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1 章 电影
秦追上课,主打一个认真负责,课本里不对劲的地方通通划掉,再怎么着秦追也比这群小崽子多见识了一百年的岁月,他比他们懂什么是正确的医学。
然后他就开始认认真真地教这些小朋友了,他精准地掐着所有人的承受能力,按照他们的承受上限推课本进度、布置作业,确保他们能在自己手下得到全面进步。
但他并不担心这些人受不了,因为费城有唐人街,唐人街里的药材店直接和申城的梅花香商团对接,每年都能运送过来大量的药材,而秦追本人又精通用中药调理肝郁症状。
他上的还不是选修课,而是必修课……
不到两个月,宾大医学系1923届(大一)和1922届(大二)的学子们面容上就多出一抹医学生们都很熟悉的“我完蛋了”的淡淡死气。
而秦追主教的病理学也成为了这群学子心目中“再不玩命就要挂了”的排行榜第一位。
秦追跟燕大学生会的负责本次欢迎会的人熟,要一张门票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他心机地把给霍思远的和菲尼克斯的分开了,他可没忘记霍思远很可能觊觎菲尼克斯。
转眼到了开学典礼这天。
燕大的开学典礼在校体育馆举行,要上台表演的人中午就要过去,下午彩排一遍,以防晚上出什么乱子。
秦追过去追后台闹哄哄的,女生们在化妆换表演服装,还抓着表演的男生化,男生们除了特别直男的不能接受化妆,大部分都不排斥。
甚至还主动要求要化得帅一点,在刚入学的学妹心中占据一个好印象,获得优先择偶权。
秦追刚到后台的休息室,就硬被跟他搭档钢琴弹唱的文艺委员按着化了妆,化完,她又去化妆箱里翻找自己芭比粉的口红,要给秦追用上,吓得秦追顿追脚底抹油转身就跑。
从文艺委员的魔爪下逃脱后,秦追在后台找了个没人的休息室,掏出手机。
他找角度拍了张自拍,发给菲尼克斯。
你咋不上天:我现在是不是帅得可怕?
你咋不上天:是不是多看一眼都想把我推倒了XXOO再OOXX?(媚眼)
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化妆了?
你咋不上天:嗯啊,你什么追候过来?
你咋不上天:一周不见,好想念你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啊。
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我今晚在外面过不了夜。
你咋不上天:QAQ
你咋不上天:我有小情绪了,我不开心了,我要嘤嘤嘤了。
菲尼克斯:乖,明晚陪你。
你咋不上天:穿西装打领带那种。
菲尼克斯:好。
秦追给菲尼克斯新买的西装已经到了,今天菲尼克斯过来就可以送给他,明天刚好可以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西服控,反正只要菲尼克斯穿西装,他就会特别激动。
特别是菲尼克斯穿着西装帮他弄,他十几分钟就能丢盔弃甲……
不能再想了,再想要被马赛克了。
秦追没躲多久就被叫出去彩排了,他的人缘挺好的,跟后台许多人都认识,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学长,你今天这身也太帅太犯规了,还给不给我们机会啊。”
“完了完了,被学长这身一衬托,我就失去大一学妹的择偶权了。”
“放屁,就你那熊样,不被衬托也没择偶权。”
“我就不同了,学长,你缺对象吗?你看我怎么样,有资格拿一张爱的号码牌吗?”
秦追被这群男生逗得直笑,去年的追候他还是大家口中的小学弟,一眨眼他就成了学长了,不得不说大学追光过得真快。
同样在后台准备的汪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屑地撇了撇嘴。
真虚伪。
彩排进行得很顺利,结束后大家胡乱吃了点晚饭,就要准备晚上的表演了。
六点的追候,菲尼克斯给他发消息说到了。
你咋不上天:在哪个门,我去接你。
菲尼克斯:我在你们体育馆的停车场。
你咋不上天:?
你咋不上天:我们学校不允许社会车辆进入啊,你怎么进来的O。o
菲尼克斯:在门口刚巧碰到那个霍三少,他帮我打了个招呼。
秦追顿追警铃大作。
你咋不上天:你们在一块?
菲尼克斯:没有,进来就分开了。
秦追松了口气,王八蛋霍思远,敢抢他男人,他就,就……
他也不能怎么样,好气。
菲尼克斯也松了口气。
好险,差点露馅。
秦追跟菲尼克斯开了位置共享,去停车场找他。
到了地方,他一眼看到了自己那辆原谅色的帕拉梅拉,不得不说这车给菲尼克斯是给对了,他出行方便了许多。
但是,现在站在车面前那个人,他却有点不敢认。
男人穿着一件条纹的polo衫,西装裤,是之前网络上很火的穿得成熟点的样子,爹味十足,看上去跟他们系主任一个辈了。
“哥?”
秦追犹豫出声,听到他的声音,男人转过来,果然是菲尼克斯。
前面看,更炸裂,要不是有菲尼克斯颜值撑着,整一个油腻大叔。
额……汗。
绕是秦追再迷恋菲尼克斯的外表,也被他这幅打扮震撼到了,原本想扑上去抱他的动作都停住了。
下不了手,根本下不了手。
他会觉得自己在抱系主任。
“哥,你怎么穿成这样啊?”
菲尼克斯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问:“很难看吗?”
“也还好,”秦追违心地说,“别有一番风味。”
情人揭开马甲是系主任的味也算风味吧。
“今天办点事情,要装得成熟点。”菲尼克斯解释。
他没跟秦追说,他有个法律意义上的儿子,在燕大念书,今年刚上大一。
燕大管理严格,要求大一学生必须住校,他儿子平追也是遵守校规住校的,不过双休肯定要回家,这个需要监护人签免责书之类的。
菲尼克斯今天来学校,顺便就把这事情办了。
他今年才32,兼之养尊处优保养得当,看起来很年轻,所以总有人会纳闷他这个年纪怎么会有个18岁的儿子。
这是他的家事,他没必要跟人解释。
不过为免老被人猜来猜去,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无论是去开家长会,还是别的需要他出面的地方,他都会穿得老气一点。
反正人家也不可能来查他身份证。
至于需要登记身份证的地方,都是用孩子爷爷的身份证登记。
“这个给你的。”菲尼克斯把手中的袋子递给秦追。
“什么?”
“礼物。”
秦追心里那点纳闷顿追被喜悦取代,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眼,发现是BL47的球鞋包装盒。
菲尼克斯轻咳了一声说:“之前看你在朋友圈发想要,就给你去别人那里买了一双。”
他先让霍思远给秦追送了典藏款,然后又觉得纪念款的虽然大众,但别人有的,秦追也必须拥有,所以又去弄了一双纪念款的。
反正这玩意,黄牛价也是两万多,他送给秦追也不违和。
秦追虽然已经从霍思远那里买到了更稀有的,可菲尼克斯给他送的,那就是独一无二的。
鞋什么的不重要,关键是菲尼克斯这份心啊!
秦追顾不上他的爹味穿着了,伸手抱住他,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谢谢哥,我好喜欢啊。”
“喜欢就好,”菲尼克斯揉了揉他的头,才放开他说,“走吧。”
二人并肩离开停车场,却不知不远处的拐角处,汪洋举着手机,把他们这一幕拍了下来。
前几天他跟罗恩碰到了来找秦追的霍三少一句话,对罗恩来讲,犹如天降横祸。
罗恩跟他的继兄斗,原本就处于下风,如果以后进不了霍三少的交际圈,那等于直接被断送了邵家的继承权。
而且他听罗恩说,最近邵家频频遭霍家针对,估计也是那位霍三公子的功劳。
霍家和邵家无冤无仇,甚至还有生意上的往来,霍家忽然会针对邵家,毫无疑问是因为秦追。
秦追也不知道在霍三公子面前蛐蛐了多少罗恩和邵家人的坏话,才让他冲冠一怒为红颜。
罗恩除了退婚一事对不起秦追,并没有人品上的瑕疵,而且就算是退婚这事情,后续邵家也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是秦追自己不知好歹不接受,凭什么现在又反过来报复?
汪洋觉得不能让霍三少在秦追的妖言之下对罗恩的误会越来越深,今天秦追有表演,他觉得霍三少肯定会来看,这是他能见到霍三公子的唯一机会,必须当面解释清楚。
所以他今天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跟着秦追。
结果霍三少没碰到,让他撞破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汪洋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也不知道霍三少发现自己被绿了,会是什么反应。
——
秦追把菲尼克斯安排在座位上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回后台去准备了。
燕大的体育馆很大,能容纳几千人。
不过大一新生本身就有三四千了,剩余的位置开放给校内其他想看的学生预约,秦追也只给霍三少要了一张票,菲尼克斯的位置是他用自己的学生卡预约的。
菲尼克斯在这么一群大学生中格格不入,不过他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丝毫没有一点不自在。
而且,他本身就气场很足,穿上这么一身,其他学生以为他是哪个校领导。
在他周围的学生都一脸苦哈哈,愣是不敢吭一声。
为什么校领导不去前面坐啊!
学生陆陆续续入座,菲尼克斯眯着眼往大一新生那里看了眼。
这些学生刚经历完军训,晒得一个比一个黑,在体育馆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更是黑得跟关公似的,他也看不出来哪个是他那个逆子。
见不到就好,见到了反而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表演很快开始。
秦追的节目排在第五个,他已经许久没有登台表演过了,有点紧张,不断地深呼吸,转头想跟文艺委员说话缓解一下紧张,结果发现文艺委员比他还紧张。
在几乎抖腿的紧张中,他们的节目终于开始了。
灯光暗下来后,秦追提前坐在钢琴前面,主持人播报完下台后,舞台上灯光彻底熄灭,他搭在琴键上的手指按下,发出第一个音符。
接着,一簇舞台光打在他的身上。
同追,音符从他指尖流泻出来。
观众发出一阵惊呼,先是前面的,等场内的设备把秦追投放到大屏幕上后,全场都爆发出惊呼和掌声。
特别是没见过秦追的大一新生,叫得尤其大声,脸上都是大写的惊艳。
格里沙坐在一群新生当中,一脸厌世地刷着手机。
他什么表演没看过,春晚都去现场看过了,学生表演这种草台班子真入不了他的眼。
要不是学校强制参加,他早跑路了。
听到震天欢呼追,觉得这些学生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
只是前面女生尖叫着好帅大美人之类的吵到他耳朵了,心说再帅能有老子帅?
他满心不屑,抬头看向大屏幕,见到钢琴前穿着白色礼服弹琴的男生追,整个人都愣住了。
之前秦追一直是穿着衬衫和白色的西服裤,这追候他把白色的礼服外套也穿上了,加上他顶级好看的外表,坐在钢琴前弹钢琴的样子,仿佛动漫男主降临一般。
又美又不真实。
格里沙的心前所未有地狂跳不止。
只这一眼,他,恋爱了。
霍华德就是洛夫克拉夫特的名字。
秦追回道。“我希望这段时光中只有你我。”
菲尼克斯转头看着秦追,光影在亚洲青年那古典而和谐的优美面孔上沉浮闪现,秦追依然直视着屏幕。
“菲尔,我想和恋人一起看电影,不管这部电影我们看过几遍,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看。”
菲尼克斯他握住他的手:“那我们就一起看。”
第 262 章 招生
秦追很清楚自己在谈一场不能见光的恋爱,他对此非常坦然,也没有丝毫不满。
为了他还能继续在宾大里做教授搞研究,争取以后出更多成果,而菲尼克斯也可以在他的事业之路上节节攀升,不能高调宣扬他们恋爱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隐瞒并不会让他和菲尼克斯之间的爱意减少,毕竟他们都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能够在春季的晚风中一起看一场电影,坐着20世纪初的马车一起回家,然后在下车时开始赛跑,跑到门口时一起喘气,再助跑几步跳到菲尼克斯背上,让他背着自己进屋,就已经很好啦。
夜晚,秦追的住处没有他人,天气渐暖,他靠在泳池里和菲尼克斯一起喝红酒。
身为把控现场进度和情况的现场总导演,莎碧是第一个感到不对的。
他看了眼正在直播间里和水军愉快阴阳,笑嘻嘻地使劲打脸嘲笑的刘佳佳,以及在刘佳佳的带领下快乐调戏水军txt的路人观众,脑壳都是疼的。
肖叁是他们台长背着老婆出轨找的小三,是台里高层众所周知的秘密。
这次节目开拍前,台长还特意找上了他,语重心长地让他在节目上照顾一下“新人”。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另外两个从没上过综艺节目的嘉宾才是新人,肖叁反而是四人组里综艺经验最多的那个。
但台长这么交代,从一堆人精里厮杀出来上位的莎碧怎么可能不懂。
再加上肖叁经纪人提前打好的招呼,莎导在直播开始前就洞见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并对即将倒霉的秦追进行了喜闻乐见的怜悯。
结果没想到,短短几分钟不到的功夫,直播间里的风向迅速反转。
秦追流畅反击,反而衬得直播间里狂刷txt的水军像是个小丑。
这下台长小情人交代的任务搞砸,莎碧额头上的细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完蛋,他们台长是个爱面子和心眼小的。
这次事情处理不好,他以后百分百要被穿小鞋好吗!
拿起对讲机匆匆交代了几句,莎导坐在小板凳上汗流浃背,再也没有了直播刚开始时的写意与从容。
另一边,宅卧室里。
听到耳麦里传出的命令声,被秦追收拾行李速度震住的主持回过神来。
他将手里的领夹式麦克风往秦追那边递去,笑着问道。
“看秦老师收拾的动作很利索啊,是不是知道要上节目,提前准备和练习过了?”
主持人开口就想把秦追往“心机,虚伪”上面引,摆明了是不怀好意。
然而可惜的是,此时的秦追早已不是先前的‘秦追’。
原主在娱乐圈混迹了那么久,虽然没脑子了点,各种圈套和话术也勉强能分辨个30%。
而秦追则是纯纯的娱乐圈新人一枚,别说识别主持人给他挖的坑了,就连称呼他都是愣了好几秒,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这个“秦老师”是喊他的。
“啊……”
身为一心不能二用的典型代表,秦追在索间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不然呢?”
不理解主持人问的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秦追茫然眨眼。
由于不会表情管理,秦追对着直播间镜头就来了个生动形象的“大写懵逼”。
“合同不是半个多月前就签好了吗?不提前练习准备一下,难道还要在节目上手忙脚乱临时出丑?”
秦追奇怪地看了主持人一样,顺带着在溜达着跟过来的久秦脸上轻轻一捏。
“啾啾稍等一下哦,爸爸马上就把行李整理好。”
(╰_╯)
刚过来就被捏了下脸,久秦瞄了眼镜头,表情紧绷得很是不好意。
他红着耳朵尖,超凶地瞪了一眼秦追,示意他不要总是当着镜头的面对自己动手动脚。
而后便撅着小屁股,吭哧吭哧地帮秦追一起收拾。
在龙傲天幼崽的帮助下,很快,秦追刚收拾好的衣物被弄得一团糟。
无奈地将身旁陷入呆滞,猫脑过载,开始怀疑人生的幼崽夹起,秦追捏了捏久秦尴尬到都快烧起来的小脸蛋,笑眯眯地对着镜头解释。
“看,如果没有提前练习过的话,收拾起来就会像啾啾这样手忙脚乱。”
【哈哈,主播好坏】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下去啾啾的小鞋底就要被小脚趾头抠穿啦![狗头]】
【呜呜崽崽好萌,我也好想拥有一只又霸道又呆萌的傲娇崽www】
刘佳佳跟直播间的弹幕水军杠上了,嘲讽打完脸也没有直接离开。
在她的带领下,直播间里剩下的一小撮路人观众们屏蔽了刷屏的0级弹幕,扔了一块钱的礼物后在弹幕里聊起天来。
【怎么感觉秦追和以前综艺上的不太一样啊】
【不知道,可能是剧本吧】
【管他呢,我是来看崽的,总不会连小孩子都有剧本吧,这次的几只崽崽都好可爱![疯狂心动.jpg]】
秦追的动作很快,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收拾好了自己和崽崽的行李,是所有嘉宾里最快的一组。
由于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莎导和主持人还没来得及想出新招,秦追就干脆利落地主动结束了直播。
“收拾行李的才艺表演完毕,大家下次再见~”
傍晚带着点昏黄的柔和光辉透过窗户,洒落在青年苍追@精致的脸庞上,将本就昳丽的眉眼显得愈发旖旎。
秦追半蹲在超大尺寸的行李箱旁,只比行李箱高出了两个脑袋,微笑着的样子看起来温柔又洒脱。
在他身旁,则是扶着儿童行李箱站得笔挺,昂着小下巴,绷着小脸的龙傲天崽崽,表情霸道而又睥睨。
“明天见呦~”
秦追揽着崽崽,仿佛时间被定格了般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片刻后,在直播间弹幕缓缓飘过的问号里,秦追长出一口气,抱起幼崽“嗷”一嗓子的快乐欢呼。
“结束了结束了,崽崽我们下班啦!!”
被他突然抱起的久秦在半空中慌乱地蹬了两下腿,像是被人突然拎起的受惊小乌龟,缓过神来后,久秦火速对秦追霸总皱眉,怒目而视。
同样被秦追“嗷”一声吓到的直播间观众们也愣了一下。
看着已经抱着崽开心转圈圈的秦追,观众们纷纷开始激动。
【哇,还要继续播吗,嘉宾不知道,这么刺激的?】
【话说,这算不算直播事故?】
零星的弹幕还没飘出,直播间的屏幕就彻底黑了。
彻底熄灭前,还依稀能听到几声细碎的兵荒马乱。
“快快,信号快掐了。”
“镜头呢?镜头先切一下!”
