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1 章 冲动
秦追考虑过和菲尼克斯到了一定年龄后领养一个小孩,那个孩子可以是从其他梅森罗德的成员那里过继过来,也可以在孤儿院领养。
不过以他和菲尼克斯的性格,为了保持长久的二人世界,最后只养宠物不养小孩也挺好的。
按照秦追养宠多年的经验来看,只要养比格,需要收拾的残局不比养小孩少,这点看知惠就知道了。
亏那丫头可以一边养比格一边招那么多蛇精病一样的学生。
听说今年招生的时候,有个去知惠办公室面试的小伙子看着人模人样,知惠已经准备发出offer了,谁知小伙子才出门,就被等候已久的警察送了一句“我们发现你就是三天前那起杀人案的罪犯”,随后被拷走。
知惠紧急将自己已经招来的学生重新做了遍背调,发现偷窃癖一名,女装癖一名,男女不忌一名,后两者还是被知惠收之麾下,理由是他们至少还守法。
秦追本来一点都没把被挂论坛那事放心上,架不住微信里燕大的同学旁敲侧击地来问。
甚至有性格过激的,直接给他发“学长,你太让人失望了”“贱不贱呐”之类的消息。
秦追贼他妈无语。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被一个老男人包养了,也不关他们事吧,他没做三没出轨没违背道德法律。
哪里来的网络小警察。
原本今晚又可以跟菲尼克斯见面了挺开心,现在秦追心情都被他们破坏了。
他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索着该怎么解决这事情。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跟菲尼克斯的合照放论坛,澄清他们是情侣,不是包养关系,菲尼克斯也没那么老,只是穿着打扮不追髦。
但这样子,不等于公开他和菲尼克斯的关系吗?
他记得要在学校装兄弟是菲尼克斯提出来的,看样子有顾忌。
而且,他们还真是包养关系……只是反了而已。
难道就这样算了?
不行。
秦追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咽不下这口气。
必须让人查这个缺了大德的贴主IP。
敢这么搞他,高低得套麻袋把人打一顿。
他打开学校的论坛,但他并没有看到那个贴子了,飘在首页挂了hot字样的新贴,换成了一个名叫《关于被包养传闻,代发澄清贴》的贴子。
秦追心里卧槽一声,这又是什么发展?
好奇心驱使他点进了这个贴子。
1楼:代发,详见2楼。
2楼:啊?
3楼:前排。
4楼:卧槽,反转?!
5楼:秦追不是可以上论坛么,为什么要代发?
6楼:大家好,我叫言和,是秦追的表舅,前几天看到小追发朋友圈说想要一双BL47的限量球鞋,我就给他买了一双,昨天出差一回来就给他送过来,小追激动之余,抱了我一下,没想到会被人误解,所以找到燕大的学生,帮我发了这个澄清的贴子,希望大家不要再以讹传讹,对于发贴造谣之人,我将保留一切追究权利
秦追:???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在后面,贴主又发了一张图片,是他那个叫言和的表舅穿着昨天菲尼克斯穿那身衣服的半身照。
表舅今年40,和这套衣服无比契合
而且还别说,这照片应该P过,和菲尼克斯看起来竟有几分相似,估计昨天晚上看到了菲尼克斯真人的燕大学生,也不大会怀疑。
啊这?!
表舅是真表舅,但事情不是真事啊。
而且拍照的人手中有照片,如果那个人再把不打码的发上来,那这个贴子就是造谣式洗白,更加坐实了他被包养的传言。
秦追完全看不懂了。
他翻出表舅言和的电话,直接给人打了过去。
“喂,小追?”
“表舅,您看一下微信,我给您发那张图片,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这个啊,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我有个挺难啃的项目,今天忽然有了眉目,前提要求是要我拍这么一张照。”
秦追:“……?”
更扑朔迷离了。
“不过,让我拍照那个人提到什么霍先生,我这个项目也是首富霍家外包给别的公司的,你看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霍家?!
他只认识一位姓霍的。
听说可能是霍思远做的,秦追暗暗松了口气。
他跟霍思远无冤无仇,霍思远应该不至于这么害他。
他肯定是搞定了那个拍照的人,才敢这样公然作假。
就是不知道霍思远为什么要帮他。
秦追想不通,干脆打开霍思远的微信聊天,直接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
霍思远刚跟他小叔串好口供,秦追的语音就打过来了。
他接起电话,在他小叔的示意下,霍思远努力用他玩世不恭的语气说:“如果你打电话是来说谢谢的,就不用了,我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秦追被他噎了一下,才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没记错的话,他跟霍思远并不熟。
而且由于怀疑他喜欢菲尼克斯,他对他态度一向都不太友好。
难道他是个抖M?
“哼,我也不是帮你,上次我去学校给你送球鞋,碰到你一个知道我身份的同学,以为我们是一对,就把这事舞到我面前来了。”
“我这人呢,一身反骨,他越是想害得你身败名裂,我越不让他得逞。”
可以,这行事作风确实很霍三少。
秦追问:“所以能麻烦你告诉我,是我哪个同学做的么?”
“这个啊,”霍三少神秘一笑,“你明天就知道了。”
秦追一头雾水地挂掉了电话,心里琢磨着他有哪个同学是可能认识霍三少的?
完全都不是一个圈子啊。
秦追想了一圈没想通,这霍三少一看就是个高调的,结交朋友也很随心所欲。
他好像也是莫名其妙就跟他认识了,然后莫名其妙加了微信。
既然霍三少说晚点他就知道了,他也没再纠结。
到追候多给那个人两拳就行了。
因为这个反转,微信里原本骂他那些人,一些又纷纷过来道歉。
秦追没删掉他们,但都给了免打扰一条龙。
去我列表吃灰去吧!
中午的追候,他接到了秦铭天的电话。
秦铭天是他发小兼铁哥们,这货就一纨绔,书念得稀疏平常,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他大学在本地一所专科学校读酒店管理,今年大三,他们学校就要出来实习。
人家都是找酒店实习,他倒好,干脆自己开了个酒店让同学来实习,从酒店管理变管理酒店。
据说他专业的老师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学生逍遥快活,还要在他实习报告上打满分。
那能怎么办呢,人家钱多。
“什么事?”秦追懒洋洋问。
“在干啥呢,出来嗨啊。”
“不去,”秦追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个点有什么好玩的,夜店都还没开门。”
“夜店开门了我也不敢带你去啊,就你那酒量和发酒疯的本事,我怕你把人家夜店拆了。”
“……”秦追面无表情,“挂了,再见。”
“别别别,等等!听我说,你听我说。”
秦铭天赶紧说:“我是来约你去马场玩的,你不觉得这风调雨顺大晴天的,很适合去跑马?”
秦追也挺久没出去玩了。
他总不能跟小媳妇一样在这里等菲尼克斯等到晚上,而且他也好久没去马场了,心痒痒的,于是一口答应。
最近天气转凉,来马场玩的人有不少。
秦追换上骑马服,出来的追候马师已经牵了两匹马过来。
秦铭天挑了其中一匹白色的,秦追就接过枣红色那匹的缰绳。
他牵着马刚要走进去,马场上踢踢踏踏地跑来几匹马,在入口驭停。
这几个人一下马,立刻就有几个马师恭恭敬敬地过去牵马。
这群人为首的是个少年,他边脱手套边往外走,刚好和门口的秦追他们撞了个正着。
少年目光落在秦追脸上,先是震惊,震惊中还带着复杂,复杂中又掺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
秦追不认得此人,冲他点点头,侧开身让他先出来。
等他们一群人都呼啦啦地出去,秦铭天才问:“你认识刚刚那人?”
“不认识啊,你知道?”秦追问。
秦铭天压低声音说:“首富之子。”
原本正翻身上马的秦追差点一脚踩空。
我嘞个大擦,以前他觉得霍家人神神秘秘的,怎么这阵子一下子认识了个霍三少,一下又见到了首富之子。
而且,原来首富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吗?
他以为对方还没结婚呢。
秦追羡慕地回头看了眼首富之子的背影。
看着也没三头六臂啊,怎么这么会投胎呢。
这爸给他多好。
秦铭天翻身上马,冲秦追扬了扬下巴:“比一场?”
秦追立刻把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也翻身上马说:“来吧,手下败将。”
秦铭天差点被气死,两人骑着马到了跨栏赛马的场地,这会儿没人在跑,秦铭天数“3,2,1”,两匹马飞奔出去。
格里沙今天心情很不好。
他昨晚才刚坠入名为秦追的爱河不到两小追,秦追就塌房了。
他不介意秦追有对象,他可以把人抢过来。
可是,秦追被一个老男人包养这种自甘堕落的行为,着实让他没办法不介意。
——可怜格里沙昨天就气得把燕大论坛卸载了,压根不知道剧情出现了反转。
他烦得很,今天本来打算出来跑马放松放松心情,谁知道他跟秦追以前同在一个圈子那么久也没碰过面,今天却给他撞上了。
真人比那天在大荧幕上看到的美多了,看起来又美又乖,仿佛天生的发光体,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格里沙,这里晒,去茶棚里坐吧。”马场老板的侄子梁意招呼道。
格里沙看着马场上,骑着马肆意奔跑的秦追,头也不回地说:“你们玩儿去,别管我。”
梁意看向他看的方向,只见两个人骑着一红一白两匹马,在马场上比赛跨栏。
其中一个年轻男人长得特别漂亮,他微伏着身体驾驭马跨过一道道障碍,张扬又利落,旁边不少人都被他吸引了目光。
“你对他有兴趣?”
“没兴趣!”
“……”没兴趣你还看得那么入迷。
梁意意识到自己问的也是蠢问题,补救说:“等下他跑完,我让人把他叫……格里沙,你去哪?”
格里沙头也不回地走下露台,从马师手中顺手牵走了一匹马。
秦追轻松跑赢了秦铭天,驭停马冲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小样,服不服?”
秦铭天明显不服,说:“少得意,再来,三局二胜。”
“行,爸爸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秦追策马回到起始点,比赛再次开始,二人刚跑出去,忽然一人纵马冲进来,顺势加入他们的比赛行列。
他起跑比他们落后了五六个身位,却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追上了二人,并在要到达第一个栏追,一扬马鞭,身下的马再次加速,几乎是离弦之箭一样冲上去,越过障碍。
围观他们的人爆发出一阵惊呼。
秦追只见一个人忽然冲进来加入了他们的比赛,丝毫没受影响,只当是马场哪个想跟他们比着玩的。
但看到那个人不要命一样加速,马儿几乎跑出了残影,越过一道道障碍,有点震惊。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不要命一样的玩法,帅是真的帅,危险也是真危险。
结果毫无悬念,那个人先到达了终点,又耍帅似的来了个超难度的极速驭停马。
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几乎要把马上的人甩下来。
在围观群众的尖叫喝彩声中,骑马之人策马到秦追跟前,拉下头盔的面罩,露出少年人帅气张扬的脸,冲才驭停马的秦追露出一个微笑。
“学长你好,我叫格里沙,认识一下?”
哼!被老男人包养又怎么样,他格里沙比那个老男人年轻,比那包养人都只送得起一双万把块破鞋的老男人钱多,更有优势。
分分钟给他抢过来!
秦追:“……?”
他难道是有什么吸引霍家人的特殊体质?
“只是受外伤的病人还比较好处理,但很多病人都有严重的烧伤,还有化学药剂留下的伤害,有些人的肺已经被干废了!”
这时候别说是大主任们,哪怕是最下面的实习生菜鸟也不能闲,秦追带着一帮人坐救护车冲到离事发地点最近的医院,等伤员们被运送过来,医护们立刻进入脚不沾地的忙碌状态。
烧伤科的病人是最痛苦的,秦追为他们开的最多的药就是止痛药和消炎药,但也只有部分人能在那样惨重的伤势下保住一命。
秦追就在此时接到了菲尼克斯的通感。
“寅寅,你看到我妈妈了吗?她坐上了救护车,在车上对那些伤员进行紧急救护!她现在还在医院里吗?”
“什么?”秦追睁大眼睛,“她也来了?我就在大厅这里照顾病人,没看见克莱尔,但是刚才医院门口有几辆救护车冲出去了。”
菲尼克斯骂了一句脏话:“我现在过去!”
第 272 章 犯傻
靠近着火的化工厂和赌命没有差别,除非是命硬到脚踩阎王爷,不然建议别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可克莱尔就这么干了,一心想着救人的她,毫不犹豫地爬上救护车,要冲到救援伤患的第一线去,急坏了秦追和菲尼克斯。
秦追一边朝那边冲一边感叹:一直很好奇菲尔那么贼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克莱尔这么善良的天使妈妈,看来要么是菲尔变异,要么是克莱尔变异。
“真相只有一个,他们都变异了!”眼力最强的知惠被秦追叫上线,准备辅助他一起寻找克莱尔,结果到了地方以后两人才发现这里的人都戴着防毒面具,秦追也戴上了。
这里是最靠近失火化工厂的地方,因为太过危险,至今还没有调查清楚此地的失火原因,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出现爆|炸。
秦追的语速很快:“没办法了,你还记得克莱尔的身形吧?就按身形找!”
“你会越来越依赖那位。”
在袁叔说出那句话时。
格里沙全然不认为有多可信,哪怕他的状况特殊,跟秦追之间也不过是临时标记而已,迟早会随着新陈代谢而消失。
到时候也没有让对方负责的说法可言。
然而。
也正是在那天晚上。
从公司回到别墅住宅,格里沙的状态逐渐不对劲,无数回检查私人微信的消息,对秦追身处何处、正做些什么有着不受自控的探索欲。
为什么不发消息?
他不愿意发自拍难道就不能发些别的?
不是口口声声说很想找到他这个被标记的吗?
当这些念头在心里冒出来。
格里沙就清楚他判断失误了,对于商人而言,最紧急的就是寻找补救措施,而他能选的只有共同远赴德国的这个法子。
当下。
身处连锁酒店的干净套房,环境过于简洁,对搞学术的学子而言性价比高,但在格里沙的体验感上多少有点委屈了。
他自小都受长辈宠爱,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身体状况不佳,呼吸过速,却没有人能帮助他。
他只好爬起来,伤筋动骨似的,脚步混乱走往开了条缝的阳台。
“咚”
还一不小心在床尾磕到了膝盖。
这道闷声传到隔壁,同样不自觉往阳台走的秦追,怕隔音不好吵到其他住客,脚步放轻,将窗户打开了一些。
有专家分析过哪怕只是临时标记也会让和之间产生缔结后的联系。
这个观点的提出没有得到验证。
但秦追说不上来,像是感同身受,他感知到不舒服,身处封闭环境的他也莫名有种窒息感,并且线条久久不回复消息,似乎也证实了这点。
秦追难免焦急地给那边发去消息。
[LIEN]:他还好吗?
[LIEN]:你一直没回消息。
[LIEN]:是不是情况不太乐观?
消息不过刚发送过去。
秦追的英挺鼻梁上,洇出了汗,他几乎要拨出电话,而伴随着隔壁房间的动静渐小,消息也回了过来。
[线条]:在用药剂控制。
[线条]:好了一点。
两条消息气泡的间隔过长。
对方没法秒回,说明的状况未必好起来,而他作为始作俑者,远在异国他乡,心中又怎么不会愧疚。
[LIEN]:医生。
[LIEN]:我能不能跟他说说话?
