泡菊花茶……不过有时候也泡点玫瑰茉莉花茶。”
说完,夏眠反问:“怎么了?”
玉琅清漆黑的眸子瞧着她,红唇一动,吐出三个字。
“老干部。”
夏眠:“?”
这是在夸她吗?
两人在严肃的讨论问题,但两人的对视落到别人的眼里,就像在含情脉脉的对视一样。
邓文秋用手肘碰了碰吕子菲,示意她看,自己则偷偷捂着嘴笑。
桌子虽然大,但很多人的心思除了在饭菜上就是在其他人身上,两人作为主人公,一直承受着别人或明或暗的注视。
“啧,小夏和她老婆真登对啊,她老婆看起来有些内敛,不爱说话,和小夏配得刚刚好。”
“确实,小夏人挺好的,怪不得能找到这么漂亮的老婆。”
“害,我要是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对象就好了。”
旁边职员的议论也或多或少的飘进了陈生和科长两人的耳朵里。
按理两人的位置应该挨着今晚的主人公她们,不过她们来得晚,加上两位也不是多注意这种的,也就没在意。
现在陈生和科长跟夏眠她们是正对面,小声说话也不怕对方会听到,科长就忍不住也和陈生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科长:“你知道小夏对象的身份吗?”
陈生点点头。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和崔敏真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崔敏真的大女儿和玉家的独女结婚的事他早有耳闻。
科长之前不知道,后来还是夏眠出事了上面派人来施压,他打听了一番才晓得。
现在看陈生居然知道,之前却不告诉自己,科长恨不得吹胡子瞪眼,还是想着周围有人才忍了下来。
“你早就知道了?”
科长一出声,陈生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连忙告饶:“我也是只知道一星半点而已,主要是小夏比较低调,我也不好替她大肆宣传。”
话是这么说,但科长一想到自己曾经差点把夏眠给得罪了,还是忍不住懊悔。
于是,在接下来的饭局时间里,其他同事只感觉科长和部长两人,对玉琅清的态度甚至比夏眠还恭敬。
鼎香园的饭菜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因为发展不久,口碑和知名度稍缺一些淑味斋而已。
这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满意,好听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全往夏眠和玉琅清两人身上砸。
白酒没喝,但红酒居然开了□□瓶,其他还有饮料什么的,等饭局接近尾声时,喝酒的就没几个走得稳的。
就连吕子菲也头一歪,靠邓文秋身上了。
邓文秋自觉自己上了年纪,吃东西喝酒都很克制,就喝了半杯,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她看了下旁边的夏眠,夏眠跟个煮熟的虾一样,脸红到了脖子。
“小夏?”
邓文秋喊了夏眠一声。
夏眠扭头去看她,咧嘴一笑:“文秋姐,怎么了?”
邓文秋:“……你还好么?”
夏眠点头。
“我很好。”
可她那又迟钝又大幅度的动作,和她那没有焦点的眼眸,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多好。
“差不多就先散了吧,看这几个都醉得不轻了。”这话是收到玉琅清眼色的秦柯站起来说的。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饭后水果也都吃过了,没有必要再继续待坐。
明天还要上班,大家也就不喊着续场了,一个扶着一个的往外走。
秦柯一般不碰酒,红酒也只是尝个味而已,可以说她和玉琅清是在场最清醒的两人了。
把大家都送到外边,该喊代驾的喊代驾,叫车的叫车。
等秦柯忙完回头,就发现夏眠和玉琅清站在一辆车旁边,夏眠紧紧的抱着那辆车的后视镜不放手,不知道在说什么。
秦柯走过去,就听到夏眠嘟囔着喊道:“我要开我的小白回去,不可以把我的小白放在这里!”
这一听就知道是醉得不轻了,秦柯直接笑出声,她走过来笑道:“玉医生你干嘛,既然小夏想开她的车回去,你就宠宠她,先开她的回去呗。”
“至于你的车先放在这儿或者喊别人帮忙开回去都行吧。”
夏眠没看见秦柯的脸,她趴在驾驶位旁边的后视镜处双手圈着车镜子,也不管脏不脏。
闻言撅着嘴点头:“对啊,你为什么不宠宠我,玉医生……”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撅得比什么都高,吐出来的字句也是黏黏糊糊的。
玉琅清听得眉心一跳。
旁边的秦柯已经摇起头来了:“玉医生啊玉医生,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铁石心肠了,你看你老婆都这样对你撒娇了,就只是想让你开她的车,你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多大点事呐。”
“难不成你不会开她的车?”
玉琅清瞥了眼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夏眠,还一边跟着秦柯的话点头,深吸了口气:“我没有不同意,我怕别人车主不同意而已。”
秦柯:“?”
感情这不是夏眠的车啊?
说完,玉琅清直接让秦柯先回去了。
秦柯想想,人家一对的事,她在这也不能帮什么,况且两人都结婚了,肯定了解对方,自己在这可能还碍事,就也先走了。
夏眠抱的那辆车是辆电车,车头有点仿玛莎拉蒂的平扁车头的款式,前面的两个车灯却圆溜溜的,像是一对大眼睛。
两侧的后视镜在前面看过来就像两只翘翘的耳朵般,整辆车都萌,夏眠刚被玉琅清扶着从饭店里出来时就看到了这辆车,然后就扑过来了。
玉琅清拉都拉不住。
“玉医生……”
玉琅清刚说完,那边的夏眠嘴一扁,含含糊糊的又喊了她一声。
夏眠醉了,醉得原本白皙的脸上现在全是酡红,一双眼睛也迷离了起来,还水润水润的,喊人时配上那双眼睛,只把人看得心里稀巴烂。
玉琅清没忍住,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掐了一把她的脸,把她扁着的嘴都掐得扁不起来。
“你很喜欢这辆车?”
玉琅清低声问。
要是清醒的时候夏眠肯定不会说她喜欢,但她脑子现在被酒腌得一片混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直接承认了。
“对啊,它那么可爱,我一出来就看到了它,你不喜欢吗?”
所以,之前的夏眠可能根本不喜欢这款车,只是因为刚才出来时多看了它一眼,就把持不住了。
玉琅清托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那我明天给你买一辆,你喜欢什么颜色都可以。”
夏眠被她说得犹豫了。
玉琅清再接再厉:“这款车有粉色,白色,蓝色,绿色,黄色,你只喜欢白色吗?”
夏眠火速摇头,掰着指头数:“粉色、白色、蓝色、绿色……”
“你觉得什么颜色好?”
醉鬼就是没有逻辑,之前还说着喜欢人家小白,现在一听说还有其他的颜色就开始动摇了起来。
玉琅清过来拉起她:“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们先回家躺着慢慢想好不好?”
停车场里的光线是附近的店铺灯光打来的,最是鼎香园,它硕大的招牌灯全是暖黄如成熟水稻般的小灯组成,现在投映过来,就连玉琅清莹蓝色的裙子也变了色调。
她的眉眼在这样的灯下,也更加清晰。
夏眠本来是想抬头和她说什么,可当玉琅清低头看向自己时,原本想说的话夏眠突然全忘了。
她愣愣的看着玉琅清的眉眼,松开了车镜子,想去触玉琅清的眉眼。
玉琅清手一动,握住了夏眠的手腕。
车镜在车外,平时车行驶时肯定会沾上很多灰尘,后视镜也是最严重的地方之一。
夏眠刚抱过车镜子的手,现在像是去玩了泥巴回来一样。
玉琅清一抓住她的手腕,抬起的手被迫的停在空中,夏眠也看到了自己灰扑扑的手。
“唔,手好脏。”
几乎喝了一瓶红酒的夏眠醉归醉,还是个爱干净的。
她看向玉琅清,又重复了一遍:“手脏了。”
玉琅清嗯了一声,抓着她手腕的手没松,把人一扯,夏眠就撞进了她怀里。
只感觉被冷香包围着的夏眠,听见了玉琅清淡淡的声音:“带你去擦手。”
去擦手。
听到这夏眠不动了,乖乖的任由玉琅清带她回了玉琅清的车上。
玉琅清拿出湿巾纸,让夏眠坐在副驾驶上,她在车门外,一下下的替夏眠擦着手上的污渍。
她仔细的换了三遍纸巾,擦得夏眠手指缝都干干净净的,才收回手。
夏眠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小朋友一样,举起自己的手,让路边的灯光照到:“好干净诶。”
玉琅清没说话,替她关好车门回了驾驶位,可夏眠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她轻笑一声。
等玉琅清坐上来了,又靠过来替她系安全带。
夏眠忽然往前一动,在玉琅清脸上响亮的啵了一声:“谢谢你给我擦手。”
帮她把安全带系好的玉琅清不动了,她倾身伏在夏眠身前,车里只开了中间的小灯,此刻灯照不到她的眼睛,夏眠只能依稀看到她眼里如浓墨般翻涌的情绪。
有那么一刻,她恍然间觉得自己像是林中被猛兽噙上的小兽,插翅难飞。
忽而,在远处车掠过风、人和人交流、商店外欢迎光临等的嘈杂背景音下,夏眠听见玉琅清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低声道:
“那帮你关车门呢?”
夏眠眨了眨眼,似是在思索,过了两秒,她又是往前一贴——“啵”的一声脆响。
亲完,夏眠看向玉琅清,如同要邀功一样。
玉琅清更往前一点,近到两人呼吸交错,鼻尖差点挨上了鼻尖。
那种若碰不碰的触感,让夏眠忍不住后退,直到后脑勺抵到了椅背颈后的靠枕,无路可退。
可玉琅清离她还是很近。
她又道:“我还帮你系好了安全带。”
夏眠张了张嘴,本来是想表达自己的不满,可隔着眼镜对上玉琅清的眼睛,夏眠又把嘴抿了起来。
好吧好吧,那就再啵一个吧。
夏眠这样想着,还未动,就见身前的玉琅清忽然单手扯下自己的眼镜,往挡风玻璃的摆台上一扔,随后收回手捧起夏眠的脸,直接吮上了她的唇。
一串动作流畅自然,夏眠感觉到唇上一麻,才回过神。
两边脸被人捧着,稍稍一用力的挤压,夏眠的嘴就被迫撅起,方便了来讨债的人。
先轮流把上下唇瓣吸咬得红肿,再安抚似的用舌尖轻轻拂过。被吸得充血发麻的唇被这样轻轻柔柔的一碰,像是连心也被碰到了。
直到吻得两人都气喘吁吁,舌根发麻,紧贴在一起的唇才分开。
玉琅清额头抵着夏眠的额头,和她对视,两人睫毛一颤时,似是小刷子在对方身上刷了一遍般。
玉琅清声音开始哑了,藏着欲.望:“昨晚,和我一人睡一边?”
夏眠哪里知道玉琅清在不满这个,特别是她现在还晕乎乎的,被玉琅清一吻,酒精放大了人的胆量和情绪,她眼波流转,一下下的觑着玉琅清。
“说话。”
看夏眠不回答,玉琅清抬手,捏住她的耳朵扯了扯。
“嗯?”
夏眠靠着座位椅背,迷迷糊糊间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惩罚了。
“我……”
玉琅清再问了一遍:“昨晚为什么要和我一人盖一床被子?”
这话问得通俗易懂,夏眠终于听明白了。
她努力的在脑海里思索出答案:“例假……”
玉琅清抿唇。
自己来例假又不是她来,她上次来自己也没让她去单独睡一床被子,她倒好,直接给她一床被子让她修身养性了。
玉琅清就是仗着夏眠现在喝醉了傻乎乎的,才明目张胆的逼问。
就算夏眠明天酒醒记起来了,她也不怕,相反,她还可以就此提醒夏眠,让她知道自己的不满。
“我来例假,你就不想要了?”
她来例假的时候,自己可没放过她。虽然没动她,但也让她动自己了。
看着夏眠晕乎乎的样子,玉琅清扣着她的脖子,让她靠到自己身上。
夏眠不知道她来例假时自己想不想,但她知道,她现在想。
“想……”
夏眠小声的回道。
玉琅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了,突然坐回驾驶位上,摸到自己眼镜戴好,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整理妥当后就发动了车子。
只面不改色的给旁边还在期待着什么的夏眠来了一句:“那你想吧。”
第55章
车子平稳顺滑的向前行驶, 间隔有序的路灯在车子的一次次接近又远离中,于车内投下明灭变化的亮光。
夏眠就在这样一阵昏暗又一阵亮堂的灯光里,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的懵然, 到后面的恨不得扑过来把玉琅清活吞似的瞪着她。
玉琅清却稳坐如山,完全不为所动, 像是感知不到身旁人的怒气一样。
夏眠脑袋还晕晕的, 整个世界如同放在水晶球里的装饰, 随着水晶球的摇晃而晃晃悠悠的抖动。
可在这样的环境下, 她身心因为玉琅清的突然离去, 都堵着一股火。
喝醉的人胆子大得不行,夏眠直接瞪着玉琅清, 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玉琅清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只认真的开车。
夏眠看她理都不理自己,跟没听到一样, 更气了, 直接把自己的领口往下一扯, 控诉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吻是你先吻我的吧,摸也只是你摸了我的而已,你自己问人家想不想要,我说想要了你又让我自己想着吧?什么意思, 反正你就是把我胃口吊起来就不管我了是吧?”
刚好到了红绿灯, 玉琅清把车按序停下,这才侧头去看身边已经把自己傲人的浅浅小沟露出一点风景来的人。
“把衣服穿好。”
玉琅清皱着眉道。
夏眠用力哼了一声,还把头偏向一旁:“你叫我穿我就穿?我说想要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
这是还杠上了。
玉琅清静静的瞧了夏眠一会儿, 眸色渐深,语气却很冷静:“你现在, 是在向我发出邀请么?”
夏眠把脸皱成一团儿:“什么邀请,你颠倒黑白!我是在质问你!最多算……”
夏眠想了想,半天憋出来了一个词:“讨债。”
绿灯亮起了,玉琅清把车又开了起来,她目视前方,语气轻飘:“我欠你债了?”
夏眠理直气壮:“当然啊,你撩拨我然后又不管,我不该找你讨回公道吗?”
“我也在生气。”
玉琅清平淡的回道,好似她也有她自己的道理。
“你也在生气?”
夏眠疑惑的看玉琅清:“你生什么气?”
玉琅清:“……”
她或许不应该和醉鬼将道理。
看玉琅清不理她了,夏眠委委屈屈的揪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时不时怨念的瞅玉琅清一眼,像是在跟她比劲,也不主动说话。
玉琅清回的是她家,她的公寓离南源路不远,不到十几分钟就到家了,等车停好,玉琅清解开安全带了,夏眠还坐在副驾驶位上没动。
“还不下车?”
玉琅清自己下来了,又绕到夏眠这边,帮她把车门打开,看着赖在副驾驶位上不动的人出声道。
夏眠坐在位置上,矮了玉琅清半个身,抬眸看她的时候,那双眼睛像是有魔力似的,让人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在生气呢。”
她巴巴的望了几眼玉琅清,又撇开头小声的嘟囔。
她这样,玉琅清纵使有万般的气,也使不出来了,就连十几分钟前做好的决定,现在也想推翻算了。
玉琅清抬手,揉了揉夏眠的脑袋。
“那我们扯平?”
“扯平?”