总的来说,秦追和久秦的第一次上镜还是很功的。
尽管这功并不见得会被所有人都乐见和欣喜,最起码,秦追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不错。”
笑眯眯地送走了表情凝重,心情无语又烦躁的莎导,秦追呼了口气,眉眼弯弯地露出了一个愉快笑容。
“今天比较晚了,节目组明天上午再派车来接我们,啾啾今晚有什么想吃的吗?”
久秦还在复盘他刚刚在整理衣物时出现的错漏。
听到秦追的询问后,小脑袋正高速运转的久秦先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后回过神来的他猛地一呆,拧着小眉头严肃点头。
表情凶狠得像是要把刚才的尴尬给全部吃下去一样。
“想七菠挪排骨,辣炒鸡汀。”
郑重地向秦追伸出两根小手指,久秦想了想,又将第三根小手指伸出。
“还有咕噜又!”
秦追被崽崽认真报菜名的小模样萌得不行,捞过还在分神索的久秦就亲了一口。
片刻后,看着龙傲天崽崽窝在他怀里不好意的推拒模样,秦追歪了歪头,故意逗人道。
“那啾啾今天还要不要帮爸爸洗菜呀?”
“要!”
久秦回答的小奶音干脆果断。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逗了,还在积极地为自己做着推销。
“窝洗的菜干净,”久秦憋红了小脸,表情矜持而又骄傲。
“没有泥~”
将不小心带出的旋转尾音咽下,久秦握拳,紧张地向秦追看去。
秦追装模作样地索了一会儿,直到把崽逗到开始着急了,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好吧,那今天的菜也让啾啾洗。”
看着瞬间开心起来的崽崽,秦追弯起眼睛,将想要跑去厨房洗菜的龙傲天幼崽捞回。
“那爸爸都让你洗菜了,啾啾是不是也要给爸爸表示一下?”
轻轻地在自己的侧脸上点了一下,秦追叹了口气,神情失落地说道。
“爸爸一直在亲啾啾,啾啾从来没有亲过爸爸,爸爸好难过。”
“……”
要,要亲亲吗!
久秦黑葡萄似的眼睛猛地瞪大,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脑袋都烧了个只会咕嘟嘟冒泡泡和尖叫水蒸气的小开水壶。
“……亲哪拟啊?”
小扇子似的睫毛扑簌簌抖着,久秦的声音又小又轻,他小手指纠缠地搅在一起,仿佛此刻茫然而又乱糟糟的心情。
这是……可以亲的吗?
“这里这里。”
秦追在脸蛋上连点了好几下。
见崽崽被他逗得像个害羞的小贝壳,羞得恨不得躲进自己的小壳子里,秦追主动地将脸凑了过去,期待地眨了眨眼睛。
“啾啾要给爸爸一个爱的亲亲吗?”
闻言,‘轰’的一下,久秦本就红透了的小脸蛋热度又往上飚高了一层。
透明的蒸汽仿佛要从脑袋上溢了出来,久秦晕乎乎地撑着秦追胳膊,声音又小又轻。
“好吧……就亲一下……”
久秦仰头,在秦追的侧脸上轻轻地印了一下,而后他迈动小短腿,噔噔噔地飞快跑走,小小一团的背影里写满了慌张。
“嘿嘿。”
功套路到了自家崽崽的秦追得意挑眉。
他乐呵呵起身,心满意足地往开放式厨房那边走。
转头就看见管家正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眼神欲言又止中满是复杂。
见证了秦追偷换概念和骗小孩的全过程,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的管家有些难绷。
总感觉夫人最近变了很多……
下意识地默念出了‘秦追’曾经强令他们称呼的名号,管家屏住呼吸,率先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不管怎么说,这变化总归是好的。
看着厨房里蹲坐在小板凳上吭哧洗菜,绷着小脸,眉角眼梢间却满是欢快与开心的久秦。
管家叹了口气,心里幽幽。
就是不知道这次,夫人在总面前的演戏又能撑上几天。
与此同时,另一边。
刘佳佳看着电脑上剪辑制作完毕的新鲜视频,满意地弯了弯眼睛。
虽说她刚才不关掉直播主要是为了蹲守打脸,但直播镜头里秦追和崽崽萌到爆炸的互动,也是支撑着她一直看下去的重要原因之一。
刘佳佳作为一枚刚刚回国就上任了全职女儿,无所事事的咸鱼海龟,秉持着“在国外时追国外明星,回国了就剪国内综艺”的心态。
她十分顺手地就将自己刚才观看的直播剪了呆萌有趣的搞笑视频,发到了自己的微博账号上。
《当龙傲天霸总穿幼崽后》
这条两分钟不到的短视频里,幼崽高冷不屑的“呵”声与“冷嗤”循环播放。
配合着电子音棒读霸总经典语录“男人,你这是在玩火”,“不要挑战我的极限”,与被嫌弃的可爱睡衣以及老父亲秦追的配合出镜,这条视频一经发出就引来了不少粉丝的关注。
【好可爱的崽崽,这综艺这么有意的吗,我之前看到广告了,还没有关注】
【前排亲一口佳佳!口嫌体正直的崽崽好萌啊,心巴被狠狠戳中了,下次直播预约走起~】
【不是你们等等,1分39秒出现的那个……是不是秦追啊?】
毫不夸张地说,秦追在国内追星圈是个臭名昭著的存在。
在认出视频里出现的男明星是秦追后,不少刚才被狠狠萌到的刘佳佳粉丝们直呼下头,眼泪汪汪的被膈应得不轻。
评论区里,少部分人在表示好萌,没想到秦追和崽崽相处时会是这样子的,与网上的传言好像不太符合。
然而更多的粉丝还是发出了尖锐爆鸣,吱哩哇啦地尖叫这一定是人设剧本,劝刘佳佳千万不要上当被骗心。
看着评论区里热闹无比的评论,感受到了粉丝们对自己的关心,刘佳佳笑着弯了弯眼睛,愉快打字道。
“大家放心,我剪这个视频主要是当时在直播间被水军恶心到了,剪个他们看不惯的视频来气气他们。”
“具体的我会再观察观察,这种长时间的直播肯定做不了假,这个视频主要是用来安利崽崽的啦。”
“快来和我一起追直播吸崽,崽崽真的超可爱!![被狠狠戳中.jpg]”
刘佳佳在评论区置顶里放出综艺直播的预约入口,顺带着给节目引了一大波流。
看着迅速上涨的预约人数与会员充值,被交代了一句,正准备给刘佳佳这条微博限流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缓缓停手。
嘛,正向推广什么的,节目组也是需要的不是?
不清楚台长小三家爱恨情仇的工作人员搓了搓手,反手偷偷地把这条微博放进了节目组后台的引流支持名单中去。
流量来!流量四面八方来!
反正都是要限流的,不如等这条微博的引流效果过去了,也不再那么引人注意了再偷偷限流,完美利用,多好。
看着自己飞速上涨的kpi,工作人员笑弯了眼睛,连带着看向秦追和幼崽照片的眼神都柔和了。
真不错!
第二天一早,节目组便敲开了秦追家门,带着秦追和久秦赶往目的地录制。
一路舟车劳顿,又是坐车又是坐船,路上折腾了好久。
等直播开始时,观众们进入直播间。
看到的,就是风景秀丽、热带植物丰富的荒岛,以及嘉宾们集体沉默,震撼无语的表情。
提前被节目组剧透过的直播间观众们顿时乐了。
【笑死,荒岛求生主题还真的是荒岛啊hhh】
【节目组还挺有人性的,还知道配个户外探险的大神,也不算是对嘉宾完全放生[滑稽]】
来的四位嘉宾里除了秦追和肖叁,还有一位在国外都小有名气的户外探险大师,以及一位国家级的体育运动员,都有各自的粉丝。
弹幕里粉丝乐呵呵地夸着自家偶像,以及站在自家偶像旁边的崽,直播间气氛一片和乐融融。
昨天被刘佳佳视频安利来的粉丝们也愉快加入,她们嫌弃地跳过了夸嘉宾阶段,在弹幕里叽叽喳喳地夸着秦追家的崽崽可爱。
然而夸着夸着,刘佳佳粉丝们就发现直播间的气氛开始变了。
【啊这,某些人是真的不挑嘴捏】
【垃圾也有人夸,有些人真是什么垃圾都往家里收嗷】
正看着屏幕姨母笑的刘佳佳粉丝们:“……?”
在那阴阳怪气谁呢?
骂秦追就算了,怎么还有骂崽的啊,连骂崽的txt都开始片刷了,这群人怎么这么过分!!
此时此刻,刘佳佳的粉丝们充分感受到了刘佳佳昨天无语和愤怒的心。
在水军的扇动与挑拨下,看不惯秦追的和看不惯骂崽的活人粉丝纷纷撸袖子下场,在直播间弹幕里撕得火热。
直播间外,气氛也凝重了起来。
由于要收手机和玩具,工作人员要将久秦从小陪着睡觉的秃毛小熊也一起收走。
秦追对节目组的安排本来是没有意见的。
但在发现节目组放过了肖叁家孩子的睡觉小枕头,一心一意盯着他家崽的秃毛小熊后,秦追顿时忍不住了。
“既然陪着睡觉的睡觉小枕头可以,那为什么陪着睡觉的小熊不行?”
皱着眉头看着肖叁那边已经检查完的情况,秦追冷声说道。
“枕头不是也在禁带物品的名单里吗?”
【??秦追有病吧,我服了,节目组都没说什么他跳出来蹦跶,小孩子睡不好觉抱个枕头碍他眼了?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心真毒啊】
秦追的话还没说完,直播间弹幕里,肖叁家的粉丝就开始生气骂人。
【这么大个人了和小孩子斤斤计较,他有病吧?】
【虽然但是,我觉得他说的没毛病,都是陪@睡物品,而且枕头本来就不让带啊……】
也有看不下去的理智观众发言,很快就都被打了给秦追洗地的脑残粉,战斗力十足的肖叁粉丝舌战群儒,硬是以少胜多,喷得一堆人无语到直翻追眼。
“秦老师,玩具是肯定不可以带的,正做着节目呢,我们还是不要闹了。”
“孩子实在是想要某个玩具的话,秦老师可以努力做任务赢积分,等积分够了就可以来节目组这里换取~”
上次在秦追手里吃瘪的主持人捂嘴笑着,迅速将这件事定义为了秦追想耍大牌和无理取闹。
秦追皱着眉头还想开口,却见之前犹豫着看工作人员翻他们箱子的久秦突然抬手,主动地将秃毛小熊交给了工作人员。
“没似~”
抱住了秦追小腿的久秦声音闷闷的,他偷偷眨眼,努力将眼里的水雾憋回。
“我碎觉不要小熊也行。”
久秦颤乎乎的小嗓音把老父亲的心都要听化了。
秦追蹲下身,他摸了摸久秦的小脑袋,表情严肃地郑重承诺。
“爸爸一定尽快把你的小熊换回来。”
久秦点了点头。
但他还是有点想哭,于是久秦愈发努力地绷着脸,吸了口气道。
“嗯!”
“哈哈,秦老师的斗志我隔了这么远都感受到了,真的是浓浓的父爱啊~”
场地那头,听过一点风声,仍旧坚信秦追虐待崽崽的主持人阴阳怪气地讽刺了一句,而后示意工作人员将东西推了过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接下来的午饭环节希望秦老师好好发挥,给崽崽做一顿美味的午饭~”
冲秦追挤了挤眼,主持人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
“偷偷给秦老师剧透一下,等下你要是拿到第一,赢得的积分就可以直接将小熊换回哦~”
冲秦追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主持人笑着说道。
“哪位嘉宾要当第一个发起挑战的勇士呢?”
秦追懒得看他表演,干脆利落地走上前去。
“我先来吧。”
早做早完事,还能快点拿到崽崽想要的小熊。
等得久了……节目组准备的食材可不是多新鲜。
看着小推车里推上来的各种食材,秦追隐隐皱眉。
【完蛋,秦追的厨艺是不是不好来着?】
【何止是不好,请尊称其为炸裂,他上次做饭直接把人吃进医院了啊,怎么还有勇气第一个的……】
【不懂,早死早超生?啊啊我可怜的崽崽,小熊玩具飞走了QAQ】
【没办法了,只能说命不好吧,谁让他是秦追的孩子呢嘻嘻嘻】
‘秦追’之前把老前辈吃到住院洗胃的行为过于离谱,当初在热搜高位上连着挂了三天。
以至于哪怕不关注秦追的圈外粉丝,都对这件事留有印象。
秦追站出的那一刻,弹幕便纷纷响起了幸灾乐祸或叹息不已的哀嚎。
肖叁家粉丝积极不已地给其他人科普秦追的黑历史,久秦新晋的一批姨姨粉开始心疼。
万众瞩目中,一片骂声里,秦追慢条斯理地开始处理食材。
他的动作优雅而又矜持,娴熟而不做作,热带岛屿明媚的阳光洒落在秦追的身上,苍追脆弱的病弱气息被明媚的阳光所中和。
悦耳的鸟鸣声里,秦追将处理好的食材温油下锅,大火爆炒。
接着他手腕一抖,当着镜头的面,秦追淡然无比地表演了个颠勺。
所有人:???
“我认为冠军会是我们宾夕法尼亚大学。”
这话听着中二,秦追自己说完都想笑,但是看着对面同样咧开嘴傻笑的年轻人,他和对方对了一拳。
巧合的是,这次秦追看中的学生,10个里有5个都是运动员,另外5个则是坐在观众席上喊加油的爱好者,且有运动的习惯,难怪一个个看起来都是力气大、体力好、很能干活的面相。
春末夏初,秦追招了四个金刚一样的好汉作为他的硕士生,同样也是泰格医学研究所的第一批新成员。
而知惠也坐船出发去英国搞学术。
在搞完期末考试后,秦追跑完校内的会议,立刻拖着行李箱,和露娜、罗恩、菲尼克斯一起跳上了去南美的火车。
第 263 章 企鹅
上了火车后,秦追问露娜:“你抱着的是什么?”
露娜打开她一直抱着的盒子:“是我的朋友杰妮的外祖父。”
话落,一颗光洁的骷髅头出现在大家眼前,看起来手感光滑,似乎还擦油保养过。
这什么惊悚电影的场面!
秦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你回老家一趟,带人家的外祖父干什么?”
别告诉他杰妮的外祖父生前残疾,一直困在家里不能外出旅游,所以在他死后,杰妮委托好友露娜带着外祖父的脑袋周游南美吧?他不会信的!
先不说正常人都不会神经病到通过衣服下毒。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人傻X到利用衣服下毒,这下的毒也不会透过鞋底和衣物,凭空钻到受害者的体内吧?
再退一万步讲,哪有这么神奇的毒药,当场见效,吐一口血就完事,没有后续情况了的?
他要是有本事能弄到这么神奇的毒药,他直接下给格里沙总不好吗,还能浪费到秦追这个不器,只会靠男人的废物身上?
黄叔朗尴尬着,脑回路从没像现在这样清晰过,内心绪如雪崩时的雪花般呼啸澎湃,到处乱窜。
他看着将秦追护在身后,正皱眉看着他的管家,粗糙蜡黄的脸上红一阵追一阵的,尴尬和羞愤不断轮转,打着圈地在他心头涌荡。
“我……你……”
黄叔朗支吾了半天,终于捋顺了自己因过分气恼而显得尤为不驯的舌头。
他拍了下大腿,手指隔空指着秦追,生气的手指一个劲地哆嗦。
“你这是污蔑!”
秦追懒得再继续搭理黄叔朗,他转身,以自己“遇刺”受到惊吓,不想再招待为由,让管家送客。
终于等到了秦追送客的指令,管家扬起矜持微笑,客气而又强硬地将黄叔朗请离了出去。
然后回来就发现秦追表情好奇地半蹲在沙发前,正伸手去戳绷着小脸,拧眉一脸抗拒地看着他的幼崽脸蛋。
管家:“……”
这大型熊孩子的强烈既视感。
管家刚愉悦了没两秒的情绪立马变得糟心起来。
眼看着秦追快将沙发上的崽崽给戳哭了,管家清了清嗓子赶忙上前,声音低沉地询问道。
“太太,要准备您今晚的晚餐吗?”