秦追已经走到阳台上,德国零下的冷风,直往他的领口里灌,思绪更清醒几分,不等对方同意的他直接拨去了号码。
“嗡嗡嗡”
隔壁房间似乎传来了微妙的振动。
秦追神情微顿,往那边投去目光,掌心的手机显示拒绝,紧接着弹出消息,是线条说不方便说话。
[线条]:你可以发语音。
对方仍在输入中。
[线条]:这样能稍微安抚一下他。
因“安抚”这个词带着特殊意味,有晦暗不明的色彩,秦追唰地脸颊灼烫,冷风扑来也浇不灭那股燥热。
他恋爱几年从未如此做过。
如今需要隔着手机安抚的是一位陌生的。
陌生的长得很漂亮,信息素很好闻,以及分明是清亮带着冷淡的嗓音,埋在他颈肩又会变得黏腻、像在撒娇。
秦追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不敢多想,抬起手机,凑近的薄唇落下声音。
“抱歉。”
“我应该陪你检查的才对。”
“你现在有没有好一些?”
他的嗓音本就偏低沉,又因身处室外,一路奔波没怎么喝水,不免显得更沙哑,就像亚琛这座工业化城市,深邃及庄重的气息交织。
而碰巧,格里沙很喜欢这样的嗓音,浸入耳廓,烫了心跳搏动的胸口。
年轻的总裁没再顾得上放置药剂,坐在地毯上,长腿交叠,手机屏幕散发出荧光,投向那张薄红依旧的脸庞。
他还想多听一些秦追的声音。
格里沙微微喘息,犯规地发去消息,仗着身体不舒服的状态索取更多。
[线条]:他说没关系。
[线条]:听了你的声音有好很多。
[线条]:还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可爱。
那边的秦追只能看到文字,听不到声音,但病恹恹的小白狗实在太贴合此刻的了。
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总不能形容对方像这只可爱的小白狗。
秦追呼出雾气,紧绷的神经稍有缓和,至少对方能问这些,说明情况确实好上一些。
但他还是不放心地问:“听我说话真的能稍微安抚到他么?”
[线条]:嗯。
秦追又道:“需要我再说些什么?”
[线条]:什么都可以。
秦追顿了顿:“稍等。”
他显然也没有经验,边说话边打开浏览器,搜索起相关症状,发现有医生给出相同的建议。
像他这样临时标记了他人的,通过言语安抚,确实能让状态不稳定的感到好一些。
至于说些什么。
秦追越往下看,越没法在开放式的区域待着,转过身,走往浴室,置身于空荡狭小的空间才不觉羞耻。
秦追很认真地说道:“抱歉。”
“我所了解的那些安抚话术似乎不太适合我们的关系。”
“我现在在国外,下周回国可以跟你见面,至于我的信息素,我可以想办法空运送到你身边。”
信息技术时代来临,对于信息素的采集、真空储藏,再转运的技术,是完全可以办得到的。
只是
普通人通常不会做出这般思量,更直捷了当地做出承诺,只因不好说出类似于“宝宝”、老婆”这般亲密称呼的言语安抚。
在隔壁卧室的格里沙怔了好半晌。
在药效的作用下,他的意识逐渐好转,可握着手机的指腹仍在发烫,气息是温热的,听着那些话的耳尖像被亲密地磨蹭不止。
信息素
其实比嘴上哄几声更暧昧得多了。
[线条]:你真的愿意吗?
[LIEN]:愿意。
[线条]:不嫌麻烦?
[LIEN]:不麻烦。
[LIEN]:那些机构在国外很常见,我现在联系他们完全来得及,只不过可能送达时间需要1-2天。
[线条]:
[线条]:我可以让袁彬想办法。
[LIEN]:谢谢。
一大串话砸下来。
身处酒店相邻套房的和,各自陷入微妙的境地,好似就连空气里,也萦绕着暧昧不明的气息。
这种千里送信息素的行为。
其实大多是有钱人玩情调才用的,在等候的一两天内,可以用小玩具操控,变着法子欣赏被玩弄的伴侣,主打的就是远程搞涩涩的情趣。
秦追还能用道德理由让自己心里那关过得去。
而格里沙完全觉得自己疯了,他到底在干什么,引诱纯良老实的男大说骚话不成,反倒做出更亲密的事情。
格里沙把手机扔掉,一头埋进枕头里,清冷的脸蛋上,表情当真如同气呼呼的小狗。
肯定是临时标记害他变成这样的。
对。
一定是这样。
丹顿夫人打算尽快把秦追的事办完,便提前离开婚礼,看她的背影,简直比那对至今相处着都还像客气礼貌的同事的新郎新娘还要高兴。
秦追坐了一会儿,提着一支喜宴餐桌上摆着的红玫瑰,和菲尼克斯打声招呼,表示他想散步回家,菲尼克斯应了:“我陪你吧?”
“不用,你该多陪陪奥格登,他看起来快哭了。”他指指新郎的方向,那小子被新娘的娘家人围起来,正一脸为难。
“我先回去,在家里等你。”
菲尼克斯今日难得被婚礼的温馨氛围激起一点兄弟情,他无奈道:“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秦追单手插兜,捏着那朵玫瑰离开教堂,在路上走了一段,便听到了喇叭声。
他看过去,就见泰德凝重地招手:“上来说话,泰格,你要知道的事情已经有答案了,有些人想见你。”
第 273 章 逃离
“那是一家医药公司的自作主张,菲尼克斯.梅森罗德持有辉瑞、默沙东的股份,他的竞争对手因此很关注您的研究。”
在一间豪华宽敞的房间中,一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绅士告诉秦追这些信息。
他们姑且一说,秦追姑且一信,室内灯火明亮,他努力摆出一副沉迷学术、对于俗物不那么精通因此很好背忽悠的学者的样子。
秦追摇头叹息:“我现有的研究还在很原始的阶段,实在没什么可偷的。”
绅士好奇地问:“请原谅我的冒昧,接下来我问的问题,您就算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您研究病毒是为了病毒?”
格里沙从小在海外念书,跟着早年移民的外祖父母生活,直到毕业继承家业,近几年回国的次数才稍微多了一些。
以至于生活上的细节都是由斯坦福毕业的秘书小郑全权操办。
“那家酒店的床有点硬,”格里沙的唇角始终弯起弧度,脸太好看,瞅着也不像笑里藏刀,“不过我好像整晚都没什么机会好好躺着。”
袁彬:“”
格里沙慢条斯理又道:“我醒来还挺意外,心想你给我准备这么大的惊喜,怎么手机还关机了?”
不敢说话的袁彬:“”
格里沙双手抱臂,后仰靠坐在沙发,笑得眼眸微弯如月:“在我面前还装死呢?”
确实是在装死的袁彬:“”
哥们你别笑了。
你再笑下去我感觉我人要没了。
格里沙见他这死猪被热水烫的鬼德行,脸上氤氲的笑意一点点消散,显露出极致冰山的本面目,抿着唇没再开口。
而袁彬抓了抓漆黑长发,反倒乐了,有种破罐破摔的意味:“他长得帅吧?”
“考不考虑以后常联系?”
“活好不好我就不过问了哈。”
格里沙微挑眉梢,疏懒的凤眸里漫过流光,险些冷笑,点破了那显而易见的意图:“想让我找那个当人形安抚剂?”
空气骤然安静了几秒。
原本吊儿郎当的袁彬,反倒严肃起来,语气认真地反问:“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格里沙在心底骂人,什么考虑得怎么样,他答应要考虑了没有?
袁彬哪能不了解发小的性子,手上握着冰冷的玻璃杯,晃着把玩,放慢语调试图打破微妙的气氛:“如果是个很差劲的。”
“你就不可能还坐着跟我面对面聊这些了。”
“你可以考虑这个方案,毕竟这世界上还能有人缓解你的病情,你不觉得算是捡到宝了?”
“他是我的病人,人品什么的都过得去,你俩可以试着先聊一聊。”
格里沙曲起修长食指,在膝盖上敲了下,薄唇轻启:“不可能。”
话音落下。
格里沙起身走往衣帽间,不管袁彬再说什么,谈不拢就习惯性晾人的老毛病,这辈子怕是都改不好了。
他、袁彬还有另一个混娱乐圈的发小,三人臭味相投,没谁是正常人,从抓周就认识,玩儿到今日也从不折磨外人,算得上是积德行善了。
人类性别分为、和,其中是三者中最强大的那类,而青少年的分化时期通常在十四五岁左右,那会儿都有着特征的他们仨每天称兄道弟。
但格里沙在十八岁那年成了“叛徒”。
他迎来二次分化,天堂坠入地狱,从食物链顶端的变成了低端的。
哥仨简直经历了晴天霹雳!
哪怕格里沙的长相偏清冷秀气,却并非柔弱温和那挂,两个发小都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甚至吓得袁彬转头学医研究这方面的问题去了。
从那以后。
格里沙的身体出现了些问题,病情再也躲不过袁彬的法眼,市面上的患有的信息素症状,格里沙全没落下,一整个勇赶kpi的大杂烩。
“”
格里沙立在全身镜前,穿上材质昂贵的黑衬衫,纽扣系到衣领最顶处,指尖有意识地游走,擦过被临时标记后的腺体。
这些天都有些肿胀且发热的不适感。
但与之相比,近十年来的失眠、躁郁、甚至因工作与陌生客户短暂接触就会恶心想吐的症状,都在秦追标记他之后有了轻微好转。
“秦追。”
格里沙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的长相,承认对方确实有着长在他审美上的脸。
不仅如此。
那个的身材、气质以及安抚的效果,在格里沙如此挑剔的眼中,算得上是远超过了标准线要知道多的是豪门精英继承人连他那套准则的边儿也沾不上半分。
但即便如此。
格里沙不会轻易接受这个提议,哪怕他信得过发小,也从没有将软肋轻易拱手让人的习惯。
接下来一整天。
袁彬坑了发小,心知理亏不主动惹事,想去把小郑的杂活儿都给干了,吓得小郑不敢离他半步,就怕又出什么事情,结果讨好不成只能老实装死躺尸。
格里沙跟袁彬这个傻逼没什么话好说,尽管被对方的病人临时标记后,身体暖烘烘的,状态好上不少,脾气也没那么闷,但他纯粹要面子不想给台阶下。
这种微妙的冷战氛围持续到影帝发小赶过来才被打破。
三人像儿时那般鬼混,打电动,吃垃圾食品,打算夜晚都留下来,期间袁彬以工作为由,顺走格里沙的笔记本电脑就下了楼。
晚上八点。
袁彬故意没带车钥匙,假装抽烟,偷溜出去,扫了辆共享单车踩到脚底冒火,可算是到了南陵大学的小吃街。
秦追从自习室出来,天色已黑,抓着手机快步往小吃街走去,推开兰州拉面的店门,一眼看见被几个小搭讪的袁医生。
“哈哈”
“你们小朋友真是可爱。”
“我真不是cser,不过想让我接委托?我考虑几天哈,可以先扫一下我的工作微信呢。”
“对的对的。”
“在那个年度受欢迎医生界面给我投个票”
见到招蜂引蝶的袁医生,秦追习以为常,先去点餐,等其他校友该离店的都离店了,才坐过去跟袁彬打招呼。
“这么晚才吃饭啊?”袁彬早就注意到他了,“我这都消食一路了。”
秦追颇有些意外:“刚从津海赶过来吗?”
袁彬随口道:“早上就到南陵了,住我朋友家里,最近有点私事要处理。”
秦追点点头。
他是个比较有边界感的人,跟袁彬以医患关系在接触,听说对方来了南陵,他还担心是因自己给对方带去了麻烦,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而袁彬好似挺无所谓,等他吃晚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复查的事儿提了两嘴,反倒问起他的私人感情来了。
“你跟以前那个小男友真分了啊?”
“嗯。”
“为什么?你俩谁出轨了?还是在床上不太合拍?”
“别不好意思嘛,都是,你问我的私人感情我也会说的。”
秦追有点儿噎,扯了张餐巾纸,擦拭嘴唇,道:“和平分手。”
“我和他只牵过手。”
袁彬的脑门上亮了盏电灯泡,捧着脸颊,用种欣赏且慈爱的目光扫来扫去:“我很看好你小子。”
秦追:“”
他以前只觉得袁医生有点不正经,如今怀疑对方快被工作逼疯了,看来网上对于医患关系紧张的评论还是保守了。
袁彬就是个情绪外露的神经病,双眼不移地瞅着秦追,夸起他的优点,还明目张胆当起了拉皮条的。
“你没跟我说过你那个前任吗,不过我猜条件也不差哈,毕竟丑的你应该也看不上。”
“现在分手了能走出来吗?”
“这样好了,我给你介绍个朋友,纯爱战士,单身至今,长得那叫一个清纯漂亮,重点是怪有钱的,你这条件没准还能把他钓成个恋爱脑。”
秦追吃完碗里的拉面,抬起脸,完全忽视了一大段不着边际的离谱话:“什么时候复查?我下周五的飞机出发德国。”
袁彬:“?”
秦追:“?”
袁彬诡异地眯起眼,随手抓过店里的大蒜,开剥,往嘴里一扔:“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啊?”
秦追心里咯噔了下。
不等他酝酿借口,袁彬扬起眉峰,摩挲着手机壳边沿,吹了声口哨:“不想说就算了,但你找我问男医院的医生做什么?”
秦追神情自若,佯装着绝非说谎的语气:“替朋友咨询些事情。”
袁彬明知故问:“哦,什么事啊,我这个男医生可能也大概懂一些。”
秦追抱歉道:“事关的隐私,我没有权利告知陌生的,不好意思。”
听到这话。
眼前的袁医生脸上笑意更明显了,他理了理袖口,假动作一流,用手肘将手机推了过来:“这不就巧了。”
“我说的那位朋友刚好就在津海市男医院上班。”
“你想怎么咨询就怎么咨询,可以当交个朋友,毕竟那家伙也未必想跟谈恋爱,怎么样?”
秦追不自觉垂下了眸。
在亮着的手机屏上,出现了微信二维码的添加界面,对方的昵称很简短,叫“线条”,头像是只吐着舌头的白色小狗。
还挺可爱的。
他坐下来,端起热腾腾的茶水喝了一口,看着碗里滚着的芝麻汤圆,不期然想起,好像在和他恋爱以后,菲尼克斯就学会了好多东方食品的做法哦,糯米圆子、擀面,做得比他还好。
这一日的事情很多,秦追临时把自己手底下的博士生,也就是四大金刚叫过来,告诉他们他准备和菲尼克斯一起去澳洲做暑期旅行。
他双手叉腰:“你们和我一起走,趁着暑假把乙肝病毒和抗原的课题做完,好让你们早点写完毕业论文。”
在四大金刚面部表情垮掉以前,秦追补充道:“旅程所有花销由我们包了,你们把人和脑子带过去就行,听说澳大利亚的珊瑚礁特别漂亮,还可以潜水呢。”
四大金刚立刻高兴起来:“哦耶!”
当初收的学生是这么四个大大咧咧能打能扛还能做牛马的傻小子真是太好了。
第 274 章 私奔
每个人都会在一生中数次站在命运的岔路口上。
秦追的老师哈伯,选择了让国家打赢战争而去研究化学武器的那条路。
秦追选择了挽救生命的那条路,坚决不肯将自己的所学投注到武器研究上。
至于菲尼克斯,让他再选一千次一万次,他也会选有寅寅的那条路。
他尽可能在短时间内不引人瞩目地转移出可以带走的财产,托范罗赛将一封装有辞呈的信在几天后转交给泰德叔叔。
站在办公室里,他环视周遭,闭上眼睛。
秦追会失眠的次数屈指可数。
以至于周羡从外买回早餐,瞧见他像刚睡醒不久,意外地瞪直双眼,像被人在门口点了定穴。
“追哥你也有睡懒觉的时候啊”
正在套卫衣的秦追,黑发微乱,嗓音有些低哑:“昨晚失眠了。”
周羡以为还是失恋那些事令哥们烦心,难免叹气,挠着额头又道:“那你要不多睡会儿?”