夏眠脸上还带着那种喝酒后的红云,可能因为喝的红酒,身上的酒气不重,但那种在饭店应酬过后的酒肉味却颇浓。
“我是有正当理由生气的,你呢,你也有?”
玉琅清面不改色的嗯了声。
她脸长得好,可是不爱笑,眸子和神情总是很冷静,嗓音也是淡淡的,她只用一个鼻音回夏眠时,身上的冷意越发明显。
可能她并没有想生气冷硬起来,但她身上就是散发着这样的气息。
夏眠像是在她的清冷气息下怂了些,撩撩眸子瞧瞧玉琅清的面容,想看她什么表情。
可惜,她什么也没从那张精致的脸上看出来。
犹犹豫豫间,玉琅清探身进来,替她解了安全带。她这贴心的动作,成功让夏眠下定了决心。
“行吧。”
既然她说她也生气,看着似乎确实也是很生气的模样,尽管夏眠不记得她为什么生气,可她是一个很大度的人。
加上现在自己身上刚才那种被蚂蚁啃噬般的痒意消退了不少,夏眠就决定大发慈悲的和对方将恩怨一笔勾销。
还是挺好哄的。
得了她的同意,玉琅清这样想着,将夏眠扶下了车。
夏眠晕乎乎的,身体也软,一下车就倒她怀里,玉琅清一手圈住她,一手把车门关上,随后搀扶着夏眠往电梯口走。
人喝醉了之后,真的像小孩。
思索到这里时,玉琅清难免记起自己上次喝醉时的事。
当时她也是甩着脾气的让夏眠给她洗澡,洗着洗着,还直接进行了“借债服务”。
那会儿是夏眠来着例假,现在,换成她来例假,夏眠醉了。
玉琅清抿了抿唇,目光忍不住落到自己怀里的小醉鬼身上。
她呢,她会像自己一样,也忍不住的找对方要服务么。
两人站在电梯口等电梯来,玉琅清还杂七杂八的想着,怀里的夏眠忽然抬起来头。
“我要去买花!
玉琅清:“……”
玉琅清不理她,只是搂着她腰的手又用力的几分。
自己的要求得不到回应的夏眠果然挣扎了起来,却被玉琅清扣得紧紧地。
而且喝醉了人也使不上力气,在玉琅清怀里扭了个好几下后,夏眠不止没挣开玉琅清的桎梏,还累了。
“emmmm……”
夏眠一边喘着气,一边不满的哼哼唧唧。
“人家要去买花嘛emmmm……”
电梯来了,玉琅清不容她拒绝的拥着她走了进去。
摁下楼层,在电梯缓缓关闭时,玉琅清才问她:“大半夜的,买花干什么,明天给你买。”
说出这句话时玉琅清突然意识到,她自己还从来没有给过夏眠买花,倒是夏眠,给她买了两次了。
“我要送我老婆的……”
夏眠贴着玉琅清的侧颈,脸埋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说话时就像是在玉琅清耳边撒娇一样,更别说她此刻的语气,黏黏糊糊中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玉琅清垂眸。
电梯顶上的灯光从头顶落下,透过她浓密挺翘的睫毛,再落下。
玉琅清的视线,也随着灯光落到了怀里的人身上。
隔了几秒,玉琅清才开口:“为什么要送花给她?”
玉琅清不知道自己问出这话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只感觉有种新奇的无措感,在四肢百骸里蔓延。
趁着对方喝醉,趁着她神志不清时和她打听她的心境,像是个小偷一样,偷偷的潜进地主家的宝库里。
虽然小偷口口声声的说着,我不干嘛,我只是看看。
可那也是在窥人隐私。
她似乎不应该这样,她应该等她清醒时再去寻找想知道的答案,而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询问对方,这和哄骗小朋友有什么区别。
玉琅清还在思量着自己这举动的不妥之处,怀里的夏眠却坦率的直言道:“她是我老婆啊,我想送她花就送她花了,我送我自己老婆花不是很正常吗?”
后面那半句还有点嫌弃的意味在,似乎是在嫌弃玉琅清问了个傻问题。
这好像不是玉琅清想要的答案。
不过这时回答完问题的夏眠歇够了,又开始“起义”了:“你别扒拉我,我都说了我要去给我老婆买花,你干什么呀你。”
她头也不抬的说着瞎话,而玉琅清向来又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直接在她腰上摸了一把,带着点力道的,又像是摁。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老婆在哪?”
夏眠闻言,半掀着沉重的眼帘去看玉琅清的面容。
她刚一直躲在玉琅清怀里,眼睛也是闭上的,现在猛地睁开,而头顶的灯光又那么亮,夏眠只感觉眼睛被灯一刺,什么也没看清。
“我老婆……”夏眠用着自己残留的思维,说着危险的话:“我老婆肯定在我家里等我嘞。”
玉琅清气笑了。
手往上走,摁着夏眠的背部,逼迫她全身和自己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你老婆在家里?呵。”
夏眠敏感的察觉到什么,有些不安的扭了扭。
初秋的衣服还很单薄,而夏眠又不容人忽视,她这一磨蹭,像是在给玉琅清做按摩一样,几乎是登时,玉琅清感觉到一股热流落下。
那就像是在生动的提醒她什么一般。
身前是千娇百媚还醉酒的老婆,另一边是人体构造决定的生理期,玉琅清面色有些沉了下来。
玉琅清干脆压低声音,透着几分狠意的贴着夏眠的耳朵道:“你既然知道你老婆在家,那你应该也知道,你老婆已经把你卖给我了吧?”
夏眠:“?!”
“不可能!”
玉医生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又躲回玉琅清怀里的夏眠一听到这话就挣扎着想挣脱她的怀抱,还大声的反驳道:“我老婆不可能会那样对我的!”
玉琅清圈紧她的腰,任她怎么扭都挣不脱。
看着夏眠一副已经深信并且代入的模样,没被她认出来的那种怒意终于平复了些,玉琅清的声音里甚至还多了点悠闲的惬意感。
“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在我的手上?”
是哦,自己老婆在家等着她买花回去的话,那现在抱着她的人是谁?
想到这里,就算被酒意烘托得全身发热的夏眠也忍不住背后一凉。
“你是谁?你快放开我!你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我是有老婆的,你和我这样是不对的,我劝你最好快点把我送回去,免得犯下大错!”
伴随着夏眠的叫嚣,是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的提示音,电梯门缓缓打开,夏眠“犯下大错”四个字,还在电梯里幽幽回响。
门外,玉夫人阚郡一脸震惊的看着电梯里的两人。
“……”
有那么一瞬间,阚郡差点以为她女儿强抢了哪里的民女回来。
好在她认得出夏眠的身形,加上夏眠正在奋力的想挣脱贼人的怀抱,挣扎间面容也从玉琅清的怀里若隐若现。
……原来现在的小年轻,都好强取豪夺这一口吗?
饶是见多识广的玉夫人,这会儿也忍不住微微脸热。
她轻咳了一声,拿出长辈的气势正儿八经的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玉琅清在看到玉夫人时也是僵了一下,不过她面上一向没什么表情,玉夫人也就没看出她的不自然来。
玉琅清单手扣住夏眠的后脑勺,把她压进了自己怀里,语气沉稳的道:“晚上和夏眠的同事吃了顿饭。”
所以才这个点回来。
被玉琅清摁住的夏眠还在哼哼唧唧的叫着诸如什么“你快点放开我”“一会儿我跟你没完”“我老婆肯定会来找我的,一会儿她来了有得你哭的”等等字句。
因为被玉琅清捂着,声音不大,可这里只有三人,夏眠再微小的声音,也飘进了玉夫人的耳朵里。
“……”
阚郡想,这或许是她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刻了。
她偷偷去打量自己的女儿的脸色,却见玉琅清依旧很稳。
似乎是发觉了玉夫人的目光,玉琅清低声道:“同事们太热情,我不喝酒,夏眠就被灌醉了。”
玉夫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那你们快回家吧,回去给她煮个蜂蜜水之类的东西喝,免得明天起来头疼。”
“嗯。”玉琅清应了声,搂着还在噼里啪啦说着一大堆话的夏眠从电梯出来,换玉夫人走了进去。
玉夫人三言两语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你爸朋友今年养的蟹特别肥,现在也到了吃蟹的时候,他送了几箱过来给你爸,我们吃不完,又怕你们最近忙没时间回去,就顺路送点来给你们尝尝。”
玉琅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还说了句:“周末有空,我们就回家吃饭。”
玉夫人心满意足的应了声,回家了。
直到电梯门关上,玉琅清才去开门。
玉琅清腾出了一只手,被捂得头发凌乱小脸通红的夏眠趁机逃出了生天。
她后退两步,一脸谨惕的打量玉琅清。
等看见用指纹开了锁的人推开门,摁亮了灯,然后一双漆黑的眸子朝她看来时,夏眠愣愣的歪歪头看她,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确认面前的人是玉琅清后,明明上一秒才从人家怀里费尽心思地挣脱出来,下一秒就张开双手扑了回去,还拉着调的喊了声:“老婆……”
已经在心里琢磨着带她回去要怎么怎么样的玉琅清,在她的这一声里,顿住了。
两人和别人介绍时,也会说,她是自己老婆这样的话语,可面对面的用这个称呼去喊对方,却还是第一次。
玉琅清站在原地,任由那人跟个小鸡仔冲回妈妈怀抱里一样,冲了过来,张开双手的将她紧紧抱住。
“呜呜呜呜老婆,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差点被人贩子带走了,可把我吓坏了呢。”
“……”
等夏眠被人推到了沙发上,头顶的昂贵吊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辉,将她的眼都迷住时,夏眠还没反应过来。
“人贩子对你做了什么?”
玉琅清一脚踩在地上,另一条腿的膝盖跪进沙发里,将夏眠整个人禁锢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
居高临下的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整张诱人的小脸都赤诚于灯下。
玉琅清身上还是裙子,她这个姿势,裙子一下子就全部往上跑,修长的双腿露了出来。
特别是跪在沙发上的那边腿,她的膝盖一边顶着沙发靠背,一边抵着夏眠的腰。
夏眠被迫的扬起脸时,眸光扫过身侧。
混沌似浆糊的脑袋努力思考玉琅清的话,但那只右手,像是有自主意识般,先自己摸了过去。
“人贩子啊……”
“她掐我腰了!”
夏眠一边用告状的语气说出这话,右手也忍不住掐了掐嫩豆腐。
好滑,掐不到,手指在上面劈叉了。
那在她腿上攀附的爪子,像是带了一群蚂蚁过来一样,让人由腿至各处的发痒。
玉琅清睨着躺得笔直的人气,喉头一动,下一刻,夏眠就被自己的衣服下摆盖住了脸。
她刚被“人贩子”掐过的地方,现在被人一遍遍的染上自己的气息,打下烙印,如同洗去她曾经的沾染上的“其他人”的气息。
很痒。
夏眠肚皮用力的绷紧,人也不安的动来动去。
手想去把人推开,可很快,两只手都被人摁住了,她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夏眠趴在沙发上平复呼吸的时候,玉琅清先进了浴室洗澡。
在包间里那么久,沾了一身的酒席味,玉琅清打开花洒,闭着眼睛任由水流兜头浇下。
也是在用这水,浇灭她心里的火。
澡洗到一半时,玉琅清忽然听见什么声音,下意识的往门口一看。
只见在雾气缭绕的浴室里,浴室门被人轻轻推开,然后,一颗头发凌乱的邋遢小脑袋先探了进来。
看清玉琅清在浴室里面后,舒服了一次还被喂了蜂蜜水的夏眠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慢慢地走了进来。
花洒还在不绝的洒着热水,在夏眠快进去花洒范围时,玉琅清喊住了她。
“怎么了?”
看她似乎有什么纠结的事和自己说的样子。
玉琅清刚已经决定了,先自己洗个澡,再帮夏眠擦擦。
她现在还有些晕晕的,要是自己带她一起洗,谁能保证仅仅是洗澡而已。
她神志不清,自己又不太合适,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杜绝有可能发生的案例才好。
谁料,玉琅清自己的澡还没洗完,夏眠来了
夏眠悄悄的瞧了眼在水雾下的玉琅清,咽了咽口水。
然而她自以为隐蔽的一眼,实际上全落进了对方的眼里。
“那个,”夏眠眼神闪躲,左看看右看看的,“我也想洗澡。”
她这哪里是想洗澡。
玉琅清语调平平:“你都和我一人睡一个被窝了,洗澡这种事还需要过问我?”
夏眠:“……”
她这人,怎么有点记仇啊。
夏眠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见玉琅清手一动,把花洒关了,接着扯过旁边的浴巾,把自己围好就往外走。
“想洗就让给你洗。”
夏眠:“……”
这和她想的“洗澡”怎么完全不一样。
玉琅清身上还湿漉漉的,一头长发也还在滴水,就连脸颊上也点缀着几颗水珠。
沐浴过的她眸色更深,眉眼清晰,就这样走到自己面前,夏眠愣愣的看着她。
酒意上头,放大了很多欲.望,虽然刚刚满足了一次,可等快感褪去,渴望再次席卷而来,于是夏眠就来了。
只是……
夏眠看着面前紧闭的浴室门,面容严肃。
她觉得,她和她结婚未多久的老婆,可能出现了严重的感情危机。
那人,在自己找她一起洗澡时,她先是和她算了之前的账,然后又说自己想要洗澡她管不了,继而在自己还呆呆的看着她时,突然就被推了出来。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她们两人之间产生了严重的感情危机吗。
夏眠很难受。
夏眠伤心欲绝的自己跑到另一个浴室洗澡。
可是酒还没醒,夏眠洗着洗着太累了,直接坐在地上靠墙睡了。
玉琅清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夏眠歪着脑袋靠在墙上,睡着了,花洒掉在地上,还哗啦啦的流着水。
在今夜,一条新家规诞生了——
以后,谁也不能喝酒喝过头,醉酒,是不被允许的存在-
生物钟让夏眠醒来时,只感觉自己昨晚被人往头上突突的捶了两拳,头疼欲裂,喉间也干涩得厉害。
倒是身下的床很舒服,夏眠闭着眼睛换成趴着的睡姿,还蹭了蹭。
有熟悉的冷香钻进鼻尖。
夏眠还闭着眼睛虔诚的嗅着这股香气时,脑海里忽然有各种翻涌的画面浮现。
从抱着别人的车镜不放手开始,到回家路上和玉琅清进行的“激烈探讨”,再到家时好像还遇见了玉夫人。
最后,浮现在脑海里的,是她跑进浴室,盛情邀请玉琅清一起沐浴。
然后,玉琅清毫不留情的把她推了出来。
夏眠:“……”
当然,当时自己心碎欲裂的去另外一个浴室洗澡,洗到就这样睡着的最后画面,也没有丢失。
头一次,夏眠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好得让她想死。
第56章
把一切画面回忆完毕的夏眠, 身体猛然僵住了,整个人像是被突然袭过来的冰霜冻住一般,僵硬的趴在床上, 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这些记忆真的都是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另外的一个她, 是另外平行世界中的夏眠, 而不是现在清醒的她, 曾经做过的事情。
“啊啊啊啊……”
夏眠头埋进被子里, 无力的哼叫, 双手还泄愤似的捶了几下枕头。
只觉得酒这东西着实害人不浅,怪不得说, 切莫贪杯。
没想到红酒的酒力也这么厉害, 这还是她第一次喝醉,就在玉医生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
……好像不止玉医生, 她记得, 昨晚她好像还看见玉夫人了, 不过当时她醉醺醺的, 都没和人打招呼,只有玉琅清和她聊了两句。
这是真的吗。
这是她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吗。
夏眠顾不上自己头疼了,突地双手撑床坐起来,想去找玉琅清确认一下。
有玉夫人在侧做比较, 夏眠忽然觉得在玉琅清面前出糗也还好, 起码,玉医生不止看过她酒后醉态,还看过她菌子中毒陷入幻觉的时状。
老话不是说, 一回生二回熟嘛。
夏眠刚跪坐起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脑袋一直都是歪向一边的, 这边是她自己在睡,她的脸也向着床外,很轻易的认出来这是在玉琅清家里。
现在的问题是,玉医生呢?玉医生在哪,玉医生起床了吗?