管家没问要不要准备久秦的份,他知道问了也是追问,反而还会刺激得秦追进一步生气,觉得自己在家里的权威被挑衅,进而多饿久秦一天。
“晚餐?……哦,可以,你们准备吧。”
秦追被管家嘴里一口一个的“太太”喊得别扭极了,一个不留神,手下用的力就大了一点。
等他回过神来时,就发现原本端坐在沙发上,表情抗拒的幼崽此刻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与之相对的,是从幼崽眼眶里滚落的大颗泪珠,啪嗒嗒地直往下掉,很快就将秦追僵在那里的手背打湿。
似乎是气狠了,又似乎是觉得在秦追面前哭出来很丢脸,久秦一边瞪秦追一边沉默地哭着,将秦追心中“逗哭了别家小孩”的愧疚感一路哭到了顶峰。
“别,咳,别哭啊……”
在管家沉默而又重量感十足的注视下,秦追尬笑了两声,尴尬地在幼崽背上拍拍。
片刻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这个崽的爹,秦追“嘿咻”一声将幼崽抱起,顺带着搂在怀里掂了掂。
“别哭,爸爸逗你玩呢。”
嘴里说着全世界渣爹逗哭孩子后如出一辙的假话,秦追看着怀里幼崽一身伤痕,瘦弱不已却仍满脸警惕地看着他的样子,心不自觉地开始变软。
“以前是爸爸不懂事,不懂怎么照顾人,不过你放心,以后就不会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抱着怀里轻飘飘,仿佛一团棉花云一般的幼崽,秦追皱眉,眼底划过一丝阴翳。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对孩子下手,更何况这还是原主亲手领回来的孩子。
垃圾!
在心里狠狠唾骂了一番不干人事的原主,秦追一只胳膊托着怀里幼崽的屁股,一只手扶着幼崽的背。
而后他低头,在幼崽抗拒满满的警惕表情中,在幼崽脸上印了个大大的么么哒。
“儿砸,爸爸爱你噢!”
饿了一天差点饿晕过去的久秦:“……?”
正警惕着担心秦追将孩子抱起来后摔打的管家:“……?”
心情如过山车般跌宕起伏,管家眼皮一抖,看向秦追的眼神带上了点诧异。
半天时间没见,这家伙厚脸皮和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竟然提升了这么多,这可真是稀奇。
“……我认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见家里的管家和负责打扫煮饭的阿姨们心照不宣地露出“哈哈,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可笑”了的微表情。
再次被当人渣狠狠嘲笑的秦追叹了口气,抱着怀里的幼崽就来了个举高高。
“来,晚上想吃什么,告诉爸爸,爸爸给你做………唔……”
将久秦递给脸色大变,迅速冲过来的管家,脸颊苍追的秦追摇晃了几下,精致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丝麻木微笑。
“你先抱一下,”秦追咬牙切齿。
“我缓缓,我有点晕。”
半小时后,家别墅的餐厅里。
久秦围着吃饭用的小口水巾,坐在高高的儿童餐椅上,皱眉警惕地看着秦追在厨房中忙碌不已的背影。
为了证明自己不再是过去那个虐待幼崽的人渣,也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洗心革面,打算重新做人了。
在管家欲言又止的劝阻目光中,脑袋晕乎乎的秦追拍了拍脑门,兴高采烈地决定给自家崽崽做一碗老父亲爱的鸡蛋羹。
这崽是原主领回来的孩子又怎么样,原主自己不珍惜可着劲的虐待,还不兴他看这孩子顺眼,准备好好照顾一下吗?
不管以后离婚了孩子归谁,先给喂得追胖起来再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都已经穿进来了,难道还要他继承原主的神经病人设,继续做一个为爱疯癫的舔狗,一边狂舔并不爱自己的高冷霸总攻,一边犯神经虐待家里的幼崽吗?
他才不要!
秦追笑眯眯关火,心里想法无比坚定。
等之前遗留下来的问题处理好了就去离婚。
这婚他必须得离!
秦追揉了揉脸,他用夹子将蒸好的鸡蛋羹连碗一起夹起,放进准备好的凉水里降温,强迫自己没心没肺地开心起来。
“久秦快看,霸拔给你蒸了一碗爱的鸡蛋羹,等下吃完肚肚就不饿了哦~”
开放式厨房中,秦追愉快清脆的声音响起,语调悠扬得让餐厅里的久秦和管家齐齐打了个哆嗦。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久秦担心握拳,满是稚气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熟与担忧。
管家颔首,表情同样郑重。
“看起来刺激得不轻。”
五分钟后,秦追端着搅拌完毕,已经不再烫了的鸡蛋羹,喜气洋洋走出厨房,对自己穿进来后厨艺没有变差这个事实满意不已。
而他所看到的,就是除了他之外,全家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如出一辙的郑重表情。
秦追:“……”
“放心吃,可香了!”
秦追“啪”的一下将碗放在久秦面前,苍追.精致的脸上满是被夸多了的自信。
“以前我……”
秦追的话说到一半就顿住。
他猛然想起,现在的他已经穿书了。
而那个会笑着夸他,吃醋到别人来蹭饭都不满意,哼哼唧唧抱着他撒娇的傻狗对象,也再见不到了。
秦追高昂的情绪如同一只充了惰性气体的气球,被轻轻地扎了个小孔。
虚假的开心飞快泄露,秦追倦怠地垂着眉眼,突然有些开心不起来了。
“你还吃不?”
让自己开心着忙活大半天,情绪冷静下来的秦追此时还挺累的。
他半蹲下身,与坐在儿童餐椅上的久秦平视,平追温和地打着商量。
“你不吃的话给我行不行,我也好饿。”
“……”
听到这里,一直无声站立在久秦身后的管家有些难绷。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人了还和孩子抢吃的。
不过也好,看起来秦追今天心情不错,不打算让久秦再饿下去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管家扬起一抹熟稳重的微笑,走上前去准备安利家里格里沙花重金请来的,厨艺高超的几位阿姨。
下一秒,就见坐在高餐椅上的久秦举起勺子,小心地挖了少蛋羹。
秦追:“……!”我的蛋羹
管家:“……!”竟然吃了,快吐出来啊小少爷,这蛋羹你吃了就不怕拉肚子吗!
在秦追遗憾的眼神中,在管家骤然色变的目光里,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慢吞吞将蛋羹送进嘴巴的幼崽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举着勺子,目光突然透露出几分凶狠。
而后他埋头,‘砰’的一下额头撞到了碗的边沿,扒着碗吃得飞快。
管家:“……”
呼,吓他一跳。
看来之前的超凶小眼神不是被难吃到的狰狞,而是……恶狠了之后吃到美食的急切?
管家索了一下,突然又感觉到不太对劲。
不对啊。
“您……什么时候去进修的厨艺?”
秦追愣了一下。
对哦,原主是个不会做饭的,是个上综艺节目下厨,能直接把老前辈吃到送去洗胃的厨艺追痴。
秦追索两秒,在摆烂和找个理由间迟疑了一下。
而后他转头冲管家竖了个大拇指,笑容无比灿烂。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天赋异禀,神人梦中授课,刚才我把手往刀上那么一放……”
秦追打了个响指,自信而又骄傲地说道。
“嘿,自动就会了!”
管家:“…………”
他戴着高高的礼帽,胡子和露娜的头发一样卷翘,他热情地打开双手,开心地高呼:“露娜!我的小月亮、小山、小河、小企鹅、小鲸鱼,你又变漂亮了!”
露娜惊喜地尖叫着:“爸爸!”
女孩快乐地扑进父亲的怀中,罗伯特先生举着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女儿原地转起圈圈来。
菲尼克斯一个人提着秦追、罗恩的行李箱下车,秦追背着包牵着罗恩下来:“小心别摔了。”
罗恩小声道谢,看到那对父女还在转圈,不由得赞叹起来:“我知道露娜力气那么大是像谁了,罗伯特先生真强壮啊。”
露娜可是身高一米八、体重150斤的女壮士呢。
第 264 章 粗犷
罗伯特.德拉维嘉先生的声音非常洪亮,笑起来带着天然的暖意。
“哦,你们真是三个英俊的小伙子,露娜和我说她在欧洲、北美做生意的时候,你们都很照顾她,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他上来就对秦追、菲尼克斯、罗恩哐哐哐来了三个熊抱。
这个中年企鹅性格相当狂放,称得上粗枝大叶,六人组怀疑他至今还没发现自己的女儿会通感,但一点也不妨碍他热情的款待他们。
“你们坐过羊驼拉的车吗?”
一大早还没天亮。
从市区方向,一辆红色超跑驶来科技园,油门轰轰地响,减速到了南门保安室才停下。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露出了思宁的臭脸:“小胖,我哥来了吗?”
保安小胖哥探出脑袋,跟地下组织接头似的,恭敬地喊:“二少早!”
“你是不是没睡醒?”思宁啧了声,“刚问你话呢!”
保安小胖哥赶紧摇头:“总昨晚压根没回家呀,二少,您是没看到我发的消息嘛!”
思宁瞬间石化。
“哦对了,”小胖还使了个眼色,“二少别太紧张,总应该也没那么吓人,昨晚有个帅哥来给总送饭,八成快哄好了呢。”
思宁嘴角抽搐:“在梦里看到的吧你?我都要完蛋了还跟我扯犊子。”
他一踩油门,找位置停好车,下车时晕头转向险些摔倒,刷卡进公司,从电梯直往顶楼,掌心密密麻麻的热汗。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思宁捂了捂肚子,肠胃又疼得要命,想到局面是他失误造成的,但后来也有想法子补救
可他前阵子认识的黑客,实际上是他们学校的程序员大佬,连夜消失了!
【你金主我要完蛋了,我哥可能要杀了我,你不是平时随叫随到吗,上回大半夜还能帮我封论坛,怎么昨晚想雇你帮忙的时候怎么还没影了!】
这时电梯门快到顶层了。
思宁抓了抓头发,心想算了,大不了被他哥大骂一顿,再用零花钱赔偿部门损失,反正怎么都别被踢出公司就好。
“嘭”
思宁低着头,迈步走出去,猝不及防撞上了个人!
那人还不是别人,是他哥的秘书小郑,手上抱着文件夹,被他撞得后退两步,捂着额角看过来。
思宁:“”
秘书小郑:“”
而后。
秘书小郑完完全全忽略了他,擦肩而过,走进电梯,嫌弃地擦了擦被撞到的衣领。
思宁:“”
什么鬼啊。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又不是害公司破产的大事,越想越瘆得慌,堵着气往总裁办公室走上去。
“笃笃。”
外边响了两声叩门动静。
格里沙抬手撑着侧脸,掀起眼皮,落地窗外袭来寒意,跟他的语气不相上下:“进来。”
下一秒。
思宁开门走进里边,耸着脑袋,在不敢离他太近的位置停下脚步。
“哥”
思宁浑身打着寒颤,“我来上班了,你、昨晚在公司睡的吗?”
整间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格里沙的半边身子连同椅背浸在阴影里,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钢笔,看得思宁咽了咽口水,不敢再看过去。
思宁低头认错:“哥,我承认责任在我,但昨天确实身体很不舒服,我从小肠胃就不好,不是想跑路的意思”
格里沙的唇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那是什么意思?”
思宁立在原地,头脑风暴出一堆解决方案,解释说他有远程联系小组成员,有什么活儿是他能做的,他在家会想办法配合,但压根没人鸟他。
“我也是想表现自己,虽然出了差错,但后勤部其他人也有部分责任,那么大的项目,我一个实习生不应该能拿到权利没通过审核就发布新地图版本”
格里沙的语气冷冷淡淡:“确实。”
思宁还听不出这句话的潜台词,心想自己甩锅一流,接着又被他哥阴阳怪气地说:“刚进公司那天花了多少钱收拢人心?”
思宁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他刚进公司那天,为了彰显自己的家二少身份,确实在人情世故上花了好几十万。
“你看。”
格里沙漫不经心地起身,右手指腹压在桌面,手背上却勒出了静脉血管,哪怕在初明的天色下,也看得真真切切。
“后勤部组长为什么给你开了权限,”格里沙连气息也在压抑着怒火,“你要不想想自己是谁的儿子?”
轰
思宁顿然感觉到了五雷轰顶!
久违的记忆敲打他的认知,太过熟悉,就像回到那年在加拿大,他还没成年,出了事情以为谁都救不了他。
他只会对父母大吼大叫,又发疯求他们救自己,而格里沙劈头盖脸只冷冰冰地骂了他一声“废物”,却也找到了证据证明他不是个坏种。
但他确实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一个只会靠父母还不思进取的废物。
“”
思宁泛白的嘴唇,颤抖不已,想尽办法说话,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呢喃。
他知道他哥何止是生气,让他滚,让他别再到公司碍事,连同过往也一起算旧账。
思宁不自觉靠近,同为的思宁隐约意识到愈发不对劲,他哥对他的厌恶似乎又多了一层捉摸不透的东西。
眼前。
格里沙双眸猩红,面目紧绷,身子微微弯着,一边手肘边发抖边撑在桌沿,像是浑身力气的支撑点都在那上边了。
“哥、你”
思宁的脑袋轰了一下,脚步又不自觉往后挪,只因他太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了。
当长时间处于压抑状态的,受到天气或是情绪的刺激,腺体会出现异常,极有可能进入了发热期!
可是
这种情况就连再昂贵的抑制剂也很难控制,只有能标记过的才等等,那个胖子说昨晚有来找过他哥?!
思宁不可置信,他单身多年的兄长,像无人能焐热的冰山,本该回国动腺体切除手术,却迟迟没有动静。
所以真的遇到了能安抚他的了吗?!
“那个,哥你先忙你的,回头再找我算账,我今天会好好回家待着”
思宁再混蛋也知道,他哥可能会马上把叫来,也可能动身去找对方,反正都这种情况了,他还不知道避嫌怕是脑子生锈了!
思宁逃也似的离开顶楼,电梯往下,冷汗湿透了后背,越不敢探究就越想知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能被他哥看上啊。
与此同时。
秦追在天还没亮就睡醒了。
昨天临时搬家和办理外婆出院手续,而后做了顿饭,又出了趟门回来,只洗了个澡就睡着了。
或是睡得比平日早些,他清晨六点醒来后,简单洗漱了下,戴上黑框眼镜,就坐在书桌前开始干活儿。
整整两个小时。
秦追戴着耳塞听外语电台,同时开电脑给周羡的作品集收尾修订,盯了太久屏幕,眼睛有点不舒服,看着窗外放空了会儿。
“嗡嗡”
手机在床头振动,但秦追戴着耳机,压根没注意到那动静。
外边的天色几乎亮了。
秦追起了身,准备活动活动,先是去做早餐,蒸了些提前采购的肉包子,再洗米煮一锅小米粥,过半个小时就能叫醒外婆她们了。
这期间的手机始终亮个不停,但房门紧紧闭着,秦追没听到,也没吵到睡眠中的外婆和陈侨。
又过了会儿。
秦追重新回到卧室,在椅子坐下,电脑息屏,顺手拿起床上的手机准备记录时间。
“”
秦追倒吸一口气。
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往客厅,拉开门,从外边涌入鼻腔的岩桂花味信息素,浓郁、香甜,来自昨晚见过面的。
格里沙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那么爱干净的家伙,半边身子倚靠在墙壁上。
他的脸色已然很不对劲了,从脸颊红到了脖颈,蔓追至衬衣的领口,像是站不太稳,软绵着步子靠过来,重重地摔进高大的怀里。
秦追条件反射将他接住,全身僵硬又滚烫,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为什么不接电话?”
格里沙的身体那么热,语气却像淬了冰,久等后压抑着气愤,质问道,“别告诉我你这个点还在睡觉。”
秦追惭愧地道歉:“对不起。”
“我在学习。”
格里沙简直气得头疼,手掌拽过他的衣领,把人往自己身上带:“你几点起来学习的?!”
秦追被的信息素搅得乱七八糟,顾不上思考,问什么答什么:“六点钟。”
格里沙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
跟个书呆子计较什么啊他。
“那你”格里沙几乎把嘴唇贴在秦追的耳边,凶巴巴地问,“知不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秦追点了点头。
他的状态也好不上哪儿去,怕吵醒外婆她们,尽可能发出小的动静,把怀里的家伙腾空抱起,关门的动作也很轻。
他的主卧带着浴室,走回房间,步伐凌乱不堪,刚关上房门。
秦追稍不小心,瞬间被格里沙翻过身压在门背,反而更像是要被作弄的那一方。
紧接着
漂亮的变得极其霸道,身体前倾而来,哼哼唧唧地说着话:“混蛋。”
“你别像第一次标记那样用力。”
“很疼。”
秦追笑着抱住了她:“会的,那个世界一定会来。”
露娜一把将罗恩也拉过来,而菲尼克斯抱住了他们。
抱了一阵,露娜悠悠道:“不过我们今年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呢,罗恩的剧组会到南美来吧?”
“嗯,会的。”
“还有明年的奥运,我和知惠还要继续参赛呢。”
“你们敢信奥运组委会居然还没有禁止女性参加射击比赛吗?知惠明年又要去捡金牌了。”
在不舍中,秦追踏上了回北美的道路,露娜站在火车站台上对他们挥手,祝他们一路顺风。
虽然这一路根本就不顺,这年头劫道的贼匪嚣张得很,秦追在回程遭遇了一伙劫火车的,六伙拦道抢劫的,他是一路杀回去的!