秦追摇了摇头:“我不困。”
周羡相当热心肠地说:“哎你就再睡会儿吧”
“反正寄作品的时间也没那么早。”
“对了,我答应要去给你们小分队的妹子帮忙,到时候叫上我吧?”
秦追说没问题,还跟周羡交代了下安排,接着独自出门,走去园区食堂,在窗口点了份的肠粉套餐。
食堂阿姨制作肠粉需要费点儿时间。
这个点没什么其他校友,秦追站在边上,垂着眼,不自觉拿出手机,翻开和线条的聊天记录。
可以说
他们后来的聊天氛围相当不愉快。
[LIEN]:抱歉。
[LIEN]:我不能给你发照片。
当时的秦追很直接了断地回绝了对方。
但他表明自己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自证,例如说出酒店、时间之类的详细信息,偏偏那边的男医生的反应如他所想。
[线条]:那很遗憾。
[线条]:我想你说的这些不足以证明你的身份。
对话至此。
秦追的眼眸浮出微冷,心想他太急了,对方是袁医生介绍的朋友,而袁医生搭线的目的很明显,他怎么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线条有没有接触过那位的真实性都有待探究。
他有理由怀疑,线条也和袁医生一样是在逗他玩儿,否则怎么会提出发半裸自拍的无理要求,还要求必须露出腹肌的那种。
后来。
秦追不知能说什么,对面的线条八成感到没劲儿,聊天对话默契地停留在这几句话上,他俩算是谈崩了。
“同学你的肠粉好了”
食堂阿姨的声音在窗口前响起。
秦追敛起杂念,应了声谢谢,接过餐盘先去填饱肚子,其他的暂时没办法多想,毕竟今天会是很忙碌的日子。
吃饱早饭后。
秦追去办公室找导师拿卡,又去便利店买了几瓶常温水,再往实验楼的方向赶去,他先跟四名同学碰面,没多久等来了帮忙的热心市民周羡。
六人刷卡进了特殊机械教室。
空荡的教室不用来授课,放置着小分队近几个月的心血,是将要托运海外的机械作品,因机票改签,这趟活儿也来得比较棘手。
这群理工科学子都是务实派。
一进到教室里,按照原定的计划各司其职,体力活占上风,没多久就渴得不行,好在有秦追买的矿泉水,大伙儿才没哭着喊又累又渴。
众人忙起来也不闲聊,就这么过去了一早上,看着把精细分装的活儿彻底干完了。
“好像都差不多了呢。”
其中有位女性,扎着双马尾的较小身材,负责联系国际物流,“小秦哥,那我就让联系好的工作人员开车来取了哦?”
尽管没有安排职责,但秦追完全是众人心中的民选组长,再检查一番后,秦追点了点头,那位女孩子才放心地联系起物流人员。
忙活了一大早的众人可算能休息了,顾不上地板脏,坐着躺着的都有,气喘吁吁。
秦追水也没喝两口,倒不觉着哪里累了,相比起以前高中偷偷兼职,白天上课,夜晚不是在便利店卸货,就是在工厂螺丝拧到掌心起泡。
那时还在长身体的他才稍微觉着吃力。
好不容易闲下来。
周羡和其他人聊起天,笑得楼顶都在抖动,秦追则自个儿靠在角落,下意识摸出手机,想看看线条有没有出现。
答案是没有。
将要入冬。
德国的气候怕是比国内还冷,还没彻底感受到冷空气,秦追将卫衣拉链拉到顶,悄然叹了声气。
想了想。
秦追还是打算跟对方再说几句话。
[LIEN]:你好。
[LIEN]:我后天要去趟德国,跟导师参加赛展,接下来一周都不在南陵。
[LIEN]:辛苦医生帮忙转告,如果他想要联系我,我会尽可能第一时间及时回复,如果没回可能是在忙或者有时差。
几句话发出去后。
耳边听到同学间的轻松谈天,秦追却置身事外,目光盯着屏幕,始终不见对方的输入状态有所变化。
“”
他只好收起手机假装无事发生。
尽管不确定男医生说的是真是假,但直觉是种微妙的玩意儿,秦追还是选择相信对方,并希望这段时间的不会出现任何身体状况。
另一边。
高耸入云的CD高楼大厦。
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格里沙微仰着身子静坐,笔挺西装,肤白如玉,就连发丝也透着矜贵气质,整个人是似精雕细琢而成。
在这期间。
冰冷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灭,格里沙始终无动于衷,双手抱臂处于静思的状态。
在第八百回弹起消息时。
“总。”
秘书小郑仿若戴上痛苦面具,受不了了,开口问,“袁医生问您去不去德国,确定了的话,我这边会赶紧调整一下您的行程。”
格里沙微挑眉梢:“不去。”
秘书:“”
格里沙:“怎么?我看上去很想去吗?”
秘书化身课堂早读的领读员:“袁医生说‘骗骗哥们得了,别把自己给骗了’。”
格里沙:“”
秘书小郑偷瞄两眼,没见着格里沙当真置气,心想惹老板烦了事小,影响老板身体健康事大,他反复挣扎又走上跟袁医生狼狈为奸的道路。
“您要不再考虑考虑,顺着袁医生给的理由下台阶,就当真的只是去看场音乐节?”
“”
格里沙有点儿烦,抻了抻挺括领带,抬着下巴道,“下楼帮我带杯咖啡。”
“诶好!”
秘书小郑直觉有戏,屁颠跑了出去,满脑子都是那款线条小狗和某瑞新出的联名,猜想老板应该会喜欢的。
毕竟。
当初他疯狂安利线条小狗Mltese,老板看着不如何感冒,嘴上嫌幼稚,后来当真换上了头像。
真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门关上后,格里沙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懒懒地抬起凤眼,单手捧起手机,将秦追发来的消息逐字阅读了一遍。
不仅如此。
他还复盘了昨天的全部对话。
“”
那张精致素白的脸上浮现出不解,他,昨天怎么会变成自己也嫌弃的陌生模样?
网上对于性情大变的人,用“不管你是谁,请先从他身上下来”的句式调侃,现在格里沙也开始怀疑自己身体里有了个鬼。
还是好色鬼。
不然怎么会问那个男大学生要半裸自拍?
这完全不是他以前能做出的事儿,当时无所察觉,如今甚至怀疑被下了迷魂药,夜不能寐,到这会儿还耿耿于怀。
太不对劲了。
格里沙稍转座椅,侧着身子眺望窗外,虚浮的云雾缭绕,像笼罩在他心头的薄纱。
他想了想,干脆给某位医生拨去电话,身处南陵市男医院的老牌专家接通问道:“小喝小白狗咖啡没有?”
格里沙呛了下:“袁叔别开我玩笑了。”
穿着白大褂的专家笑了笑,戴着眼镜,斯文和善,他是袁彬的爸爸,也是格里沙过世母亲的老友,刚五十岁已半百了头发。
本来这趟回国是打算找袁叔帮忙动手术的。
但出了意外,可以说是计划全盘打乱,格里沙藏着太多的话,只能跟这位亲近的叔叔说,就像六岁那年他母亲去世时一样。
袁叔透过屏幕端看小辈的脸色,由衷笑道:“看来我们家小彬说的都是实话,你比我想象中状态好很多。”
格里沙不自觉摸了摸脸:“有吗?”
袁叔:“当然,那个叫秦追的孩子可是唯一能感知你信息素气味的,他说了是岩桂花味的?”
格里沙声音逐渐低下去:“嗯。”
袁叔:“他还说了什么?”
格里沙摇头,那些细节多少难以启齿,更何况是对长辈称道。
比如秦追好像在床上说过他像哼哼唧唧的小狗?
身为专业医生的袁叔笑而不言。
他自然不想窥探隐私,只不过这个晚辈的情况特殊,自小有着的特征,却在成年夜分化成,而后引出了一系列的病况。
格里沙的信息素可以说是没有味道。
然而,他又对其他人的信息素气味极其敏感、排斥,常年伴随着各种不适,这辈子注定难以遇到能安抚他的。
所以
格里沙提出想切除腺体,袁叔的反应不及他儿子那般大,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些年通过药物控制,这位世家小侄身体的承受力已是达到了极限。
袁叔摘下圆框眼镜,握着布料擦拭,语重心长道:“你从小就身体不太好,我们家小彬都看在眼里。”
“那孩子多数时候是不太靠谱”
“但这一回,袁叔希望你听听他的话,毕竟他打小要面子,真没哭过几回,上次一听说你要切除腺体哭得可实在太磕碜。”
格里沙诧异地怔住,耳边嗡嗡,不敢置信袁叔会抖出袁彬的糗事,那家伙竟会一边在卧室里哭骂,一边急着订机票出国找上门。
“老子这辈子最好的哥们就是谢宿和你格里沙,凭什么你三十岁就嘎了,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格里沙始料不及,从小到大活在不靠谱的父亲笼罩的阴霾下,不请自来的后妈,讨厌的弟弟却总忘了他的人生还有很多很好的人。
“我”
格里沙的呼吸变得沉重,沉默好半天才说,“不是没考虑过,但对那个的出现感到心里很乱。”
袁叔追问:“因为他的家庭情况?”
格里沙的语速很慢:“算是吧。”
“他私下一直在找我。”
“但他本人只是个家庭情况不太好的学生,能走到今天挺不容易的。”
他大可用交易的方式让对方甘愿做人形安抚剂。
可这对那个靠自己考上好大学的贫困生,意外发生的责任不在他的而言,这真的公平吗?
尽管秦追提出想要负责的说法。
格里沙没当真动起让人家为他服务的念头,他始终觉着,对方是个前途未定的学生,就目前而言,哪怕对秦追的调查只浮在表面,对方确实有着很多不错的品质。
而只要自己伸出了类似于“包养”这般含义的橄榄枝。
那么一个看上去不错的人,因他造成的过失,又提出交易的诱惑,或许会成为与自己期待中背道而驰的另一种人。
毕竟人类骨子里天生具有贪念,只是区别在于有没有外人成为诱因,又或是选择自甘堕落罢了。
“我的身体状况不是由他造成的。”
格里沙清冷的嗓音微哑,心里头乱,本想就此打断,却不想袁叔问了他一个问题:“在被临时标记之后。”
“你有没有特别想要接近那个的冲动?”
格里沙蓦地怔住,想起他会为了秦追是否回消息而烦闷,以及对方拒绝发自拍而整晚辗转难眠。
他不得不承认道:“有。”
袁叔顿了顿:“那小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格里沙沉思了会儿:“是什么?”
“你会越来越依赖那位。”
袁叔根据他的身体特殊状况,给出了最大程度的建议,“不管做出怎样的选择。”
“至少在临时标记消失前,不要离他太远,否则”
“很可能会出现没办法控制的意外状况。”
菲尼克斯对他露出被酒意熏到有点傻气的笑,两人一起步行回旅馆。
为了隐瞒行程,他们入住旅馆时用的是假身份,菲尼克斯砸了钞票,于是前台压根不问他们的身份真假。
按照菲尼克斯的预想,即使两人有被抓住的风险,也该是邮轮启程时,港口上可能会有人来找他们。
他没有想到才走进旅馆大门,就看到一群人围着秦追的四名学生。
他更没有想到,泰德叔叔会亲自来抓他。
看到菲尼克斯的一瞬间,本来还安坐的泰德站起,几步走上前。
啪。
泰德扇了菲尼克斯一巴掌,掏出手帕擦手,用淡然的语气说道:“你疯了。”
第 275 章 星星
菲尼克斯的皮肤很白,因此被用力扇了一巴掌后,面上立刻浮现出红肿的指印。
他侧着脸,安静地站在原地,维持着被掌掴的姿势,两秒左右,就调整好心态,对泰德面露微笑。
“叔叔,是我想要离开了,我发现我不适合做现在的工作。”
泰德冷笑一声:“不适合?只用四年就爬到现在的位置,拥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你不适合就没人适合了。”
菲尼克斯对秦追说道:“我要和叔叔单独聊聊,回房间休息吧。”
接下来的话涉及到机密,为了秦追的安全,他也不该继续留在现场。
秦追昨晚真累着了,困倦交加,恨不得下一秒就昏睡过去。
不过看到男人扯掉腰间的浴巾,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追,眼睛又不由得微微睁大。
难怪他某处异物感这么强烈,原来沉睡的巨龙也如此夸张。
这么一看菲尼克斯的身材真是堪称完美,线条流畅匀称富有美感,跟一座精心雕刻的塑像一样。
而且,菲尼克斯自带一种养尊处优的矜贵气息,不说话追淡漠疏离,天生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压迫感。
这种人在床上追显现出来的柔情一面就显得尤为惑人,仿佛自己是唯一那个能让他温柔以待的人。
幸好要开学了以后不能天天见,不然非得被这个男人连身带心一起勾走。
唉,男色之美,何其销魂啊。
秦追吸溜了一下口水。
菲尼克斯听到动静,转过头,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瞧,说:“吵醒你了?”
“是的,你的美色把我眼睛吵醒了。”
“……”
秦追满脸都是不加遮掩的垂涎之色,倒把菲尼克斯看笑了。
也不知道谁昨晚哭着求饶。
他走过去,伸手捂在他的眼睛上,说:“还早,再睡会。”
秦追确实困得厉害,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菲尼克斯这么早起来倒不是真的公司有事,而是要回一趟家。
他开的是秦追的车,外面的大门并不能识别他的车牌号。
保安不客气地冲他摆手,示意这里不让进。
菲尼克斯降下车窗,保安看到他的脸,不可格里沙地瞪大眼,震惊片刻才露出一个恭敬的笑容。
“家主,不好意思没看到是您,您请进,请进。”
他赶紧按开门让菲尼克斯进。
菲尼克斯关上车窗前,吩咐道:“给这辆车登记一个进出资格。”
“啊?哦,哦,好的,好的。”
保安目送菲尼克斯的车离去,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家主今天开了一辆没见过的车,这没什么稀奇的,有钱人买车跟普通人买白菜一样,何况这只是一辆帕拉梅拉。
但,这车贴着扎眼的原谅绿车膜,看样子还是新贴的,干净得不染尘埃,在朝阳的照射下绿得发光,闪瞎人眼,一点都不稳重。
要知道,家主以前的车,都是原始的黑色,很符合他内敛成熟的气质。
哪有这么这么开放的颜色。
菲尼克斯把车停进院子,管家看到他从车上下来,也是瞳孔震了震,甚至还很不稳重地揉了揉眼睛。
他们的反应都被菲尼克斯看在眼里,菲尼克斯额角跳了跳。
这车前天看到的追候,还是很朝气蓬勃的天蓝色贴膜,昨天就变成了这绿油油的样子,也不知道秦追受了什么刺激。
管家职业素养很好,很快恢复镇定,说:“家主,您需要用早饭吗?我以为您直接去公司,没让厨房准备,急的话我叫外送。”
菲尼克斯大步走进家里,说:“现在准备,我要健身一个小追。”
“好的。”
管家忙去吩咐厨房准备,他本以为家主这个点回来,上午不去公司,或者有别的事情要忙。
结果等他健完一个小追的身,又回房间冲洗后,换了一身西装革履,看样子依旧是去上班。
这么说来,家主回来这一趟,其实就是为了……健个身?
家主虽然会健身,也不是天天,像现在这种情况,肯定直接去公司,这种来回用他的话来说完全是无意义地浪费追间。
管家在他面前没那么多拘谨,好奇就问了。
“家主,您怎么特地赶回来健身?是前两天的健康检查有什么问题吗?”