夏眠缓缓偏过头,像是慢动作一样,又仿佛是机器日久失修卡卡顿顿地,去看大床的另一边。
玉琅清半靠在另一边的床头,晨光熹微,从未拉紧留有小缝的窗帘外投射进来,远处墙角的壁灯也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应该刚醒不久,脸色还带着一抹睡醒后的惺忪,黑眸半阖,此刻正幽幽的望着她。
夏眠:“……”
沉默,是这一刻的描述。
所以,自己刚才醒来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后悔不已,恼怒捶床,无能低哼的一切,她都尽收眼底了……是吗?
夏眠跪坐着,被子还将将的盖在她的后背,像绿毛龟从龟壳里露出它的小脑袋。
一张床的大被子,有一半在玉琅清那边,从夏眠背部到玉琅清身上的被子,在中间腾空,人在被窝里睡了一夜的热气,也因为夏眠这动作的拉起,一点点的被稀释。
二十六度的空调开了一夜,房间里有些凉意,特别是人刚起床时,温暖的被窝和房间里的温度像是两个世界。
玉琅清感觉到因为夏眠的动作,冷气钻入被窝,如冰碴子似的贴上她的肌肤。
看着面前的人,头发蓬松,眼里含着羞意恼意,小脸也红扑扑的,玉琅清没主动提起自己刚才不过醒来喝了口水,就见她也醒来了,还在那表演了一翻无能狂怒的事。
只扯了扯被子,声音含着睡醒的哑意道:“还没到七点,可以再睡一个小时。”
夏眠乖乖应了声,看到自己那边的床头柜上也有一杯水,就拿过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
干涩的喉间随着冰凉的水流过,像是干旱的土地终于得到滋润,舒服不少。
不过水很凉,流到胃里也感觉到一冷,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凉水如何从喉间经过胸膛再到胃袋的过程。
揣着一肚子凉水,夏眠乖乖的一翻身,躺回了被窝里,还一脸冷静的把被子整理了一番,给玉琅清压了压被角。
玉琅清也顺势睡了下来,两人都是平躺着在床上。
而夏眠则躺得特别直溜,被子拉到下巴,只露出来嘴巴以上的部位。
睡醒之后想到了那么多让自己恨不得立刻离开地球的事,又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凉水,夏眠现在哪里还有睡意。
不过是觉得太尴尬,只好顺着玉琅清所说,跟着一起再睡一会儿罢了。
希望再躺一会儿,等下再起来时,这些“噩梦”就已经离自己而去了。
想着,夏眠郑重的闭上了眼睛。
一分钟后,夏眠听到自己身侧发出了一声忍俊不禁般的轻笑声。
很轻,不仔细听还像是叹气一般。
几乎是立刻,夏眠睁开了眼睛,唰地扭头看向侧边。
玉琅清还平躺着,也如夏眠一样,歪头看了过来。
两人隔着半臂的距离对视。
对方一向平淡如水的眸子里,此刻多了两分轻松。
夏眠第一次见,看愣了。
等回过神后才意识到,她是……在嘲笑自己!
她提议要再睡一会儿,睡着睡着她自己却睡笑了?
头还有些闷闷的,夏眠心里一梗,卷着被子咚咚的用力一翻身,只把后背留给玉琅清。
看着把后背对着自己的人,玉琅清垂下眸子,等人像是耍赖的小猫在被窝里抓狂乱扭的画面从自己脑海里离去后,她才靠了过来。
手一动,从后背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也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靠到了对方的颈后,嗅着她身上还带着点酒气的味道,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她这是来赔罪的意思么?
背对着玉琅清的夏眠,睁着她的眼睛,陷入思索。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躺了会儿,夏眠才翻身回去,手一动,也在被子底下搂住了玉琅清的腰。
两人沉默的相拥,汲取着对方的热度和气息。
也不知道是睡没睡着,等闹钟响起时,夏眠也还困得厉害。
夏眠伸了个懒腰,虽然身体软绵绵的,但记得自己今天还要上班,就没赖床。
她起床把空调关了,又把窗开了点,再打开门,堵在卧室里一夜不得离去的冷气终于慢慢飘了出去,很快又被外头的热气烘热。
夏眠边走去浴室洗漱,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着今天得给自己泡杯浓茶提神才好。
她刚挤完自己的牙膏,眼角看到玉琅清的,没有多想,顺手帮她也挤了。
夏眠开始刷牙时,虚掩的浴室门被人推开,玉琅清走了进来。
浴室空间大,都抵一些小户型的侧卧,洗漱台因此也足够的宽敞。
玉琅清站在夏眠旁边,拿起她已经被人挤好牙膏的牙刷,与夏眠在镜子中对视,洗漱了起来。
直到夏眠捧着水洗脸时,玉琅清才开口问她:“头还很疼?”
夏眠摇摇头:“没,只感觉有点重重的而已。”
毕竟昨晚喝了那么多,都喝醉了,有点后遗症也正常。
玉琅清却道:“不舒服在家休息一天也可以。”
夏眠没同意:“感觉还行。”
她很少请假,而且也确实是觉得自己现在还能承受得住,不需要请假休息。
玉琅清也没坚持,只是提醒道:“下次别喝这么多了。”
说完可能怕夏眠多想,觉得自己有表达对她喝酒的不满,又加了一句:“我以后也会尽量不沾酒。”
她不说夏眠以后也不会再喝这么多了。
昨晚主要是高兴,而且又是由自己牵头的聚餐,别人过来说两句,敬她之类的,她怎么也得跟着喝一些。
“好,”夏眠拿擦脸巾擦干了脸上的水珠,“我以后都会少喝点。”
说完,夏眠用着擦脸巾又擦了擦手,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道:“抱歉,我昨晚醉得有些神志不清,给你添麻烦了。”
夏眠是故意放慢了动作,想跟玉琅清聊聊,于是玉琅清虽然进来得晚,现在也洗漱好了。
玉琅清把擦脸巾扔进了垃圾桶,才看向夏眠:“没事,应该的。”
两人这样说着这些话,听着生分极了,完全不似昨晚在沙发上时的黏糊。
夏眠捏了捏手里冰冰凉凉的擦脸巾,突然解释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分两个被窝睡的,只是你前几晚的时候,自己睡到了侧边去,还说……”
还说什么,“今晚睡素的吧”。
明明当时自己不是想做点什么义务的意思,只是想靠过去一点而已,可对方就像避之不及般睡到了床边,离自己远远的。
当时夏眠还认真的反省了一下自己,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给她留下了那样的印象,自己明明知道她是生理期,又怎么会过去招惹她呢。
所以,为了显现自己不是那种人,夏眠克己慎行,可又怕两人隔得远睡的话一床被子盖不住,这才多拿了一床,和玉琅清一人一张,在同一张床上各睡各的。
可谁知玉琅清当时没什么表示,却在心里暗暗的记下了这些,还生气得昨晚撩拨过自己后又不管她,以此惩罚她。
甚至抓着这事不放,时不时问醉酒的她为什么要一人睡一个被窝。
“我是怕你来例假想自己安静的睡几天,又怕我晚上睡觉闹腾你盖不到被子,才和你一人一个被窝。”
夏眠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清楚,这才抬眼去看玉琅清。
然后,就撞进了玉琅清盯着自己的眼里。
玉琅清不知道怎么跟她说,那晚她去见了沉嫱,沉嫱想把她买画的钱还给她,让她想起了自己做的蠢事。
另一边又想到她和沉嫱这么多年好友的亲密关系,加上来例假心情本来就不爽,继而当晚就自己生了闷气,气恼之下,才做了那样的姿态。
可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还以为是她的错。
望着夏眠那双熟悉又璀璨的眼,玉琅清走近她几步,低声道:“抱歉。”
只是想到她没有自己的这十年,不曾记起过她,还有了新的好友,她像是远去的旧爱,连痕迹都不曾留下,她就难免……变得不像平时的她自己。
玉琅清的这声抱歉,有对那晚自己的冷淡而感到的歉意,还有昨晚捉弄了夏眠之后的歉意。
夏眠却是因为她的道歉而怔愣了下。
自己对她感到抱歉的时候,歉意的话就表达了出去,可等她向自己道歉时,那感觉又完全不一样。
让人心闷闷的。
玉琅清没有多说,只低头吻上了夏眠刚洗过脸还水润的唇。
两人的唇都凉凉的,还散发着牙膏薄荷的清爽气息,像是两颗甜甜的果冻,扭扭捏捏的挨在一起,你撞撞我,我贴贴你。
所有的歉意生分,都在吻里,被渐渐升腾起的热度,絮乱的呼吸,逐渐驱散。
闹钟是八点响的,两人洗漱又聊了几句,用了十来分钟,等夏眠被人推出浴室时,她脚步迟疑的踢了踢腿,
提醒道:“还要去上班,一会儿别迟到了。”
玉琅清没回她,只道:
“十分钟。”
这是玉琅清留下的时间期限,不知道是给夏眠的,还是给她自己。
“……”
这人怎么对时间把握得这么精准。
平复着自己快要从嗓子眼跳出的心脏,夏眠发表了自己的疑惑。
玉琅清偏了偏头,黑眸无声的看着她。
夏眠觉得,她的心可能没办法安定了-
时间不够吃早餐了,两人整理完毕直接去上班,夏眠去冰箱拿牛奶时,看到了厨房里的一箱螃蟹,这才确认到,昨晚玉夫人真的来过。
来不及感受社死的滋味,夏眠摸了牛奶面包塞进包里就准备出门。
玉琅清在玄关等她:“你的车还停在鼎香园那儿,晚点我让人开到你上班的地方给你。”
夏眠看了下时间,知道玉琅清这是要送自己去上班的意思,有些犹豫道:“你现在送我,你一会儿上班不迟到了吗?”
玉琅清只说没事,夏眠却有些不安:“不然我自己打车去好了。”
玉琅清:“你再磨蹭,我才会迟到。”
夏眠却也有自己的坚持:“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何必为了送我上班而迟到呢。”
而且医生不是还要在特定的时间去查房之类的么,要是因为自己耽误了怎么办。
玉琅清微微皱眉,回头看夏眠严肃着小脸的模样,没说什么,只在旁边的托盘里又拿了几串车钥匙出来:“那不是小孩子的你,自己先开辆我的车去上班?”
这个提议不错。
等夏眠一低头看到那些车钥匙上的logo时,又迟疑了起来:“你的车,不合适吧?”
玉琅清的车都贵,自己开太张扬了。
可玉琅清不觉得她开自己的车有什么不合适的,干脆把那辆718的钥匙塞给她,还说了句,走吧。
就把夏眠带出去,还关上了门。
等两人到了电梯里,夏眠仍很犹豫,只觉得手里的车钥匙烫人得厉害。
她不是喜欢高调的人,她甚至难以想象自己开着跑车去上班的场面,这种事在她梦里都不会出现。
等到了停车场,看看那辆718,又看看玉琅清平时上下班代步的奥迪,夏眠一咬牙,跟玉琅清换了一下。
“那我开这个。”
与跑车相比,这个更低调些。
玉琅清对此没有异议,只要夏眠喜欢,随她开哪辆:“那我叫人把你的车开回你那边去。”
夏眠摇头:“你到时候叫人开到我上班的地方就好了,然后再把你的这个开回来。”
“嗯。”
两人各上了车,夏眠开过玉琅清的这辆,没用怎么熟悉就出发了。
两人在小区门口分别,等夏眠自己开出一路,在等红灯时,才发觉自己腿还软得厉害。
“十分钟。”
这平平无奇的三个字又在自己脑海里浮现,夏眠登时感觉自己手脚又是一软。
“怎么会这样……”
夏眠无力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觉得自己被吃得死死的。
这才多久,对方对她……了如指掌得,连时间都能把握精确。
而自己呢?
夏眠懊恼过后,就是深深的反思。
并决定,她也要努力的,多了解、了解对方-
夏眠车子刚拐进大门,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何铭。
他穿着一身黑,面容也有些憔悴,眼窝深陷,看着最近过得很不好。
他不知道在等谁,看到有辆白车过来忙抬起头,等扫过车子前面的四个圈时,又低下了头。
可能他余光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正当他想低头时,又快速地复抬起头,越过有些朦胧的挡风玻璃,看进了驾驶位里。
玉琅清的车都是贴了防窥膜的,隐蔽性很好,就连车前看进去也会有些昏暗,但还能依稀看到里面人的大概轮廓。
对上何铭的眼睛时,夏眠猜到,对方应该是来找她的。
果不其然,她刚停好车下车,何铭就等在她进楼的路上了。
一双眼睛带着十分复杂的神色看着她。
快九点的阳光已经灿烂了起来。
路边植了不少树,却是这两年才移植过来的,不过也比人高了,翠绿的叶子在早晨金黄的光线下染上了几分橙黄。
夏眠从那头过来,顶着阳光,整个人耀眼无比,何铭像是被太阳光刺到般,眼睛酸涩。
夏眠目不斜视,直直的往楼里走。
直到被何铭挡在面前的拦下。
夏眠笑了。
“你哪位?”
何铭像是完全忘记自己昨天还猖獗的朝对方大放厥词,扬起笑容:“小夏,这么多天不见,你又漂亮了。”
这话是真心的。
以前的夏眠漂亮是漂亮,但有一种木然的美,像是块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石头,这些天不见,她整个人就像被打磨抛光过的璞玉般,闪闪动人。
难道是因为结婚了,得到了爱情的滋润?
想到这里何铭心脏一缩,面上的笑容也勉强了起来。
“嗯?原来是你这个垃圾。”夏眠也笑,还和何铭拉开三四步远的距离。
“抱歉,镜子我还没买,你可能需要再等一下。”
何铭不见当时在电话里的嚣张,语气卑微:“小夏,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怎么骂我打我都行,只是希望别伤了我们两个之间的和气。”
“你可能不知道,那件事不是我故意想针对你的,是朱巧云,都是她怂恿我,是她借着我的名义去对你使坏。”
“她的事我已经上报了,到时候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还你一个清白。”
哪里有什么水落石出,现在就已经水落石出了。
朱巧云是在何铭面前说过夏眠和陈生还有评优的事不假,但那些都是何铭要和她分手时,朱巧云冲去何铭面前骂他而说出的话。
这事只有何铭和朱巧云自己知道,何铭根本拿不出证据。
而现在事情的种种迹象都只表明是何铭一个人做的,就算何铭咬死朱巧云也没有办法。
夏眠不知道这些,只是听他说什么“和气”以及“还自己一个清白”,让她听得很无语。
“和气?我们之间有什么和气?”
