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11

    小小的后院里,那一双小两口练个字也能你浓我浓。

    周望淑站在小院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她有事情要向小夫人请示,总不能真个不问全部自己决定吧。

    她像只拉着磨盘的驴子一般,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等得阮文耀出来。

    成双路过瞧见了,过来小声问道:“怎么了?”

    周望淑如此这般和她说了。成双瞧她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眉眼微垂,想了一下将她请远了一些。

    周望淑跟着她走到没人的院角,憋了半天的抱怨忍不住说出了口,“门主怎么成天缠着小夫人,他今天没事做的吗?”

    成双低垂着眉眼,也不说话,任由着这人将怒火发泄完。

    等到她不说了,成双这才说道:“周账房,你心里急我知道,但要记得谨言慎行,咱们门主的好脾气也只是对着他的夫人。你这些话若是叫他听去,可就麻烦了。”

    周望淑这才惊得一身冷汗,反应了过来,想到门主煞神一般手段,她的脸立即吓得惨白。

    成双也只是提点她几句,周见账房的心思她能理解到几分,就像是落单的孤雁突然看到领头的雁子忍不住就要跟随她。

    成双当初也是这样,被芙蓉算计了一翻走了歪路,如今怕是难以回头。

    她瞧了周望淑一眼,这人自己或许还没发觉她对小夫人的依赖已经有些病态。这是心病,也没有大夫能给她治,只能自己熬过这个阶段。

    “你有事也可以问大师姐,也不用都问小夫人,咱们门主不喜他夫人累着,你还是尽量自己决定吧。”成双尽量劝着她。

    周望淑惨白着脸,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喃喃说道:“我只是,只是想回报小夫人。”

    “你这是给她找事做,门主怕是已经烦你了吧。”成双不得不叫她面对些事实。

    门主和小夫人都是聪明人,叫他们瞧出什么就不太妙了。

    虽说不得是什么大事,可是难免有点儿尴尬。

    成双说话间想起那位小夫人,她确实是个妙人,虽是一副知书守理的模样,可是瞧着她相公时,眉眼间的风情很是诱人。

    也幸亏小夫人满心满眼只有她相公,对周账房这些依赖不会有什么回馈。

    不然,但凡是如对她相公一般,眼波流转看上一眼,都会惦记她一辈子。

    成双赶紧收了心思,得庆幸小夫人平日带着铁面具,不然得祸害多少人。

    “门主不会赶我走吧。”周望淑开始担心起来。

    成双复又低垂了眉眼,将手拢在袖子里说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你若想做什么回报,不如想想做些甜品送给小夫人吧。”

    “嗯,好,我学学。”周望淑重新打起了精神,她从小在家中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即使没入奴籍,也是从小在家伺候弟弟,出门又去小姐家里陪着小姐读书。

    她没什么主见,总是围绕着别人活着,和成双想的有些不一样,她是突然没了主心骨,才这般的迷茫。

    好在成双给她找了些事干,忙完手里的活,就去了厨房的小灶上研究着煮起红豆汤。

    卜燕子进来时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两人聚着脑袋在那里研究怎么把红豆汤煮烂。

    “你们还有这闲工夫?”卜燕子说这话时,语气不算太好。

    周望淑这次没服软,呛了回去说道:“不行吗?”

    阿软到厨房时,就见到三人剑拔弩张的,一副要吵架的模样。

    “你们怎么了?才三个人就能吵起来,是要外面的小子看笑话吗?”阿软有些无奈说着,她久未在宅子里,见不得几个女人为点小事就能吵闹起来。

    “小夫人,我们错了。”

    成双和周望淑立即道歉。

    卜燕子沉着一张脸,说道:“外面那么忙,这两人躲在这里偷懒我还不能说吗?”

    阿软深吸了一口气,放软了语气对周望淑说道:“周账房,成双,有个乡绅送了礼过来,你们去看看收一下。”

    “是,小夫人。”两人看了火侯,留了点文火就恭敬的退出去了。

    卜燕子黑着一张脸也想走,却被阿软叫住了。

    “卜师姐,一起喝个茶吧。”阿软将她叫到后院里,桌上有银枝刚送来的热茶。

    阿软给她倒了一杯,问道:“井打好了吗?”