菲尼克斯吃早餐的手一顿,随即冷漠吐出两个字:“多嘴。”
他高高在上惯了,从来都是别人讨好他。
所以他打心底就不会承认这是因为某个小朋友天天斯哈他身材,担心不勤快腹肌会没,被小朋友嫌弃的缘故。
管家:“……”
虽然被训了,但是家主嘴角上扬得好明显啊。
他好久没看到家主这么开心了【bushi。
——
秦追这个回笼觉并没有睡多久,学校明天开学,他今天得去报到一下。
他到宿舍追,刚巧碰到舍友郭昊出来扔垃圾,见他拉着行李箱进来吓了一跳。
“秦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这学期在外面租房吗?”
本来秦追要和罗恩结婚,大三申请了校外住宿,两个人的婚房也买在离学校只有十几分钟车程的地方,方便小两口婚后共居。
现在婚事黄了,婚房是住不成了。
秦追想要另外租房子,方便和菲尼克斯做爱做的事情。
他打算租个精装的两房或者三房,无他,总觉得差一点的配不上菲尼克斯。
但他刚来的追候在租房网上看了现有的房源,都没看到满意的,中介说是现在开学季,房源紧张,而且学校周边单间比较多,两三房的套房不好租。
秦追是宁缺毋滥的性子,他让中介帮他留意,打算先住一阵子宿舍。
他和罗恩的婚事同学并不知道,只说自己出去租房住了。
“房东忽然不租了,一追间租不到别的房子,先回来住一阵子。”
秦追看郭昊一脸古怪,攀住他的肩膀:“怎么,你小子不欢迎啊。”
“当然不是,就是,就是”
郭昊挠了挠脑袋,说:“那个,辅导员不是以为你不住了么,就安排了别的同学住过来,新同学已经把你那个床位占了。”
原来是这样啊。
他们这个宿舍原本就只住了三个人,他搬出去,学校会安排其他人住进来很正常。
秦追问:“另一个空着的床位也有人了吗?”
“那倒没有,秦哥你要住的话,我们帮你收拾。”
他们宿舍有一个没人住的空床位,只是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要空出来不容易。
挪的挪,丢的丢,挺费人的。
郭昊去扔了垃圾后,回来跟另一个室友肖楠一起帮忙收拾。
秦追本来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加上前天和昨天都做了费腰的运动,弄了一会就腰酸背痛,两腿颤颤了。
正收拾得热火朝天追,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
“终于到了,好重哦。”
“我说我来拿,你非要逞强,看你,手都提红了。”
“没事,我也舍不得你太辛苦嘛。”
这声音,其中一个还挺耳熟。
秦追擦了一把汗,抬头,就看到罗恩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寝室。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突然凝固。
秦追淡漠地移开目光,心里骂了一声娘。
罗恩早毕业了,所以这位新室友是……跟在他身后的汪洋。
好好好,这样洒狗血是吧。
另外两个舍友显然已经跟他们见过面了。
他们没意识到三人间怪异的气氛,热情地给他们做介绍。
“你们买东西回来啦,这是秦追,我们的另一个室友,秦哥,这就是我们的新室友汪洋,这是他的哥。”
由于秦追不想被学校的同学知道他们关系,被当作谈资,所以罗恩从没来过燕大找他,他同学也不知道二人曾经有过一段。
秦追无可无不可地冲汪洋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汪洋没见过秦追,但罗恩和秦追的事人尽皆知,他也在好奇之心看过秦追的照片。
看照片追,汪洋只觉得这男的虚荣无比,把自己P得爹妈都不认识了,一个男的,又不是明星,P那么好看给谁看啊。
然而当他看到真人,才发现照片根本没P,甚至把秦追拍丑了。
现实的秦追更加好看。
以前汪洋对自己的长相挺自信的,可现在看到秦追,愣是让他油然而生一股自卑感来。
原来真的有人能长得这般好看惊艳,完全已经超出平常人的范畴,跟画像里那些人类意淫出来的大美人从画中走出来了一样,惊为天人。
但想到自己长相不如秦追,家世也比他低,甚至连这燕大,当初他的成绩也差一截考不上。
现在能进来,还亏他出国留学三年,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又靠着关系,才勉强进了外语系。
可偏偏是处处不如秦追的他,占据了罗恩的心,成了他的白月光。
秦追长得再好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罗恩退婚,被燕京豪门圈的人笑话。
这样子想着,汪洋内心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
当然,他并没有把这种优越感表现出来。
他一脸不知所措地说:“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搬出去了,所以才把你原先的床位占了。”
秦追连白眼都懒得翻。
汪洋继续说:“你要是介意的话,我这就把东西收了,跟你换一下。”
秦追停下手中的活。
喜欢装是吧。
“好啊,我挺喜欢那个床位的,既然你这么有诚心,我就却之不恭啦。”
汪洋:“……”
汪洋没想到他真会答应,咬了下嘴唇。
他也就说说而已。
他床都铺好了,底下的电脑桌也收拾整齐,而且这个位置靠窗,光线足空气好,没人住那个床位靠进洗手间,潮湿不说,厕所稍微不干净,都能闻到异味。
他以为像秦追这种连和罗恩协议结婚都不能接受的人,性子刚烈直白,肯定也不会接受他让床位。
谁知道他就这么答应了。
秦追不给他后悔的机会,走到汪洋面前,把脏兮兮的抹布递给他。
“来吧,你自己擦一下桌子,我去扔垃圾。”
“”
汪洋一追间进退两难,期待罗恩能出来帮他说句什么,他顺杆子下。
可他转过脸,就看到罗恩垂着眼眸站在那里,跟失了魂一样。
汪洋只能慢吞吞地接过抹布,脑子里还在想着该怎么反悔,秦追已经提起刚收拾出来的一大袋垃圾。
“你提得动吗,放着等下我来吧。”郭昊说。
秦追拎起袋子:“没事,垃圾得及追扔,免得碍手碍脚还碍眼。”
一直没说话的罗恩:“……”
为什么感觉他被内涵了。
这袋垃圾很重,秦追废了老大的劲,才把它提到垃圾桶旁边,撑着膝盖歇了一会,他才打开垃圾桶盖,准备把垃圾扔进去。
手刚触碰到袋子,另一只手伸过来,提起垃圾,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谢”
秦追的第二个谢字还没说出来,抬眼看到帮忙的人是罗恩,顿追觉得十分晦气。
他抬脚就走,免得沾染晦气。
“等等。”罗恩堵住他的去路。
“小追,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秦追烦死这种前任了。
分手了就不能跟死了一样安分吗?
他毫不留情地说:“我们现在是互不相干的路人,你没有歉需要跟我道。”
“有的,我之前并不知道洋洋住的是你的床位,不是故意让人安排的,也没有要膈应你的意思。”
罗恩今天看到秦追,也完全是懵逼的,根本不知道天下会有这样的巧合。
他担心秦追以为自己有意膈应他,微信又被秦追拉黑了,才找了现在这个机会来解释。
他清楚秦追自从他们定下婚约后,就付出了自己所有的真心,满心满眼都是他,即便他们现在取消婚约,对他也是爱恨交加。
之前汪洋选择抛弃一切出国追,他也是这种情绪。
愤怒之余,是愈发浓烈的爱意。
他都懂的。
所以他才要解释,即便他给不了秦追想要的,但也不能让他更难过,这种误会,更是要及追解释清楚,省得秦追钻牛角尖。
而且,汪洋提出让床位追,秦追立刻接受了,何尝不是在暗示他,只要他跟汪洋分手回头,他也会接受呢。
所以,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虽然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但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比起伤害你,我更希望你开心。”
“”
秦追忍不住捋了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死扑街这么肉麻油腻。
秦追一脸冷漠:“我知道,巧合而已。”
罗恩点头:“对,是巧合。”
秦追:“你压根没这么大能耐。”
“”
秦追不耐烦地问:“可以让开了吗?”
他被自己退婚有怨,他被自己退婚有怨,他被自己退婚有怨。
罗恩默念三遍,才恢复心平气和,说:“兰园那套房子空置着,里面装修也是按照你的喜好来的,你可以搬过去住。”
兰园的房子,就是指的他们的婚房。
秦追眼睛一亮:“送我吗?”
送的话,他不介意带着菲尼克斯去他们的婚床上滚床单。
罗恩额角青筋直跳:“借住。”
这套房子价值几千万,他倒是敢想。
秦追翻了个白眼。
翻完,他看向罗恩身后,说:“汪洋。”
罗恩一惊,忙转过身,秦追趁机挤开他跑路,还不忘踩他一脚,疼得罗恩龇牙咧嘴。
秦追还是觉得不解气,跑出去几步,又回头冲罗恩竖了个中指。
“傻逼。”
骂完,秦追心里舒坦多了,转身离开。
罗恩一瘸一拐地回到宿舍,见汪洋在把原本收拾好的东西往新收拾出来的床位搬,忙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低声说:“委屈你了。”
汪洋内心怨念,知道他委屈刚刚还不帮他说一句话。
现在他都搬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不过事已成定局,汪洋温和地笑了笑,说:“没事。”
这追,室友肖楠拿着洗干净的拖把从卫生间出来,看了眼手机说:“12点了,先去吃饭吧,迟了食堂就被扫荡光了。”
罗恩忙说:“不用去餐厅了,我请客,我们去外面吃。”
肖楠挠头:“那多不好意思啊。”
“不用跟我客气,你们帮洋洋收拾了床铺,洋洋以后还要劳烦你们多照顾,你先叫秦追回来,我打个电话定位置。”
另一个室友郭昊举了举手机说:“不用等秦哥了,他给我发消息说下午有事先走了。”
“而且,他说刚刚扔垃圾追被垃圾里浓烈的绿茶味熏到了,没胃口,奇怪,我刚刚去倒垃圾没闻到啊。”
罗恩:“”
这话针对性太强,一骂骂俩,汪洋不由得多想。
刚刚看罗恩突然出去他就觉得不太对劲,难道秦追扔垃圾追,他去找他说话了?
汪洋眼皮子跳了跳。
“寅寅,你的家乡在哪?”
“是很遥远的地方,不能告诉你。”
他们坐在天台的地上、旅馆房间内的单人沙发上,直到临近天亮,菲尼克斯才起身走到天台。
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染锈的铁门后,太阳正从海平面升起,将天边的云层染成浪漫的红与紫,层层叠叠,崭新的一天就此开启,一切美好得如同秦追来到北美的那天看到的旧金山的夕霞。
秦追的面孔被升起的红日染上血色,他转身直视着菲尼克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眼中带泪。
“菲尔,对不起,我不能为你留下,我也不能……和你站在同一阵营,你必须留下,因为你是詹姆斯和克莱尔的儿子,奥格登的哥哥,你属于这里,我必须走,因为我也有必须去做的事情。”
菲尼克斯举起手中的船票:“可是你明明有多一张的船票,却不愿意带我一起走。”
“如果我们是在下个世纪相爱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毫无顾忌地冲过去,用力拥抱你,再和你一起数整夜的星星。”
第 276 章 梦醒
那个年轻人太倔强,他不愿意将自己一身所学用来为北美研究生物化学武器,因此他宁肯舍下名利、地位、爱情,也要离开这里。
泰德站在窗边,看着秦追提着行李箱决然离开。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在一切发生之前,就让这段感情以一个不那么难堪的方式结束,如果秦追再过几年才意识到他被上头发现,且上头明示他加入那些武器的研究组的话,泰德闭上眼睛,以他对秦追和菲尼克斯的了解,后果只会更加难以收场。
秦追不会答应研究病毒武器,所以他一定会被监禁起来,届时已经走得更高的菲尼克斯会不顾自己的政治前途也要把人捞出来,秦追大概率会被折磨到奄奄一息,只能被菲尼克斯背着才能走动。
然后秦追依然会离开,而菲尼克斯会送他离开,却为了自己的父母家人留下。
结局是不会变的,只是秦追更早地察觉到了那些人的意图,而菲尼克斯想要为爱任性一回,但他最终会被推回正途。
翌日。
参观亚琛工大的行程很赶。
在学术气息浓郁的校园,两校具有威望的老师,并肩走在前列,身后离得最近的是作为德语翻译的秦追。
不仅是交流上的辅助,做足了功课的秦追,对这座老牌名校的方方面面,具备高知识储量,谈论起两校的机械专业,像是早就有过留学交流经验似的。
同行其他人对秦追的崇拜快要冲破天际。
在这之后,他们的午餐是在食堂吃的,丰盛西餐和浓汤,看着就很开胃,不像传说中的美食荒漠。
然而,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的秦追,落在其他同学眼中,似乎又有点儿不太对劲。
“卷王也不是super mn,我感觉追哥的神经有点紧绷,你们说他是不是还没能从失恋里走出来?”
“肯定是吧,昨晚想跟他挤一屋的,但是他完全不想被人打扰。”
“啊”
“他今天起了很早,在酒店餐厅跟人打电话,会不会是有别的事呢?”
“哎呀你们这群家伙别八卦啦,有点礼貌好不好,再不吃饭都要凉了。”
一行人赶紧讪讪住嘴。
但他们的目光忍不住侧去,见到秦追坐在窗边,身穿深色羽绒服,脸庞冷峻,慢条斯理吃着餐盘里的饭菜,像是与窗外灰调的老城融为一体。
众人回想起来,其实秦追也并非总是沉默寡言,课堂上或是有人请教问题,他可以说的话有说很多。
但当下的他显得非常落寞,像被氤氲雾气包围住了,神情细微,谁也难以接近他身边的模样。
“”
其实就连秦追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胃口不佳,只动了几下勺子,盯着窗外流动的人群几分钟后,摸出手机,戳进了和袁医生的聊天窗口。
【你不是在国外搞学术和赛展很忙嘛。】
【信息素采集和运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我这边在国内也很难帮到你的,再说了,你说那个朋友的情况,真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
【帅哥小同学你还是要相信医学奇迹的嘛。】
跟平时的说话腔调没什么区别。
可秦追盯着这几行字,眼底浮现一层疑惑,哪里都觉着奇怪,正如他平时答卷考试,自然而然地刷题多了会产生语感。
这般想着。
秦追没再给袁医生发去消息,而是搁下手机,动了动刀叉,脑海中自动构建时间导图,沉思这其中的不对劲究竟来自哪里。
头一回入住的高奢酒店,闯入套房的陌生,复查中断,联系不到的医生,却从津海来到南陵,还给他介绍了一位用着小狗头像的男医生。
再然后。
小狗头像的主人不肯通过好友,像是生气了好几天,所以生气的原因会不会是袁医生擅自做主将他“介绍”给了自己?
至于那位始终不肯露面的,各种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他的踪迹,为什么在他和线条成为好友后,终于肯出现了?
再到如今。
分明身体出现了状况,他提出空运信息素的解决办法,而线条说过可以让袁医生帮忙,过了一晚又奇怪地反悔了。
这一切好似没有关联。
但如果压根就没有所谓的男医生?
就在这时。
身后的几名同学吃着饭,忽然发出躁动,全因那位搬到另一间房的男摸着口袋,慌里慌张。
“我草,我记得房卡放口袋里的,现在怎么说没就没了?!”
嘭
秦追反应极大地站起身,脸色诧然,像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其他人乱成一锅粥,不忘掠过秦追的方向,接着互相对视,眼眸中透出迷茫,男同学更是开口关心:“啊?!”
“难、道追哥你见过我的房卡?”
秦追稍微缓过来,摇了摇头,在心底默念了声:“房卡。”
同一时间。
正窝在酒店的格里沙,忙完视频会议,握着咖啡杯起身,听着风声,望向不远处的亚琛大教堂。
那双凤眼下的神情几近于平淡。
格里沙抿了口热美式,蔓追的苦香令他更清醒,手机搁置在桌台上,消息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不用想正是在赶路的袁彬。
[最帅男医生]:怎么不登私人号啊?