何铭无言。
夏眠又道:“清白?我的清白需要谁来还?”
这个何铭下意识的说:“当然是朱巧云。”
夏眠笑他:“我的清白为什么需要别人来还?我行事堂堂正正,我不怕查。”
何铭被她说得一噎。
夏眠眼睛下移,看到他手上的公文包:“倒是你,想让别人来还你清白,也没可能。”
说完,夏眠越过他离去。
何铭赶紧又追上她:“夏眠,我求你了,求你别逼死我,只要你在和解书上签字,我一定要朱巧云认罪,让你出口气。”
“你肯定不知道吧,你把朱巧云当姐妹,她心里却都是记恨你,她肯定没少给你使绊,只要我们两个联手,肯定能让她逃不脱。”
夏眠无语。
他像是以为自己是个傻子一样,用这样的话术来说服她,听着她都觉得脏了她的耳朵。
停车场在侧边,越往主楼那边走人越多,还都是自己以前的同事,何铭不想看见他们,也不想被他们看见,可看夏眠油盐不进的往前走,何铭伸出手就想去拉夏眠。
夏眠眼角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拿着手提包用力的拍开他,提步就往前面跑,还朝保安亭喊人。
楼里楼外都有不少保安,夏眠一出声立刻有几个穿着制服拿着大铁叉的保安冲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何铭都还没干什么,就见夏眠躲到了几个保安后面,指着何铭:“这人来这里闹事,还想打我!”
何铭以前也是在这里上班的,保安们虽然不能都认识他,但也约摸记得个脸,看清他的面容后都有些愣了。
其中有个反应过来,和另外的三个小声的说了句:“我记得他,上次被纪检的人带走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看何铭的表情都不对了。
多少戴着乌纱帽的人不好好办事,被抓了后跟精神失常一样,还想拉些什么人垫背,这还算轻的,有些人还会出来报复社会。
一下子,四个保安看何铭的眼神都警惕十足,好像他的公文包里装了几斤炸-药,是要来和他们同归于尽的。
“这里可不是什么你能撒野的地方,我们警告你别轻举妄动!”其中一个拿着大铁叉的保安,指着何铭严肃的道。
何铭脸都黑完了:“误会误会,我只是和她说几句话而已。”
夏眠眼神冰凉的望着何铭,嘴里的话却还有几分后怕似的:“他撒谎,他刚还冲过来想抓我!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病。”
这话不假,何铭刚确实是想去拉她,可却没有什么想打她之类的想法,就算想打她,也得等她把和解书给签了。
看何铭顿了下,像是被说中无力反驳般,几个保安更坚信了夏眠的话。
在何铭烦躁得举起手想去挠头时,几个保安以为他要干什么,连忙冲上去把他摁在了地上。
突然被人桎梏住,何铭吓得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而他一动,草木皆兵的保安们更用力的压着他,其中一个还拿着大铁叉把他叉起来,何铭直接变成叉起来烤的鱼一样,动弹不得的只能趴在地上。
夏眠这才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胸口。
几个保安问夏眠想怎么处理,夏眠说让他们找新媒体的部长,这是他手底下的职员。
其实夏眠更想报警,可她怕会连累到玉夫人,进警局总归是不好看的,还是要先看看部门里准备怎么打算。
第57章
夏眠上到办公室门外时, 先缓了缓才走了进去。
吕子菲还在给夏眠发消息了,转头看到她进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打趣道:“还以为你今天起不来了呢, 正准备把你轰炸起来。”
夏眠勉强的笑笑,办公室里经过昨晚的那顿饭, 气氛也很融洽, 有人远远的开腔, 说自己也早上差点起不来之类的。
吕子菲看夏眠脸上的表情, 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夏眠摇摇头。
随后又示意一会儿用微信告诉她。
吕子菲点点头, 没再问。
等夏眠在微信上跟吕子菲说了何铭的事,吕子菲气得一捶大腿。
也不知道气的还是自己把自己捶疼了, 吕子菲龇牙咧嘴的, 想骂又怕同事们听到,只能用力憋住。
夏眠见状, 心里本来就没因为何铭有多大波澜, 再见她这样, 不禁提了提嘴角。
果不其然, 何铭的事根本堵不住,不到一小时,连吕子菲那边都有人来和她说了早上何铭在门口堵夏眠,然后被保安用钢叉叉起来的事。
发展部办公室的人再一想到夏眠早上刚进门时那会儿强颜欢笑的样子, 心里不禁唏嘘。
再怎么说何铭也是他们昔日同事, 何铭刚来时的画面似乎还近在眼前。
当时部门里传何铭很有背景,加上他外表也勉强过关,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 觉得他什么好处都占了。
谁成想,没多久这人就虚假举报同事, 完了还来大楼外面拦人,竟然是举报不成反噬后又想报复。
虽然未给夏眠造成什么实际性伤害,但这样的举动是不容姑息的,是严重不符合正直的价值思想观念的。
新媒体部长不知道在心里几次骂了何铭晦气,却也不得不出面解决这事。
很快,部门里又传,其实何铭的事和朱巧云也有关,不过朱巧云聪明,做事不留痕迹,所以才没抓住她的把柄。
明明昨晚还看见朱巧云也去了夏眠请的饭局现场,可第二天来上班,竟然说她今天去实地考察,下乡了。
中午吃饭时吕子菲和夏眠吐槽:“这肯定是做贼心虚,出差?早不出晚不出的非得现在出,这不是跑路是什么,有种她千万别回来!”
说着吕子菲又问:“还有,她昨晚怎么回事,就去露个面挨个嫌又走了?”
吕子菲可知道,当时是夏眠叫人把朱巧云的包送出去的。
两人那关系,就算朱巧云真的有什么事需要离开,也不会叫夏眠给她拿包。
夏眠也没多避讳,朝吕子菲眨了下眼睛:“我把她赶走的。”
吕子菲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爽快的笑了:“行啊你,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啊,这种大快人心的场面我竟然没有亲眼目睹呜呜呜呜。”
夏眠笑了笑,心里有些庆幸。
她虽然遇见了朱巧云这样的同事,但也拥有吕子菲这样的朋友。
今天一整天都是个好天气,从早晨明媚的朝阳就能看出来。
下午上班前,夏眠去厕所洗了把脸,出来在走廊站了两分钟。
阳光火辣,落在身上没一会儿就暖洋洋的,周边的绿植似乎被这阳光晒焉了,叶子都有些耷拉着。
但夏眠知道,等到下午,阳光没那么热烈后,它们又会恢复到生机勃勃的姿态-
下班后,夏眠回到家时收到了一份没有署名的电子打印信件。
虽然没有署名,也没办法辨认字体,但夏眠还是能猜到是谁送来的。
信里先向夏眠表达了自己一时想岔后做了一些错事的悔恨之情,还因为策划的事向夏眠道歉,最后希望夏眠能看在目前没什么损失的份上,绕过她一回。
她会自己去把策划退回,不和夏眠争,还会努力调走,以后不会出现在夏眠面前,只希望夏眠能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夏眠没什么表情的把信看完,随后扔到了置物架上。
朱巧云还是小心的,她不给夏眠打电话,不给她发消息,只以这种没办法作为证据的方式,来找夏眠求饶。
放过她?
那之前她怎么没有想过,放过自己呢。
把策划退回就有用了么,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策划,现在、以后都不能用了,这些都是几句道歉能挽回的?
当初多么自信嚣张的人,还故意在她面前膈应恶心她,现在,倒是能屈能伸。
下班了,就不想理会这些工作上的烦心事,夏眠今晚没在饭堂吃,毕竟刚出了何铭那事,她也不想去饭堂给别人当猴看,就直接回家了。
还没到中午的时候玉琅清就叫人把她的车开到了政府大楼,夏眠也把奥迪的钥匙给那个司机,让他把玉琅清的车开回去。
好在只是开过去一下,没被多少人看见夏眠换车开了的事。
夏眠在外卖软件上逛了逛,有些兴致缺缺。
附近的外卖她都吃遍了,甚至连外卖有哪几家都能背得出来,一时半会儿的真不知道该吃什么好。
还在纠结中,收到了玉琅清的消息。
玉琅清:“吃饭了么?”
夏眠不知道她是按例问一问还是想找她一起吃,就道:“还没,你呢。”
那边回得很快:“我也没,刚下班准备回家。”
“妈昨天拿了一箱螃蟹过来,你过来,我做给你吃。”
螃蟹?
玉夫人?
那些在忙碌的白日里被抛之脑后的记忆,突然又卷土重来,夏眠面露菜色,却打字回道:“那我现在过来。”
回完,夏眠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去面对玉夫人。
小区附近有家花店,夏眠在去玉琅清家里时,先拐去了趟花店,选了支香槟色的玫瑰。
最近囊中羞涩,只能先买一支了。
昨晚她喝醉了,账单最后是多少她也没仔细看,但肯定不会低。
夏眠不想让玉琅清自己出这个钱,打算等后面手头有钱了,再还她一点,或者给她买个礼物之类。
夏眠到玉琅清公寓门口时,想敲门,又有些迟疑。
两人现在这个关系,要是敲门的话,会不会显得太生分。
纠结了会儿,夏眠还是唤醒了密码锁,输入了玉琅清上次跟自己说过的那串密码。
在听到密码锁发出密码正确的叮呤声时,夏眠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怪异的感觉。
这串数字,真的没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难道玉医生的生日和自己是同一天?
不会吧,她依稀记得玉夫人说过,玉医生好像是冬天生的。
推开门,客厅里亮着灯,大片的夕阳在落地窗外映丽整片天空。
而落地窗边的四周铁框,又好像是画框般,整扇落地窗就是一幅巨大的画布,而窗外的风景,则是画中的图案。
不过,此刻画布上还倒影着屋内的景象。
欧式大灯,整齐的沙发,茶几上随手搁下的手机,沙发边的绿植,还有在缸里划着四条短腿的绿毛龟,都在表述着,这是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
对着门的那个玻璃花瓶,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放了支向日葵进去,夏眠把手上带来的玫瑰放在了旁边,没有立刻塞进去。
玫瑰虽然是单支的,但也有彩纸包装着,看着还是很精致漂亮。
独支也有独支花朵的简约,甚至比成束的花更抓人眼球。
夏眠换好鞋,没有立刻走去厨房,而在鱼缸边停了下来。
缸里的绿毛龟伸着脑袋,一点也不怕人的顶着两颗圆溜溜的眼睛,也在望着夏眠。
夏眠拿了几粒饲料,试探性的给它喂了喂。
绿毛龟没有立刻就吃,等了会儿,才自己探头探脑的咬着饲料咀嚼。
把绿毛龟喂了喂,夏眠才拍拍手,走进了厨房。
玉琅清正在杀螃蟹。
夏眠刚进来,就见她拿着一根签子,快准狠的扎进了螃蟹的腹腔,要不是还有个背壳,螃蟹能被她扎个对穿。
被插了根签子的螃蟹像是给掐住了命门般,几只爪子在空中抓了抓,随后就逐渐无力的不动了。
听见声音,玉琅清回头看了眼夏眠:“来了。”
夏眠嗯了声,洗了手,在她旁边看着她忙碌,问:“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看着她那样扎螃蟹,虽然很残忍,但她也想试一试。
玉琅清把已经不动弹的螃蟹拿刷子刷洗干净,闻言,给夏眠指了一下配料的方向:“那你把葱姜洗一下。”
夏眠又看了眼在玉琅清手上的螃蟹,没忍住,轻轻拿指尖点了一下,感觉到硬硬的壳后,这才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转头去洗姜,择葱。
云城不靠海,少有海鲜这类,倒是夏眠上大学时在海城,那边是靠海城市,常吃海鲜。
不过等夏眠毕业回来这边后,就没怎么吃过了,现在再看到螃蟹,还挺怀念味道的。
夏眠边洗着配料,边看着玉琅清动作。
她像是什么都会一样,把花蟹弄死刷干净后,直接把蟹的肚皮盖给掀了,完了再把腮取掉,又洗了洗,拿刀把花蟹切成了四瓣。
为了一会儿方便吃,她还不忘用刀背把螃蟹的钳子给敲一敲。
夏眠本来是看她弄螃蟹的,看着看着,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就移到了她的脸上。
她头发全部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小脸,目光沉静,面容沉着。
明明干的是杀螃蟹这种事,可不知道怎么的,落到夏眠眼里时,却感觉她好像是在作画一般,行云流水。
玉琅清处理了三只花蟹后,感觉到夏眠长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侧头看了她一眼。
偷看被抓包的夏眠连忙低头,一副她很认真在完成任务的模样。
隔了会儿,夏眠听到玉琅清淡声问:“你不喜欢吃葱叶?”
夏眠茫然抬头,不知道她怎么这样问。
过了两秒,在玉琅清的目光下,夏眠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瞧。
天呐,她手上的一把葱,怎么只剩葱白和不到一寸长的叶子了?
她的葱叶呢?
望着身侧垃圾桶里那一节节跟去尾部黄叶一般被人择掉的葱叶,夏眠沉默了。
“拿出来洗洗,还能吃吧?”
她试探性的问。
这回,换玉琅清沉默了。
按理来说,这方法也不是不行。
但是,小有洁癖的玉医生,怎么会允许她从垃圾桶里把菜叶子捡出来洗洗放进去炒螃蟹。
于是,不久后,夏眠得到了一盘,用葱头和生姜加料酒炒出来的生炒花蟹。
上面还有几缕香菜。
炒熟后壳变成红色的螃蟹配着绿色的香菜,鲜香扑鼻,色泽诱人。
除了炒花蟹外玉琅清还蒸了四只大闸蟹,也一并拿出来摆在了中岛台上。
别看大闸蟹没煮之前黑不溜秋的,煮熟之后就变得黄橙诱人了,像是长着螃蟹状的橙子般。
除了螃蟹玉琅清还炒了盘菜心。
玉琅清坐下来时对夏眠道:“今晚没做汤,凑合吃一顿。”
夏眠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攥着一次性手套,听到她的话后赶紧摇头:“这样已经够丰盛了。”
她也不是什么挑食的人,对她来说其实有一盘螃蟹就够了。
玉琅清没再说什么,只道:“吃吧。”
夏眠先吃了根菜心。
菜心很嫩,可能因为是玉琅清炒的,普普通通的青菜也被炒得有滋有味,咸淡适中,油不重,一口下去嘴里全是菜心的鲜甜滋味。
“这菜心好嫩。”
夏眠给出十分好评。
玉琅清瞥了她一眼,看她明明已经对螃蟹垂涎欲滴了,还先去吃菜心,默默给她夹了块花蟹。
一个花蟹可能都有三四两,玉琅清一只切成四分,但分下来每一块还很大,夏眠套上手套,先逮着肉用力的吸了一口。
螃蟹的鲜甜和菜心的鲜甜又是完全不同的味道,玉琅清还加了点料酒,那鲜甜醇香的味道、嫩滑的蟹肉,吃得夏眠眼睛一亮。
玉琅清看她吃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个会吃的。
连螃蟹肚子里的那些藏在像迷宫里一样的肉都能完整的吃出来,这没吃过十只蟹,都没这功力。
花蟹也叫梭子蟹,吃的是一个鲜甜的,它的壳很软脆,要吃到肉不难。
夏眠三两下就吃了两块,完了抽空擦擦嘴时,才发现对面的玉琅清只吃青菜,都没碰蟹。
夏眠想了想,觉得她可能怕脏,正想夹一个花蟹给她剥肉,又想起花蟹里加了料酒,随后手就伸向了大闸蟹。
夏眠换了副手套,开始了剥蟹工程。
大闸蟹的壳比较韧,吃之前玉琅清就拿来了一把洗干净的剪刀作为工具。
夏眠先把大闸蟹的腿都拆了下来,这才去掀大闸蟹的肚盖。
大闸蟹有黄,为了蒸的时候不流黄,玉琅清是整只蒸的,只刷洗干净就放下了锅。
现在夏眠一打开,里面橙色的黄油就流了出来。
天知道夏眠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低头一吮。
这些可都是螃蟹的精华。
但这只螃蟹是要给玉琅清的,她要是又吸又舔的,就算玉琅清不嫌弃她吃得下,她也不好意思给。
好在夏眠拿着自己的碗盛在螃蟹底下,她还有几口饭没吃完,螃蟹里的黄油也都流到了碗里。
想到蟹黄油拌饭的滋味,夏眠感觉自己今晚能吃三碗饭。
她一边拆着螃蟹,一边跟玉琅清道:“这螃蟹好肥。”
玉琅清对这些东西没多大喜爱,而且吃着麻烦,她没打算碰,只是做给夏眠吃的而已。
看夏眠手上那只蟹打开后露出满满的蟹肉,她点点头,作为附和。
玉家酒楼生意好,旗下还有那么多半成品产业链,全国有名的食材玉家都多多少少的有些合作,可以说,玉琅清没什么好东西是没吃过的。
可能也因为如此,尝过各种东西的滋味后,她对口腹之欲就没多大的想法了。
等看着夏眠开始把取出来的蟹肉拿个小碗攒起来时,玉琅清吃饭的动作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
夏眠毫无察觉,等自己整出了小半碗的蟹肉,很有成就感的给玉琅清递了过来。
“尝尝?”