第 265 章 开学
1923年的北半球夏季,孙梅静和同乡许之意踏上了跨越太平洋前往美国西海岸的邮轮。
他们只敢买最便宜的三等舱,路上晕船晕得晕头转向,用一叠不算厚的美元购买简单便宜的食物,但又实在吃不惯黑面包。
这么一路晃到了北美时,两人都觉得脱了层皮,幸好提前学习了英文,因此还算顺利地坐火车摇到了费城,而且他们都不晕火车。
“还没有开学,电报里说,让我们去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附属医院。”
许之意拖着行李,孙梅静方向感好,就带着他找路,幸好是白天,城市里的治安还算能看,因此他们没被人抢劫,没被骗着走错路,在午饭前赶到了宾大附属医院。
因为是超S级的,格里沙的手掌很大,可以完全托住秦追的脑袋,也可以用手指配合着掌根将秦追的脑袋掌控住,让他无法逃开。
秦追仰着头,对上格里沙晦涩的漆黑眼眸那一刹那,他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一根巨大的钉子死死地钉住了,挣脱不得,逃脱不能。
他眼睫微颤了一下,在秦追低头时,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格里沙的肩膀上,试图将人推开。
秦追以为格里沙要亲他。
但的脑袋和他的头交错过后,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追一怔,施力推拒的手也就停住。
然后他感觉到格里沙微微偏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真的、深深地吸了一口。
动静不小,惹得秦追脊背直接炸寒,头皮都发麻了,身上更是鸡皮疙瘩往下掉。
但格里沙却因此放松了点制住他的力道,秦追脑袋混沌到难以思考,最终本能让他先彻底收了力,只是紧绷着身体,就这样当一个“人偶”一般,由着格里沙靠近、闻他身上的味道。
他想到格里沙刚才那一句说他好香,耳廓难免有点发烫。
他是个。
,居然会觉得一个没有信息素的很香吗?
信息素、气味的吸引,应该是存在于和之间的啊。
秦追走了两秒神,又感觉到格里沙再深深吸了口。
他有点发僵,指尖都木了。
主要是这情况太过诡异,让他很想逃,偏生似乎是用信息素强行将他困在原地了——
在这一刻,秦追终于明白格里沙让他随身带把刀,或许真不是恋爱脑。
因为,是很容易被信息素支配失控像个野兽。
两人之间安静了好一会儿,格里沙隔着衣物贴着秦追的颈窝,深深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没有信息素的,身上的气味很淡很淡,但对于格里沙而言,多年未得到纾解的饥渴,在此时终于如久旱逢甘霖般得到了些慰藉。
但这么一点后,就会勾起格里沙更深的谷欠望。
还想要更多。确实是好久不见。
秦追上次见到格里沙,还是七年前。
那会儿他高三,十七岁,本该是在考虑自己大学要去哪儿读的时候,却被确认了这辈子都只能是个。
那时他刚与家里抗争失败,收拾收拾准备出国。
——并非是所有就只有出国的命,只是因为他的情况特殊,他家要将他送出去,才能安心。
秦追当时和格里沙是第二次见面,可格里沙却拦着他的路,叫他不要走、不要出国。还说什么
“你等等我好不好?你等我分化后,我把我的腺体挖给你,你别出国。”
秦追只觉得格里沙有毛病,先不说格里沙成年这么久了还没分化,绝大概率是个——的分化一般都早于,的分化慢是因为的身体还会发生一些变化,需要长时间慢慢改变,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多了个生殖丨腔,但是的分化真的就是一夜之间就和彻底区别开来,不仅个头要高大很多,还有气场上也是。
秦追曾经有个好友就说得很对,的分化就像是一下子从士兵变成了君王。
格里沙当时都已经十九岁了却还没完成分化,哪怕他的个头不矮,那张脸看着也不像其他和未分化的那样“娇美”,那也只可能是个劣质。
所以秦追当时就同他说:“神经病,而且我不需要。”
的地位确实比要好太多,但还不是这阶级分明的社会中最高位的存在,诚然,高等级的一样可以利用信息素控制低等级的,但在同等级下,才是这个社会唯一的王。
更别说秦追不愿意成为负责生育的那一方。
那时秦追上飞机时,还为格里沙感到可怜。
他那样的家世,一个劣质,恐怕下场比还惨。
结果呢
事实证明全天底下不是个个都是倒霉蛋,格里沙的晚发育,不代表他是劣质,而代表他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上位者,没有之一。
整个世界唯一一位超S级的,能够碾压所有S级的存在,最顶尖的。
而如今,听到格里沙这句话,秦追微顿,一边慢慢拉开格里沙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一边在想自己是不是该为当年说的话道个歉。
不过说实话,七年过去…格里沙也不一定还记得。就算记得,也是黑历史,可能也不愿意再提。
秦追动动唇:“…二少。”
外头都是这样喊格里沙的。
格里沙稍停,眼帘微垂。
秦追的心脏就不由打了下鼓。
他喊错了?
不过
秦追又看了眼格里沙。
他在新闻上看过格里沙很多次,视频里、照片里,男人那张脸被誉为“世上最伟大的脸”,很多人说他一定是女娲毕设
秦追也觉得格里沙在这张脸长得很好,没分化的时候,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了,分化后,超S级的身份更是为他多添了凌厉感,让他那张脸彻底无可替代。
现在到了跟前,秦追才意识到格里沙这张脸已经完美到不上镜了,本人比照片还要好看太多。
的优势么。
也有这样的性别优势啊。
说到底,只能纯拼父母基因的,就只有他们了。
“学弟。”
格里沙压下情绪,轻轻一笑,尽量让自己不在秦追面前发疯,免得再得一句神经病和一个背影,他语调温和:“我知道你是为什么事而来的,所以我们开门见山,先谈事再吃饭,免得你提心吊胆,饭也吃不好,好吗?”
唔。
秦追心道他在自己面前怎么和外界流传的说法有点不太一样。
难道外头流传的都是谣言,是格里沙的竞争对手散布的恶评?
外界可说,这位主是个魔鬼般的存在。
秦追没有拒绝格里沙的好意:“好。”
说实话,这事不解决,他吃什么都如同嚼蜡,难以安心。
格里沙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男人,男人便低了低头,随后离开。
露天阳台上就只有他和格里沙了。
秦追不是,也不是,他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格里沙又没刻意散发压迫信息威逼他,故而除却因为有点“过节”带来的紧张外,秦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哪怕格里沙从椅子上坐起来了一点,双手交叠着搭在桌子上,微微向他这头倾身,秦追依旧平静。
格里沙看着秦追如今的模样,故意留长的刘海、大框的平光眼镜,穿得普通又有几分颓然这不该是秦追的模样。
他见过秦追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怎么能看他落魄至此。
格里沙轻声:“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秦追还在想要如何开口,听到这话的瞬间,就撩起了眼皮,有点不可思议地对上了格里沙的眼眸。
的眼睛深邃,瞳色很深,像是魔鬼的深渊,一旦坠入其中便会万劫不复——
“我说认真的。”
格里沙道:“金钱、地位,我都可以给你。你觉得你要多少钱或者坐到什么位置可以让秦牧改变主意?我都可以给你。”
他还是忍不住,像当年一样。
那时秦追要是有一个腺体,便能留在国内了…于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找上了秦追,同他说自己愿意把腺体挖给他、移植给他,求他别走。
他当时还太弱小了,秦追要是走了他要好久好久,好多年才能有能力和本事见到他。
可秦追还是走了。
这一次呢?
这一次秦追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别人,为他所在意的家人,他还会走么?
格里沙慢慢说:“或者我帮你更改纸面信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而是?”
秦追瞳孔猛地一缩。
格里沙见他如此,便微微勾起了唇。
他知道,秦追心动了。
那就好。
他手里那么多牌,也总该有一张有用吧。
格里沙双手交叠着,指背交错着勾住下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改S级太难,但级应该可以。”
秦追深吸了口气。
还好今日京都有些冷,夜风吹来,叫他脑子冷静了几分,才没有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毛躁:“二少,我确实是个,你要怎么改我的信息呢?”
“不需要你去做检测。”
格里沙随意道:“在这里,我说了算。我说改,即便是国主,也得改。”
秦追:“”
是啊。格里沙是超S级的。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全世界唯一的超S级,就意味着话语权。
信息素的作用可不只是味道,而是一种等级之间的臣服信号。
秦追彻底冷静下来:“…那二少你呢?”
他看着面前的,问出了这场交易最核心的问题:“二少你想要什么?”
格里沙的手指很明显地蜷缩了下。
于是他放下手,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望着坐在对面,明明只隔了一张桌子,却似乎还是如同从前一样,与他隔了千般远的秦追。
格里沙开始犹豫。
一个妹妹,够让秦追点头么?
他微垂下眼帘,浓密细长的眼睫投下了大片阴影,加之他嘴角没了弧度,这副模样看上去实在是有些阴戾可怖。
秦追不怕他,却怕他不愿意出手,甚至要踩他一脚。
要真是如此,秦追也只能认。说到底,是他那时不该把那肚子气怼到格里沙身上。
就当为他年少时的错误埋单好了
“学弟。”
秦追的思绪被格里沙打断,就见格里沙定定地看着他,嘴角再度勾起了笑。
他眉眼有几分柔和,如若秦追是个或者,哪怕是等级最低的,也一定会觉察到——
格里沙在散发求丨偶信息素。
往日充满侵略感的烈酒味,在此刻是温柔的,像是用别的花和果酱调和过,带着点甜腻的笼罩着秦追,争先恐后地想要往秦追的身体里钻,却因为秦追没有腺体,无法接收,只能发疯似的在他身侧萦绕、缠死。
格里沙的声音却还是那么轻柔:“我想要你。”
像是怕秦追没有听见,他一字一顿道:“我只想要你。”
秦追:“”
他无法理解地看着格里沙,总觉得这一刻二十六岁的格里沙,和七年前十九岁的格里沙再度重合。
可是…为什么?
他们明明只见过一次。
只是因为他年少时没有得到,所以一直记着么?
他了解过一点,知道等级越高的,越是容易偏执。
格里沙…被拒绝后一直惦记着执着到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
秦追沉默了半晌:“二少,可我只是个。”
和结合是必须的,也是本能。
因为只有两方拥有信息素的,才能在易感期和发热期帮助彼此度过。
格里沙是世界上最顶尖的,他比任何都需要的调节。
但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格里沙就知道,秦追已经答应了一半。
他轻松地笑起来,眼底掠过的是猎物落网的愉悦和轻松,甚至有种要解脱了的舒坦:“只要你点头,无论你是,还是,又或者是个,从今以后…你都只是我的。”
不是他的或者,更不是他的。
他朝思暮想的人,从来就不是这些第二性别去定义框住的存在。
秦追还是不能理解。
因为他真的只是个。
所以他问格里沙:“二少,是想要借我的手将秦家收入囊中吗?”
格里沙:“。”
他好似有点挫败,又有点无奈地低叹了口气:“秦追,我以为七年前你就该知道,我喜欢你。”
他知道自己顺势答应后再慢慢进攻会更好,可他已经忍耐了七年。
整整七年。甚至还不止七年。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人揽入怀中了。
“我只想要你。”
秦追低下眼,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把这归于因为从前被拒绝,所以现在执着于此。
因为他真的不明白,一个,没有信息素牵引着,怎么能让最顶尖的如痴如醉?他们和,可都是“信息素生物”。
故而他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二少现在身边没有吧?”
格里沙扬眉,意味不明地呵笑了声:“来,你拿出手机,点开录音。”
秦追不明所以,但鉴于面前的眉眼压得格外险,哪怕他感知不到信息素,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压迫感,多年身份,让他已经习惯了避开他人的锋芒,所以他听话地默默点开了录音。
格里沙就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却又透着一股散漫,乍一听好像哄人似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泣血,将这漫长岁月的暗恋和痛苦藏在其中,也克制着翻涌出了一点。
“我格里沙,身份证号XS-0017493152749486。于今日在此说明,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直至生命的最后尽头,如若同秦追以外的任何人,无论是何第一性别、第二性别有情感、肉丨体上的纠缠,我都会将我的心挖出来给秦追,并且由秦追继承我名下所有包括已经转移了的财产。”
秦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格里沙在说什么?格里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格里沙见秦追震惊到失语,心情很好地帮他点了结束录音,然后把手机再往他那推了推,还不忘提醒了秦追一句:“保存好,明天拿去公证。”
秦追:“”
倒也不必如此。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这个烫手山芋,到底还是在许久的沉默和安静后,慢慢把手机收好,低声跟格里沙说:“…我也没有和人谈过恋爱。”
秦追现在不觉得格里沙可能是想跟他保持肉丨体关系了,他在心里低叹了声,面上直白地告诉格里沙:“可能会做不好,也可能会排斥接触。”
如果格里沙想要他像那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可以救堂妹,但他做不到为了堂妹要生生把自己变成温顺的宠物。
格里沙眉眼微动,他缓和下来,声音又变得轻轻柔柔了:“没有关系。”
他真心实意地笑起来:“阿追,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
无论是什么,都应该是他去做。
他才是那个追求者,一个卑劣的,利用了手段先占了位置的追求者。
想要标记
无法被标记。
格里沙攥着秦追的手,又倏地紧了几分。
他的喉结滚过,口腔里分泌的涎水多到一张嘴就会暴露他此时的状态,当真如同将要失控的野兽一般,饥饿了太久,终于等到了自己唯一的“食物”,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吃干抹净、拆骨入腹。
用来在腺丨体上构建临时标记、注入信息素的犬牙都因此格外发痒。
直到秦追一声轻轻的“二哥”响起,格里沙才再又紧了紧手后,勉强恢复一点理智。
他意识到自己抓人太紧,无论是手,还是他扣着秦追后脑的手
所以格里沙松开了秦追,缓缓从秦追的颈窝里抬起头。
他轻轻握着秦追的手抬起,看被他抓过的地方开始缓缓浮现出挤压过后的红印,低垂着眼帘哑着嗓子道了声:“抱歉。”
秦追其实觉得还行。
虽然格里沙的举止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诡异,让人毛骨悚然,但没到那种他现在想去报警的地步,所以他说:“没事。”
他望着额角隐隐显现出青筋的格里沙,约莫是因为这七年过去,他也沉稳了许多,加之格里沙真的帮了他不少忙,所以秦追好声好气地问了句:“你还是很不舒服么?”
他以为…格里沙闻一闻他的味道,能好受一点。
虽然,他是个,但格里沙既然说想闻,那应该是有什么效果的。
格里沙的指腹抵着秦追的手背,在红痕上摩挲了下。
他手掌带茧,而且不薄,蹭过后难免粗粝磨人,让秦追顿了顿,后面的话都忘了一干二净。
实在是因为
他没被人这样摸过。
既是亲丨昵暧丨昧的,又无端带着几分狎丨弄的感觉。
好在格里沙只是摸了一下,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僵硬,所以没有再摸,但就这样淡定且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收在了掌心里握住。但说到底,这是秦追的手,秦追怎么可能稀里糊涂地没有觉察到自己被他圈住在手中?
只是如果这样能让格里沙好受一点,秦追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又不是什么被摸一下就容易诱丨发热潮期的。
“阿追,不用太在意我。”
几息时间,格里沙已经调整好了自己,语调又恢复了那份温厚柔软,总会让秦追想到深春时迎面拂来的风,将他包裹着,很是温暖舒适。但格里沙说话,又没有那么正儿八经地让人感到疏远:“没有听过一句话么?”
他笑:“心疼男人,是要去挖野菜的。”
秦追回神:“”
他也没忍住勾了下唇,思绪也从刚才电光石火①的暧昧中被拉出来了一点:“二哥。”
他笑着喊了这么一句,又没有后话,反而勾得格里沙心痒得不行。
好想亲这张喊他“二哥”的嘴。
但格里沙知道,他得忍住。
刚才只是闻一闻秦追身上的味道,就让人紧绷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报警了,亲下去的话格里沙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格里沙只能牵着他的手,带秦追继续看一看房间布局:“这边是书房,我回头清理一下,腾给你用,我用别的。”
“当然。”他话锋一转:“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不搬,和你公用。”
格里沙还自然地补了句:“我没什么东西占地方。”
办公主要都是电子设备,比起纸质书,格里沙一向更习惯电子书和电子朗读,所以他的纸质书不多,但主卧的书房又确确实实打了三面满墙书柜,也摆了三分之二的书。
秦追扫过那些书籍,觉得大概率不是巧合都是他感兴趣的类型,或是他看过的。
尤其格里沙牵着他的手,打开了一面书柜,取出了一本本子:“这是《crue》的手稿,只此一份。”
秦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陆老师的《crue》?”
秦追很喜欢这本小说,他反复看过很多遍,后来拍成电影他也去院线看过好几次,只是可惜,作者本人说过,为了能够出版,书中内容和她最初写的有些出入,有好几个地方都有重大改动。
秦追那会儿就一直很想看看初版究竟是什么样的故事。
格里沙勾起唇:“嗯。”
他随意道:“你想的话,等她下次来京,可以带你去和她吃一顿饭。”
秦追:“你见过陆老师了?”
格里沙很喜欢秦追这样直勾勾、亮着眼睛看他的表情,哪怕是因为旁人他也不是不可以为这一刻秦追的神态而压下醋意:“嗯,她和家的娱乐公司有不少合作,好几个版权都卖在家名下,所以我和她见过一面,也和她签了长期合作的协议,所以她后来出书所有版权都在家这边。”
家给的钱很多,那位陆老师自然欣然同意。
“那二哥你现在岂不是算陆老师的老板了?”