[最帅男医生]:工作结束了?
[最帅男医生]:你就说你这人,又想要人家的信息素,现在又不让我帮忙,咋这么拧巴呢你?
瞧着这一连串的问号。
格里沙直接拨去号码,没有铺垫,嗓音带着袭人的冷意:“你还不懂?”
那边的袁彬身处行驶的列车上,听不太清楚:“啊?什么?”
“”
格里沙的指腹摩挲着桌沿纹路,“秦追可能猜到咱俩认识了。”
袁彬:“?!”
“不是”
“你让我先捋一捋。”
格里沙心想这哥们有够笨的,懒得赘述细节,只轻飘飘地说道:“我,被他标记的,不是什么所谓的男医生。”
袁彬:“?”
格里沙:“你想想房卡是怎么交到我手上的?”
袁彬那边传来倒吸口气的动静,啧道:“我去,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住酒店会习惯给我留房卡。”
“他不是每回都考试或者来学习听讲座之类的吗。”
“一忙起来我就会让助理把药给他送到屋里去。”
格里沙挑了挑眉梢,左耳的钻石耳钉闪过流光,霎时间,在这座陌生城市,鹅毛般的雪落下了,宣告着沉默走向了终结。
格里沙垂着眸,背影倒映在玻璃窗上,像与雪景重叠在一起:“你到了再说吧。”
“我想”
“他应该会主动提出要见面。”
滴
电话挂掉了。
格里沙靠进柔软的被褥,不知在想什么,疲倦感袭来,竟是不想管私人微信里的消息,毕竟
他知道有位聪明的家伙会以关心的名义来试探就对了。
从白天到黑夜。
酒店的走廊传来动静,听着是成群结队的年轻人们,谈话用的是母语,把格里沙从睡梦中稍微吵醒了。
一墙之隔。
从外边带回冷空气的秦追轻手关门。
那身羽绒服从防水布料到帽子毛绒,沾着小雪花,晶莹剔透,在暖气攀升的房间里悄然融化了。
脱下外套。
上半身还是那件高领毛衣。
秦追的体魄在灯光下完美勾勒,发丝乌黑,脸色冷若冰霜,似是没有半分情绪,却在翻出手机,看不见小狗头像回来任何消息时。
那眉尾处的青筋不甚明显地动了一下。
“”
秦追试图找事情做,从行李箱翻出资料,对大后天的展会流程挨个看了遍,又闭上眼,对着空气,用德语流畅地介绍起作品。
这种身体比脑子先进入学习状态的方法很管用。
秦追能很快将杂念抛却,沉浸在正事之中,然而,小狗比他想象中更没有耐性,发来了消息。
在此之前。
秦追发出的消息没能得到任何回复。
[LIEN]:今天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LIEN]:袁医生建议我不要采集信息素,你们是朋友,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了。
[LIEN]:但我还是想再问一下。
[LIEN]:你真的不需要我的信息素了?
相隔了五个多小时。
当下,最后那句“你”而不是“那位”为主语的消息,得到了线条的回复。
[线条]:应该不需要了。
秦追搁下手中的一切,握起手机,拨去号码,目光却投向正对面的墙壁,是昨晚传出像是手机振动方向的那一边。
电话很快接通了。
但听不到半点气息的那一方,显然也是聪明人,关闭单方麦克风,只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那瞬间。
酒店走廊遇到的亚洲面孔,绝非单人份的行李箱,隔壁的奇怪动静,全都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而秦追自以为做足准备,浑身肌肉却被牵动着,喉咙似是有些灼烫。
他主动开口道:“你好。”
“如果同在亚琛的话。”
“我们要不要见上一面?”
“本来嘛,失恋是多大点事?我哥这么好看,这么牛比,往后想泡什么人泡不到?我小知惠以学术信誉打包票,我哥以后绝对幸福一生,对了,希娃怀孕了,罗恩说你今年回去正好,可以给他们的宝宝做教父,而且有你盯着,希娃更安全。”
秦追翻身坐起,知惠便抱了过来,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
她温柔地说道:“还在申城的时候,我们就经常抱在一起,我难过的时候,你总会来陪着我,你难过的时候,我怎么能不过来呢?”
“我们可是兄妹啊。”
秦追回抱住知惠,应了一声:“嗯,妹妹。”
幸好,他们还有姐姐和妹妹,有即将成为父亲的弟弟,还有各自的家人。
他们的伤口总会痊愈的。
第 277 章 回归
澳洲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接近黑的墨蓝,星子点缀其中,到了夜晚,偶尔能碰见一些本土的土著进屋,比如蛇,再比如考拉什么的。
知惠近期和袋鼠打了一场拳击,因此在研究肝病毒时,脸上还带着淤青。
不过托她过来的福,墨尔本积压的那些急需顶级医生动手的病人们得救了。
秦追、洪知惠这对诺奖兄妹各占一个手术室,每周有一半时间要从早干到晚,其他时间就在澳洲四处游览。
但他们也特意空出时间去做了旅行。
集不少国际顶尖歌手的音乐节。
地点在亚琛隔壁城市的郊外,有专车接送,半圆形的座位开放露天暖气,中心是科技感十足的大舞台,据说多的是人争破脑袋也抢不到票。
但神奇的是
南大机械小组的几位学生居然拿到了赠票!
导师并非老古板,鼓励年轻人多去参与活动,私下还尤其劝说秦追:“不要时时刻刻总想着搞科研、做成绩。”
“偶尔也该放松放松。”
“不如跟其他孩子们去玩玩吧?”
秦追只是点点头,带着轻松地笑意,但对于是否会一同前去没给出任何答复。
以至于大清早的巴士。
秦追靠坐在窗边位置,毛衣外搭一件黑风衣,极显宽肩,他微垂着脸,戴上有线耳机,周身暗流着比其他德系帅哥更沉郁的氛围。
“”
同行的小组成员们都看呆了。
以男为中心,相隔走道的前后两排,所有人凑得很近,小声地议论不止。
“没想到追哥真的会跟咱们一起去!”
“小秦哥真的是忒帅了,我以为我在看国外电影呢,要不是我的取向是姐姐,早就遭不住流鼻血了。”
“嗐,有咱们啥事,他前任可是艺术学院的院草思宁呢。”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
几个人光速散开,车辆也正好启动,秦追置身事外,不时瞟两眼手机,而那群私自拉小群的家伙们,在里边水群聊天,控诉起了这段结束不算久的恋情。
【没看到小秦哥最近心情不对劲吗,肯定还在受情伤,可别再让他听到思宁这个名字了呀。】
【是啊,同班三年多,我就没见过他像现在这幅样子。】
【我就不明白思宁有什么好的,长得是挺好看,但脾气不好啊,不然就是有几个臭钱?】
【emmmmm】
【啥意思啊,你们知道追哥每年到手的科研奖金和国奖有多少吗,那天我不小心看到,惊呆我了,反正他不是那种图钱的人!】
【对对对,我闺蜜在艺术学院,听她说平时秦追负担很多开销的,除了太用功念书经常找不到人,小秦哥完全是完美男友的类型hhh】
【你闺蜜还知道什么关于思宁的八卦呀?】
【啊,说到这个,少爷不是挺狂的嘛,全校都知道他逃课一周,但后来屁颠颠滚回来上课了,老实得不行】
【你们猜是为什么?】
【因为】
【思宁有个怕得要死的哥,同父异母的哥,是E.V集团的年轻总裁,据说回国收拾了少爷一顿!】
在路面上正常行驶的车辆里,发出集体倒吸口气的声音,不明所以的路人望过去,唯独沉浸在听歌世界的秦追没有发觉。
八卦到顶峰的少男少女们赶紧收敛。
关于那位年轻总裁,他们知道得不多,但偶尔会在财经新闻上有所耳闻,那样的狠角儿,在风云涌动的商界,站稳脚跟,能让思宁怕得要死绝非没有原因。
好像是叫做格里沙来着?
这位商圈大人物,据说从小跟着祖父母长大,与父亲和后妈关系尤其僵硬,至于对思宁的厌恶,是因年少无知的弟弟做过太多的恶劣行径,甚至背后辱骂过总去世的母亲。
这兄弟俩的关系能好才见了鬼了。
所以
这样的豪门世家里关系着实复杂。
秦追跟思宁掰了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然以后跟家打交道,那位吃人不吐骨头的总还不知会被怎么欺负秦追呢。
一路上。
从亚琛到音乐节现场,秦追无暇顾及其他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握着手机,包里还背了个砖头似的充电宝,怕没电时又出什么意外状况。
直到巴士停靠到站,外边人群攒动,他跟同学们下了车,这才稍微有了要见面的实感。
跟那位被他标记且三个月后临时标记才会消失的。
当下。
其他同学们走往SUWY,准备买些早午餐,近来格外沉默的秦追,哪怕跟在队伍后,脑子也在想着的事情。
应该称呼对方为“线条”才对。
秦追这般想着,回忆起起疑心的时间节点,大抵是对方主动说想要信息素的那次,事后复盘,接通电话跟线条说了很多越界的话。
其实那会儿就似乎已经感知到这种苗头了。
因此,后来的一切也就顺水推舟,让对方不再顾忌太多,选择了和他见面去谈意外发生后的补救方案。
这般想着,秦追已然进了快餐厅点餐,拿上三明治和现磨咖啡,先往窗边座位走去,在其他人点完餐过来前,捧着手机发去消息。
[LIEN]:我在赛百味。
[LIEN]:身边有同学可能不太方便见面。
[LIEN]:你要不要定个具体时间地点?
[LIEN]:我这边都可以的。
发出这些话后。
秦追下意识瞟一眼窗外,见到不少欧洲人画着夸张的妆容,临近万圣节,颇有些节目的氛围,以至于看不清本身的容貌。
说不定
不想轻易见面的线条也会扮成这样,毕竟标记的那晚,他确实又凶又不讲道理,对方对他有提防是正常的,否则也不会约在这么多人见面的地方。
他抿了一口烫咖啡,垂下眼,在对方没回消息的间隙,顺手点开了篇德语论文,趁着空闲不浪费时间去学习。
就在他目光停留过的不远处。
那边有着露天车位以及地下车库入口,但对于私家车的进入,卡得很严,拥有环球金卡的贵宾用户才能享受特权。
刚停好车的格里沙正要推开车门往外走。
他看了眼手机,半边身子没再动弹,隔壁的袁彬满脸疑惑,催促他:“不是急着去见面吗?”
“”
格里沙又重新坐回来,微蹙起眉,“他同学都在。”
袁彬:“?”
欠扁的长发满脸写着“这一天下来不都会是这样”、“难道你事先没做好这种打算吗”的无语表情。
格里沙靠回坐垫,有点儿郁闷道:“我怕在酒店单独见面吓到他。”
袁彬乐了:“怎么就吓到他了,咱们又不是把他绑起来搞黑虾会谈判,不就是互利共赢的合作吗?”
格里沙:“”
袁彬侧过眸,用一种看好戏的意味:“看来你也知道,刚接手E.V那会儿你有多可怕啊,到现在也落得个小孩看了都要被吓哭的坏名声。”
格里沙嫌他烦,身后垫腰的抱枕说砸就砸,不见半点清秀斯文的模样,被揍的袁彬直呼要命,说可怜秦追小同学这辈子只能跟他这种人好了。
“什么意思?”
格里沙止住动作,悬在空中的手还攥着方形抱枕一角,危险地眯起眼,“你又有什么瞒着我的?”
袁彬一手把抱枕夺过来,欠滋滋地笑,卖着关子道:“你也知道我是个讲医德的好人。”
“你先前不是问过我。”
“到底在给秦追治什么病么?”
格里沙当然记得,还对这人相当无语,藏着掖着说到了时机才会透露,不然就是没有医德,是对患者家属以外的家伙暴露的隐私。
而如今。
格里沙试着踏出第一步,想要跟秦追建立短期内信息素安抚的合作,那么袁彬自然放下心,将患者的病情透露出来。
“你是。”
“他是。”
“按理说,不应该有这种相似症状的病情,但很幸运的是”
“你俩的信息素在成年二次分化之后,都出现了同样的大问题,闻不出味道,不管是作为安抚者还是被安抚者,都很难成为被选择的那一方。”
话至此处。
格里沙缓缓抬眸,白皙的脸庞上神情雾茫茫的,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心中冒出的念头跟袁彬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是同一个意思。
“你们的信息素简直是绝配。”
全津海最帅男医生笑了笑,龇着牙,左手右手好比各握着一篇SCI论文,“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别人都闻不到的信息素气味,你们俩能互相闻到,这他妈不是天生一对是什么?”
格里沙又不是傻逼。
但他从未想过有这种可能,眼眸笼罩着飘忽不定的思绪,动了动唇,又成了温驯柔和的模样。
他没多说什么。
只是再次握紧手机起身,兀自站在车外,独处了会儿,消化这太过复杂的信息:“天生一对吗?”
至少
他现在知道秦追比他想象中更缺钱,面对这种罕有的疾病,平日要负担的费用绝非小数目。
这时候,手机在掌心嗡嗡作响,冒出信息,来自那个叫秦追的。
格里沙哪里还顾得上车里的家伙,他边往电梯间走,边点开秦追发来的消息,却不是对方催促他给答复的文字。
[LIEN]:之前说要回国后给你准备谢礼。
[LIEN]:现在应该得换一种说法。
没什么钱的家伙竟还想着这一茬。
格里沙颇为无奈,却也薄唇微翘,两手并用,敲下消息问秦追:“那应该叫什么?”
嗡嗡
正跟同学们在露天排队买周边的秦追收到答复。
他站在人群中,稍微侧过身子,手机型号偏旧,钢化膜碎了边边角角,旁人其实不容易看清,但他还是尽可能谨慎一些。
[LIEN]:我也不知道。
秦追发出这句话,不自觉呼出白雾,视线移向前方,不知是哪位当红歌手厂牌的玩偶周边里,藏着一只戴着熊猫发箍的小白狗。
是为了那晚他没考虑到对方的身体,太过不讲道理,而送出包含歉意的礼物吗?
还是
只是觉着哼哼唧唧的小狗很可爱,在现实中的形象也是如此,所以想要送出可爱的礼物而已?
秦追分不清这些。
他以前是个铁树难开花的家伙,送给思宁的礼物,对方不是觉得掉价,就是嫌弃没长在审美上,以至于后来都是思宁选好礼物让他代付。
“”
秦追拿起小狗玩偶,是可爱的挂件形态,似乎有些幼稚。
但反应过来时。
他在其他同学们震惊的打量下,付钱结账,如获珍宝,并且怎么也看不到友军的眼神暗示攻击。
“救命!!!”
“这小狗很可爱是没错啊!”
“但什么镶钻的玩偶挂件要七十欧啊!”
“追哥你怎么成了大怨种!”
“”
秦追似乎凭空获得屏蔽一切的功能,净白修长的手指,指关节上的皮肤在冷空气下冻得微红,穿过挂件的细绳,以湛蓝的天空为背景拍下了小狗。
碰巧。
晴空之上有着飞机划过云层的痕迹,小狗与航机的碰撞,成了要张嘴吃掉的可爱动作。
[LIEN]:你喜欢吗?
秦追还发送了那张图片,没再点开,但在对方显示正在输入的瞬间,心头微动,难免也在自省是否过于草率了些。
在这之前。
他的审美从不在毛绒绒的小玩意上,而是被怪怨过无数回的“理工男审美”、“跟机械过一辈子去”、“你觉得符合我的气质吗”之类的。
但这一回。
那边的消息跟以往得到的回应全然不同。
[线条]:待会儿见面要送给我吗?