玉琅清道了句谢,夹了点蟹肉放进嘴里。
确实好吃。
不过玉琅清吃完夏眠给剥的那只之后就没要了,只让夏眠自己吃着。
夏眠怕她觉得麻烦自己,忙说道:“没事啊,反正我的手已经脏了,我帮你剥不碍事的。”
后面夏眠在认真的双手齐用剥螃蟹时,玉琅清就单手托着脸,看着她剥。
而夏眠看到她像只优雅的波斯猫在等着自己这个主人喂食似的,内心一片火热,剥螃蟹都越发有力气。
玉琅清再吃了一个,就不要了,还起身先去洗澡。
无法,作为收尾工人的夏眠,只能“含辛茹苦”的把剩下的螃蟹扫荡完。
好在螃蟹就是看着大,吃起来麻烦,实际没几口肉。
吃完后夏眠也没闲坐着,把碗筷那些都洗了。
清理干净了中岛台和厨房,夏眠又给自己洗了手,擦了脸,才到沙发上瘫着玩手机。
等她和忙着慈善画展工作的沉嫱分享完自己的晚餐后,沉嫱在那边嫉妒如狂的道:“你这婚后日子如此舒适,小心没半年就因为太过滋润而发福。”
沉嫱这话着实提醒了夏眠,她看向落地窗边的那些健身器材,开始寻找……体重秤的踪迹。
玉琅清擦着头发出来,就看见夏眠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手机,眼睛却滴溜溜的看着墙角那边,不知道在找什么。
等嗅到一股青松味,夏眠才回神。
身后投下一片阴影,夏眠脑袋往后一仰,恰好对上站在她身后玉琅清的眸子。
两人隔着沙发背,一站一坐的对视。
玉琅清发尾有滴水珠,啪嗒一下落到了夏眠脸上,夏眠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随后,是温热的触感袭来。
夏眠睁开眼,玉琅清的手放在她脸上,拇指指腹刚刚替她拭去了脸上的那滴水珠。
夏眠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玉琅清刚洗过澡身上的气息太潮湿,也可能是她一向冰凉的手这会儿却温温热热的,夏眠突然口干舌燥了起来。
玉琅清低声问她:“想找什么?”
夏眠干脆把后脑勺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去看她:“想找体重秤。”
玉琅清微微皱眉,她家里没这个东西:“明天我带个回来。”
夏眠摇头:“不用麻烦,其实我家里有,不过是刚才吃太多了,又想想我好像好久没有称过体重就想看看而已。”
玉琅清闻言,刚缩回去的手,又摸上了夏眠的脸,不客气的掐了一把。
“没胖。”
夏眠:“……”
难道医生还可以靠这样摸出她胖没胖?
这样子仰着脸,玉琅清又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身后,夏眠总觉得两人这样……很适合,接吻。
如此想着,她朝着玉琅清举起了手,本意是想去搂她的脖子,让她低头。
但是不小心没选好着落点,手背倒是先碰到了玉琅清的下巴。
玉琅清抬起手,握住了夏眠举起的手,然后,她好像闻到了什么,微微一低头一嗅,接着,又慢慢的把夏眠的手放了回去。
夏眠:“……”
玉琅清虽然面不改色,面上没露出丝毫异样的神色,但夏眠自觉自己被嫌弃了,她自己把自己的手闻了一下。
嗯,好大一股海鲜味。
吃螃蟹的时候虽然带了手套,但螃蟹壳硬,腿上有些地方还有刺,手套很容易就被扎坏,手不免的因此沾上味儿。
而没想到这股味还这么牢固,她洗了碗又洗了手还残留在上面。
“咳,我先去洗澡。”
夏眠说着就想起身,却忽然被人摁住了肩膀。
玉琅清看到她刚才的动作,又看她说要去洗澡,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没解释,只是低头,一手托着夏眠的下巴让她抬头,一手还放在她的肩膀上,就以这个姿势吻上了夏眠的唇。
交错的一个吻,轻轻柔柔的,像是安抚一样,让夏眠不要多想。
她就是闻到了什么味道,才下意识的一嗅,没有说嫌弃她的意思。
夏眠恍惚间觉得自己懂了,仰着下巴,后脑勺枕在沙发背上去看身后站着的人。
可能平时习惯于低头伏案工作,突然这样往后拉伸脖子,有一种以前从未体会过的下颚紧绷感,似乎连肩颈都因此放松了些。
人与人亲近的时刻,每一寸的触碰,都很鲜明。
以这个死亡角度去看玉琅清,夏眠骤然惊觉,美人无论在哪个角度,都风采不减。
特别是她微微低头看自己时,黑眸平静似夜晚的海,远远看去如一汪银色的镜子,安静立于眼前,却无人知道海底如何的波涛汹涌。
两人这样对视了会儿,还是夏眠没抗住的先移开视线坐直了身子来。
玉琅清也没再按着她,绕过沙发走到夏眠旁边坐下。
第58章
玉琅清坐到自己身边来时, 青松冷香越发清晰,夏眠边嗅着边侧头看她。
正好,她也看过来。
头发还湿着, 发丝有些凌乱却满带慵懒的美感,面容漂亮, 线条精致, 每一个细节都如上帝亲手用心雕刻得来般。
夏眠心尖一动。
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说完, 夸人的自己脸倏地一热, 后知后觉的害羞了起来, 却还佯装镇定的没有移开视线。
两人并排坐着,夏眠能从她的眼里, 看到自己。
也只有自己、红着脸的自己。
轻轻浅浅的呼吸, 飘散在寂静的空中,耳边听不见远处的世界喧嚣, 这一刻, 世界像是仅剩下她们两人。
一声又一声回荡在耳边的, 是两人的心跳声。
忙碌了一天, 下班之后,一起做饭,吃饭,洗澡, 然后在家里沙发上, 低声细语。
夏眠不懂这是不是就是婚姻,但她知道,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红唇在自己眼前微动, 夏眠的声音轻得如夏季夜晚里若有若无的风,托起熟透的蒲公英, 漫空飞舞。
一朵朵如降落伞似的蒲公英,被送到了自己耳畔,痒得人发慌。
玉琅清面上不动声色,似是毫无波澜。
只有她自己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是怎么样的惊涛骇浪。
在夏眠红着脸看着她说,她真好看时,她宛如失聪了般,有那么一刻,耳际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皮相有用么?
有用的,特别是好的皮相。
能让她红着脸的,专注的看着自己,有用到比任何东西都具有力量。
世人眼皮浅显,加上如今的时代讲究一个快字,没有好的皮相,谁愿意花时间去了解一个陌生的人。
玉琅清忽而抬起手,掌心掌住了夏眠的一边脸,黑眸噙着她,很认真的盯着她说:“你也好看。”
夏眠脸更红。
不远处长条沙发边上,鱼缸里的绿毛龟似乎是感受到了空气里的静谧,不安的划动着四条小短腿,在玻璃缸里发出点点声响。
而这点细微的声响,却像是在夏眠耳边放大般的划过她的耳膜,让她从对方的注视下回神。
“嗯……”
夏眠抿着唇,睫毛一动,忽而起了坏心思的问:“那你觉得,我和你,谁更胜一筹?”
这个问题,如果有人问夏眠的话,她会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的回道:“玉琅清。”
可现在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存在合法关系的两人,在晚上关起门来于自己家里聊聊这些打趣般的话,让人多巴胺分泌得旺盛,嘴角扬着自己控制不住的弧度。
玉琅清听完夏眠说的话,眼也没眨的回道:“你好看。”
说完,不光夏眠,玉琅清自己也愣了。
一向清冷冷淡的人,连思考都不用的就这样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如果说上一句夸夏眠是礼尚往来,那后面回答的这句,多多少少有点甜言蜜语的成分在。
两人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忽然心照不宣的各自移开了视线,玉琅清也收回了摸在夏眠脸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
空气里的氧气像是被抽掉了一样,让人感觉难以呼吸。
自己起头现在又无措的夏眠揪着自己的衣摆,结巴似的丢下一句: “我……我先去洗澡了。”
就脚步虚浮头也不回的匆匆进了卧室。
等脚步声远去,擦着头发的玉琅清才慢慢停下了动作。
……
热水汩汩流淌,夏眠抬步站到花洒底下。温热的水流浇在身上,像是能洗去所有的疲惫。
然而夏眠一转身,看到了自己刚脱下来的衣服还甩在洗漱台边角上,等着一会儿扔进洗衣机里。
此刻白色的一块布料刚好丢在最顶上,像是未拧干水的毛巾。
夏眠一握拳,从花洒下走出去,泄愤似的一把把小裤砸进了角落的水盆里,还接了满满的一盆水,跟想让那裤子在水盆里溺亡似的。
热水声不绝于耳,在这样的水声里,早晨玉琅清抬头时嘴角的波澜,和她的那三个字,又在夏眠脑海、耳边,幽幽回荡。
夏眠闭上眼,赶紧用双手接了一捧又一捧的热水,泼到自己脸上。
清醒、清醒、快清醒。
可恶记忆走开走开快走开-
夏眠洗好澡出来,没在卧室里看见玉琅清,她又走到了外面。
找了一圈,才发现玉琅清在玄关那里,正拿着一把剪刀,在修剪自己刚买来的那支香槟玫瑰。
夏眠戴着干发帽,手上拿了张纸巾擦着耳尖上被头发袅湿的肌肤,边走到了玉琅清身边,靠在柜子上看着她动作。
独支的玫瑰已经被人小心的从包装纸里取了出来,连彩纸都还整齐的放在旁边。
玉琅清正在把玫瑰的干茎底下剪出几道开叉,她剪得很细致,把茎剪开了一两厘米这样长的距离后,又看了看开得正艳的花朵,才把玫瑰放进了花瓶里。
花瓶里原本就在的一支向日葵,开着硕大的花盘,玫瑰单独拿在手上看时明明也是很大的一朵,可一放进去,被向日葵一衬托,立刻就变得娇小了起来。
不过两支花挨在一起,就算是截然不同的模样,可在这一刻也莫名的和谐,像是两个原本没有任何相同点的人相拥在了一起。
玉琅清插完花后,才侧目看夏眠。
夏眠感觉到她在看自己,也从花瓶上收回目光,看向玉琅清。
她头发还没吹,虽然现在不滴水了,但看着还是湿漉漉的。
加上她头发又长又密,不吹的话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干。
夏眠往前走了两步,摸了摸玉琅清的头发:“怎么还不吹头发?”
玉琅清没说话,只是抬眼瞥了下夏眠头上的干发帽,夏眠自动自的把她那一眼解释为,你看,你自己也没吹。
不再说什么,夏眠先往屋里面走:“我去找吹风筒,你快过来,我先帮你吹。”
玉琅清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身侧柜子上的玻璃花瓶。
玫瑰和向日葵,都开得灿烂。
昨晚她喝醉时,声音软软的在自己耳边喊着“我要去给我老婆买花”的话语,还仿佛清晰可闻。
玉琅清抬手,食指指背碰了碰花瓶,属于玻璃制品的冰冷硬感传来,稍稍抚平了几缕内心的火热。
夏眠在卧室里找到吹风筒时,玉琅清也进来了。
夏眠干脆拍了拍飘窗边的垫子,示意玉琅清做坐来,自己则去插电。
玉琅清没有拒绝,在飘窗边上坐下,夏眠盘腿坐在里边,还拿了一个坐垫坐着,以此和玉琅清形成高度差,方便动作。
夏眠没有立刻就先替她吹头发,先用手帮她顺了顺发丝。
感受到对方五指在自己发间穿梭,发丝轻轻被扯动,玉琅清慢慢阖起了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可却靠得很近。
玉琅清一头秀发,蓬松浓密,又顺滑,看着就知道平时保得养很好,夏眠摸着摸着,心里不禁发痒。
像是得了一种使命感,想着以后也要好好的帮忙打理这头秀发,让它一直如此漂亮柔顺。
吹风筒响起,夏眠先用自己的掌心试了试温度,确认吹出的风不烫不冷正好合适了,才开始替玉琅清吹起来。
夏眠的动作很轻,热风呼呼的吹在头皮上,很舒服。
玉琅清头发长,吹了大半个小时才吹得八分干,为了不伤发质,夏眠关了吹筒,想让它自然干。
双手又拢了拢玉琅清的头发:“你的头发好漂亮,像是绸缎一样。”
玉琅清缓缓睁开眼,侧头用眼角看自己身后的她:“下次把我的护理托尼,介绍给你。”
夏眠也没客气,直接应下:“好啊。”
整理完了玉琅清,夏眠才取下自己的干发帽,盘腿坐到飘窗边,垂着脑袋,让头发从后脑勺上垂下来,用手边的干发帽擦了擦,这才开始给自己吹。
她的头发没玉琅清那么长,吹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夏眠才刚开始吹,就感觉到自己颈后发根,有一个轻轻的触感贴了上去。
夏眠吹发的动作一顿。
接着,带着凉意的手就从她手里把吹筒拿了过去,像是礼尚往来般,替她吹了起来。
她的动作比夏眠更轻,轻到夏眠恍惚间都感受不到吹风筒的热风,只听见它呼呼的工作声。
几乎是头发刚干得差不多时,吹风筒就被人摁停了工作状态,接着,之前传来温热触感的颈后,又是一软。
唇贴了上去。
夏眠被人从身后搂住,和在沙发里不同的是,这次她的后背抵进了玉琅清的怀里。
橡木苔的洗发水味道,在这一方天地里弥漫,笼罩着两人。
飘窗很宽敞,还铺了厚厚的垫子,摆了两个靠枕和两个坐垫,像是一张小床。
夏眠坐不住时,侧身躺下,身后依旧是紧搂着她的人,她的唇甚至没从自己后颈的那块地移开。
有那么一瞬间,夏眠觉得自己像是被叼住命运后脖颈的小猫小狗,动弹不得,任人掌握-
感受静谧时,夏眠忽然道:“要不要再买一只绿毛龟。”
玉琅清带着疑问调子的嗯了一声,似是在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夏眠自顾自的道:“那个缸子这么大,就它一个,它会孤单的吧。”
玉琅清蹭了蹭她的后背,两人还在飘窗上没挪动:“以前有给它找过伴,但那些要不是被它欺负得郁郁寡欢,就是它自己不吃东西离得远远的。”
夏眠闻言刚从云端上回来困乏的身体也像是来了力气一样,好奇的问:“为什么,是领地意识太重了吗?”