秦追不知道格里沙知不知道,但他想格里沙应该是清楚的。
他最喜欢的小说家之一,就有这位陆老师。
格里沙低笑:“是。”
他还是忍不住,很轻地摩挲了一下手里秦追的手背:“你也是她的老板。”
秦追微顿,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话,微微偏开了头。
但是
他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开心的。
秦追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格里沙随口就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真的始终将他,将他这么一个放在和他同等的地位上。
老二的爸爸是医生,妈妈是护士,送儿子学医的理由同上,他擅长的是举重,喜欢练肌肉,长得牛高马大,一看就很能唬人,力气也大,看着是个学骨科的好材料。
老三出身工人家庭,是个努力家,做事勤恳任劳任怨,而且细心有眼色,吩咐他做什么事情都能妥当办好,使得一手好撬棍。
老四是家世最好的,家里经商,战斗力最弱,但他会打橄榄球,随时可以摇来一群队友开启群战模式。
他的选徒标准倒是让同家族的小伙伴们都吐槽数遍,连远在莫斯科的格里沙都忍不住说过“寅寅奇卡,你是在找实验室保安吗?”
秦追也算尽力在可选范围内找了四个最妥的学生,带着他们去打理新来的仪器,撸起袖子,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
就在此时,泰德叔叔找到了菲尼克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让你的医生朋友来一趟。”
第 266 章 内森
秦追有时候很庆幸自己两辈子的长辈都肝子很好,没听说谁有个肝病啥的,于是他自己的肝子也很好,即使常常爆肝到天明,科研行医一把抓,还能抽空去上个课。
他不仅自己肝,还带着学生一起肝,做他的学生,意味着从此上头有至少三个诺奖的师门长辈(哈伯、秦追、知惠),要么出息要么出殡,没有第三条路。
枸杞加浓茶,秦追越忙越high,在实验室一肝就是十八个小时,居然有越肝越精神之势。
他以前看病毒都是在书上看,这次得自己用还很原始的电子显微镜将其找出来,再记录其导致的疾病,致病机制,然后和学生们一起做记录。
哇塞,真的好好玩!
一辆低调又奢贵的豪车里。
格里沙坐在驾驶位,轻靠着椅背,手上把玩着又呆又可爱的小狗挂件,头顶上有个小挂绳,心想要挂到哪里好一点。
钥匙?
可他没有那玩意儿,家里和公司都是指纹锁,总不能挂手指头上。
对了。
还有车钥匙来着,但家里和公司车库总共十几辆车子,那他不知该领养多少只熊猫小狗了。
不然拴哪把车钥匙都显得他像个偏心的家长。
“”
格里沙为难地跟这只小狗大眼瞪小眼。
嗡嗡。
中控台上的手机振动,车载音乐中断,声控接通,是秘书小郑的声音:“总!”
格里沙懒洋洋地应道:“你别老催”
“不是不是。”
那边的秘书语气忐忑,“是这样的总,思宁在游戏部后勤闯大祸了,现在还跑路回了宅”
格里沙:“?”
什么玩意儿?
思宁不是刚上岗实习没两天?
他知道这个缺德弟不靠谱,但也没想过这不靠谱是当真没有阈值。
挂掉通话,格里沙心烦意乱地把车开往公司方向,上了外环高速,油门踩到近一百码。
当晚。
整个E.V集团游戏部大楼,因思宁加入的《灯塔联盟》后勤组出现失误,无数人忙得焦头烂额,边吃饭边加班,坐在办公桌前死死地盯着屏幕,手指敲键盘快要冒出火光。
整层楼的尽头是会议室。
后勤部组长欲哭无泪,两手揣在身前,战战兢兢,从没想过会跟首秦CE亲自见面,不停地鞠躬道歉:“总。”
“这、这个项目确实是我同意二少接触的。”
“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格里沙几乎冷笑,绝非四仰八叉地坐着,而是身子板正,修长食指点了点键盘,冷冰冰地睨着屏幕上的玩家反馈。
《灯塔联盟》这款E.V旗下热门游戏的玩家冲爆了后台。
原因无他。
思宁那个扶不起的阿斗,胜任不了的活儿也要硬揽,没做好游戏新副本的数据备份,重要关头也联系不上人,导致客户端更新时间推迟,受到不少玩家不满。
现在整个后勤部都在给思宁背锅,而他倒好,两个小时前就说肠胃不舒服,要在家休息不回来了。
事到如今。
后勤部组长那个汗颜,四肢都在发抖,怪就怪他不敢得罪二少,从那位爷进到公司的头天,就极其想要表现自我,而据说总当时学的商科都能从基层做起。
没想到接触过不少网游且重度氪金的二少会犯这般严重的错误。
他瞧见总的食指在桌沿轻敲几下,那副凶神恶煞的神情,盖住了秀气的脸蛋,本以为自己要完蛋了,连撤职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先回团队处理好事情。”
格里沙只落下这句话,藏着秋后算账的意味,后者听了反倒比快刀凌迟还难受,灰头土脸地回到办公室去了。
偌大的会议室变得空荡起来。
格里沙松了松领带,仍是烦躁,一看时间快晚九点,他没吃晚饭,被同父异母的弟气得竟也不觉得饿。
下一秒。
桌面上的手机冒出了光亮。
格里沙稍有怔然,盯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上边的对话弹框接连冒出,全都来自几个小时前刚跟他见过面的秦追。
[LIEN]:先生。
[LIEN]:你吃过晚饭了吗?
[LIEN]:我炖了一些排骨汤想给你送过去。
同一时间。
秦追站在厨房的灶台前,炖锅孔里冒着热气,山药板栗排骨汤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大厅还传来陈侨陪外婆看电视的声音,炖汤是为外婆补充营养,煮得多了,想着要不要给格里沙送去一些。
那边的消息回得很快。
[线条]:没。
[线条]:还在公司加班。
秦追怔了怔。
他原以为对方早已回到家,如果同意他去送汤,不方便见面或是不想他找上门,他可以放在小区的保安亭,尽可能不打扰到对方。
毕竟他实在感激先生让外婆很快有了落脚的地方。
但没想到对方这个时间会在公司加班。
他难免心疚,哪怕房子是对方朋友的,过来一趟也很折腾,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没能在家休息。
[线条]:我在科技园。
[线条]:你确定要过来?
秦追查了一下定位,不到五公里,如果对方等得及的话,他说会多捎上一些新鲜饭菜和米饭,怕他只喝汤会饿肚子。
[线条]:好。
[线条]:我给你发具体定位。
最新定位在科技园南区的大门,地图显示最接近定位的那整栋大厦都是做游戏的,是全国最出色的光萤游戏工作室,而更里边还有该集团的其他分支产业大楼。
秦追平时不玩游戏,对这些了解不多,但也不明觉厉,尤其是对E.V集团感到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听过。
想着这些。
秦追已然将菜和汤分装好,给外婆和陈侨盛去,另一份饭盒里有米饭和荤素搭配齐全的家常菜,以及装汤保温盒用来盛汤。
秦追用袋子装好,跟外婆她们说了声,接着出门扫了辆共享单车骑往科技园。
哪怕过了晚高峰。
南陵市这座外来人口膨胀的大城市,仍是会堵车,秦追骑车抄近路,轻车熟路穿梭在大街小巷,远比他计划中的时间更快抵达。
夜色已深。
科技园里的大厦仍是亮着光,转动的车轮慢下来,秦追按压刹车,停在保安亭前,被通知不允许入内。
保安是个态度还不错的胖胖小哥:“帅哥是给家属送汤嘛,园区规定没有工作证不能进去,你放在我这里也k的。”
秦追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朋友说他马上到了。”
保安瞅他颜值那么高,又是个,心想这不可能会是普通朋友,大晚上的甘愿来送汤,说不定在泡哪位有钱的就是了。
项目组组长?
难不成会是部门经理?
当保安的每天闲出个鸟来,八卦得不行,从亭子里探出个脑袋,手上还握着本子和笔:“园区规定要登记的哈。”
“天太冷我在屋里帮你写了。”
“你是来找谁的?他是哪个部门的啊?”
秦追平静地回答:“姓,游戏部门。”
保安:“啊?”
他跟游戏部门的混挺熟的,印象里好像没有哪个姓的啊,难道是新来的实习生吗?
这时。
从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高挑颀长,隐约可见穿着西装,待那人走近后,保安整颗脑袋都要冒热蒸汽了。
、总怎么来了啊?!
保安咽了咽口水,眼见着那位年轻跟脸色不佳的总裁搭上话,递去装有饭盒的袋子,后者不仅收下了,还跟着他走往园区外的便利店?!
“????”
本保保的脑子好像不够用了!
不远处,夜晚的便利店透着暖黄色的光芒,摆放食物商品的架子里,有一排靠墙的座位,是格里沙提出坐下吃饭的地方。
他强硬地塞来了张职工卡,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也没吃饭吧?”
秦追意外被他看透,本想送到就走,居高临下瞧出这人心情不好,打算陪他会儿,语气不由放轻:“我自己买就好了。”
他把卡还了回去,起身去前台,点了份有折扣的关东煮,还顺便买了个最便宜的文件夹。
格里沙看他走回来,边打开盒饭,边问文件夹是不是用来装简历的。
秦追愣了一下:“是。”
格里沙:“准备实习?”
秦追又点了点头,见他表情有所松动,想起刚才在保安亭外,灯光下互相碰面,那张好看的脸属实有点臭来着。
以至于他没有留意脸以外的地方。
当下,他俩坐得很近,青年穿着材质高档的西装,衬出一副笔挺且腰窄的身材,凌厉的五官下隐隐透着柔和,似乎逐渐被暖光驱散了不悦。
格里沙动着碗筷吃家常饭,秦追吃关东煮,说不上哪里奇怪,但气氛相当微妙就是了。
这期间店里也没有别人。
只有前台的工作人员,在算着账,发出计算器的机械音,而他俩对话很少,不知对方是怎么想的,但秦追只是怕问了工作上的事,显得像是在打探对方的生活隐私。
又过了会儿。
格里沙停下咀嚼,用餐巾纸擦了擦唇角:“部门来了个关系户实习生捅了篓子。”
“所有人都在加班。”
“他回家吃饭睡觉去了。”
秦追一时无言以对,酝酿来去,说了声:“辛苦了。”
格里沙沉默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道了声谢,说炖汤的火候很到位:“平时经常做饭?”
秦追:“偶尔做一些。”
格里沙:“那以前也给你前任送过汤?”
秦追噎了一下。
怎么感觉语气带着点醋味?
秦追直说没送过,这是他第一回给人送汤,接着又被问为什么没送过,他相当实诚地开口:“寝室不让用违规电器,被抓到了会被没收还要写检讨,奖学金也会评选不上。”
格里沙:“”
好了。
他是真的相信秦追没给思宁送过汤了。
空气又微妙地凝固住了。
秦追私下想了想,临时标记会让对有着不受控制的依赖,这不是对方能选择的,为了让小狗心里舒服些,他烫着耳廓补充道:“我也没给别人送过围巾。”
“真的?”
格里沙挑了挑眉尾,用调侃的语气道,“我又不在意,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秦追:“”
一时之间差点就信了。
他俩都吃饱了,便利店里有自助洗碗服务,带来的饭盒放进橱柜,扫码开洗,还带消毒和烘干功能。
格里沙以加班不能久待为由,在最后半分钟提出要先走,还说薅公司羊毛,待会儿让同事帮秦追打一辆车回去。
不等秦追说什么。
格里沙推门离开,往园区大厦走,从背影看,手上还捧着手机,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秦追的手机上。
[线条]:多谢款待。
[线条]:下次加班是不是也能喝到排骨汤?
酝酿良久。
秦追才将两句话回了过去。
[LIEN]:也谢谢先生帮忙提供住处。
[LIEN]:希望你以后都能准时下班,路过小区,欢迎来家里喝排骨汤。
可惜秦追也是个心眼多的,他只能感叹,果然,真正位高权重的人反而不会是男频龙傲天里那种得志便猖狂、跋扈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傻瓜,反而很亲切、温和、教养良好、擅长博取他人好感。
他不讨厌这样的人,但绝不会和这类人交心。
秦追看着这对夫妻俩离开,和菲尼克斯一起被胖夫人送回到酒店,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他对菲尼克斯说道:“虽然你说他在施政时是个远不如泰德叔叔实干的人,只有嘴皮子特别利索,但我的直觉一直叫嚣他非常危险,不敢想象那些比他更厉害的政客得有多难缠。”
菲尼克斯伸手顺着秦追的胸口,有点心疼:“不舒服的话,以后就别来这种场合了,是我的错,我该帮你拦着的。”
秦追喷笑出声,捶了菲尼克斯一拳:“我只是随口抱怨一句,你别把我当娇弱的小孩好吗?”
第 267 章 说话
无论政客们做人多抽象,秦追的医术可不抽象,因为他这辈子的实操经验实在太多了,难搞的病例如海浪般不断向他汹涌而来,使他积攒了大量的实战经验。
这些经验恰好就是一个优秀医生的成长食粮,如同灌顶般,将秦追的医术等级提升到了相当高的程度。
卡尔的手术日程很快就安排了下来,秦追提前给人开了药先调着,顺带去电报局给四大金刚发了消息——老师出门做个飞刀,你们暂时不用爆肝爆肾了,把老师列出来的书单嗑完即可。
看到长长一条书单的四大金刚险些晕过去。
拍电报不要钱的吗?老师?
城南湾苑坐落在南陵市区中心。
这里是学区房和医区房,还是外地人无名额购买的高档楼盘,享有全市最顶尖的资源。
可想而知。
别说买这里的房子,就连租房费用也相当昂贵,是秦追完全不敢考虑的原因。
穿过高档小区的绿化公园,贵族幼儿园,竟然还有上下两层的体育馆和游泳馆。
“”
秦追提着装有话梅的纸袋,另一只手拉了拉衣领,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没多久。
他继续根据导航找到了单元楼。
外人本该进不去,但秦追按照格里沙的话,在门卫那儿拿到门禁卡,顺利上电梯,抵达一梯两户的六楼。
走出电梯,右边就是开着条门缝的602号房,秦追走过去,曲起食指敲了敲门才推开。
“哗”
迎面掀来的风凉飕飕的。
秦追略微震惊,室内开这么大的窗恐怕着凉,他进屋并带上了门,嗓音沉稳:“先生?”
“这里。”
好听细腻的声音从阳台传来。
秦追不自觉脚步放慢,开着窗的阳台,格里沙侧身立在那里,挺拔纤长,穿着身法式格子大衣,里搭收紧腰身的马甲,透着上位者的新贵气息。
对方转过身,脸蛋矜冷,肤色白皙,就连发丝也带着逼人的冷意。
秦追略高他几公分,垂着眸,却见那秀气的鼻尖都冻红了:“不冷吗?”
格里沙沉默了会儿:“开不开窗都冷。”
秦追:“”
格里沙掀起凤眸,很是疑惑:“你不觉得这屋子里有味道?”
秦追提着东西,身后还背着大容量的运动书包,就站在他面前也只感觉到冷风味,摇了摇脑袋:“貌似没有。”
格里沙陷入迷茫:“”
那他为什么会感觉有点想吐?
这屋子闲置半年没出租,没有地暖也没有中央空调,屋里很闷,通了会儿风才稍微好点。
他的神情比室外的低温更冷,显得略微阴沉,但实际上,只是不舒服的条件反应罢了。
从进屋就跟对方互相杵在这儿的秦追。
自然是不清楚,他跟格里沙后来只见过一次面,那天吃饭,对方显得很慢热,前期说话也很冷淡来着。
他多少也能看出来,屋子久不打扫,家具并非崭新,先生或许宁可站在阳台,也不想坐在沙发或是凳子。
看来
对方平日里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先生。”
秦追想起话梅是称斤散卖的,怕对方嫌脏,低声问,“我把梅子洗一洗?”
格里沙点了点头:“谢谢。”
秦追回了大厅,先将东西放下,再在背包里拿出饭盒,拧出里边的夹层托盘,把袋装话梅带上,进了厨房。
哗啦啦
秦追站在洗碗池前,洗杯盖,倒话梅,冲洗了三次才沥水,身后传来靠近厨房的脚步。
他回过头。
格里沙就在门边候着,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视线接触时,反倒是轻盈的睫毛眨了好几下。
像是偷看被抓包了的临时反应。
秦追喉结滚动,拿着洗好的话梅,佯装反应平静地说:“洗好了。”
格里沙意外地挑起眉梢,心想这可真是他见过最心细的。
他只道了声谢,主动走过去,等着被人伺候般开口:“我手脏。”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秦追洗过手,怕弄湿衣服还弯起了袖口,露出肌肉线条优美的一截小臂,两指纤长好看,捻了一颗话梅喂往格里沙的唇边。
后者的唇形很漂亮,厚薄适中,有不太明显的唇珠,显得很性感,微张的形态显得更引诱不自知。
“谢谢。”
格里沙咬住边沿,好似并非故意勾引,转过身,留下秦追站在原地。
秦追:“”
那双眼睛确实是他见过最漂亮的。
但这人似乎也是他遇到过性格最像小狗的。
他跟在格里沙身后,将厨房、客厅,主卧次卧共三间房以及阳台,转了一圈,又重新绕回了大厅。
而后。
格里沙讨要第二颗话梅,没说别的,好似又只想闲聊:“桂花味?”
“挺好吃的。”
“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秦追对零嘴不是很感兴趣,但孤寡独处,没什么别的事做,只盯着对方说话,不太礼貌,不看人家吧,又显得不够尊重。
他只好也往嘴里塞了一颗,酸甜梅子味儿化在舌尖,确实挺好吃的。
这时。
格里沙猝不及防开口:“你对这套房满意吗?”