    “问题不大,已经出水了。已经按你说的,叫他们把井口升高些,免得小孩子掉下去。”说到正事,卜燕子认真回了。

    她也给阿软倒了茶,刚才堵在胸口的闷气,现在散去了些,说话的语气也好了许多。

    阿软也没提刚才的事,继续说道:“厨房这边要不要也打一口井,如今人多用水也多,厨房这边用水不方便。”

    “好,我让打井的师傅也过来看看。”卜燕子说着,这才缓下来喝了一口茶,“小夫人,院子扩建的事我想来年开春了再准备,年底各家请镖师护院的活比较多。”

    “嗯,好,你看着安排吧,年底了大家也该歇一歇了。”阿软说着,突然望着她问道,“你可是对周账房不满意?”

    “没有。”卜燕子嘴里说着没有,眉头却皱了起来。

    “无所谓了。”阿软故意说道,“不管你容不容得下她们,你这般态度,她们真要呆不下去,就放她们走吧。”

    卜燕子的怒气顿时上来了,“我哪里容不下她们,姑娘家事儿真多 ,远不如小子好相处。”

    “她们也没逼着你相处,好好办事不行吗?”阿软一点好脾气也叫她磨没了,她那点儿心思谁看不明折,都不好点破她。

    “媳妇儿。”阮文耀突然高兴跑了过来,一看到卜燕子立即收了笑脸,放慢步子走得沉稳起来,“你也在这啊,黑着一张脸干什么,搞得谁都欠你的一样。怎么,还敢和我媳妇儿发脾气啊!”

    阮文耀没好气地说着,坐到阿软身边给她撑腰。

    “我……”卜燕子被她怼得没话说,感觉这些天干什么都不顺。

    阮文耀坏心眼地笑着说道:“我看是周账房不和你玩,你生气了吧。”

    阿软撇了阮文耀一眼,心想着,这人什么话啊,说得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阮文耀这坏心眼的,专戳卜燕子的肺管子,他坏笑说道:“谁叫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生气,哪像成双姑娘话少,事儿做得还漂亮。要不你还是和小子们玩泥巴去吧,姑娘们的圈子你融不进去了。”

    卜燕子被他说得急了,反驳道:“我原来和她的关系好好的,哪有那么糟糕。”

    “呦呦呦,所以就是吃醋了呗,你就闹吧,把人吓跑了,我看你找谁玩去。”阮文耀说得像个孩子一般,只有阿软听着感觉很奇怪。

    她们几个早过了可以成婚的年纪了,是这么幼稚的原因吗?

    卜燕子还不服了,嘴硬说道:“我哪里闹了?”

    “你都不会好好说话,你以为是小子吗?发个脾气吼两句就听你的了。”阮文耀一副得意看她笑话的模样。

    卜燕子也是病急乱投医,问道:“那要怎么办?”

    “我干嘛要告诉你。”阮文耀坏笑说着,一副欠欠的模样。

    阿软在一旁边偷笑,也是不说话。

    卜燕子瞧这小两口就是逗她,生气地站了起来,“我不和你们说了,走了!”

    她气呼呼就走了,真就跟个孩子一样。

    阮文耀也不生气,看到她走了,立即左右看着,偷偷把一锭银子塞到媳妇手里。

    “媳妇儿,你收着。”阮文耀兴奋地说道,“刚刚那个乡绅叫我给他写字,给了我五十两呢。”

    阿软瞧着这么多银子,立即警惕问道:“写什么了?”

    “趋吉避凶,诸恶退散。也不知道他写这些做什么,贴鬼屋里吗?不过他夸我的字写得好呢,阿软,咱们再练练字呗,那些字好复杂,我都不知道怎么写好看。”阮文耀写字的兴趣突然起来了。

    阿软笑着瞧着她,才不告诉这人“趋吉避凶”这种字写得丑些,别人更喜欢。

    她怕这人太得意,着了别人的道,又特意提醒道:“阿耀,字也不能乱给人写哦,万一签了卖身契,可是要去别人家当小相公的。”

    “嗯嗯,知道,我只当你的相公。”阮文耀已经自觉拿起笔,开始练字。

    她说得这般自然,叫阿软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突然想到卜燕子和账房的尴尬处境,隐约间想到什么,又觉太过大胆不敢相信。

    “媳妇儿,你想什么呢?不把银子收起来吗?”阮文耀见她走神,轻声唤着她。

    阿软回神站了起来,回屋去把银子收了起来。

    阮文耀却跟了进来,“阿软,你坐凳子上。”

    他搬了个小凳子坐到旁边,把她的腿架到膝上给她揉腿。

    “啊,疼。”阿软腿上酸痛,想往回缩。

    阮文耀抓着她腿说道:“我轻一点,得揉开,不然会长成一块一块的,像燕子一样。”

    “啊!?”阿软立即不缩了,赶紧把腿伸直了。她可不想长得和卜燕子一般壮。

    院子外,气呼呼的卜燕子又找了回来,刚刚她去前院碰到周望淑,那女人居然不理她直接扭头走了,莫非真和阮文耀说的一样,被她吓跑了?