玉琅清沉默了会儿,才道:“或许,那些都不合它的眼缘。”
夏眠皱眉思索:“难道那些它都不喜欢?”
可怎么会有绿毛龟喜欢孤独呢。
玉琅清又嗯了声,声音很低,应该是困倦了:“可能,它也在等吧。”
夏眠没听清她说什么,只知道她好像说了句话,她直起点身,回头看。
那人把脸埋在她后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呼吸透过布料洒在她的身上,呼吸平缓有节奏,睡着了。
应该是累了。
上班,下班,还要做饭,洗澡洗头,插花,又忙活了一阵,而且医生的工作本来就繁重,还要时刻保持着清醒。
夏眠又躺了回去,等身后的人陷入深度睡眠了起身去才关了空调,再拿了张空调被来,又躺了回去。
最近晚上的温度还是很舒服的,只要不做剧烈运动不用开空调也不会觉得热。
今晚,换个新地方,睡睡飘窗。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夏眠还深思扩散的想,如果真的再养一只绿毛龟,应该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呢。
不然,叫绿毛龟二号?
或者,新来的绿毛龟。
想到这里,夏眠又觉得好笑。
怎么会有人给绿毛龟起名叫绿毛龟,偷懒也不是这样吧。
之前觉得离自己像是远在天边的人,真切接触后才发现,对方连一个小小的细节竟然都能让自己发笑。
不算柔软也不算舒适的飘窗上,两个人面对面的睡着了。
夏眠嘴角在睡梦中都不自觉地上扬,像是在梦里养了好多只绿毛龟-
飘窗再怎么宽敞,也比不上床,为了不掉下去夏眠只能紧紧的挨着玉琅清睡,清晨阳光从窗帘后透出来时,夏眠醒了。
醒来才发现,她睡着睡着不知道怎么的,睡到了玉琅清怀里,此刻正把人衣领往下扒拉,脸埋进去,嗅着冷香,贴着对方的肌肤。
夏眠一醒,赶紧退了出来
退出后,一抬头,对上了玉琅清睁开的眸子。
夏眠:“……”
不知道是她的动作太大,还是玉琅清早就醒了,夏眠咬了下唇,有些做贼心虚。
“早。”夏眠打招呼道。
玉琅清应了声,自然得像回家一样,向夏眠展示了一把,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夏眠敢怒不敢言,只得任由着对方胡作非为-
早上吃的吐司配牛奶,吐司是玉琅清烤的,表面有些酥脆,里面又软又香,再抹一层果酱,夏眠吃了两片还想吃,要不是因为吃不下了,她都舍不得停手。
她吃得快,吃完玉琅清还在慢条斯理的咀嚼。
夏眠喝着热牛奶,想了想,把昨天何铭找她、还有朱巧云给她寄了一封信的事都说了。
玉琅清咽下嘴里的食物后道:“做得不错,你好好上班就行,接下来的事……”
夏眠本以为她会说“我会安排好”“你不用再担心”这些。
然而她话音一顿后,接着道:“我会让我妈妈找个人去跟进处理,有什么进展后须再告诉你。”
“你不用为此分神,但你想知道的话,就问那人就好,到时候我把对方的联系方式给你。”
夏眠放下杯子,只觉得热牛奶太暖,把她心也泡热了。
“嗯。”
夏眠乖乖应完,嘴角微翘。
玉琅清看到了,觉得她那笑容有点奇怪。
看着不像是自己帮她把事情收尾好而应该露出的,眉头微蹙,问:“你,笑什么?”
夏眠单手托着脸,眼神看到别处去:“就突然想到一个词。”
“什么词?”
玉琅清拿起牛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玉琅清问出这个问题时,还替夏眠想了些答案,诸如:有你真好、感激涕零、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等等。
然而,夏眠:
“妈宝女。”
玉琅清:“?”
夏眠自己说完再也抑制不住的捂着嘴自得其乐。
她原只是想把这些事跟玉琅清说一下,当报备,谁料玉琅清一开口就说找玉夫人,夏眠冷不丁的就想到了这个词。
不一定形象,但足够合理。
说完夏眠飞快的转移话题:
“你朋友她们,不是说要出国玩嘛,她们去了?”
这事因为她一直忙,就没怎么分神,但也没听玉琅清说过,加上玉琅清最近也都在云城,看样子似乎还没去落实这项行程。
她怕玉琅清的发小们会说她们说话不算话,明明之前答应好的,后面又没有能聚得起来。
“还没,”玉琅清对于夏眠还牵挂这事也不奇怪,她记下“妈宝女”这笔账,喝了口牛奶才道:“你最近有空了?”
夏眠一听,莫名感觉对方像是在她等安排行程一样,她没有空,她们也不去,就等她。
想到这里,夏眠愧疚极了。
“马上放国庆长假,要不我们趁这个时间去吧?”
说完夏眠还解释道:“之前是一直有杂七杂八的事,然后就没有得空,你们要是还想去的话,我们可以国庆节的时候去。”
“她们要是不想去了,你到时候也放假,我们就去附近玩玩。”
云城附近也有很多景点和漂亮的景色,不需要去别的国家就能领略到足够多姿多彩的风景。
玉琅清沉吟了片刻,说道:“她们应该是还想出国,至于在附近玩的话,下次周末周六我们可以去。”
夏眠点头。
长假的行程这样就算安排好了。
“你有护照么?”玉琅清问。
夏眠答有。
临去上班前,玉琅清让夏眠晚点把证件拿给她,她去办手续-
何铭不在,朱巧云也不在,夏眠最近上班感觉心情都愉悦很多。
加上那些什么和解书追究之类的事也有玉琅清安排的人负责,夏眠乐得轻松,饭都多吃了两口。
周日因为放长假调休,周六夏眠和玉琅清回了滨山陪玉夫人他们吃了顿饭。
进门之前夏眠还很踌躇,一脸的欲哭无泪。
玉琅清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把她脸颊上的一缕碎发归到了耳后:“别怕,妈应该比你更尴尬。”
夏眠:“……”
谢谢,更尴尬了。
夏眠深呼吸了几次,终于还是跟着玉琅清走了进去。
如玉琅清所说,夏眠刚和玉夫人打招呼,就感觉到她像是想起什么的,顿了一下。
好在很快又调整过来,气氛才没那么让人无措。
玉家的饭菜一如既往的可口,夏眠吃得饱饱的,饭后玉夫人还笑着说夏眠最近看起来气色不错。
夏眠自觉自己懂了她的潜台词,接下来就连喝口水都在想着以后要怎么减肥。
上次被沉嫱提醒过了后,她回去称了一下体重。
足足胖了四斤,想到四斤猪肉的份量,夏眠连下午茶都不吃了。
不过想减肥归想减肥,在减肥归在减肥,夏眠还处于计划,并没有付诸行动的阶段。
吃过饭玉琅清又被玉先生喊走了,玉夫人和夏眠聊了两句后也去了书房,夏眠去玉夫人的花园里逛了圈,才回了玉琅清的房间。
坐在布艺沙发上开着落地灯看了会儿杂志,夏眠又从窗口看出去,恰好看到花园里的景色。
她忽然觉得这一刻的氛围好得要命。
想到这里,她直接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拍完她仔细的欣赏自己定格的时刻。
很有味道的一张图。
小桌子上打开的杂志,旁边的一杯果汁,落地灯的光线柔和。
窗外夜幕降临,蓝黑色的天空下是橙色的路灯,黄的红的白的花绿的叶,在花园里摇曳。
夏眠依稀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生活,什么叫作家。
热饭,闲时,家里的人气,时光里某一时刻的美。这就是生活。
玉琅清回来时,还未待夏眠问她,她就说了玉先生找她去为了什么事。
“每次回来都是说那些,问我什么时候管公司,顺便跟我说说公司最近的安排。”
玉先生的想法是,玉琅清现在不想管公司,可以,但公司的发展规划和每一阶段的事,她都需要知道。
夏眠听完,忍不住皱眉:“那你岂不是很忙?”
玉琅清抬头,黑眸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夏眠被她看得脸一红,像是心里想的东西都被她知道了一样,忙移开了视线。
她就是……觉得她这样可能会很累。
“没事。”玉琅清只如此道。
很快她又换了话题:“妈跟我说新房准备好了,问我打算什么时候搬。”
说到这个夏眠也移眸回来看她。
玉琅清和她商量:“这两天我和你去看看,你不满意的地方马上改,等长假结束,我们从去国外提前两天回来搬,怎么样?”
夏眠没意见。
她的安排一向合理细致。
睡觉之前沉嫱还给夏眠发了信息,问她马上就是长假了,打算怎么安排。
夏眠犹豫了下,问玉琅清:“如果我那个画家朋友也想跟我去玩的话,我可以带她一起吗?”
沉嫱虽然最近都在云城,可她也很忙,两人都没聚过,她现在发消息来问夏眠,应该也是有时间想和夏眠聚聚的意思。
玉琅清正在看一本法语书,闻言微微颔首:“坐得下。”
夏眠放心了,和沉嫱直言说自己要去浪漫之国过长假,顺便问她假期怎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去。
这条信息刚发过去,沉嫱的电话就打来了。
第59章
玉琅清和夏眠商量:“这两天我和你去看看, 你不满意的地方马上改,等长假结束,我们从去国外提前两天回来搬, 怎么样?”
夏眠没意见。
玉琅清的安排一向合理细致。
睡觉之前沉嫱还给夏眠发了信息,问她马上就是长假了, 打算怎么安排。
夏眠犹豫了下, 问玉琅清:“如果我那个画家朋友也想跟我去玩的话, 我可以带她一起吗?”
沉嫱虽然最近都在云城, 可她也很忙, 两人都没聚过,她现在发消息来问夏眠, 应该也是有时间想和夏眠聚聚的意思。
玉琅清正在看一本法语书, 闻言微微颔首:“坐得下。”
夏眠放心了,和沉嫱直言说自己要去浪漫之国过长假, 顺便问她假期怎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去。
这条信息刚发过去, 沉嫱的电话就打来了。
看着来电显示, 夏眠怕打扰到玉琅清看书, 就挪趴到了床上去接。
沉嫱电话一接通就质问她:“你十一长假要去国外?去干什么?拍婚纱照?度蜜月?你现在知道叫我了,叫我去干什么当电灯泡吗?”
“你是不是想起我以前在那边玩过两三个月,想叫我去当免费导游?好你个夏眠,你肯定是受到了资本主义的熏陶, 变得黑心, 想压榨我是不是!”
夏眠:“……”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夏眠话刚说完,就感觉身侧一陷。
回头,玉琅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从身后圈抱住她,脸贴在夏眠没接电话另一侧的脸颊, 蹭了下。
沉嫱再说什么夏眠就不知道了。
“被害妄想症?我这是合理怀疑好不好,不然欧洲那么多国家,你为什么不选其他的,非要去浪漫之国?你这其心昭昭好吧!”
沉嫱絮絮叨的说了一大串,说到这个点又想起其他的东西,于是嘴里的话也跟着脑子跑,把最近在画展设计工作里憋得慌的情绪都吐露了个干净。
她是个生性烂漫爱自由的人,平常就是作作画,或者出去采风旅游。
但最近为了这个慈善画展费了不少心神,天天睁开眼睛是画展的事,睡觉闭眼之前还想着画展的内容,人都快憋坏了。
这不,刚一有空,就发信息来找夏眠想约她去玩了。
沉嫱自说自话了两分钟,愣是没听到夏眠的半点回应,有些疑惑的喂了声。
“夏眠?……断线了?”
而这边的夏眠,像是个被摁住龟壳的小龟般,在背壳顶上的施力下徒剩四肢无能为力的挣扎乱划。
玉琅清沉在她身上,呼吸卷着冷香零零散散的洒在夏眠的侧脸脖颈处。
趴着的夏眠,除了要负荷着自己本身的重量外还要承担着一个玉琅清。
时间短还好,一直这样没一会儿,她就感觉到胸腔被挤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所以绿毛龟每天无时无刻承受的,也是这样的折磨吗。
可沉嫱还在电话那头,自己不能说话让这具“龟壳”下去。
夏眠只能咬着牙,单手推攘着玉琅清,还缩着脖子偏头想逃离她无处不在的浅浅呼吸。
那边的沉嫱一不说话,夏眠这边略重的呼吸声混着一些跟打架似的窸窸窣窣的杂音,就通过电话传到了沉嫱那边去。
沉嫱在酒店里,酒店环境好隔音也不错,这会儿她的房间内很安静,一时间,只余她手机里传出来的细微声响。
沉嫱沉默了瞬,问:“夏眠,你在跑步吗?”
沉嫱隔了会儿再说话,突然响起的声音猛然地唤回了夏眠的心神。
夏眠如匍匐训练般,膝盖和手肘并用的往前爬,想脱离玉琅清的压迫。
她气息不稳,要是沉嫱在她面前,就能看到她红到脖子的一张脸。特别是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似的。
“我……呼……”
夏眠努力的想稳住自己的声线,可惜效果甚微:“我、在、做,俯卧撑,减、肥。”
她磕磕巴巴的回了句,终于从玉琅清的压制下挪出来了一点,但她也到了床头,无路可去了。
看着怀里的人跟条小虫子一样,蠕动着从自己怀里跑了出去,玉琅清也不急着抓回来或者跟上去再制住她。
她往旁边一侧,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有一种名为良心的东西般,没再把自己的身体重量都付诸于夏眠。
……
“……俯卧撑?”
电话那头的沉嫱陷入了更深的沉默里。
像是在问自己,该不该信。
不过夏眠在后面加了“减肥”两个字,沉嫱又觉得自己是该信她。
那可是夏眠,自己怎么可以用满脑子不正当思想的揣测她。
“你这是胖了几斤啊?我就跟你说吧,人一旦结婚或者谈恋爱了就得小心,免得一不留神直接膨胀个三四倍。”
沉嫱说得太可怕了,夏眠的心神忍不住回到电话里:“没那么夸张吧,可能是我最近吃得太好了,又没怎么运动,就胖了几斤。”
沉嫱闻言在电话那头笑她:“得了吧,你这才结婚多久就胖了几斤,再久一点岂不是要胖几十斤?”