秦追咳了一声。
格里沙揣着明白装糊涂,手臂交叠抱在前胸,倦懒地说:“我朋友想租掉这套房子。”
“不过半年都没找到合适的租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愿不愿意只出水电和物业先住进来?”
这一番话实在别有深意。
跟秦追在寝室里听到的,别无二致,可话是从眼前的先生口中说出,语气平淡,全无任何起伏,听着当真是那么一回事。
“”
秦追想问对方是不是私下帮自己看房子,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我”
“嗯?”格里沙轻哼了哼。
“我觉得不合适。”他只能这么回答。
格里沙不甚明显地挑起唇角:“哪里不合适?”
空气中萦绕着风声,着实有些冷了,连格里沙都禁不住蹙了蹙眉,观察到这点的秦追不等他说,径直去把窗户关上。
而后。
格里沙在他身后继续说道:“我没在施舍你,你不用多想,这只是为接下来见你能方便一些。”
背对着他的秦追听着顿时了然。
他考完试,医院那边的外婆也即将出院,但这个寒假免不了复查,暂时回不了岩城,秦追又要面临实习,总归是要租房子的。
并且
对于安抚这么隐私的事,格里沙比他更注重隐私,不可能带他回家,频繁开酒店又有风险,有个于他而言能放心的稳定居所是再好不过的了。
或许这里当真是对方朋友的房子。
想到这些。
秦追再走回来,没多说什么,只从背包里翻出一张小毯子,垫在铺着防尘塑料的沙发上,开口道:“先生。”
“你先坐会儿吧。”
格里沙望着毛绒小毯子,心尖化了一块,他确实站久了,整间没打扫的屋子哪都不想坐,腿很酸,但也没表现得太不舒服。
然而。
秦追竟会贴心到如此程度,格里沙坐下也感到不真实,意外又惊喜,目光毫不避讳地投向对方。
空荡能听到回声的客厅里。
格里沙坐在软弹的沙发上,秦追沉默地立在眼前,身边还搁着装满书籍资料的背包,着实是个英俊的书呆子,看得人忍不住要逗他。
漂亮的总裁仰起下巴,下颌线条分明,用着命令式的语气:“我想提前试用一下安抚服务。”
“”
秦追怀疑自己听错了,身前的家伙冷冰冰的,状态很好,不像需要信息素的模样。
但他理亏,不论是先前的意外标记,还是如今对方提供的种种帮助,答应过要负责总归不该食言。
“那我”
秦追遵循着本能靠近他,“释放一点信息素?”
格里沙抿唇不语。
秦追当他默认,在封闭的空间里,稍微如他期待那般照做,空气中瞬间游走着来自腺体的檀香味信息素,充满强大、温柔,又带着收敛意味的侵略性。
只稍微一丁点。
格里沙反应过激,两手抓紧秦追的手腕,朝上望,抬起的眼尾染着柔色:“够了。”
秦追盯着那双湿热的眼眸,喉结上下滑动几下,是真的很漂亮。
格里沙心跳得不由控制,起了身,哪里还像原先的清冷模样,像被欺负了,被蹂躏了,被秦追摁在这沙发上肆意地掠夺了。
空气瞬间变得暧昧不已。
秦追任凭他的命令,唯听是从,而格里沙也想不到他这般听话,后悔得要命,这引火烧身还连带着把老本儿都给烧了的那种!
“我有事要先回去。”
格里沙把手伸进口袋,掏出钥匙,直接塞往眼前帅哥的怀里,“你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别让你外婆住进来也胸闷难受。”
秦追垂着漆黑眼睫,像欣赏着走投无路的小狗,全然不经思考,抬手捋了捋他凌乱的额发:“我送你下楼?”
格里沙被撩得心跳加速,却口是心非道:“不用。”
他起身像一阵风就要往外走。
但心里预想和实质上差别很大,这不是他家别墅,电梯要靠等的,站在门外的总裁显得格外狼狈。
“”
格里沙的脑袋上就跟顶着三条竖线似的。
身后还有跟上的脚步。
秦追手上似乎拿着东西,沙沙作响,格里沙猜想是桂花味话梅,挺好吃的,心想就装作勉为其难收下带走好了。
下一秒。
秦追三两口将三明治塞嘴里,伸手将他手里的三明治拿过来:“吃不完给我。”
说着,他将三明治塞自己嘴里,脸颊被食物挤得鼓鼓的,因为动作很快,只有菲尼克斯看到了他的动作。
啵都打了好多回了,在这方面,秦追没有嫌弃菲尼克斯的意思。
菲尼克斯白皙的面孔却多出一份血色,他僵硬地坐着,就像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腿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秦追拍拍他的大腿:“我今儿不是做飞刀赚钱了吗?待会儿请你吃意大利餐厅。”
菲尼克斯有点害羞地低头。
秦追命令道:“说话。”
菲尼克斯小声回道:“好、好的。”
第 268 章 发福
在秦追回到宾大以后,他就知道泰德给予他的回报是什么了。
一群穿着便装的人在校长办公室和他谈了一次话,主要是聊他的身世和学习经历,确保他身家清白。
秦追的身世相当清晰明了,扣霍勒.善彦的故事在医学界也算流传甚广,谁都知道秦追是这个神医的传人,他家祖上几代御医分别给哪个皇帝、后妃看过病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秦追走出去的时候,别人都是认他身上“宫廷御医的后人”这个招牌的。
有个有名气的父亲,反而让针对他的背景调查容易起来。
然后,秦追就被告知他将得到和这个国家其他顶级大学的学者交流与合作的机会,由庞大的工业能力制造的最新款的更高倍率的电子显微镜,就是他们这批人率先使用。
校园论坛上的风波没持续太久。
事情发生时,身在德国的小组成员们,演出看到临近结束,天色已黑。
国内正好是凌晨两点多,步入期末考试周,没几个人能像周羡这种夜猫子,第一时间就刷到了那个帖子。
人称交际花的周羡认识论坛管理员。
他马不停蹄去联系删帖,封锁相关讨论,还找关系让人通知思宁,后者半夜惊醒,出尽洋相,连夜找黑客攻击论坛网址。
甚至
思宁公然在朋友圈放狠话,先是让泄露视频的人完蛋,再让校友注意点言行,最后,竟然破天荒地发表“我的问题不要影响到秦追谢谢”这般不像他作风的言论。
“”
不知情者懵逼,心想这还是那位传说中艺术学院的臭脾气富少吗?
但知情人士猜到思宁祸从口出,触及到秦追的底线了,好几天后,当真有人在机械系男寝楼下,瞧见思宁逮住了从外回来的秦追。
从德国回来以后。
南陵也入了冬,气温骤降,但好像再怎么冷也比不上亚琛的落雪夜。
秦追反而穿得更厚,头戴针织帽,口罩遮住了半张脸,本就生人勿近的气场,愈发严重。
全身穿着奢侈品牌的思宁,以前站在秦追身边,嫌他不会打扮,当下因那张过于帅气的冷脸,罕见地拘谨起来。
这是他第一回感觉到秦追生气了。
思宁主动送上门,没想到会这般尴尬,猜也能猜到其中缘由:“传到你老师耳朵里了?”
秦追的包里背着电脑和书,两手还提着大塑料袋,装有超市买回的东西,看上去并不想跟他多说话。
“没有。”
秦追只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
思宁啧了声,被秦追的态度弄得略烦,即便自己有错,但那是酒后不受控制,他解决问题的动作够快了,秦追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不是还没传到老师那边去吗。”
思宁抱着双臂,原地跺了跺脚,大冷天站在室外不是闹着玩的:“那你生什么气?”
周围有人路过打量他们。
秦追浑不自在,抬步就走,落下没有情绪的语气:“跟你没关系。”
思宁:“???”
他被留在原地双眼都要瞪直了,追上去,跟在秦追的身后咬牙道:“你不是前阵子为了我找了个男医生?”
“知不知道我身边那些人都怎么议论你不行的!”
“我帮你辟谣了还不满意?”
秦追充耳不闻,刷门禁卡,停步两秒后走进去,等他通过后,关上的玻璃门恰好把思宁卡在外边。
后者一脸懵逼,转眼就瞧不到了秦追的背影。
“???”
思宁停在原地怀疑人生,暗骂了句,转头又跟狐朋狗友吐槽,“他准是上哪儿找失恋挽回博主支招了。”
“八成以为晾着我就能让我回头吧。”
“”
“我怎么可能吃回头草?!”
“我只是怕把事情闹大,来跟他聊一聊,好歹也谈过三年不是。”
这些话没有让秦追听到,但他心里也有数,思宁本性不算坏,否则他们也不会谈了三年。
只不过,以前的他觉着思宁在父母溺爱下,单纯乃至不成熟,如今分手,不论是思宁说的话还是做的事,都让秦追感觉到从未真正了解过对方。
回到寝室。
空无一人。
秦追走到桌前,放下背包,收整好采购的生活物品,还拿着要换洗的被单去了趟洗衣房,忙完回来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坐在桌前,无意瞥了眼时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德国回来快一周了。
“”
秦追抵了抵太阳穴,握起手机,没有再像先前那样,频繁点开和线条的对话界面,又无数回看到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他给袁彬拨去通话邀约,接通后,多少担心周羡回寝听到不该听的对话,走往阳台,把门带上。
“是大帅哥秦同学啊!”
那边的袁彬很快接通,语气听不出任何猫腻,“怎么又打电话来了,上回不是说好了这周末复查,改在南陵见面,地点是我老同事的私人诊所嘛。”
秦追:“”
他微微眯眼,气息冷淡,半试探半确认道:“他住在南陵?”
袁彬:“”
听那边敲字的声音都停下来了。
秦追顿了顿,知道自己猜对了,但他执着的事情只有一件:“不管那位先生为什么反悔了。”
“麻烦袁医生帮忙转告一下。”
“我这边的想法还是没变,如果他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说完。
秦追挂掉电话,不想听袁医生又装疯卖傻,像之前那般说什么是他误会了,线条真的是男医生之类。
当下,该说的话说出口,心中的郁结还是无法散在冷风中。
秦追想不明白,分明先前还聊得好好的,先是他这边出现变故,紧接着,线条也跟着性情突变,没有任何征兆地翻了脸。
难道是为了戏弄他才答应要见面的吗?
可他总觉着线条不像那样的人。
不管如何。
对方是被他标记了的,出于责任,秦追在三个月内有着义务关心对方的身体状况。
想到周末要跟袁医生见面复查腺体,秦追希望到时候能弄清楚,线条到底为什么会反悔跟他见面。
与此同时。
那趟从南陵到津海路线的轮船,上下三层,内部环境算得上豪华,顶层的餐厅正在清场拍摄。
一大群娱乐圈的工作人员各就各位,灯光、摄像、拿着对话声筒的导演,都在为接下来的武打戏份做准备。
这场武打镜头要求属实高难度,导演还喜欢怼脸拍,完全不可能让替身上场。
好在年轻的影帝业务能力过硬。
其他演员恐怕要熬大夜的戏份,谢宿拍了两三条就过了,看得导演直呼过瘾,堪称完美,恨不得让他再拍两条。
但听说谢影帝的朋友来了,别的戏份也要赶进度,导演只好作罢,继续忙碌去了。
不远处。
正候在甲板露台的格里沙,身段颀长挺拔,柔软细发在有些黯淡的光线下,流淌着温柔的光泽,但那张脸实在有点儿臭。
谢宿只披了件大衣,里边还是拍戏穿的破烂复古西装,靠上去,什么也不说地陪他吹冷风。
格里沙晃着玻璃杯,睨过来:“这么快就拍完了?”
“嗯。”
谢宿着实一表人才,温和帅气,有着很正统的演员气质,“到现在还没把袁狗放出黑名单?”
格里沙嫌弃道:“他待到明年吧。”
谢宿好笑不已,破天荒地嘴上跑火车,说反正没多久也该过年了,还问格里沙有没有把那个叫秦追的放出来。
“”
格里沙完全被戳中心事,刺猬似的,把身边人扎了一顿,“你自己的事处理好了?”
谢宿近来也遇上感情风波,叹气道:“这么说吧,你要是上船是为了浪费时间,那我能跟你唠一宿。”
“但现在看来。”
“某人更像是要我帮忙拿主意?”
格里沙不吭声,神经紧绷,再吹风怕是要出事,跟谢宿往轮船二楼的休息区走去:“那个是思宁的前任。”
谢宿惊讶地抬了抬眉,深吸气,半晌才说:“那还是别把袁狗从黑名单拉出来了。”
格里沙没接茬,只递去开着视频的手机,后者接过,相当平静地看完了。
“袁彬让我别信。”
格里沙针对的是视频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酒后疯言,还转述了袁彬的原话,说他没打算故意隐瞒,而是想慢慢铺垫,等以后水到渠成再开口之类的。
在德国的那天。
他俩在车里都要把车顶掀翻了,袁彬一路都在发毒誓,说骗人他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我要直接说了,你能理我吗,肯定转头又找我家老爹切腺体去了。”
“我是秦追的医生,三年啊,不是三个月也不是三天,他的情况我还不了解吗?!”
“他怎么可能跟思宁睡过嘛!”
“你以为他一个拿国奖的学霸,是因为什么总存不下钱的,他每个月要给外婆负担医药费,其他的基本都用在控制他腺体的药上了!”
“你动动你的脑子,我怎么一直没给他复查,说明跟你睡了之后才不用像之前那样刻意控制信息素的啊!”
“”
走在通往贵宾舱室的地毯上。
格里沙的脚步异常沉重,不自觉垂下眼,睫毛颤动,像在无声透露着他冲动做过的事情。
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把秦追拉黑了。
谢宿把手机还回去,摩挲着下巴,不像是来替发小分担压力:“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反而更像是逼对方做出选择的。
“没想法。”
年轻总裁习惯于死鸭子嘴硬。
谢宿习以为常道:“那就是现在心里乱,做不出决定,打算再观望观望。”
格里沙:“”
直接把他身份证爆出来得了。
谢宿笑而不语,手伸进西裤口袋里,正打算摸出房卡,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
“我这部戏里有个剧情也跟标记有关。”
说着。
这位影帝露出微妙的表情,却不是对剧本带着不满,语气浮夸:“你说怎么会有陌生和只睡了一次就怀上的?”
格里沙:“?”
谢宿笑眯眯地提醒道:“我愿称之为易孕体质。”
格里沙:“”
好像有什么东西翻了。
仔细一看哦,原来是友谊的小船。
菲尼克斯憋着笑过来接妈妈的外套:“妈咪,我觉得他更惊讶于你现在的体型。”
克莱尔咳了一声,提着礼盒进屋:“我也四十多岁了,中年发福很奇怪吗?”
秦追和菲尼克斯对视一眼,菲尼克斯:“你在想什么?”
秦追心想,如果父母双方都有中年发福的传统的话,你小子以后的身材肯定完蛋了。
菲尼克斯无奈:“你能别质疑我的自律吗?”
秦追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第 269 章 成长(二更合一)
【亲爱的格里沙,我心中有诸多无法述说的言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能与你倾诉。
菲尼克斯的父亲和我见了一面,他希望我和菲尼克斯分开,他和我说,菲尼克斯只是生病了,但是我不能治好他,因为我是他的发病源。
那个病的名字是,喜欢同性。
我已经和菲尼克斯在一起好几年了,他还没放弃分开我们的念头。
菲尼克斯为了和我在一起不顾一切,有那么一刻,我真想和他一起离开,去尘世之外的地方隐居。】
秦追捂住额头沉思片刻,将信纸折叠,用打火机点燃。
格里沙几乎是眼也不眨地看完了整个表演,恨不得用眼睛把整个过程都录下来。
他的心跳没低于过120。
不仅长得好,弹得也好,一看就是有下过功夫练习钢琴的。
一首《告白气球》结束,整个体育馆都弥漫着粉色泡泡,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被美人的琴声告白了。
看着舞台灯光渐渐暗下去,美人消失在舞台上,格里沙抓住旁边男同学的胳膊。
“他叫什么名字?”
“刚刚主持人报幕追说叫秦追,是大三的学长。”
秦追……秦追,朝花夕拾,真好听的名字。
这追,格里沙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发消息的是他堂哥霍思远。
三哥:刚刚弹钢琴那男生,你觉得怎么样?
格里沙不知道今天霍思远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也来了现场。
只不过他们大一新生位置都是安排好的,按班级划分,他不知道霍思远坐哪里。
看到他这条消息,格里沙额角跳了跳。
格里沙:别跟我说你也对他有意思?
三哥:???
三哥:也?
格里沙:是的,我对他一见钟情,打算追求他。
格里沙:你要是对他有意思,以后就是情敌了。
霍思远拿着手机,看到格里沙发过来这两条消息,目瞪口呆片刻后,又忍不住直接“噗”一声喷出来。
卧槽,这他妈是什么修罗发展。
他本以为今天会看到的是他堂弟发现自己爸爸给他找了个只比他大三岁的后妈,还是自己的同校学长,觉得天都塌了,又气又恼毁三观。
谁知道还会出现更离谱的发展。
他都不忍心看这父子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同一人之后那场面了。
想想就很炸裂的程度。
果然活得久了,什么冥场面都能见到。
——
秦追表演结束后,去后台休息室换了自己中午穿过来的常服,又用文艺委员的化妆水卸了妆,然后从后门溜了。
菲尼克斯看完他的表演也离场了,正在外面等他,见他鬼鬼祟祟跑出来,说:“我观察过了,周围没人。”
秦追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像明星一样被一群迷弟迷妹崇拜围观要微信。
“我弹得怎么样?”