    如今她这情况也找不来别人问,只得又回来问阮文耀,虽然那小子欠欠的可能不靠谱,但她媳妇儿可是个聪明人物,阿软肯定能给她想到办法。

    第112章 112

    谁想卜燕子回到后院却没找到人,这一转眼功夫还能飞了不成。看到他们紧闭的房间,她走近了些正想敲门,却听到门里隐隐传来有些奇怪的声音。

    她立即红了脸,抬头一看天色还大亮着,哪有大白天就这样的。

    她又羞又恼,只得扭头走了。

    走到院门口时,还遇着金桂和银枝正说说笑笑地进来,她立即就黑了脸说道:“别进去!”

    金桂和银枝好好的被她吓得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吓得抖了起来。

    卜燕子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过激了,改了话放轻了语气说道:“刚才那乡坤送了些花布过来,你们也去挑点儿过年做身新衣服吧。”

    “不,不用了,我们有衣服穿。”两人向来怕人,特别是粗壮的,和卜燕子说话都不利索了。

    “让你们拿就拿,那是花布,就你们这几个姑娘能穿!”卜燕子心里一急,说话就大声了些。平时对小子们这样也没什么,这样和姑娘家说话又把人吓得抖成了鹌鹑。

    许是阮文耀的嘲笑让她听进去了,看到金桂和银枝的反应她反省了一下,放轻了声音说道:“去拿吧,都有呢。”

    “好。”两人这才哆哆嗦嗦去了。

    卜燕子叹了一口气想走,想了想在院门口停住了。

    没过一会儿,周望淑和成双端着一套茶杯过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亲热说着:“这套杯子成色不错,给小夫人用正好。”

    成双冷着脸应了一声,“嗯,放外面让他们摔碎了。”

    周望淑生气说道:“听说老门主会雕木碗,要不让他老人家帮忙多做几雕几套木碗,最近碗越来越少,全叫他们摔了还把碗片到处藏。”

    “应该是最近练功,手抖。你腿怎么样?”成双自己也是腿脚酸痛,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两人正说着话,准备回后院,却见到卜燕子门神一般杵在院门外。

    周望淑本还缓和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成双加快了些步子,走在前面问道:“师姐,可是有什么事。”

    卜燕子面色有些尴尬,往里望了一眼说道:“先别进去。”

    周望淑跟在后面有些好奇地往后院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门道,她询问地望向成双。

    成双也是疑惑看了后院一眼,没瞧到门主他们小两口,又看到他们紧闭的房门,隐约想到了什么。

    她瞧着卜燕子的神色,红着脸又一副尴尬模样,似乎是对上了。

    可是以她对门主和小夫人的了解,他俩不像是能白日宣淫的性子。

    周望淑一副懵懂模样扯着成双的袖角,小声问道:“怎么了?干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没事。”成双小声回她,复又回头看着里面的院子。

    正好两人从房里走了出来,阮文耀扶着阿软,脸上带着坏笑。

    阿软娇嗔地撇了她一眼,心想着,有什么好笑的,她又不是真的走不了路。

    这人就知道笑她,真是讨厌。

    “小夫人,那乡坤送了一套茶杯,您看看,成色还不错。”成双说着就往里面走,她已经瞧出来了,这小两口就没做什么。

    卜燕子不好再拦她,只得放她进去。

    周望淑赶紧跟着进去,路过卜燕子身边时,还瞧了她一眼,眼神里有那么点儿挑衅。

    卜燕子叹了一口气,只得放她们进去,她也跟着进了后院里。

    阿软在桌边坐下,故意对阮文耀说道:“你继续练字啊。”

    阮文耀坏笑说道:“我要歇一会儿,手酸。”

    成双本没有想歪的人,听到这话都不由的要想歪了。

    阿软瞪了阮文耀一眼,捶着自己的腿这才对成双说道:“什么茶杯,你们自己用呀。”

    “我们有呢,您看要不要带山上用。”周望淑说话间望了卜燕子一眼,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听少东家说,山上你们用的是木头杯子,虽然好看,喝茶总是不太合适。”

    阮文耀由着她们说话,自己乖巧地拿起笔认真练字。

    成双瞧了一眼,怎么说呢,那字瞧着有些一言难尽。

    显然是平时没怎么写过字,也只有他们小夫人有这个耐心从头教起。

    她又瞧了阮文耀一眼,他一副未经人事的青涩模样,一看就是不懂人事的。

    所以他们刚才到底在干嘛?