夏眠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几十斤猪肉的份量。
沉嫱还在那边孜孜劝导:“这人一旦过了二十岁,消化功能那些就开始慢慢下降了,吃东西一定要克制。”
“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福是必然趋势,只能说一定要注意身材管理。”
夏眠如捣蒜似的点头。
她身形是属于纤细那类,只不过因为比例很好,平时看着才不显单薄。
可腰后一看,就能发现她身姿窈窕,细腰不盈一握。
玉琅清不理解,夏眠怎么会因为沉嫱的寥寥几句话语,就想着要减肥。
她哪里肥了?
玉琅清的手很精致,只在食指和拇指指节处粗糙一些,有点点薄茧覆在上面,是长年握笔和手术刀形成的。
……
沉嫱见不到夏眠的点头,又没听到她回自己,疑惑问:“你干吗不出声,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夏眠脑子像是成了一片无法思考的海,她小声的附和回道:“对,对极了。”
对上旁边玉琅清的黑眸,夏眠觉得这个电话可能是没办法打下去了。
那人刚才明明在床尾窗边看书,怎么自己一上床打电话她也跟着过来。
过来就算了,这床这么大,她还非得像鲸鱼一样搁自己身上搁浅。
“先这样吧,你慢慢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夏眠想着自己打电话可能打扰了玉琅清看书,就匆匆的想和沉嫱挂了电话。
沉嫱现在正是无聊的时候,根本不想挂电话这么快。
“干嘛,你做你的俯卧撑减你的肥,我和你聊我的,你要是想我去呢,也不是不行,飞机票那些你报销的不?”
夏眠一听牙齿都快咬碎了:“你一幅画几十万,还想让我一个工人阶级替你出机票钱?”
想到另外的几幅画,沉嫱心虚了一下。
“哎呀,你给我出机票,我给你做导游,我告诉你,我法语嘎嘎牛,大不了到时候我请你吃蜗牛嘛!”
此刻只想快点和沉嫱挂电话的夏眠嗯嗯了两声的应了下来:“行行行,我给你出机票好了吧。”
反正到时候是开玉家的飞机去,四舍五入她也不用花钱,说包沉嫱的机票钱也没什么问题。
说完夏眠就想挂电话,然而沉嫱不乐意了。
“怎么回事?你竟然真的要包我的机票?那可是五个零的机票啊,你发达了?难道你分了你老婆的家产?”
说着沉嫱又想起什么:“等等,你老婆是不是给你砸了几张卡,叫你随便刷?”
夏眠:“……”
她的手机声音开得不大,但沉嫱在那边一惊一乍的喊着,夏眠有些不确定玉琅清会不会听到。
她犹犹豫豫的回头想去看玉琅清的神色,怕她误会什么。
……
“你……”
夏眠小声喊她:“你别闹。”
沉嫱:“嗯?我没闹,剧情都是这样写的,你别看你老婆是医生,但玉家很有钱的啊!”
夏眠对沉嫱的话充耳不闻,她眼里含羞带怒的瞪着后侧的人。
玉琅清抬头,看进了她的眼里。
她蹙着的眉头、眼里的恼意,都尽收她眼底。
玉琅清人一顿,没勉强,只低头落下一吻。
夏眠又去面壁思过了。
……
夏眠喂了声后,她浑身一僵,想起电话、想起电话后的沉嫱,冷汗浮上脑门。
夏眠一边火速啪的把电话挂了,一边带着恼怒的喊了句:“玉琅清!”
挂了的手机被人随意的扔在一旁,恼怒化身成为源源不断的力量,夏眠一个鲤鱼打挺的翻身坐起,漂亮的眸子因为蒙着恼怒,看着越发生动。
“你干嘛呢。”
要说刚才那声是叫停,这一声就是欲拒还迎般的埋怨。
玉琅清随着她面对面的坐在床上,原本夹在脑后的头发因为刚才的动作散开,有几缕顺着脸颊滑落。
她就坐在离夏眠两臂远的地方,眸光晦涩的看着她。
听到夏眠的问话,玉琅清也没有马上答,只是静静的望着她,好像眼睛已经成了她的武器。
在夏眠被她看得气势越来越低时,玉琅清才缓缓开口:“你说呢。”
她的声音一如平日里动听,像是玉石在夏眠耳边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可她说的话,却让夏眠怔了下。
……
夏眠不懂,但脸面已经不保的她还是气:“你不能先忍一下吗?”
玉琅清没说话,只给了她一个眼神,起身下床去找睡衣准备洗澡。到玉家后虽然换了家居服,但还没来得及洗澡。
看着玉琅清走进浴室,夏眠突然福至心灵。
……!
夏眠也爬下了床。
看着角落里的手机,夏眠欲哭无泪的扒了扒头发。
沉嫱……
好姐妹,应该懂的吧-
被人挂了电话的沉嫱愣愣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五分钟,才反应了过来。
“所以,我不该打电话给她是吧?”
沉嫱喃喃自语。
她这哪里是打电话啊,分明是带着大炮在别人甜甜蜜蜜的进行夜间活动的时候,轰开了人家的大门。
“俯卧撑?”
沉嫱用力的拍着床铺坐起来,她就说夏眠没事练什么俯卧撑,就算减肥也该是臀桥仰卧起坐之类的。
“当谁没有夜生活呢!”
沉嫱恨恨的吐槽了句,三两步走到自己行李箱边,掀开,找出一套火辣的银色吊带裙换上。
再三下五除二的给自己化个妆,抓了抓头发,又喷了个香水,踩上高跟鞋,直奔附近的酒吧-
因为自己让酒吧多了一笔收入的夏眠对此完全不得所知。
她此刻还沉浸在自己打电话玉琅清来打扰她,她不打电话玉琅清就跑去洗澡的愤恨里。
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地绕了几圈后,夏眠下定了决心,也冲进了浴室。
浴室里,玉琅清冲过澡后,进了靠墙放置的浴缸里泡着。
浴缸水放得有点慢,她把花洒也扯了过去,在水还没够满时让花洒浇水到身上,免得着凉。
来例假到现在,好久没泡过澡了,好不容易例假走了,本来没成心想泡的,不过看到浴缸就动了些心思。
再想到外面那个还气呼呼的,玉琅清思索了瞬,就选择了泡澡。
可能,心里还是有缕浅浅的,心虚之感,于是给自己找点事做,想晚点再出去。
简言之,她这行为,叫逃避。
因为没有提前准备,玉琅清也就没放什么浴盐,纯泡个清水澡。
夏眠进来时,只看到了清可见底的水里,一尾美人鱼悠闲的躺在里面,脑后枕着个小垫,闲适地闭着眼。
想到自己在沉嫱面前丢的脸,和之后还不知道要被她怎么打趣,夏眠抿了抿唇。
仗着这股恼意,她抬头挺胸的进去。
早在夏眠推开门时,玉琅清就知道她进来了,只是没睁开眼睛。
等脚步声进了她才撩开了眼皮。
夏眠上次被玉琅清带着学了会儿游泳,虽然当时什么也没学会,不过她也知道了一项游泳的必备技能-
憋气。
学习憋气有很多种途径,但实践才是检验的标准,不喝几口水,如何能学得会游泳。
学着学着,夏眠还学出了点心得。
从只能憋两秒到后面的憋个十几秒不成问题,可谓是达到了质般的飞跃-
夏眠出来时玉琅清已经换好睡衣的站在窗边,正拿着杯水喝,眼神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小桌子上还有一杯,冒着热气,是给夏眠留的。
洗了快一个小时的澡,也确实是需要补充一点水分。
夏眠直接喝了大半杯,放下杯子她看了看玉琅清。
她背对着自己,背胛很薄,看着身姿清清冷冷的,难以想象有些人上一秒能像妖精一样惑得人要失去理智。
可下一刻,她又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站在夜色笼罩的窗边,想着身后人不知晓的东西。
窗外夜色暗涌,路灯耀眼,偶尔有风掠过,枝叶飒飒。
寂静,又不是死寂。
夏眠走到她身后,从她肩膀处与她一同看出去。
路灯下的花园,像是暗色系的油画图,别有一番白日里不能拥有的韵味。
想到自己刚才坐在这里感受到的东西,夏眠忽然动了动,从玉琅清身后,把她搂进了怀里。
下巴压在她的肩头,同着她看她能看到的风景。
夏眠想,现在玉琅清可能是处于在欢愉结束后无欲无求的贤者时间里,所以自己看她背影时,才莫名的觉得,她很寂寥。
两人相叠的身影浅浅的落在玻璃窗上,很淡,淡到一晃神就会看不清。
玉琅清忽然问:“夏眠。”
“嗯?”
玉琅清停了一会儿,在夏眠疑惑看她时,她才继续道:“你是不是,交过很多朋友?”
夏眠静了一会儿:“不多,大学朋友只有沉嫱一个,出来工作后认识的同事,玩得好的也只有子菲。”
“嗯……文秋姐的话,我想,如果我们不一起共事了,肯定就会慢慢断了联系。”
有些人出现在自己生命里,只是为了与自己走过同一段路。
可以说是寂寞的人,在某时段互相取暖,但并没有交心,等空间距离和时间一同发挥作用时,这样聚集起来的人,就会散掉。
比如她和“邓文秋”这类人。
夏眠以为玉琅清是了解自己的人际关系,想着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就说得很仔细。
玉琅清嗯了声,又问:“那以前的同学呢。”
她问完这句,感觉到夏眠压在她肩上的力道轻了些。
她的声音也是轻轻的。
“不联系了。”
很笼统的一个回答。
她没问自己问她的是哪一个时间段的同学,她也没说,只给出了四个字。
玉琅清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外面的夜色太沉,沉得她要喘不过气。
“为什么不联系了。”
玉琅清听见自己的声音,声线平平的道。
夏眠几不可闻的呼了一口气。
“不记得了。”
大学之前的那些记忆,早在时间洪流里一点点的散去,所有的不甘,自问,悲悯,绝望,孤独等等,都慢慢的散去了。
玉琅清没再问,以为她说的,是不记得那些人了,所以,更别逞论还保持联系那些。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
随后还是夏眠先整理好了心情,反问玉琅清:“你呢,你是有很多朋友吗?“
玉琅清嗯了声:“秦柯是我同学,孟之薇、杜倪、唐谷她们三个,是我发小,都是朋友。”
夏眠想了想,扳着指头数:“加起来也就四个,刚好可以凑一桌麻将而已。”
夏眠得出结论:“不算多。”
玉琅清没出声。
看她没说话,夏眠又说了句:“这样的话,再加上我的两个朋友,我们八个人,就可以凑两桌麻将了。”
玉琅清回头看她,夏眠抬着眼帘,也望向她。
四目相对,像是心灵紧靠。
“喜欢上打麻将了?”玉琅清问。
夏眠摇头:“其实我到现在也不太懂到底是怎么打的。”
之前中秋节的时候和孟之薇她们完全是瞎玩。
“下次再教你。”
“好。”
夏眠以为玉琅清是在夜色朦胧间的沉静时间里感到了孤独,才和她聊起了朋友,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又站了会儿,两人就并排着躺到了床上,准备休息。
夏眠玩手机,玉琅清又拿起她刚没看完的那本书。
夏眠是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打开手机的,可谁料,自己意料中的被沉嫱轰炸的情况完全没有发生。
她打开了和沉嫱的聊天框,发现沉嫱甚至连一条新消息都没有给自己发。
夏眠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不会是一怒之下,把自己删了一了百了眼不见为净吧?
夏眠忙飞快的打开沉嫱的朋友圈。
还好还好,朋友圈还是可见的。
看完朋友圈夏眠还是不放心,又点开菜单,试探性的给对方发了个红包。
红包正常的发出去了,证明自己没有被她删掉。
不对啊,那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算账?
就算不算账肯定也要找她来揶揄一番,怎么会这么静,这根本不像她。
难道是感到尴尬,无法面对自己?
这也不像是她的性格。
自己尴尬得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她都不应该会尴尬才对。
想不出理所然,夏眠挠了挠头,发出的红包沉嫱也没领,她又看了下时间。
难道是太累已经睡着了?
纠结之下,夏眠给沉嫱又发了句:“扣1再发一个。”
意思是说沉嫱回她的话,她会给她再发一个红包。
嗯,这个消息得到回复了。
不过很简短干脆。
只有一个字。
沉嫱:“滚。”
夏眠麻溜的关上手机,安详的平躺着。
旁边的玉琅清见状,以为她是要睡了,在书页上做了个记号,把书合起,侧身放到床头柜那边去。
夏眠感觉到她的动静,侧头看过去,刚好看见玉琅清背对着自己的模样。
再想到沉嫱的那个“滚”字,夏眠忽然又记起什么。
玉琅清才放好书,又调暗了一下灯光,还没躺回来,就感到一个小炮弹砸了过来。
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身而至,一个原原本本的夏眠打电话时的风水轮流转,转到了玉琅清这边。
她的重量,全付诸给她就算了,还一报还一报的挠她痒痒。
真记仇。
玉琅清想。
“你刚刚说,想咬什么?”
玉琅清不说话,夏眠就往她耳朵里呼呼的吹气,跟个小吹筒一样。
与吹风筒不同的是,她是个会喘气的。
玉琅清侧着脸趴在枕头上,黑眸阴去了平日里的深邃冷静,微微阖着。
“嗯?不说话?逃避是可耻的诶。”
被夏眠骚扰得烦倦了,像是来了阵龙卷风似的呼呼响,玉琅清才闭着眼低声回道:“厚实的地方。”
第60章 含副CP内容
周日是个好天气, 阳光艳丽,失了三分夏日的灼烧感,多了缕秋日的温柔。
可惜, 今天要上班。
闹钟响起时夏眠人还是蒙蒙的,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一边摸过手机, 关了闹钟, 一边看向身旁的人。
她侧躺着面向自己, 似乎也还困倦得厉害, 精致的眉头紧皱, 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一向让人不敢直视的黑眸紧阖着,这会儿的她显得格外的无害。
夏眠动了动嘴, 感觉脸颊有些酸累感传来, 她抬手揉了揉。
昨夜的种种如肥皂水吹出的泡泡般,顺着微风一吹飘进了自己的脑海。
随后, 坚持不住的, 噗的一声碎裂开来, 水花四溅。
夏眠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只觉得那些不像是温柔的自己能干出来的事。
就这样杂七杂八的想着躺了会儿,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眠终于还是轻轻喊了身侧的人两声。
“玉医生。”
“玉琅清,该起床了。”
漂亮的眉头蹙得很紧, 玉琅清在夏眠轻唤的声音里慢慢睁开了眼。
昨夜忘记是几点才睡的了, 她没阻止她,她就像是新得了玩具一样,本来是自己的想法, 最后却被她反过来的全用了个干净。
夏眠看出了玉琅清的困倦,忍不住问:“今天可以调班吗?”