[线条]:那就提前恭喜这只熊猫小狗要被我领养了。
秦追挑眉,乌黑眼眸夹杂着诧然,继而浮现出笑意,他在心底对小狗稍感意外
好像还是只有点傲娇的可爱小狗。
也是在10月份,菲尼克斯在露娜、母亲的见证下,完成了收养诺米的手续。
秦追则和知惠在法国上岸,看到来接他们的罗恩他堂哥埃米尔,以及埃米尔和妻子伊莉丝的女儿奥利弗、奥黛丽。
“教父!”
“知惠阿姨!”
两个漂亮的姑娘扑过来,一人抱一个长辈,撒着娇要礼物。
秦追将两个女孩抱起,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根银质发簪塞到奥利弗手里握着,对埃米尔说道:“劳你们来接我。”
埃米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欢迎回到欧洲,泰格,我们的兄弟。”
第 278 章 院士(二更合一)
回到苏黎世第一件事,参加玻尔兹曼的葬礼。
出生于1844年的玻尔兹曼作为物理学界著名的大牛,是研究熵的超级大佬,曾提出物理学界最美的方程,在晚年更是奋发向上,提出弦理论,与米列娃、伦道夫一起搞定了电子显微镜,为人类文明的进步做出卓越贡献。
作为罗恩的忘年交,他对这名小朋友多有照顾,虽然罗恩并未走上和他一样的学术道路,玻尔兹曼依然把罗恩视作亲孙子看待,他的孙女希娃是和罗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妻子。
因为曾做过肠癌手术,玻尔兹曼的身体状态一直不算好,在某个午后,玻尔兹曼在躺椅上撸着猫打了个瞌睡,就再也没能醒来。
八十多岁在睡梦中没有痛苦的离世,放哪都是喜丧了,但对于玻尔兹曼的家人来说,他的离去依然是难言的痛苦。
音乐节现场到处人山人海。
秦追跟随着队伍检票入场,放眼过去,不同肤色的、和聚集在这处,安保工作相当严谨,周边布满人高马大的黑人保安。
在一群古灵精怪打扮的人堆里显得更吓人了。
秦追的个子也极高,身材属于亚洲人体格中的佼佼者,肩宽腿长,没刻意过分锻炼过,但腹肌人鱼线都有,给足了同行小孩们安全感。
“小秦哥。”
个子小小的妹子,抓着书包肩带,发自内心地道谢,“这些天实在是太辛苦你,感觉一路上都是你在照顾我们。”
“没有的事。”
秦追的嗓音偏沉,笑意不甚明显,他只是习惯如此,当下又不自觉担起组长的责任,给大家找到了观看舞台表演的好地段。
妹子实在崇拜他,私下跟周羡关系不错,戳开手机噼里啪啦一顿乱夸,那边的周羡正在国内,按理说是平日躺床打游戏的休闲时间。
但怎么破天荒地消失找不到人了?
妹子耸了耸肩,没想太多,跟着大部队坐下,忙着跟身边的同学们分发零食,到了秦追这边,对方道谢婉拒:“你们吃吧。”
“噢好!”
妹子不小心一看。
秦追正在捧着手机在给什么人回消息。
偷看别人的隐私是不道德的,大家伙对秦追更是相当尊重,也就各自玩儿起来,准备等表演开始,期待海外乐坛的天王天后登台献唱。
天气是稍微冷了那么点儿。
但包括秦追在内的所有人,在亚琛待了将近一周,对气温已是相当适应,身处户外竟也不觉着冻身子,更何况还收到工作人员分发的热饮或啤酒。
“Ldies nd Gentlemen.”
“Welcme t the Clgne Music Festivl!”
盛大的音乐节迎来狂欢。
舞台上灯光四溢,名气超高的歌手登台表演,台下的年轻人们群魔乱舞,在逐渐昏暗的天幕下,亮起手机灯光当做荧光棒。
自由松弛的氛围。
调动氛围后迎来演唱抒情曲的歌手。
周边的同学们牵手举高,嚎着嗓子跟唱,歌词东拼西凑,还有点儿唱跑调,但当下的氛围确实让秦追喝着热啤酒,发自内心地笑了下。
他微仰着身子,双手撑在两侧,忽然,随手搁在手掌边的手机亮起了屏幕。
是线条发来的消息。
[线条]:分享视频。
[线条]:好像是你喜欢的歌。
秦追眉心微跳,将视频点开看了眼,从其他角度录制的视频,与肉眼所见舞台上的正在演唱抒情曲的表演,相互重叠。
秦追甚至回忆了一番,才意识到这首歌相当耳熟,他点开自己的朋友圈,三年前分享过名叫《jetzt》的德语歌曲也来自这位歌手。
舞台上歌手的裤腰甚至挂着一只小狗。
秦追后知后觉,原来他碰巧也是在这位歌手的周边摊停下脚步,购买了那只熊猫小狗。
一种奇妙的宿命感如落雪降临。
秦追下意识张望周围,乌泱泱的人群起身跟唱,从线条录制的视频角度,难以辨别具体位置,他只好放弃找到对方的念头。
[线条]:不用急着找我。
[线条]:说好演出结束再见面的,不是吗?
对方好似能猜到他的一举一动。
秦追的唇角牵动了下,几年前随手分享的歌曲,被对方记着,于他而言,算得上是件会让心情变好的事情。
但他似乎不太擅长表达这份情绪。
[LIEN]:好。
[LIEN]:我待会去找你。
对面的家伙忽然冒出了没有预兆的话题。
[线条]:你现在单身?
[线条]:之前谈过恋爱?
秦追一怔。
他不清楚对方问来做什么,想了想,或许跟接下来两个多月的安抚有关,毕竟牵扯上各自的恋人会非常不好。
[LIEN]:分手了。
[LIEN]:这点请你放心。
消息发出去后。
秦追看不到的角落位置,格里沙搭腿坐在位置,身边是跟陌生人灌酒聊天的袁彬,说不上来,这点本就被发小透露过的信息成了小疙瘩。
事后才长出来的那种。
大概是袁彬说了他俩的信息素有着如此特殊关联的原因。
格里沙不知该回什么,随手发了个小狗表情包,圆圆的脑袋晕乎乎,原地打转找不到路的那种。
那边的秦追似乎看不懂这个表情包背后的含义。
[ILIEN]:嗯?
[ILIEN]:是有不舒服吗。
那家伙好像从始至终关心的只是他的身体状况。
但其实格里沙自己也弄不懂,他想要什么,又不是在发展恋爱对象,先前更听发小提过这茬,如今发出“小狗脑袋很乱”的表情包又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
格里沙对自己尚且是搪塞的态度,干脆懒得再想,毕竟秦追当下确实是单身状态。
[线条]:我很好。
[线条]:你继续看演出吧。
那边的秦追也确实没再发消息,稍微喝了口热茶的格里沙,听着歌曲,心情放松,准备看眼小郑发给他的工作邮箱。
自从请了年假的袁彬赶来。
格里沙给秘书小郑放了假,对方提前回家,没什么大事都是邮箱联系,比往年多十倍的年终奖也提前发了下去,过上了各自安好的生活。
但
格里沙没看到有新邮件,反而迟来地发现,手机在免打扰状态下漏接过对方的电话,点开私人微信,小郑的聊天窗口后还显示有小红点。
【老板。】
【情况有点儿急。】
【您方便接一下电话吗?】
消息是在他和秦追聊废话时发来的,格里沙这个当老板的,反而像个下属似的,习惯在非工作时间给秘书反向设置免打扰。
所以到底什么事搞得这么十万火急?
从他把小郑从世界五十强企业挖到手下干活,对方从未做过冒失的事儿,六年来唯一的闪失,就是前阵子被袁彬那个狗家伙坑了一笔。
就在这会儿。
秘书小郑似乎做了个斗胆的决定,格外熟知格里沙的性子,却还是在这节骨眼上乱了分寸,将所有信息砸了过来。
【视频分享。】
【这是思宁在夜店被人偷录的视频。】
【我知道会破坏您的心情,但总您还是看看吧,然后好好跟袁医生聊一聊。】
后一句话像是在劝说他别把袁彬打骨折似的。
格里沙左眼微跳,胸口莫名添堵,心知不会是好事,可莫名觉着这事又与以往的每一回都不同。
而后。
格里沙塞上耳机,点开视频,像从热闹世界中逃荒而去,从视频里瞧见衣衫不整的思宁,身处灯光迷乱的夜店,像一只烂醉的虾。
他紧蹙起眉,正要退出去,却不想那张令他厌恶的脸上,说出了重量级别的话。
“谁说的他没跟我睡过?!”
“妈的。”
“他就是活儿一般,被我甩了,你们知、知道些什么!”
“嗝”
舞台上唱到结尾的歌声,与视频里那个醉醺醺的家伙说出的话,谈不上谁影响谁,毕竟格里沙的双耳被刺激得疼痛不堪。
啪嗒
随着格里沙起身的动作,没戴稳的蓝牙耳机,挣脱掉落向地,被他狠狠踩在鞋底。
下一秒。
正跟陌生人嗨到跳舞的长发,胳膊被身边的人一拧,袁彬侧过脸,对上那张冰山撞上岛屿的冷脸,吓了个激灵。
心脏一沉。
袁彬张了张唇,没发出声音,眼前是布满红血丝的凤眼,而格里沙的声线像是淬了冰传来:“秦追的前男友是谁?”
袁彬心虚舔唇:“我”
“看来你知道啊。”
格里沙反射性退后,浅色的发缕凌乱,颤着双肩,显得狼狈又危险,冷笑道,“跟思宁谈过的人”
“你也敢送到我面前?!”
大事不妙。
在更靠近舞台的角落,本在享受表演的几位大学生,不知是谁没拿稳手机,直直地砸向地面。
在众人沉默的氛围中。
秦追反倒帮忙拾起手机,脸上表情很淡,一眼掠过他没加入的小群,里边的消息文字,以及不要太熟悉的周羡的头像。
【卧槽出大事了!!】
【你们好好玩儿可别看咱学校论坛啊!】
【算了看就看吧!】
其他人不敢吱声。
秦追把手机随手塞给个人,演出没结束,却也全无心情再观看,只因有人偷拍思宁醉后胡言的视频都被发到学校论坛上了。
而他作为视频里的主人公。
这很难不被破坏心情,哪怕那些颠倒黑白的“睡过”、“他活儿不好”的言论,无非是思宁会在背后为了面子过得去而说的酒后胡话。
秦追有点烦。
但他烦的确确实实是另一件事。
早在有人给他邮件发聊天记录,他就该给思宁提个醒,对方身边有心思不纯的人,至少说开之后,不会发生当下这样双方难堪的局面。
秦追冷峻着脸,借过他人往外走,圆弧形的观众秦,场面颇大,不像体育馆有着楼梯往外走很方便,这期间的他感到异常沉闷。
秦追没忍住叹气,想着应当跟导师道声歉,毕竟全校都知他是导师的得意门生,如今论坛里有人还拿这一点说事儿。
要是这样的事让老人家担心实在不应该。
心里想着的是赶紧联系导师。
但不知怎的,秦追先戳开的却是和线条的对话框,快步往外,想要说的话已然落在输入框里。
[LIEN]:我有急事需要提前到表演区外面处理,可能没法及时回你消息,看完表演直接来赛百味跟我见面好吗?
下一秒。
秦追甚至还想再发送其他解释,比如事情提前处理好,也可以去线条指定的地方等对方。
但身后是震耳欲聋的喧闹,眼前的屏幕投来光亮,有那么一抹突兀的红色,秦追的脚步顿住,心脏骤然一震。
在发出的聊天信息前面。
有个红色感叹号。
下面还有一行很小很小的字
秦追坦言道:“我是有点情感方面的困扰,您知道的,年轻人总会遇到这些问题,但我自己就是医生,我喝了药,还尝试了精油熏香、冥想,我想再过段日子,我就能彻底康复了,当然,离变得和您一样光彩照人还差一点距离。”
米列娃被他的恭维逗笑:“我都一把年纪了,别夸我的外表,好吗?”
秦追诚心道:“我说的是实话。”
米列娃今夜的确光彩照人,她穿了一身天鹅绒的深蓝礼服,化了妆,头发挽成发髻,即使她并不年轻,身材也不苗条,但她看起来知性且自信,如同一位女王。
她的确是当今物理学界的女王,她的数学能力极强,几乎每个物理系的学生都被这位数学物理领域的Queen收拾过,在玻尔兹曼去世后,她便接手了弦理论的研究,且会帮助其他同僚解决物理研究时的数学问题,但如果要请她出手,就必须给她署名。
秦追穿越时空24年,他记不太清在原时空里米列娃是怎样的结局,但他想,米列娃对自己当下的状态是满意的。
有时候秦追会想,虽然穿越是意外,但他在这个时代做了不少好事,他影响了很多人的命运,让他们拥有了更好的人生。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抵达1927年的那一天,秦追给自己断了药,他不想带着一身药味进入25岁。
第 279 章 乙肝
1927年2月12日,六人组无心庆生,因为希娃发动了。
这下好了,生日蛋糕也不用吃,知惠和秦追一起入驻产房,两位20世纪的医学界传奇携手助力小姑娘出世(胎儿的性别是希娃怀胎六月时秦追把脉把出来的,以他的脉诊功力,出现误差的概率不到一成)。
罗恩穿上防护服一起跟进产房,握着希娃的手要陪产,格里沙、菲尼克斯、露娜帮不上什么忙,别和罗恩一样双腿抖得和筛子一样,也不要嘴里一直碎碎念就是帮忙了。
知惠嫌弃道:“罗尼,你不能安静点吗?”
负责接生的知惠和秦追都很淡定。
格里沙叫他学长,肯定是燕大的学生,这么说来,他肯定就是霍思远口中那位堂弟了。
这霍家基因是真不错,霍思远和格里沙两兄弟都是标准的大帅哥,身高腿长的,即便没有家世的加成,应该也会很受欢迎。
而且这个格里沙因为年少,乖巧中透着一股阳光开朗的气息,让人很容易想亲近他。
霍思远刚帮助过他,秦追这追候的态度很礼貌客气。
他微笑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格里沙顿追笑眯了眼,说:“你的马骑得真好,跟哪个马师学的?”
“我自己瞎骑的,没跟谁学过。”
“自学都能学这么好吗,你好厉害啊学长,我都是请最好的马师教才勉强能学到现在这个境界。”
秦追被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格里沙一个从小被人捧到大的首富公子,也这么会吹彩虹屁的吗?
秦铭天刚刚被突然加入的霍思远那不要命的骑法硬控了好几秒,现在才到终点。
他见到那人是格里沙,差点下巴掉地上。
原来是首富公子,怪不得骑马骑出了一副有钱不知道怎么花的帅气(bushi。
“你,你们……”
秦铭天看看秦追,又看看格里沙,震惊之情无以言表。
“你好,我叫格里沙,是秦追学长的学弟。”
格里沙再次自我介绍。
“哦,哦。”
秦铭天没想到首富之子这么平易近人,挠了挠头说:“我叫秦铭天,是小追的铁哥们。”
“秦哥好。”格里沙礼貌又乖巧地打招呼。
秦铭天被这一声“秦哥”叫得飘飘然,首富之子居然称他哥哎!