    这边阿软总算把茶杯收了。

    木杯子始终有木头的味道,也一套新茶杯也行。

    阿软想着,对阮文耀说道:“相公,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阮文耀放下笔回道:“想回家了吗?我瞧着雪也化了呢,要不我们现在回去。”

    “别!”

    三人几乎同时发声,送一套茶具怎么还把他们送走了呢。

    周望淑着急地赶紧看成双,想她出主意。

    卜燕子瞧见了,心想着,怎么着就不能指望我呢?我是个摆设吗?

    她出声说道:“阮叔这两天也该回了,要不等他回了再看看。”

    “我们也可以先回去。”阮文耀一但起了想回家的心思,就像个孩子一样,是一刻都呆不住了。

    成双这时说道:“门主,小夫人,我从外地采买了一批新碗,还有瓦罐这类陶器,这两天应该到了,应该有适合你们山上用的。”

    阿软想到家里难清洗干净的木碗,转头看向阮文耀。

    她的小相公哪里有不懂的,叹气说道:“行吧,再等两天。”

    周望淑感激地看着成双,还是她厉害能留住他们。

    成双淡淡回望了她一眼,心想这人也真是有些痴,多留两天又能怎样呢?唉!

    阿软这时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那明天继续早起练功吧,唉,就是这腿酸疼得受不了,你们怎么样。”

    她不问还好,一问大家就想起身上的酸痛来。

    周望淑痛苦地说道:“疼,特别是腿肚子,一早起来只能和螃蟹一般走。”

    阿软说道:“捏一捏会好些。”

    她说着,站起来走动了一下,似乎是真的好了许多。

    阮文瞧得意扬起嘴角,深藏功与名继续低头练字。

    成双瞧着他俩,总算知道他们刚才在做什么了。

    晚上吃过晚饭,大家早早的回房睡了。

    只有卜燕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蹲在漆黑的院角,借着天上一点月光在水缸边磨着刀。

    阿软听着“刷刷”的磨刀声,闲闲地绣着衣服陪着阮文耀写字。

    蜡烛的火光闪动了一下,阿软停下手里的活忍不住问道:“你说燕子姐和周账房到底什么情况?她这样半夜磨刀也太吓人了。”

    “没事。”阮文耀认真练着字,安慰她道,“磨刀能让人心静下来,我心烦的时候也喜欢磨刀。”

    阿软想起这人原来半夜磨刀,比现在还吓人,她抱怨道,“你们这是什么爱好,你之前这样磨刀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杀我。”

    “我怎么舍得杀你。”阮文耀停下了笔,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她不会是喜欢上谁了吧,难道是喜欢上周账房了?”

    “啊?”阿软听得惊了,“她一个女子喜欢上姑娘家?”

    阮文耀不懂这些,疑惑问道:“不行吗?”

    阿软想了一会儿,随即又觉得正常,卜燕子之前还喜欢阮文耀呢。

    门外,成双低眉将手拢在袖子里慢慢走向院角恐怖的磨刀人。

    “师姐,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卜燕子的心思被打断,有些慌张地说道:“没有啊,就是这刀钝了,我没事磨一下。”

    成双只当瞧不到她突然红了的脸,淡淡说道:“可是半夜里磨刀,总有些吓人。”

    卜燕子立即说道:“那我不磨了。”

    她不算是个跋扈的人,也懂得体谅别人的心情。

    成双瞧她这样,有些看不下眼说道:“师姐,你可是想和周账房和好?”

    “才没有。”卜燕子试图掩饰,她心里有些乱,一直在想之前最迷茫的时候,是周望淑在她身边,陪她说话,还教她认字。

    那时的周账房那样的温柔耐心,就像阿软对阮文耀一样。

    她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心里甚至开始惊慌起来。

    这才半夜里磨刀,想静下心。

    “你真不想和她和好吗?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吧。”成双耐心说着,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平淡。

    卜燕子却被蛊惑了,问道:“怎么和好?”

    “你给她揉揉腿吧。”成双想着,门主也是这么哄小夫人。虽然这个例子好像有哪里不对。

    卜燕子听着奇怪,喃喃问道:“啊?为什么?”