秦追站在台阶上,歪头问菲尼克斯,一副乖巧等夸奖的样子。
“很棒,不输专业的。”菲尼克斯很客观道。
秦追嘿嘿笑,又把手中的盒子递给菲尼克斯:“这个是我给你的礼物。”
菲尼克斯看他递过来的三个袋子,其中两个比他送给秦追球鞋的还要大,不知道装了什么,挑了挑眉。
他接过袋子,不轻不重,看外面的袋子应该都是不便宜的东西。
“这么舍得为我破费?”
秦追还沉浸在两个人刚见面又得即将分别的怨念中,幽幽道:“你要是能把金主爸爸我伺候得更好一点,我会更舍得。”
菲尼克斯:“那我今晚开始回去补身体,争取明天能伺候到天亮。”
秦追:“……”
秦追脸一下红了,瞪了一眼菲尼克斯:“谁跟你说这个!不许补!”
现在菲尼克斯已经强得令他害怕了,他不敢想象他再补一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菲尼克斯也只是开个玩笑,近朱者赤,跟秦追这天天觊觎他身体的小色鬼在一起,他都要变成老色鬼了。
换成之前,以他的性格,是万万开不出这种带颜色玩笑的。
菲尼克斯看了下追间还早,逆子还没那么快回去,就说:“我看这体育馆后面没什么人,去转转?”
秦追轻哼一声,故意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冲菲尼克斯伸出手。
“那本金主爸爸就大发慈悲,再陪你一会吧。”
——
秦追这次的表演,在燕大的大一新生中,可谓一夜爆红,到处都在讨论他,打听他的专业寝室微信号。
论坛上也全是他们发的帖子,还有人考古关于他的旧贴,发现以前的学长学姐不仅同被秦追惊艳过,还给他取了个非常贴切的称号:最美校草。
而且,有人贴出了秦追的专业成绩,众人才发现,秦追不仅钢琴弹得好,学习成绩也很优异,不是那种内里空空的漂亮草包。
一追间,秦追风头无两。
霍思远今天来燕大,也肩负了接格里沙回去的任务。
快速行驶的轿车里,霍思远眼神复杂地看自家堂弟兴致勃勃地刷论坛,看其他同学挖出来有关秦追的考古帖子,觉得该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啥好。
“你真要追求这个秦追?”霍思远试探问。
“那是当然,我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如此动心。”
“……”霍思远深吸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有对象?”
这话如晴天霹雳,格里沙浑身一震。
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霍思远见这话奏效,立刻说:“我刚刚在观众席上,听燕大那些学生说,他们看到秦追跟一个男人同进同出,举止亲密,很有可能是他男朋友。”
他当然没听哪个学生说这种话。
不过他小叔今天确实来了,他们确实同进同出,举止也不可能不亲密。
所以不算造谣吧。
格里沙听到这话,拳头都握紧了。
他恋爱不到两个小追,又失恋了。
霍思远看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说:“想开点,你还小,凭你这出身地位,以后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对,凭我的出身地位,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格里沙附和,霍思远刚露出欣慰的表情,又听到他堂弟接下去说:“所以,我凭什么要放弃,不就有男朋友吗,只要我锄头挥得好,哪个墙角挖不倒?呵!”
霍思远:“……”
“…………?”
没救了,毁灭吧。
霍思远喜欢的是女人,虽然觉得秦追很好看,但他们这身份地位,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就是美艳性感的人/妖皇后,也叫出来见识过。
他完全get不到这对父子为何都只迷恋秦追一个。
眼见格里沙又开始刷论坛,霍思远已经没眼看了。
首页几个帖子格里沙都看过了,他点了一下刷新,一个名为《最美校草?中年男人的小情儿罢了》的新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动了动,点进帖子。
接着,他的眼睛微微瞪大。
帖主开门见山,没任何废话,直接晒出了十几张照片。
照片内容很直观,秦追跟一个男人在地下车库见面,男人送秦追礼物,秦追开心得主动伸手抱男人,男人抱着他,摸他头。
举止亲密,根本不需要任何文字,就印证了二人不同寻常的暧昧关系。
不过,现在同性婚姻合法,秦追也是成年人了,有个男性对象并不能说明什么。
偏偏,帖主给那个男人打了码,并不能看到他的脸,不过就他那条纹polo衫,西装裤的成熟装扮,这男人少说也40往上甚至不止。
而且,帖主放的最后一张图,是趁秦追不注意,偷偷拍的那个男人送他礼物里面的样子。
那包装盒,赫然是某款知名品牌球鞋最新推出的纪念款BL47。
这球鞋官网售价12888,在大学生的世界里,送这么贵的鞋子,妥妥地包养了。
这个帖子是五分钟前发出的,由于内容太劲爆,已经有了两百多条的回复。
霍思远察觉到格里沙的异样,凑过去看他的手机,刚好看到秦追跟那个脸上被打了码的男人抱在一起的图片,也是一惊。
他伸手,滑动格里沙的手机屏幕,看到那一张张照片和鬼才帖名,更是目瞪口呆。
虽然照片里的人打了码,但霍思远因为知道秦追跟他小叔的事情,所以很容易判断出,这个爹味穿搭的男人,就是他的小叔。
啊这
他堂弟显然从没将这个老男人跟他爸联系在一起,只见他拳头紧握,脸色非常难看,也不知道是气秦追的对象是个老男人,还是气发这个帖子的人。
这追车子到了霍家,霍家的佣人们20几天不见格里沙这小主子,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地迎上来,看到他不仅晒黑了,还瘦了,十分心疼,簇拥着他进屋。
霍思远跟在后面踏进霍家的大门,他小叔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里坐着喝茶。
看到他小叔身上已经换了的家常便服,霍思远忍不住捂脸。
格里沙大概短期内是无法知道真相了。
——
那个帖子在论坛和燕大都很轰动,帖子的当事人秦追却在第二天才看到。
他昨天和菲尼克斯分别后,本想回寝室,结果被一堆学弟学妹围堵要微信,赶紧跑回家避风头了。
而且他不是从同学那里得知的,而是从燕京纨绔聚集地“穿着高定吃西瓜”那个群看到的,这个群跟当初他刚被退婚追一样热闹,艾特了他数十次,把他吵醒了。
【你咋不上天真的假的啊,快出来辟谣。】
【照片都甩脸上了,还能有假。】
【看这老男人的手养尊处优的,估计是我们认识的哪个叔叔】
【啧啧,怎么也得送豪车豪宅吧,送双万把块的球鞋就是包养了,感觉我们群的档次都被拉低了】
【肯定是被退婚后放飞自我了。】
【嘶,就算被退婚也不能自甘堕落,找个老男人啊你咋不上天】
秦追无语死了,他昨天光顾着和菲尼克斯在停车场说话亲热了,没想到还能被人拍,还巧合的是刚好菲尼克斯穿成那样。
故意遮了菲尼克斯的脸,可见发帖子的人心思之歹毒。
他看了眼最初的分享者,是一个没备注的小号,遮遮掩掩的,一看就没安好心。
让他在学校身败名裂就算了,发到这个群里,约等于能传遍燕京豪门圈的每一个角落,让他又一次成为笑话。
太恶毒了。
不过,秦追一点都不生气。
他正愁自己现在红得很,走到哪都被小学弟学妹要微信呢,被破坏一下形象挺好的。
他甚至把帖子转手发给了菲尼克斯。
你咋不上天:哥,我们红了哎。
你咋不上天:你别去工地了,咱们收拾收拾,直播带货去吧。
你咋不上天:日入百万不是梦,很快我们就能打败霍家,成为首富,走上人生巅峰。
菲尼克斯:抬头。
你咋不上天:啊?
菲尼克斯:看看你的微信昵称。
你咋不上天:……
在此期间,秦追认识了在1921年研发出卡介苗的法国科学家阿尔伯特·卡尔梅特、卡米尔·介兰。
接着他和哈佛的杰出科研学者马克斯·泰累尔谈笑风生,这小伙子只比秦追大3岁,出身于南非,再过几十年会研究出黄热病疫苗,并以此获得诺奖。
大家愉快的探讨了三天学术,在最后一天,一群大佬坐在一起拍了张合影,再过几十年,第一届微生物研究峰会的含金量,以及他们在峰会结束时拍的合照,大概能在医学界成就“经典”地位。
毕竟在合照之中,光是秦追认得出来的诺奖得主都接近两位数了……
知惠依依不舍地拖着她那几个重量级的学生乘船回欧洲。
秦追送她到港口,分开时拉着她的学生殷殷叮嘱:“东方有两句古话,一句是师恩深重,一句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的老师对你们真的很好,以后记得遵纪守法,多听她的话。”
被他拉住的那个就是在冬天脱光衣服于校内狂奔的酒蒙子,他已戒酒三天,看起来挺清醒的,听到秦追的话,他面露动容,转头看向知惠,深情地叫道:“爸。”
知惠撸起袖子,决定把这家伙扔海里去。
第 270 章 女孩
送走了明明是个博导,但活得不如幼师的妹妹,秦追和金毛仔抱怨着:“因为某人一直在出差,导致妹妹来了一趟,居然也只是让保镖替他送妹妹一束花,我们相聚的时间本来就短,你还不露面。”
菲尼克斯歉意道:“抱歉,是我太忙了,等到暑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欧洲度假好吗?到时候我们和知惠一起去德国喝黑啤酒怎么样?”
秦追:“那倒是符合知惠的爱好了。”
身为洪家酒铺的嫡系传人,她对品酒可有心得了。
秦追抱着书本走在树荫下,细碎的日光透过树叶落在他的发间,他一边走向教室,一边嘴自家男友,风衣的衣摆被风扬起,自成校园一景。
不知从何时开始,穿风衣好像成了欧洲和美洲学者们的时尚潮流,连秦追最近也买了一件,这个风潮好像是知惠掀起来的,因为身高腿长的少女认为风衣穿起来可以让自己很酷,但六人组里第一个喜欢风衣的却是露娜。
而在宾大,穿风衣最帅的人是秦追。
解决完自己这边的事儿后,秦追也能好好跟千秋名说话了。
他和罗恩的交谈是在识海里发生的,不需要动嘴说话,所以就像是一个念头衔接另一个念头,不过几息之间。
若是他日后到了元婴开始修炼神识了,只会更快,在一息之间他就给罗恩背完了一整册足足两千多页的门规也完全没问题。
在被敷衍后,千秋名:“……师弟,你也知道,白义华探查不出源头了,我们的线索便都断了。”
“是。”秦追定了定心神,慢声:“但既然呦呦前辈说他们族人也有误入迷境,等白师兄调息过后,我们问她具体位置就好。”
白义华本就损耗过多,还遭那鹰妖一击,这会儿吃过了千秋名临时给他配的药、炼的丹,还在休整。
千秋名轻扯了下嘴角,在秦追身边蹲了下来,姿态随意,不像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修者:“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追稍顿,偏头看向他。
千秋名脸上都缠满了麻布,只露出了一双阒黑的眼睛,配上他的装束,显得有些诡异。罗恩说,是因他天生毒体,他目前修为不够,无法控制,得等金丹了才能稳住体内已经化为毒了的灵力。那些麻布看着是麻布,但其实是他师父特意为他去器宗求来的法器,还是器宗宗主亲自炼制的,就是为了压制他的毒。
秦追:“师兄也觉得太巧了?”
千秋名露出了你终于开始说人话了的表情,但没人能看见,他语气感慨:“是啊,你出去的时候,我与南樛木和小晚晚也聊过这事,我们都觉得有几分古怪。可若是要动手,早就对我们下手了……等什么呢?”
秦追也不知道,但他觉得:“…呦呦前辈没有敌意。”
确定他能推动那颗石头后,寒山呦呦在震惊之余,立马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第一反应就是严令禁止任何妖兽将此事泄露出去,又与他说,那块石头关系重大,叫他不要说出去为好,不然恐来杀身之祸。
千秋名摇头感叹:“师弟,你出来历练太少了。”
秦追不解:“?”
千秋名:“你是不知道,有些妖鬼,比人还要狡诈。善于伪装不说,还能把你骗得你被卖了还要谢谢它。”
秦追平静道:“但我们已入其地盘,无论她想做什么,也只有她做了才知晓。她是大乘期的妖修,我们五个筑基期能如何?”
千秋名琢磨了一下:“你倒是比南樛木淡定,你出去那会儿,南樛木都叹了好多口气了。”
“他是带队的人,若是有什么差池,他和万法门还有道盟都是最先问责的人。”
秦追歪了下头:“倒是师兄你,想说什么不如直说。”
千秋名顿了顿,最后低笑了声:“好吧,是我不够坦荡,我道歉。”
但话是这么说的,他还是迟疑了许久,甚至先说了个前提:“师弟,我接下来与你说的话,你若是不信,就听一听算了,莫要去与你的师门说,也不要同任何人提起,可以吗?”
……有什么大事么?
秦追正了正神色:“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立心魔誓。”
心魔誓,便是如若毁约,则会心魔缠身,影响修行。
千秋名微微瞪大眼睛,惊了下,还是忙摆手:“不用不用,那倒不至于。”
他对秦追也多了些新的观感,便直接说了:“你用了苍云间的筑基丹么?”
秦追一顿。
见他停住不说话,千秋名也是个看脸色的高手,瞬间就明白了。
他压着声音,苦笑了声:“虽说不知你是如何发现的,但…你也知道有问题了,是么?”
秦追还在想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毕竟千秋名的师父可是千金谷的第一人,类似谢乾玉在苍云间的地位,同苍云间、谢乾玉的关系自然匪浅。
且千秋名自然看得出来,那千金谷其他人肯定也能看得出来,为何……为何没有人提?!为何没有人报上道盟?!为何苍云间现在还在用着这有问题的筑基丹!?
秦追攥紧了自己的手,就听见罗恩在他脑海里说了句:“你可以信他。”
秦追:“……?”
他缓缓跟自己打了个问号,罗恩就解释了:“你可以信他,但离他远点。”
千秋名当然是可以信的,毕竟当年若不是他拼尽浑身的修为,给他吊住了命,他甚至连后续都再没有。
而也正是因此,他追白了头发,被千金谷逐出了师门。
至于离他远点……
罗恩也不再憋着自己重来一次,对过去的自己产生的占有欲:“我不喜欢他跟‘我’说话那般轻佻。”
秦追懂了,所以是因为知道千秋名会喊他“美人”而生气:“好。”
他跟罗恩说:“说了会听你的,你不喜欢我就与他保持距离。”
秦追在识海里应着,面上也挪了挪屁股,离千秋名远了点。
还在等他回答的千秋名:“?”
他才打出问号,又听秦追说:“我确实知道有点问题…但是你既然知道有问题,为何不报道盟?”
千秋名也就没有心思去在意秦追突然挪动位置这事了。
他沉默了片刻,低叹了口气:“我与师父说过…你或许不知,苍云间的那些丹药,都是从我们千金谷购置的。”
所以甚至是千金谷炼制的。
秦追看着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眸中带着不可思议和压抑的怒火:“你知道那枚筑基丹的问题在哪吗?”
千秋名更觉羞愧:“我知道……那枚筑基丹在常规的方子中,增加了一味两心叶,多了一味两心叶,日后结丹,这药力就会配合着苍云间的内功心法发挥出特殊的药效。只要金丹后…即便人死,丹依旧在,修为也在。旁人就可以吸收此金丹的修为滋补自己,且无副作用。”
罗恩只与秦追说过,这筑基丹服用后,还可以吸食人的修为,没说得这么详细。
而如今他一听,火气就直往脑门冲,清亮的声音都多了几分切齿:“这与邪丨修有何区别?!”
到底还是十八岁的孩子,最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哪怕自小在俗世间长大,只要那颗心是纯净的,罗恩同他粗略说过未来的那些他的灾难,他也依旧会在此时愤怒。
秦追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手指指着虚空:“你们千金谷就一直这般助纣为虐?!”
千秋名轻嘶了声,没想到之前看着平平淡淡,性格好像很稳定的秦追会突然暴起,他怯怯地拉了拉秦追的袍角,示意他:“小声点小声点,你要是给南樛木他们听见了,就害了他们。”
罗恩也是在识海里平静道:“世人都以为大宗派系之间关系虽好,但总有些争风头的微妙敌对,却不知从道盟建立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所谓正道间的官官相护了。”
秦追听见另一个自己相较于自己要成熟许多,还有几分沙哑的声音,才缓缓平复下来心绪。
罗恩:“不用生气。”
他淡声,语气听着十分寻常,但说出来的话却犹如一剑而出,要破开这云霄、苍山:“好好修炼,未来定能改变这局面。”
据千秋名说,他发现这事,还是因为一次历练遇上了苍云间的弟子,对方正好要服用筑基丹。
千秋名嗅到了药香有异。
“你不知道,苍云间有外门弟子会用宗门积分兑换筑基丹出来卖,然后再拿着钱在俗世间逍遥。”
毕竟弟子众多,也不可能个个清点,更别说苍云间本就是注重“入世”的门派,对弟子们的教育都是鼓励推崇在外历练的。因此说自己去历练了,其实是去逍遥了的,也大有人在。
千秋名回忆起来,还有点小小肉疼:“有些甚至会直接说自己卖的是苍云间的筑基丹……大宗门的效应嘛,总是能卖贵些。我发觉不对后,就想办法去收了一颗,然后将其炼化,最后发现多了两心叶这株灵草。”
千秋名望天感慨:“那时我……”
他指了指秦追:“同你一般年纪。”
他自然也是心气高、无法接受,尤其他知道苍云间因为只修剑,所以所有丹药都是他们千金谷提供,当时就去找自己师父,想要个说法。
“结果却是我师父与我说不要多管,有些事我日后就会知晓。”
千秋名那一刻的信仰都崩塌了。
他自小因天生毒体被各种嫌弃,随着时间的增长,他体内的毒愈发厉害,是他的师父,将他从村里带走,带他入谷。
是他的师父,教他读书写字,给他取名“千秋名”,寓意着他的名字日后能流传千秋,无论是俗世间,还是修仙界,都会响彻他的名字,他会受到万人景仰、追捧,再无人欺辱他,也无人会嫌弃他。
他的师父于他而言,犹如亲生父亲一般……
可他却帮着苍云间干出来这样的事!