说到上班的事, 玉琅清清醒了几分:“没事,起床吧。”
她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哑到极致,夏眠连忙起身,胡乱的披了件外套,就穿上拖鞋下楼给她拿水。
等房门开了又合后,侧躺着的玉琅清才翻了个身,想坐起来。
然而刚一平躺,她身体就僵住了。
屁股痛。
玉琅清双手本是轻搭在床单上,这会儿却像泄愤似的抓握了几下。
夏眠打电话时,她一听到是沉嫱的,手里的书就失去了滋味。
克制力成眼前烟云,如同猛兽要昭明自己领地不容侵占一样,指点江山般圈画着属于她的领土。
夏眠身材很好,她一直都知道,这样的感悟在相拥时感受更为深刻。
本想亲手感受一番,然而主人实在是尽心尽力,没有得手的机会。
等风水轮流转时,她不得已在逼问下把自己之前的心思说了出来。继而下一瞬,就被讨债了。
玉琅清撑着床,一边慢悠悠的起床,一边在脑海里思考治跌打扭伤的伤药合不合适用。
玉琅清还没下床,房门又打开,夏眠捧着杯温水进来:“先喝点水吧。”
玉琅清不想在没洗漱之前喝,用下巴指了指,示意她放到床尾的小桌子上,自己则坦然的下地,去衣柜找衣服,进了浴室。
夏眠看着她的背影,又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等玉琅清洗漱出来了,夏眠也换好了衣服,换夏眠进去洗漱好,两人又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楼。
马上要放长假,玉先生公司里有很多事需要安排,早早的就去公司了。
此时餐桌边上只有玉夫人一个,她今天穿了身有些干练的浅灰色裙子,正坐在那看手机。
她脖子上戴了条亮色的丝带,本来有些暗色的打扮,有丝带一点睛,立刻多了一股不一样的气质感。
看着优雅十足,又不可近攀。
听见声音,玉夫人抬头,顺势放下了手机,笑眯眯的问两人是不是没睡够。
夏眠洗漱完清醒了许多,感觉还好。
就说自己睡得挺好的,又问玉夫人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要去开个大会,得早点去准备一下。”
夏眠心里一盘算,就猜到了什么。
马上是国庆,今年似乎还有阅兵仪式,云城的领导们可能也需要开点会议,多做点安排。
夏眠刚坐下,早餐还没吃两口,玉琅清就突然站了起来,去沙发那边拿了个垫子,回来垫在椅子上才重新坐了下去。
她这一连串动作很是自然,面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让人就算看到了她这个动作也生不出她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对的心思来。
夏眠隐约猜到什么。
她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今天玉家的早餐有皮蛋瘦肉粥和小笼包、糯米饭团,但她连小笼包都不敢吃,只顾喝着不用怎么嚼的皮蛋瘦肉粥。
玉夫人倒是多看了眼玉琅清,随后又把小笼包向夏眠那边推了推。
“眠眠可以尝尝这个小笼包,家里邓婶做的,她家从爷爷那辈开始就是做包子的,她从小耳濡目染,也学得了这个手艺。”
“她做的包子皮薄馅大,蓬松漂亮,调的馅也是一绝,你在外面可吃不到这个水准的小笼包。”
夏眠被玉夫人说得心动,加上她都这样说了,夏眠也不好不赏脸,就夹了一个到碗里。
刚张开嘴想咬一口,就感觉腮帮子酸得厉害,连带着扯到耳朵那边去,一时间连牙都软了。
夏眠只能把小小的小笼包扯开,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吃着。
味道确实不错,能吃出不像是外面放了很多味精调料的那种厚重感,却也不失鲜美。
总而言之,好吃是好吃,就是夏眠吃得有点痛苦。
好不容易吃完一顿早餐,夏眠去洗手间洗手涂口红时,玉夫人犹犹豫豫的看向已经站起来在喝水的玉琅清。
“琅清。”
“嗯。”玉琅清也看向眼里含着凝重望着自己的阚郡。
接着,玉琅清就看到自己妈妈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下移,最后落到了她的屁股上,轻声问:“你得痔疮了吗?”
不怪她生出这个疑惑,以前她可从来没见过自己女儿吃早餐时还要拿垫子垫椅子才能坐着吃。
她不是那么娇气的人,今天她这举动,在她看来,着实反常了点。
玉琅清:“……”
或许,她应该感到庆幸,她妈妈没有觉得她是和夏眠玩了什么不该玩的东西。
“没有。”
玉琅清否认,也是道出事实。
然而阚郡听完,和玉琅清有几分相似的眉头拧了起来:“那你屁股……没事吧?”
“……”
玉琅清无法,为了防止她妈妈生出更多的猜测在,只能道:“最近整理病例,久坐,有些难受。”
玉夫人闻言面色不止没有放松,还又严肃了些:“我看你这就是准备生痔疮的前兆,你自己是医生你不知道久坐的危害吗,平时没事多起来运动运动。”
“知道了。”
玉琅清淡声回道,放下水杯就走了出去。
玉夫人瞪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平时看着明明很让自己放心的,怎么在这些事上一点都不知道爱护自己。
夏眠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玉夫人保养得如三十多岁人的脸上,含着淡淡的忧愁。
“妈,我们先去上班了。”
夏眠小心的和她打招呼道。
玉夫人其实也该出门了,就跟着夏眠一起往外走。
“听说你们长假准备去国外玩?”
夏眠点点头,并主动询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去。
玉夫人笑着摇头:“我这不好出去呢,不过也已经约好了和小姐妹出去爬山,你们年轻人玩你们的就行。”
玉夫人这个身份确实不好随便出国,夏眠也就没说什么,只说会给她带礼物。
玉夫人笑得更满意了。
到门口车库前,玉夫人忽然想起什么,嘱咐夏眠:“眠眠啊,你平时上班记得时不时起来走动走动,别一天到晚的只坐着,对身体不好。”
夏眠认真点头,表示自己会常起身走动,也会放松眼睛。
玉夫人舒心之余,又说了句:“还有琅清,你也多提醒她一点。”
倏地,夏眠好像明白了什么。
脸突地一红,含糊的应下。
等夏眠到车上时,玉琅清已经在副驾驶里坐着等候了。
这次来开的还是玉琅清的车,一般都是玉琅清开,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坐副驾驶去,让夏眠开车。
夏眠本来都走到副驾驶位了,看到玉琅清自带一股矜贵气质的坐在那,默默的又绕到驾驶位那边去。
没说话,夏眠低头系安全带,熟悉了一下车子就出发。
她都明白的,玉医生受伤了,她害的。
其实她自己也伤了,她自己害的。
一夜过去,两败俱伤。
夏眠想想,又感觉也不能怪她吧,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嫩的肉,又那么多,她咬着咬着一时忘了就没轻没重的。
只能说,她的肉不够结实,还没怎么咬就破皮了。
夏眠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好过分,玉医生都受伤了甚至还被玉夫人误会,而她还在心里推卸责任。
看了下时间,八点刚过,在出滨山时,夏眠问旁边闭目养神的人。
“要不要一会儿路过药店的时候买点药?”
玉琅清没睁眼,沉默了会儿,才道:“不用。”
夏眠皱眉:“为什么不用,你是医生,可不能讳疾忌医。”
玉琅清:“……”
看她不做声,夏眠还以为她是觉得羞耻,熟练的打着方向盘道:“没事,我进去帮你买。”
说完,又想到她受伤的位置,好像不太方便自己上药。
“嗯……买完我们找个公共厕所,我先帮你涂次药,再送你去上班吧。”
简直想把她的嘴给堵了。
玉琅清眉心一跳,语气森森:“开你的车……先去政府大楼。”
夏眠还想再劝劝讳疾忌医的玉医生,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方向盘在她手上,她完全可以——随心所欲。
直到车子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下,想着这么快就到了的玉琅清睁开眼,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夏眠下了车,进了药店。
玉琅清手肘撑在车门上,无力的扶了扶额头。
车里很安静,两人都很少在开车的时候放音乐,除了刚开始在一起还不熟时,会放些音乐缓解尴尬,后来就很少放了。
此刻,车里的安静和车外的一切嘈杂声形成鲜明对比。
车外,是疾步匆匆的行人,路过的小电驴的喇叭声,还有推着小三轮卖早餐的大娘的吆喝声。
在这些像是隔了很远的背景乐下,玉琅清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和夏眠刚领证那会儿,她像是块逆来顺受的橡皮泥,乖巧,顺从,从不表达自己的需求,满是压抑。
好像别人做什么她都可以接受,对于自己,她还存了分小心翼翼的姿态。
别人可能会觉得她温柔文静,彬彬有礼,进退得体,可落在她眼里,却像是被磨去棱角的石头,被人使劲的打磨,失去了原有的模样。
而现在,她好像,在一点点的表达自己了。
她在挣脱禁锢在她身上的枷锁,肆意生长,按照她自己原本的模样。
夏眠记得,她刚下车时,车里的气氛还很森然,她还做好了回来面对玉琅清冷脸的准备。
毕竟自己是在进行她不愿接受的行动。
只是没想到,回来后,之前在闭目养神的玉医生下了车窗,正在虚虚的盯着外面的某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身上的气息倒是很平淡,没看出有什么气恼自己的样子。
夏眠轻手轻脚的把药膏塞好,在心里盘算着哪个地方可以给她涂药。
想着玉医生“有伤在身”,夏眠没先自己去单位,而是先把玉琅清送到了医院。
看着夏眠解安全带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和她一起下车上去给她涂完药才走的样子,玉琅清干脆朝她伸出了手。
夏眠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疑惑看她。
黑沉沉的黑眸对上了夏眠的琥珀眼,玉琅清开口:“把药膏给我吧。”
夏眠捂着自己口袋里的药膏,很是犹豫:“你自己不好涂吧?”
两人一起说这个,让玉琅清有些难以忍受。
她撇开了脸,语气平淡语速却相比平常快了点:“你以为你的牙齿是九齿钉耙吗,我只是看你买了药不想你浪费,到时候随便抹抹就行了。”
完了她又补充了句:“不抹也行。”
夏眠看着她发红的耳垂,默默的把药膏掏出来,放到了她的掌心里。
玉琅清一拿到药就拿着自己的包准备下车,临下车之前,她听到夏眠叮嘱她:“既然药膏已经买了,不想浪费的话你一定要记得涂哦。”
玉琅清微不可闻的嗯了声。
关车门时,夏眠又加了句:“最好到时候给我拍个照,检查检查。”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了,玉琅清大步往医院门口走,像是没听到夏眠最后说的那句话一样。
夏眠下了车窗,探出脑袋去喊她:“玉医生!”
玉琅清被她喊得步伐一顿。
那一刻,玉琅清想,如果夏眠敢大声的喊她,记得抹药或者记得给她拍照片检查的之类话,她今晚回去就咬死她。
夏眠对着那微僵的背影,喊了句:“我晚上来接你下班。”
玉琅清微微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就进了医院。
夏眠坐回驾驶位上,重重的吐了口气,想着玉琅清刚才那窘迫到可以归为落荒而逃的背影,夏眠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
唔,原来是这种感觉。
所以,第一次她的尖尖被玉医生咬伤,她给自己发消息说什么“给她看看”的那些话,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答案,只有玉医生知道了。
夏眠现在开的是玉琅清的车,为了玉琅清今天下班不打车回去,夏眠决定,下午来接她下班-
玉夫人是在去上班路上才反应了过来,出门前夏眠和她说话时,改口喊了她一声“妈”。
阚郡先是愣了愣,随后就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或者出现幻觉了。
想了好一会儿,才敢确定,那清清脆脆的一声,确实是喊了她“妈”。
想到这儿,阚郡又有些懊恼。
夏眠第一次改口喊自己,她竟然没给她准备什么礼物,真是失礼。
至于夏眠为什么会改口,阚郡想了想,就得出了答案。
上次来家里的时候,可能是她们之间的那番话让夏眠打开了心扉,正式的从心里把自己加入到了玉家来。
也可能是最近出的那些糟心的举报等等的事,让她看到了他们玉家的态度。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这都是一个可喜可贺的改变。
人呐,只有真正的接受了一个身份,才能将自己摆到该站的位置上。
她所想的,不过是自己的女儿幸福快乐。
所以,只要是玉琅清想做的事,只要不犯法,不危害社会,不危害他人,她都会支持。
很多她的姐妹在知道她给玉琅清安排了一个这样的老婆时,都问她是不是糊涂了。
夏家,那是能配得上她玉家的么。
当时阚郡面对这些问题只是笑笑,回答道,玉琅清喜欢,还有,夏眠是个好孩子-
在玉夫人去开大会,夏眠去上班,玉琅清也去巡房时,沉嫱才醒。
醒来时,周围一片昏暗,她动了动酸痛的身体,刚一有动作,就感觉到了身侧温热的触感。
那是,另外一个人的体温。
她身边,同一张床上,还躺了其他人。
沉嫱在黑暗中瞪大了双眼,慢慢地,昨晚的记忆才一点点的回笼。
她记得,她因为和夏眠打电话,被夏眠那边浓情蜜意的气氛勾得心痒难耐,然后就去酒吧喝酒,想着也要过点夜生活。
当时自己旁边不远处的卡座里有一桌人,好像是医生结伴出来玩,沉嫱没有仔细去听。
但她们嘴里说着什么“主治医师”、“住院医师”之类的话,她就被迫的听了两耳朵。
又想到了夏眠的老婆放着万贯家财不继承跑去当医生,她就有点好奇这医生到底有什么好的,于是,趁着调酒师还在她给调酒的空隙,看了过去。
一眼,她就看到了正对着自己坐着的那人。
头发散开垂下,本该是娇柔的姿态,可她眉目间拢着缕英气,眼睛就算在酒吧迷离的光线下,都很有神。
还很敏锐。
在自己一看过去的瞬间,也看了过来,噙住了她。
她明明还在和自己的朋友同事们闲聊,嘴角扬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可那双眼睛,却落在沉嫱的身上。
对方看着就是个很有魄力的,眼神如枷锁,在两人对视的分秒里,一下下的捆住了她。
沉嫱感觉到自己心一跳,几乎是立刻,来了感觉。
她已经坐在这里喝了三杯酒了,还以为今晚就是自己喝喝闷酒就过去了,没想到,发现了感兴趣的猎物。
在沉嫱喝完第五杯酒时,她拿起第六杯,走向了那边的卡座。
在周围的七八个人的目光下,沉嫱款款的走到那人旁边,给她递上那杯酒,问她:“可以请你喝杯酒么。”
那人一愣,在沉嫱和她手上的酒中徘徊了几秒后,笑了,说:“抱歉,我不喝酒。”
来酒吧,不喝酒?
沉嫱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想到这人和自己眉来眼去了那么久,在自己主动后,竟然还敢拿乔找这样的借口拒绝她。
沉嫱一仰头,手上的那杯酒她自己干脆一口喝气了个精光。
她仰头时,脖颈和下巴几乎成一条线,性感的线条暴露人前,喉头随着吞咽而动,让人也忍不住,随着她的动作,咽口水。
喝完,沉嫱也笑了:“行吧,打扰了。”
说完她又拿着空酒杯回了吧台那边坐着,再也没有回过头,对去找她搭讪的人,也毫不理会。
只是,在她觉得自己有些微醺不能再喝下去准备离开时,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挡到了她面前。
声音带着笑意,有些懒散:“虽然我不喝酒,但我可以,和你喝点其他的。”
沉嫱掀开眼皮,看到了那张面容大气漂亮的脸。
还有那双眼睛,很亮。
再然后,沉嫱就记得,自己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腰,脸埋在人肩头,呵气如兰的道:“不喝了,我喝够了,我们,做点其他有趣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