    “你做就是了。”成双挥开脑袋里古怪的想法,继续说道,“明天功完练的时候。”

    不知道卜燕子有没听进去,她听完拿着刀风风火火地就回房去了。

    成双回房看了一会儿记事的本子,想着后面的安排。忙完正准备睡下,突然房门被拍响了,她疑惑打开门却见周望淑冲了进来。

    “怎么了?”

    “没,没事,我今晚和你睡可以吗?”周望淑说着,先冲了进去。

    “?”成双向外看了一眼,看到她的卜师姐一脸无措地站在院子里,脸上一副疑惑的表情。嗯?我做错什么了吗?她怎么又跑了?

    成双瞧着她的傻师姐无奈摇头,唉,怎么教都教不会啊,说了是明天啊,不会刚半夜要去给人揉腿吧。

    这师姐可真会吓人。

    她这师姐明明一个聪明又利落的人,怎么就不会和姑娘家打交道呢。

    她回头看了一眼,周望淑已经钻进她的被子里。

    还缩在最里面,一副怕被人轻薄的模样。

    她顿时有些头疼,她可真不习惯和姑娘家一起睡啊。

    第113章 113

    阮文耀这皮猴子一般的性子,知道外面有热闹看,哪里耐得住。

    他一早吹灭了房里的蜡烛,蹲在窗子底下透着缝往外偷看,直看到周账房进了成双的房间,卜燕子垂头丧气地回了房,他这才偷笑地回到床上,如此这般把八卦说给媳妇儿听。

    阿软躺在床上细细听着,心里也起了些疑惑,这卜燕子到底是什么心思,怎么莽撞得像个愣头小子一样?闹得周账房都要害怕她了。

    “阿软,你说她俩这事能成吗?”

    阿软听得惊了,“谁俩?什么事?”

    “就燕子和周账房啊,燕子不是喜欢她吗?”阮文耀说得无比自然,仿佛他说里说出的是什么普通的事一样。

    阿软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的哪种喜欢?”

    “就,就……”阮文耀那单纯的脑袋里,这才反应出不对来。

    他是想说,就是我喜欢你的这种喜欢呗,可想着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茫然问道:“阿软,燕子不能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周账房吗?”

    阿软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认真说的话,你的喜欢,可能也不能。

    阮文耀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疑惑地说道:“只是喜欢而已,又没妨碍到别人,为什么不行啊。”

    阿软叹了一口气,耐心地说道:“外面的世道就是这样啊,只要你不照着他们的规矩来,他们就可以有借口,用任何手段对付你。”

    阿软不知是在说别人的事,还是在暗暗告诫着阮文耀,她抬手轻抚着这人的懵懂的脸,轻声说道:“你可知道,这样的事若要外面的人知道,可以抓她俩沉塘。”

    阮文耀顿时有点急了,“他们敢,她俩是我山门的人,凭什么要外人做主?”

    阿软摸着她的脸,叫她冷静下来,她看着轻声她说道:“如有有一天,你遇上这样的事,别强出头去撞个头破血流,他们数千年的规矩,不是你一人能打破的。”

    阮文耀有点生气,鼓着脸说道:“那,那也不能服软吧。”

    阿软捏了捏她的脸劝道:“是,但是咱们厉害的小门主一定能徐徐图之吧。”

    阮文耀认真想着,似乎是真在思考这事。

    阿软微笑着劝道:“你要的是结果 ,不是吗。”

    “嗯,我懂了,若真有事,我会想办法。”阮文耀皱着眉说着,她虽是个顽皮的性子,但是想认真做什么的时候,都会思虑得很清楚再去做。

    阿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这人性子偶尔有痴狂的时候,她许是怕她冲动时出什么岔子,提前说说也好。

    阮文耀低头看着媳妇儿,黑夜里他也能看得很清晰,阿软的眼睛里有着细密的对他的担心。

    他忍不住捉住阿软的手,心里激动着。

    他看着她眼里盛满了光亮,他轻声问道:“阿软,你是不是在关心我,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她的话没有问出来,阿软抬手,指尖压住她的唇。

    有些话还是不要问的好,她说了又能怎样,她们如今的情况,又比卜燕子她们好得多少。

    她要骗她,这傻人怕是又要不开心。

    现在要说什么,又有何用,在一切没有明了之前,所有的美好心思都可能化为泡影。

    阮文耀却似乎懂了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地在她指尖亲了一下。

    阿软回望着她,有些心疼这人的小心翼翼。

    这次她没有躲开,浅浅地回望着她。

    阮文耀不是得寸进尺的性子,他向来好哄,只要有一点点回应就会知足。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满意足地准备睡觉。

    他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声,“媳妇儿,明天要早起练功啊。”

    “你!”阿软立即鼓起了脸,就不能不提这个吗?