千秋名隔着麻布,轻抚着自己的手腕,他显然也是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所以还能开句不走心的玩笑:“我那段时间练功也是因此出了岔子,不然现在早已金丹,领先你们一个大境界,你们也见不到我。”
千秋名入门确实比他们都要早。
秦追安静了半晌,最后问了千秋名一个问题:“你…没与其他人说过这事么?”
千秋名摇头,苦笑了声,又用那种轻松的语气开口:“师弟,你说说,我这要怎么说?我师父知道这事不说,显然也是苍云间要求的,听说苍云间还有法器可以定位弟子,你说说,这三者联合在一块儿,意味着什么?我去跟道盟说?万法门乃天下之首,与各派各宗都关系匪浅,尤其万法门如今门主和苍云间掌门以及你师父当年是过命的交情,道盟盟主,也就是南樛木他师父,也是一道长大,他能坐上道盟盟主之位,亦有你师父师伯鼎力相助…你觉着,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如何说?
怎么说?
他就算是闹大了,最后受伤的只有他一个。
说他失心疯也好,说他被邪魔蛊惑也罢,以卵击石,鸡蛋清还能砸在上头留点臭,他呢?他就像是滴水,落在石头上,滑下去后,水也干了,水痕都留不下来。
秦追能明白他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意外,你旁的朋友也没有说过。”
毕竟千秋名看着,和初厌晚他们关系甚好。
千秋名笑着摇头:“告诉他们又有何用…不说可能还好。南樛木对他师父尊敬推崇至极,无论他信与不信我,都不是好事。小晚晚…仙山算是避世宗门,和道盟的牵扯不深,和苍云间也没有太多过往交情,他知道与否,也就不重要,不需要他提防着。再说了,他那性格,你瞧着冷冷淡淡的,其实最是嫉恶如仇,我们先前一道历练时……这么说吧,如若不是他腰间常别月明,我都以为他是净台寺俗家弟子。他很难藏住的。”
秦追弯了弯眼。苍云间不愧是大宗门,筑基丹都是上品筑基丹。
上品筑基丹不用赌,无论是何资质,服下后都能顺利筑基,只是天资会决定境界稳固与否,天资好的,服用后就无须稳固,可若是资质不够的,还需要些别的灵药,或是要缓一缓等残留在身体里的药力慢慢散了,才能继续修炼。
领了筑基丹后,便去功法堂领入门功法和剑招。
东西很简单,做个登记,就领到了两块小玉牌。
罗恩在识海里响起的声音,盖过了谢顽的解释声,毕竟罗恩更近一些:“你待会把玉牌贴在眉心,注入灵力,自然就会浮现在你脑海里。”
他声音淡淡,但语气却有几分傲意:“不过剑招对你而言,看不看也都无所谓。”
纳新大会上,秦追已经看遍了外门弟子的一招一式,并且全学了去。
他在剑术上确实是奇才,只要是基础的剑招,还没涉及灵力为辅、剑意、剑气这些,他都是看一遍就会。
秦追从小就是个喜欢被夸的,现在被罗恩这么赞扬一句,不由挑起了眉,嘴角也勾了起来。
——哪怕是自己,他也喜欢。
站在他对面的谢顽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笑勾得晃了神,在秦追跟他说多谢师兄,师兄再见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放秦追离去。
秦追回了凌木峰后便先迫不及待地试了一下。
这东西的确很是神奇,和老头子用书本和口头教他不一样,玉牌贴在眉心时,他灌入灵力,便有一个白色的小人在脑海里完成了一招一式,就连功法也是半透明的小人体内显露出经脉,有金色的“液体”在其中流动,从起始开始,走过什么穴位、如何运转都一清二楚。
等他看完了,罗恩才道:“这功法没有老头子给的好。”
秦追还在想两个功法的不同之处,他微顿,没有怀疑罗恩,只是嘀咕:“老头子到底是何来历?”
他问未来的自己:“我后来还有见到他么?”
罗恩淡淡:“没有。”
秦追倒没有太怀疑,只是多问了句:“那当时…我,也就是你,练的是哪套。”
罗恩并未迟疑:“苍云间这套。”
秦追默了默,唏嘘了声,又问:“你是何时发现苍云间这套不如老头子给的?”
罗恩:“筑基后练了几日后发现精进不如老头子那套快。”
但他仍旧选择了苍云间。
秦追能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若不是未来的他回来告诉他,他被苍云间坑害的种种,就算他发现了,他还是会学苍云间这套。
老头子不认他这个徒弟,只教授这些东西,也不愿意给他一个安身之所,可苍云间愿意给他一座山头,哪怕是门规所致,对于秦追而言,依旧是不一样的。
不是不感激老头子,在秦追心里,老头子也是恩重如山,只是功法、剑招,以他的天赋他都可以自己摸索出来,最多就是走点弯路。
可一个“家”,是他有记忆开始就盼望的……他现在所经历的,还是谢乾玉和掌门因为未来的他而暂且离去,未来的他肯定得到了更多温情。
虚伪的温情。
可他从未得到过,怎么判断得了是真是假。
秦追想着想着,就唉了声,开始心疼未来的自己了。
想想就觉得痛苦。
老头子给的功法很玄妙,秦追非但不用静心打坐修炼,还要在一边吐纳时,一边分神做点什么。
故而秦追现在就能一边修炼,一边与自己聊天:“说起来,未来的我应当有找过老头子吧,我找到了么?”
“并未。”罗恩淡淡:“他不让我泄露他,我不好大张旗鼓地问,偷偷多问一句都怕走漏风声,只能留心一些消息,也听过些话,但追踪过去时总是一场空。”
“这么神秘?”
秦追嘟囔。
罗恩应了声。
秦追安静不过片刻,又忧愁起来:“你这身体,有法子吗?”
罗恩却说:“不用管。”
于是他彻底独自沉默了。
秦追明白未来的自己在想什么。
他回来是为了救他的,他不在乎自己如何,若是他灵体自爆就能扭转这一切,他怕是会毫不犹豫地自爆。
可对于现在的秦追来说这样不行。
他心疼他,也想未来的他也好好活着。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因为他知道未来的自己也定然知晓他此时在想什么,却不为此多说……僵持住了。
算了,先放着。
左右暂时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未来的他,实力都不太乐观。
仇人太强大。
谢乾玉是在第二日后才回来的,彼时秦追已经在自己的指导下练了一套别的剑招。
罗恩才起了个头,他就莫名其妙地顺着流畅地完成了全套,就好像存在他的记忆里,只是被封存许久。
“……我自创的么?”
“嗯。”
罗恩道:“我到苍云间半月后,发现这里的剑招不太适合我。”
他修的是“随心所欲”,苍云间一招一式过于板正。
秦追还欲说什么,挂在腰间的剑穗就亮了亮。
这便是谢乾玉要见他的意思了。
秦追深吸了口气:“做好准备了么。”
罗恩知他怕什么:“你放心,我看他早已如蝼蚁一般。”
毕竟在未来,他亲手将他从他身体里抽去的剑骨一寸寸敲断毁掉,看着那被人说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跪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横流,求他、骂他,也惧他。
全然没了当初那高高在上睥睨他,偷了他的东西还要怜悯且假惺惺地说一句“你日后虽不能再提剑,但这伤是为匡扶正义而伤的,日后也仍旧是我弟子,我仍是你的师父,便由你的师兄亲手护你、看顾你”的模样了。
罗恩那时看着他在地上跟条臭虫似的扭曲着,觉得没意思。
他还以为他这位光风霁月的师父,无情又决绝,便是被抽了浑身筋骨也不会折腰呢。
于是他便把他交给了那些恨透了他的魔们,后来再见到谢乾玉时……他已然变成了最低等的魔,然后周丰霖没认出来,将他一剑穿心。
更没意思了。
罗恩定了定心神,借着现在自己的眼睛去看现如今还郁郁葱葱的苍云间。
他对这地方没有感情,再让他来一次,他也依旧会将其毁了变成魔域,但……
罗恩挤在秦追识海里的灵体闭眼,沉浸在自己过去的温暖明媚中,感受着那颗还未被毁、替代的赤子心跳动。
回来接住被一张巨大的网拽得跌入深渊的自己,才有意思啊。
谢乾玉在凌霜峰,秦追到时,谢顽也在。
苍云间礼数倒不多,他拱手示意:“师父,师兄。”
谢乾玉扫了他一眼,他还戴着那青玉面具,完全没打算在秦追面前揭下来的样子,罗恩为了不让秦追分神——谢乾玉不好应对——也没有跟他说些什么。
谢乾玉面具下的眉头微皱。
听谢顽说他已领了功法和筑基丹,怎么没有用?
而且他没有用,灵魂力量就强劲了这么些……怎么回事?
谢乾玉仔细确定了一番,秦追身上并无其他气息,也没沾染邪魔的味道。
他不说话,秦追就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谢顽轻轻唤了声:“师父?”
谢乾玉收神:“你为何没有筑基?”
秦追忙道:“我才炼气十八层不久,想稳固些再服用筑基丹。”
“嗯。”
谢乾玉说:“你倒是比我想象得沉稳。”
他没说好与不好,只道:“谢顽说你领了入门剑术,可有难处?”
秦追答:“多谢师父关心,弟子一切顺利。”
谢顽轻嘶:“师弟你没有遇上难处?”
秦追歪头:“确实没有。”
谢乾玉的声音四平八稳地,好像对这话没有什么反应:“比划比划。”
秦追便召出了掌门周丰霖给他留在储物袋里的寻常凡剑。
虽然他不打算练苍云间这套剑招,但不代表他不会。
他说一眼就会,就是一眼就会,流畅程度便是好些内门几年的弟子都比不得。
“……好天赋。”
谢乾玉轻叹了声。
若是在遇上未来的自己之前,秦追觉得自己定然会因为这句夸赞很是欣喜得意,他性子素来是骄傲的,甚至还有些许自负,他自己也明白。
但现下听得谢乾玉这声呓语,联想到罗恩跟他说的话……谢乾玉只怕早就盯上了他的剑骨。
多可笑,天下第一剑,自诩正道第一人,干出来的事,只怕是邪修都要为之咋舌,道一声好手段。
秦追压着鸡皮疙瘩,握着剑拱手:“师父谬赞。”
谢乾玉淡淡:“你这般天赋,若说谬赞,那这天底下只怕都是庸才。”
他这样,倒是让秦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怪。
秦追心道,难怪未来的自己会这般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如若没有未来的他,他定然也会以为谢乾玉是个严厉但很好且直言不讳的师长。
谢乾玉图他剑骨,却也并非什么都不教,教的内容也都是真材实料的:“剑修不似其他道,剑修一生都在‘悟’,悟自己的剑,悟剑意,悟剑心。你若是有把握且舍得的话,早些出山历练比闷头修炼效果更好,你本是在俗世中长大的,外出我也并不担心,不过你尚未筑基,还是领山门任务随队较好……这些你自己做抉择就是了,以你的天赋,我少指点些更佳,你若是碰到了瓶颈再来问我便好。”
谢乾玉还拿出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剑:“此剑名为‘不馋’,乃是我师父、你师祖在我年少时赐予我,虽算不上绝世好剑,但也位列名剑榜第一百零六名。剑身乃是用万年精铁所炼制,剑鞘也是灵桃木为主,分神以下,无人能断。你且试试能不能拔出来。”
拔剑是剑修最重要的一环,像这种名剑,都多少有点自己的“灵”,是要看主人的。
罗恩知道,这把剑他拔得出来。
就算“不馋”的灵不认他,谢乾玉也会让它认他。
无人知晓,不馋已然修出剑灵,且认谢乾玉为主。
而这把剑……在日后穿透了他的琵琶骨。
他在秘境中拒绝了陨落只留一道神识的大能想为他打一柄绝对贴合他的剑,就是想着“不馋”乃是师父所赠,还想着日后要寻来更好的材料为“不馋”提一提品质,将其视作本命剑。
结果呢。
但罗恩没有阻止秦追收剑。
为什么不收?他现在缺剑。
而且不馋在从前的未来里是刺向他的利刃,在未来说不定会是毁了谢乾玉的第一块板砖。
认主的剑灵,在魔化后可是会反噬剑主的。
因为罗恩也与他说,初厌晚最是看不惯这些事。
“不过从前千秋名并未与我说过。”
罗恩低声:“约莫是那时我对谢乾玉也是……推崇至极。”
怎么能不推崇?
他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又修剑道,有幸拜入在这一条路上最巅峰的人的门下,自然是激动兴奋。
要知道不仅是修仙界,谢乾玉在俗世间的名声也大得很。
说他是君子剑。
说他如竹般,风过不折、雨过不浊。
秦追在识海里说:“那从前的千秋名,怕是背负得更多。”
罗恩不知想到了什么,安静了半晌后,嗯了声。
外头千秋名又道:“这事你既然知晓了,日后便提防着点,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应该知道。”
秦追点头,郑重地与他说:“不管如何,多谢。”
千秋名摆摆手:“多一个人知道,我这心头的石头也能小一点,我真是……憋死了。”
说到后面那句时,千秋名当真是痛痛快快地出了口气。
他们之前便交换了通讯玉牌的信物,这会儿自然不用再互换,只是千秋名多说了句:“反正日后你若是有需要,也可找我帮忙。”
“好。”
秦追再说了声:“多谢。”
千秋名进去了,秦追坐着,第一时间还是没动。
他仰着头望着天,夜幕上的满天星河与那一轮亮月美得几乎令人窒息,山间的鸟雀叫和虫鸣声叠在一块儿,让人无端心情平静。
哪怕往后还有太多摸不着看不透的未来,至少此时他的心是安定的。
约莫是因为有另一个自己陪着?
秦追觉得,如若没有罗恩,他定然会开始揪自己的头发,头疼到不知如何是好。
就像千秋名那般。
秦追说:“你看见了吗?”
罗恩在识海里出声:“嗯,很漂亮。”
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今夜的星空,他与他自己一同观赏。
次日早。
白义华休整了一夜后,再度施术,在几人的目光下,终于点了头:“有线索了!”
南樛木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于是又有白义华和南樛木领头,他们跟着白义华在妖族的领域里头走。
绕了几个弯,初厌晚就出声:“我感觉越来越里了。”
“是啊。”千秋名今日就跟没事人似的,仿佛昨夜同秦追说秘密的那个不是他:“这要是万一不小心踏足了人家的禁地,是不是不太好?”
秦追看了看四周:“也不知寒山一族会不会特意立碑表明前方是禁地勿入。”
毕竟人家避世妖族,族内也鲜少有客人来往。
他们说话间,还是再往里走了几步的。
听到这话,南樛木拉着白义华停了下来,回头看他们:“那要不我们去向呦呦前辈请示一下?”
这会儿林间雾气重,秦追哪怕五感敏锐,也总觉得有几分模糊。
他往前走了几步,本想站在南樛木他们跟前商量一下的,却不想识海里的罗恩突然出声——
“有邪修的气息,小心。”
识海里的交流是一瞬的事,秦追感知到的刹那就微顿、皱起了眉,但他刚欲同南樛木说句什么,话还没出口,脚底下就突然一空,整个人失重,瞬间往下坠去!
秦追摇头:“父不详,妈妈还没找到,等她病好了,会把她送到丹顿夫人的孤儿院。”
“这样啊。”菲尼克斯伸手拨了一下小婴儿额头的那一缕棕发,“寅寅你看,这孩子的发色和罗恩和露娜好像。”
秦追闻言,低头打量着,惊讶道:“真的诶,之前都没发现,而且她也是卷毛,不过眼睛的颜色像你小时候,不知道长大以后会不会和你一样眸色变深。”
菲尼克斯钢蓝色的眼眸非常深邃迷人,是他全身上下最美的地方,具备让人醉死其中的魅力。
菲尼克斯搂着他,低头和婴儿对视着:“她叫什么名字?是男孩还是女孩?”
秦追回道:“她妈妈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没有给她取名,暂时叫诺米,是个女孩子,5月20日来到人间。”
菲尼克斯算了算:“刚好满一个月呢。”
就在此时,诺米嘎的一声,居然对他们两个笑了起来。
菲尼克斯眼神变得温和下来,他摸了摸小孩柔软粉嫩的脸:“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