牛逼大发了哇。
他瞬间觉得格里沙这人很可以。
“你马骑得真棒,论骑术,我谁都不服,就服你。”秦铭天冲格里沙竖起大拇指。
秦追没眼看了。
但似乎格里沙很吃这一套,先是高兴地笑了笑,随即垂下眼眸说:“可惜我朋友都不爱骑马,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秦铭天说:“当然没问题,你是小追的学弟,也是我的学弟,学弟想玩什么项目,尽管说。”
秦追:“”
你是懂认学弟的。
这追,他们听到了一声嘹亮的哨声,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示意他们不要待在那里,还有其他人要跨栏跑过来,容易刹不住有危险。
而且今天来跑马的人着实有点多,搞得这里尘土飞扬的,玩起来并不舒服。
“学长,秦哥,我们去牧场那里玩吧。”格里沙提议道。
秦铭天轻咳一声,尴尬地说:“我跟你学长没有这里的会员哇。”
牧场那边都是绿草地,很适合跑马。
不过这里的草地都是要人工管理维持和修剪的,维护成本很高,所以要马场的会员才有资格去。
这种会员一年好几十万,是真正属于有钱人的去处。
秦追和秦铭天都不是什么骑马爱好者,只是偶尔来玩,肯定不可能花这种冤枉钱。
“没事,我爸是这里的股东,我想带几个人都行。”
好吧,是他们多虑了,有首富公子带路,燕京哪个地方他们进不去。
秦追和秦铭天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羡慕。
这追候,谁不想叫首富一句爹呢?
秦铭天真挚地说:“学弟啊,你看我像不像你失散多年的哥哥?”
格里沙显然经常被人这样子问,笑说:“我爸应该搞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来,不过”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秦追一眼:“我爸倒是有一位失散多年的儿媳妇。”
秦铭天看他的眼神,一下懂了什么,见秦追面不改色的,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不想听懂。
他哈哈笑说:“走走走,去牧场玩吧,我还没去过那地儿呢,今天占学弟的光得好好体验体验。”
三个人策马直奔牧场,果然工作人员都不需要核实身份,看到格里沙那张脸,就直接放行了。
跟马场那边比起来,这边可以说是山清水秀了,草地鲜绿柔软,一望无垠。
也难怪人家会员费这么贵,要维护这么大一块草地,成本肯定不低。
关键是这里虽然是郊外,但也是寸土寸金燕京的郊外,这么大个牧场的土地必不可能便宜。
格里沙的马鞭一指远处的山坡,说:“我们比赛谁先跑到那边,怎么样?”
“可以可以,谁输了谁晚上请客。”秦铭天人菜瘾大地附和。
秦追说:“反正不可能是我请客。”
格里沙笑眯眯地说:“也不可能是我。”
秦铭天哼笑:“等着瞧吧,我平地跑比障碍跑厉害多了。”
三个人骑着马并排而立,等秦铭天“3、2、1”倒计追结束,都一扬马鞭,三匹马快速冲出去。
在这里跑马,比在尘土飞扬的沙场爽不知道多少倍。
秦追骑着马飞奔,闻着鼻翼间草地的芬芳,只觉得这一刻心旷神怡,有种在大草原上奔跑的惬意。
三人跑到终点,秦铭天又输了。
这货就胜在一个脸皮厚,又叫嚣着自己是沙地跑多了,不习惯草地,嚷嚷着要再来一次。
这次是从山坡跑到入口,原本跑第一的格里沙这次居然被秦追甩在了后面,能胜过格里沙这种骑马高手秦追十分兴奋,跑得愈发快,第一个冲过了终点。
他勒停马,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自己的小伙伴,听到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叫他。
“秦追?!”
听到这个声音,秦追浑身一僵,原本因心情畅快而肆意张扬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办了这里的会员?我爸知道你这么败家吗?”
来人是秦追叔叔的女儿,秦玥。
她从小跟秦追不对付,秦追的叔叔,婶婶对他都不错,堂哥更是对他好到没边。
而秦玥,让他真正懂了寄人篱下四个字的含义。
秦追脸色苍白,说:“我跟我朋友进来玩的。”
“撒谎!除了罗恩,你哪里来的这么阔气的朋友?”
秦玥牵着马,明明是抬着头看他,秦追却感受到了居高临下的压迫。
“还是说,是那个送你球鞋包养你的老男人?”
秦追的脸更白了,这追秦铭天和格里沙都已经跑过来。
当着发小和学弟的面,秦追从未觉得如此窘迫,替自己辩解道:“我没被包养,我就是跟朋友进来的,你爱信不信。”
“呵,这种话骗骗外人就行了,别把自己也骗了,你倒是说说,你哪个阔少朋友带你来的?”
格里沙刚跑到终点,就听到秦追说自己没被包养,心里滋生出一阵窃喜。
听到秦玥的话,他冷冷地说:“我带他来的,你有意见?”
秦玥抬头看说话的人,不认识,燕京那些有头有脸的纨绔她基本都认得脸,不认得的自然不是什么大人物。
她刚要说你又是哪根葱,旁边跟她一起来的小姐妹扯了扯她袖子,在秦玥耳边说了什么,大概率是格里沙的身份。
秦玥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微微瞪大眼,难以接受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堂哥,居然能勾搭上首富公子。
不过,她的表情也立刻从居高临下的不屑,变成了谄笑的讨好。
“原来是霍少,实在抱歉啊,我二哥他最近被人拍到有老男人给他送礼物,还跟老男人搂搂抱抱牵扯不清,为了摆阔自甘堕落被老男人包养,我看不过去,说话才急了点,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这话听着像解释,其实何其恶毒。
秦铭天听不下去,他也在那个穿着高定吃西瓜的群,所以吃到了第一手瓜,说:“秦玥妹妹,你不要乱讲啊,那事不是已经澄清了是小追的表舅吗。”
“啊?澄清了吗,我不知道啊,”秦玥一副无措的样子,“对不起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秦追咬紧嘴唇,没有说话,握着缰绳的手却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格里沙接连听到惊喜,心里的喜悦都快溢出来了。
好好好,他又可以了。
他不屑地轻呵了一声,说:“原来他是你哥啊,我还以为他是你仇人呢,今天我心情好,别妨碍我们跑马,识相的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账可以放着下次再算。
格里沙说完,又看向秦追,语气瞬间变得乖巧:“学长,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嗯。”
秦追巴不得走,刚要骑马离开,却被秦玥拦住了。
秦玥眼中闪着灼热与兴奋地看了格里沙一眼,借着马挡住视线,对秦追用口型说:“带我一起。”
秦追看懂了,想装作没看懂,又看到秦玥继续用口型说:“你欠我们家的。”
秦追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煞白,这追格里沙催促道:“走啊学长。”
“我……”在秦玥目光逼迫下,秦追张了张嘴,忽然说,“我想起来还约了一个人,你们玩,我先走了。”
说着,也不管他们说什么,秦追调转马头,直接跑了。
他看得出来秦玥是想借他攀上格里沙,毕竟格里沙与他们年纪相仿,首富儿媳这个位置,谁不会想呢。
他真的不想做这个踏脚石。
人家格里沙把他当学长信任他,他却要把妹妹推给他。
但在秦玥的道德绑架下,他又张不开拒绝的嘴。
干脆跑了。
格里沙见秦追忽然跑了,登了秦玥一眼,想策马去追,却被秦玥几个挡住了去路,秦铭天也一样,等他们摆脱她们出来,秦追已经离开了。
秦追给秦铭天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先回去了,开着跑车漫无目的地回了市区,觉得有一股气压在胸口,让他很难受。
他拿出手机,给菲尼克斯发消息。
你咋不上天:哥,忙完了吗?
菲尼克斯回得很快。
菲尼克斯:差不多了,你先去我家。
你咋不上天:在哪里,我去接你呗。
菲尼克斯那边过了一会,给他发了个定位。
菲尼克斯:你过来吧。
秦追发现他发的是一家挺高档的写字楼旁边的咖啡馆,等他开车过去追,菲尼克斯已经在咖啡馆门口等着了。
他果然遵守约定穿了秦追最爱的西装。
只不过估计是热,西服外套挂在臂弯里,身上是笔挺的衬衣西裤,往那里一站,跟旁边写字楼哪个公司的总裁似的,颇有气场。
只是他表情太过于冷凝,没人敢上前搭讪。
菲尼克斯没见过他这辆跑车,等他开近了才发现是他,见车子停下来,刚要伸手拉车门,秦追却从旁边车上下来了。
不及菲尼克斯反应,他一把抱住菲尼克斯,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菲尼克斯被他抱了个正着,严肃的脸上露出一点无奈,揉了揉他头发说:“不至于现在就迫不及待了吧。”
秦追声音闷闷的:“才不是。”
菲尼克斯目光一沉:“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秦追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我只是……想你了。”
这动作和话的杀伤力都很强,几乎要把菲尼克斯从头到脚融化掉。
现在的小朋友,真是太会撒娇了。
秦简又拍他:“你保证,你的保证有什么用?我不管,你接下来都不许进实验室,不然我的心都碎了。”
这倒是没问题,秦追的实验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推动他的研究让更多人知道,进而助力新的疫苗推广。
他蹲下,低声下气地和亲妈保证:“我不进实验室了,真的,妈,我、我有讲座呢,你不知道吧?我那论文可有份量了,好多大学都请我去开讲座呢。”
知惠咳了一声:“是啊,干妈,他接下来不仅要远离实验室,还要远离我们了呢。”
秦追瞪她一眼,知惠吐了吐舌头。
秦简吸吸鼻子:“为了正事出远门也行,那你要去哪儿讲座啊?”
秦追利索地回道:“先去奥地利,然后是德国,还有荷兰,丹麦,最后去瑞典。”
第 280 章 晓一
说是要去讲座,但是学期还没结束,秦追也不能撒手扔下一群学生就这么跑了,因此在不钻实验室的日子里,他就老老实实地去上课了。
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生物系、化学系、医学系的学生遭老罪了。
秦追是那种管杀管埋的好老师好医生,他会在课堂上使劲地折磨他的学生们,但如果他们出现抑郁症状时,去找秦追开疏肝解郁的药时,诊费都是直接免掉的。
药费他就不包了,即使是秦追也不喜欢贴钱上班。
他的教育质量向来是有目共睹的好,在宾大能带出全美第一的微生物研究所,对苏黎世的学生也一视同仁,充分地展现了他作为当前医学界头号大魔王的能耐。
“……你说。”
秦追一脸深沉地看着面前的火堆,在识海里问罗恩:“这六君子里还有好的吗?”
罗恩并未回答这话,只是继续道:“不过他究竟何时起的异心我也不知晓,我从前和他见过一面,还在秘境中合作过一次。那时没觉察到他的异样,不过你也知。”
他也没有觉察到谢乾玉和谢顽的心思,没觉察到苍云间图他的剑骨。
秦追懂了:“没事,不慌。”
他懒懒地往身后树干一靠,一只脚的脚踝搭在自己的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很大爷似的晃了晃,不仅没有破坏那张脸的美感,反而多出几分恣意潇洒:“警醒些总是好的。”
“你…未来的我的故事告诉我一件事。”
秦追痛定思痛:“做人要多点心眼子,不要太痴。”
罗恩这倒是没反驳。
而那头陪着商队和散修一块儿去打了猎的元凉也回来了:“有趣。”
他笑眯眯地一展折扇,与秦追道:“看他们打猎好生有趣。”
秦追偏头瞧了一眼,发现收获不小,猎到了一头野猪,还有几只兔子,绝对够吃了。
秦追欲要起身,元凉用扇子压了一下他:“秦兄,你这是要干嘛去?”
“帮忙处理食材啊。”
秦追理所当然道:“我要分一口肉,总要出力吧。”
元凉有点惊诧地看着他:“你又不肯收护卫的报酬,又要动手帮忙处理食材??”
秦追不明白:“他们本就没有聘请我,我为何要强买强卖?说起来,他们愿意让我一道同行,还分了我马车,我尽些护卫职责也是应当的。”
说到底,人家本来只雇佣了元凉他们,他们的计划里没有他,多了个他就要多出一分钱,秦追也只是顺路到青唐,还用了他们的好马,更不好意思收钱了。
“你……”
元凉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望着秦追许久,喃喃:“我知你道心非凡,但也没想到你是这般怀瑾握瑜…这、这真叫小弟惭愧。”
秦追啊了声,被夸得有点略微不自在了。
他没觉得自己这行为举止有什么啊。
元凉跟着他起身,嘴上一边说着走走走我和你一起去帮忙,我感觉我坐着也不好了,另一边又道:“你是不知道,大多修道者…不说视凡人如蝼蚁吧,也没到这地步,只是再如何有一颗保卫世间的心……我也不说绝了,反正就我活的这么些年,见过的这些修士里,你这样的,还是头一个。”
他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的扇子:“绝大多数修道者,心中还是有个三六九等,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凡人的服侍。”
秦追微怔。
罗恩在识海里淡淡道:“他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踏上了这条路后,他接触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就愈发发现,这些人同他想象的、话本里的、传说里的并不一样。
就算是没有坠入魔渊前,他也看透了些人和事。
在这里,是更为残酷的竞争,最先要迈过的一关就是杀人。
有很多人想杀他。
嫉妒他天赋的,想夺他手中之物的……他遇上过太多想要杀他的人。但在坠入魔渊之前,他一直未曾过心里那一关。
他下不了杀手。
谢乾玉也斥过他一句软弱,谢顽还笑他菩萨似的,沾不了血。
可那时他不过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也是人。
若非大错大恶,他要如何能夺走一条与他一样的性命?
至于邪修与魔修,因其特殊性,也不需要他动手处决,还是先抓为主,他都是抓了后送至道盟。
不过在从魔渊出来后……他的手就再没有干净过了。
这次逆转时空,秦追,也便是罗恩,就想着过去的自己不愿意沾人命,那便不沾。
左右他的手已经脏了,他就当自己的影子,过去的他永远都可以成为光。
只是……
罗恩从前没有觉察到,甚至方才都没有,现下看着元凉,心里就要多一些思虑了。
而秦追更是直接问了元凉一句:“你比我还小,就‘活的这么些年’?”
元凉哈哈大笑:“这样说话感觉很好嘛!”
之后叶华秋也没再来找秦追,故而秦追和元凉平平稳稳地到了青唐。
青唐城是大城之一,主城繁华大气,乍一看上去也能够感觉到巍峨的气势,城内也很是热闹。
街面不仅铺了青石砖,还有捕快巡逻。
且因为现下到了八月,乡试秋闱也开始了,故而城内还有不少书生。
他们在青唐下了后,商队的人还要给秦追灵石,但被秦追再推了。
商队的人没有办法,只能连连给秦追道谢后,便与他们分道扬镳——他们不在青唐过夜。
而元凉也同秦追就此道别,因为他要去的门派不在主城。
没了其他人,秦追花了十文钱巨款买了个劣质的面具戴上,再改了束发的方式,又有罗恩出手,帮他掩了气息,秦追就带着他在凌木峰时重新淬过一下的筑基丹进了拍卖行。
——他重新淬丹可不是立马就上手的,把他屋门口大半的花草都烧完了,才掌控好火候。
秦追踏入拍卖行内:“你出手没事么?”
他在识海内问另一个自己。
罗恩感受着自己温暖的灵魂力量包裹着自己,慢慢应声:“嗯,遮掩气息不算什么。”
秦追稍微放心了些,又问:“你伤怎么样了?”
要换别人,罗恩定然会回句死不了,但因为问话的是自己,他也多些温柔:“若无外力干预,恢复怕是要个数十载。”
秦追觉得数十载已然挺快了:“伤成那样,有个几十年能恢复完全,我都觉得未来的我确实不一般了……你需要什么?”
伤到灵魂不像身体,灵魂最难愈合。
这也是为何同等级下,邪修和魔修要胜过道修一筹,因为前两位总是有攻心的手段的。
更别说未来的他还不是因为寻常斗法而伤成这样。
罗恩自己却不上心:“不急,遇上了会跟你说,你先顾好自己。”
秦追回了他声轻啧,但也知晓他现在修为太低,说什么都是空话:“行吧。”
“这位道友。”寒山城离苍云间也不算特别远,一千多里地,和苍云间到青唐城差不多,先前秦追不会御剑飞行,所以得跟队,现下他会,便可直接御剑而行。
中途歇了两趟也只是因为到点要炼丹了——他现在还是新手,丹药其实也是讲究时辰的,等他到一定的境界了,便可以不用卡着晷表炼丹了。
晷表,谛葭老祖发明的一种和通讯玉牌一样,无需多少灵力就可使用的法器,可以用晷表去看一天十二个时辰到了什么时候,不用看天看地看影子。
寒山城是三十二大城之一,且因为寒山城现如今的城主叶东月乃是洞虚期的修士,所以寒山城在三十二大城中排名很高。至少今年排进了前五,刚好是第五名。
作为一座城的城主,而非是半隐世的山门门派,洞虚期已经是很高的修为了,更别说他的大弟子叶文生还是六君子之一,修为已至合体,何时突破至洞虚,就是机缘问题了。
毕竟“分神、合体”这一境界的槛就是分神到合体。
而谢顽如今还是分神,暂时没迈入合体,也被叶文生压了一头。
寒山城地处北境,也是如今八月的天,还没冷起来,所以气候刚好。
同青唐城的奢华不同,寒山城整体要更庄严一些,城墙也要更高,房屋和楼阁都有几分铜墙铁壁的感觉。
因为这里接轨“寒山”,寒山内有大妖族,人修不好踏足,又不可能无端出动谢乾玉,若是剿灭了寒山一族,只怕人妖大战也会展开,天下必定大乱。
而因寒山城的特殊性,城内禁止御剑飞行,秦追到了地方时,便老老实实地在城外二十里落剑,行至关口,出示了自己苍云间的弟子剑穗。
苍云间内外门、亲传与否的剑穗都是不一样的,他们自然会去记,所以见到这剑穗的第一眼,关口的两名弟子就拱手拜了拜,道了声:“师叔。”
秦追年纪上,自是比他们小的,但论辈分,这声师叔完全当得起,而且只怕他们的师父见了谢乾玉都得喊一声师叔,只是要纠结这些太复杂,也没必要如此吹毛求疵。
只是……
罗恩在识海里轻扯了下嘴角,话语里有几分讥嘲:“寒山城弟子还不知你身份,只知你最低是苍云间内门长老的亲传弟子,便唤一声‘师叔’,道盟弟子却明知你身份,还唤你师弟。”
秦追微顿,发自内心地问了句:“你对道盟,真是颇有微词……未来的我,与他们发生过什么嫌隙么。”
罗恩淡淡:“不过是我从魔渊出来后问罪谢乾玉,他们明知谢乾玉并非天生剑骨,那一身剑骨是从我身上剥去的,却只道我是嫉妒师尊入魔疯癫,就连谢顽,也被他们一并包庇其中。”
“……”
秦追捏了捏拳:“拳头硬了。”
他迈入了寒山城内,喃喃:“又多一笔账。”
虽说现下的他没有经历过,但未来的他切实遭受了这些…不急。
账他会一笔笔算的。
秦追调整了思绪,望着寒山城内同青唐城完全不一样的光景,同自己道:“说起来,这便是缘分么?”
先前才遇上过寒山城的弟子,没过去多久,便又来了寒山城。
“命运难测。”罗恩意味不明地道了句:“可这天底下的事物,都逃不过天道的掌控。”
秦追微顿。
他几乎瞬间就想到了自己逆转时空的事,悖逆天道…真的是悖逆天道么?
但秦追没问,他知晓,自己既然没有言明,那便是有些事不能多说。
他到了道盟在寒山城的驻扎点,出示了牌子,便有道盟弟子冲他微微拱手,唤得还是:“师弟,这边请。”
他说:“我们小师叔已经到了。”
秦追稍停,之前他不计较,是不在意,但现在知道道盟也不见得有多好了,他便站住了脚步,扯起嘴角,冷笑了声。
那弟子微愣,旁侧也有人看了过来。
秦追抱胸:“你知我师父是谁吧?”
弟子下意识地答了句:“谢乾玉谢真人。”
“我师父与南樛木的师父,便是你们道盟盟主论师兄弟,你唤南师兄一声小师叔,唤我作‘师弟’?”
秦追笑起来,那双柳叶眼弯得漂亮,攻击性也十足:“你们道盟的辈分学得倒是真挺好。”
他说话声音没刻意压着,但也没有宣扬,不过还是叫旁侧的人听见了,来办事的人不少,也有不是道盟中人的,闻言不由噗嗤一笑。
那弟子脸色瞬间涨红,他双手攥成拳,看向秦追的眼里带着几分恼意。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便又有一名道盟弟子上前,他身上的校服有几分不一样,行事作风也要更为大方自然:“秦师弟勿怪。”
他挡在弟子身前,冲秦追抱拳拱手:“我这师侄平时散漫惯了,师弟勿生气,我替你罚了。”
青年说完,便回身冷斥了句:“自己脱了执剑弟子的牌子,去戒堂领罚!”
弟子不敢多言,拱手称是。
青年这才重新看回秦追,先报了家门:“在下便是南樛木,师弟不介意的话,唤我一声师兄便好。”
秦追收了讥讽的姿态,也微微拱手回了一礼:“南师兄客气。”
但他没有多解释自己方才的行径,也是将他的锋芒和傲气展露了出来。
秦追和罗恩仔细分析过,从前的自己那么好欺,就是因为太随意、太不计较了。
他出身不好,所以从小便习惯忍三分、让三分,于是这六分换来的便是这些人得寸进尺十分。
那他就不去礼让。
南樛木对秦追的态度不差,他示意秦追:“秦师弟这边请,除却你我外,还有三个人,其中仙山初厌晚已经到了。”
他们绕过道盟外堂,朝里头走去,又绕了几个假山水榭,秦追便听见了笛音。
不甚好听的笛音。
秦追:“……”
这个初厌晚不是仙山的吗。
南樛木的脸色也僵了僵,小声与秦追道:“就是初兄虽是筑基后期,但在音律这上头确实有点……嗯,你也听见了。”
秦追确实听见了,他心说这真的,他吹得都比他好听。
不过……初兄?初厌晚是男子么?仙山的男弟子,那可真是罕见,比净台寺的女佛修还稀罕。
等他们行至小院时,秦追便也瞧见了初厌晚的模样。
初厌晚立在假山上头,一袭白纱衣,随风而动,他头戴长至几近曳地的幕篱不说,风扬起幕篱的白纱时,就见他里头还戴了半面面具,白玉镶银边的面具,秀气又漂亮。
他手上的笛子也是白色的,但瞧着和寻常的白玉笛不同,要更多几分灵气,整支笛子在吹动时,都散发着淡淡的乳白色光晕。
“……‘月明’。”
罗恩在秦追的识海里轻轻道:“他手里的是‘月明’。”
秦追看得出来并非俗物,但还是多问了句:“很有名么?”
毕竟罗恩语气显然有几分郑重。
罗恩:“这事知晓的人并不多,在这世间其实还有‘十大上古神器’,据说是神族留下来的宝物。月明便名列其中,仙山之所以叫仙山,便是因为他们那座山,曾经真有仙境。”
仙、神,并非同一族类。
仙可以是仙与仙生出来的,也可以是人族得道成仙,但神要远在这二者之上,因为神,就是“神族”。
天生便是神,没有人与仙可成神一说。
只是神族的历史太过模糊,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故而也有人道,天道便是“神”。
这世间唯一的神。
秦追发自内心地问了个问题:“所以…神族是真的存在?”
罗恩摇头:“我也不知,至少在我经历过的未来中,神族的历史并没有再被翻出来,但这支月明……确实不同凡响。”
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一根笛子便是渡劫后期全力一击都伤不了半点。
罗恩:“而且月明很认主,据说在仙山封存多年,即便是当今仙山第一人,月明也没有眷顾其半分。”
秦追大概懂他的意思,但他忍不住:“…这神器的审美,有点奇怪哈。”
一支笛子,偏生选了个吹笛子吹成这样的弟子。
罗恩:“确实。”
他说:“我也觉得。”
毕竟在未来,他们每次听初厌晚吹笛子时,都很想给他撅了。
初厌晚瞧见他们走过来,便放下了笛子,垂眼凝望着他们。
南樛木想起方才秦追在外头“闹事”的模样,暗叫不好。
忘记先跟秦追说这人脾性有几分古怪了。
初厌晚没有先开口的意思,甚至是转了一下手里的笛子后,倏地暴起!
凌厉的一击直冲秦追脑门而来,秦追眼神微凝,闪身避过的同时,一转手解下了腰间挂着的“不馋”。
他并未拔剑出鞘,“不馋”的剑鞘与再度扫过来的笛子碰撞,发出了悦耳的兵刃相接的铿锵声。
秦追再转手腕,速度快得几乎成残影,以剑鞘和剑柄扣押住月明笛身和初厌晚的手腕,再猛地发力一带,就将其制在身后,也把人摁在了假山上头。
他动作不过眨眼间,便是连南樛木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更何况初厌晚主修音律,体术属实下等。
初厌晚吃痛拧眉,南樛木也是瞳孔微缩,再看秦追时,神态已然有几分不同。
虽说初厌晚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但他们同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再如何也不会一招败落……尤其秦追入门未满一月啊!
初厌晚倒不觉得耻辱,他淡淡道:“我输了。”
秦追这才松开手,初厌晚回身,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语调清冷:“但南樛木也输了。”
和初厌晚过了百招的南樛木:“……”
他不否认,也不推辞说自己才是筑基中期,而是苦笑道:“秦师弟修为确实在我们之上。”
秦追笑眯眯:“过奖过奖。”
但说得好像“确实确实”。
拍卖行的管事见他气宇不凡,又做遮掩,便眼珠子一转,上前拱手:“不知来拍,还是卖?”
“既拍也卖。”秦追以一副随意的姿态朝他抛去一个玉瓶:“一枚上品筑基丹。赶时间,下场能上么?”
秦追又在识海里与自己说:“这个管事的都炼气六层了。”
一般来说即便是天资最差的修士,也不会选择从商这条路,毕竟修行之路,机缘二字,便是大罗金仙来了都说不清。
从商便是自断了修行之路,毕竟从商就是困在了账本上,纵有天资也会伤仲永。
罗恩:“不然你以为百宝阁为何是天下第一商?”
有修者坐镇,才不会有人仗着拳头大想来多抓点东西走。
罗恩说:“青唐的百宝阁有一位金丹修士坐镇,不过他寻常日子不在拍卖行。”
百宝阁既是这天底下的第一商,也是第一拍卖行。
只是拍卖并非他们的主业,所以一般不会将“百宝阁”和“百宝阁拍卖行”混在一块儿说,说百宝阁,就是说他们的商铺,而非拍卖行。
金丹啊。
纵使见过大乘中期的谢乾玉,听见金丹时,秦追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咋舌。
毕竟他现在只是一名还未筑基的小修士。
管事忙道:“道友您这边请,我先带您去厢房候着,您这边的筑基丹还需丹师鉴定一二,若您不放心,也可随我一同前往。”
没什么不放心的,这家拍卖行是天下最有名气的,也是罗恩挑的。
故而秦追直接去了厢房。
他到了厢房后,又有打扮不俗的侍女进来。
秦追顿了下,示意她:“姑娘,我并非第一次来你们这拍卖行,不必你同我讲规矩了,出去吧。”
侍女微停,低着头轻轻道了声是,便默默退出去。
秦追其实是头一回来,但未来的他不是,所以他有自己就够了。
等拍卖行的丹师鉴定完毕后,管事的前来,就更多了分客气:“这枚筑基丹的品相极好,丹师说所用的灵药最次也是中品,而且还经过二次淬炼,淬炼的丹火虽看不出什么来,但也绝对是上等。”
这个秦追倒是知道,他用自己的丹火淬过后,那枚筑基丹看着就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但凡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比起之前的品质要更好。
罗恩则是说可惜他控火还不够熟练,若是够的话,说不定能淬出丹纹、丹香。
秦追就问他能卖得更高吗。
只是罗恩也没见过有丹纹丹香的筑基丹,故而他也不知道。
管家拱手:“一般上品筑基丹品级最次的,也是五千灵石起拍,您手里这枚上品筑基丹,药力非凡,无论天资如何,服用后都不需要再沉淀或是用别的法子巩固修为了,故而我们将以八千灵石起拍。”
多少?!
秦追被这笔庞大的数字震到第一时间都没能说话。
未来的他对灵石其实也没什么概念了,那时他已不缺钱,但他知晓自己这会儿是囊中最为羞涩的时候,甚至若不辅修丹道,他还要没钱好一阵……直到出魔渊,他的荷包才鼓鼓囊囊,再没空瘪过。
剑修是真的很烧钱。
人家丹修符修还能在修的路上卖一卖,剑修能卖什么?
剑修只能买,不停地买、淬剑,买、淬剑……
总不能像佛修去化缘吧。
秦追在心里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来了自己的心绪,但声音多少还是被这笔巨款砸得有些飘:“嗯。”
但落在已经暗暗在想他是不是师出千金谷的管事的耳朵里,就像是不在意了:“您方才说您还有东西想要来拍卖行碰碰运气,不知您是想要买什么?”
“买些炼制筑基丹的灵草,下品的就行。”
秦追用随意的语气道:“再看看你们这儿有些什么别的我需要的。”
管事愣了下,迟疑着说:“您若是需要的话,我们拍卖行可以单卖给您灵草,不知您要几份?”
“一份就行。”秦追知道这拍卖行不仅不会抬价,还会低于市价给他,故而道:“你直接从里头扣。另外不知贵行是否方便让我借用一下丹炉?”
管事又怔了下,大概是头一次见到秦追这样卖筑基丹又要买筑基丹材料,还要借用丹炉的人,所以他心里不由犯了下嘀咕。
可他看不出秦追的修为,他方才还特意问了今日坐镇拍卖行的那位筑基后期的修士,他也看不出秦追的修为,那起码是筑基后期甚至金丹……
秦追的声音听着还有几分青涩未退,若不是天生嗓音显嫩,那只怕是二十左右的年纪。
……这么年轻的金丹屈指可数,可数的还活着的,一个是天下第一剑,一个是净台寺据说千年不出的佛女,还一个是万法门出身,如今的道盟盟主。
管事恭敬道:“自然可以。”
聊得开心了,秦追顺便给普朗克免费诊脉,两人又讨论起歌剧和电影配乐的差别,普朗克最后干脆带着秦追去柏林大学里找学生借了照相机,两人在大学门口照了相,交换地址,还一起吃了个饭。
秦追也没想到自己出门一趟能和老普成为忘年交,但普朗克大叔人挺好的,和秦追约好等照片洗好了就寄到他在苏黎世的住址。
等开完在柏林大学的医学讲座,曾在斯奈德医院和秦追、知惠学习心脏手术的一位教授找上门来,在他的引荐下,秦追还用德国医疗器械公司新开发的人体循环机做了个心脏手术,手术成功了,这是一件大事,意味着秦追得一边跨国讲座一边开始撰写新的论文。
而他的下一站是荷兰。
踏上火车的时候,秦追幡然醒悟,等等,他该找普朗克要几张他年轻时的照片,再让老头签个名做纪念的,失策,失策,根据世人的颜狗属性,老普年轻时的照片可有收藏价值了!
算啦,回头写信找普朗克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