    练功这事,她是真的不喜欢啊。

    好想回山上啊,和这么一群铁娘子住在一个院子里,都不好偷懒耍闲了,她好想回家。

    “嘿嘿。”阮文耀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梦里都笑出了声。

    哼,小傻子,你倒是开心了。阿软怨恼地看着她,唉,真希望天不要亮啊。

    阿软隔天是被鞭炮声吵醒的,睁开眼睛看外面,天都大亮了。

    她看到房里没有那人的影子,这才想着赶紧起床。

    “怎么没叫我。”她赶紧穿上衣服。

    平时都是阮文耀叫她早起练功,这人今天怕是偷偷摸摸起床的,她竟一点不知道,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时辰了。

    她赶紧穿了衣服起来,习惯性带上了铁面具,出门就瞧见银枝站在她们房间门口,一看到她立即说道:“小夫人,水烧好了,我这就给您送过来。”

    她立即跑开了,没一会儿金桂就端了盆热水过来送到她房里。

    阿软有点不解,问道:“你们这是?”

    “门主说让我们守在门口,让他们别吵您睡觉。”金桂说话间,脸羞得有些红。

    阿软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明白,是那人怕她练功辛苦,叫她们守门口,不让周望淑她们叫她练功吧。

    可是这傻子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别人误会到其它方向。

    金桂把热水放屋里,就红着脸跑出去了。

    等她洗漱完重新出来,银枝端了一碗红豆汤站在门口,也是羞红着脸说道:“小,小夫人,这是周账房给您煮的红豆汤,说,说你要补补。孩子们去河边捉了几只乌龟,她们,她在炖汤。”

    阿软一时无语住了,她有那么需要补吗?

    不过说起乌龟,她说道:“乌龟没杀吧?咱们水井打好了吗?”

    阿软赶紧放下红豆汤去了厨房,几个小孩子正围着卜燕子,看她杀乌龟。

    “别杀!”阿软赶紧阻止了。

    她走上前来,看到盘子里放着几只大小小的乌龟,瞧着是叫这些小孩子把家给端了吗?

    卜燕子听到她喊,立即住了手。

    “怎么了?还说给你炖汤补补呢,这可是好东西,不用怕,可以吃的。”卜燕子以为她心善不敢吃这些灵物。

    却不想阿软说道:“选两只最大的丢水井里,一个水井一只。”

    “丢水井里干什么?这多浪费啊。”卜燕子拿着刀,疑惑问着,她觉得她是越来越不理解这些女人了,好好的乌龟丢水井里做什么。

    阮文耀这时也走了过来,他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时过来问道:“怎么了媳妇,乌龟为什么要丢水井里?放生吗?”

    乌龟想说,谢谢你哦,给我放生到井里困着。

    这时厨房里已经聚了很多人,小子们也听到动静伸着脖子,坏笑着往里面望。

    阿软不好说其它,只得说道:“乌龟属水,是瑞兽,在井里可以保佑我们井水不断流。”

    “哦,这样啊。”阮文耀指着两个大些的小孩子说道,“你们照小夫人说着,一个水井放一只,就归你们养了,平时看着些。”

    “是,门主。”两孩子被安排了事,脸上都洋溢出高兴来,赶紧一人抓了一只最大的走了。

    卜燕子惋惜瞧着剩下几只小的,提起尖刀正要动手。

    阿软再次叫住她,“这么小就算了吧,拿去放生吧。”

    卜燕子刀都磨了半天,结果一只都杀不了,她不由叹了气说道:“你不补补吗?你都起不了……”

    阿软突然打断她,冷了语气说道:“行了,别把这些事当有趣,我们也不是饿得没有吃的,没有必要别乱杀生!”

    卜燕子这才住了嘴。

    她有些无辜地望着周望淑,这是她叫杀的,好吧,惹来小夫人生气。

    周账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歉意地低了眉眼。

    阿软冷着脸出了厨房,先去水井边看了一下,新打的水井修葺了井身,那个大孩子站在旁边井边负责的看着井里的乌龟。

    看到她过来,孩子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

    “小夫人!”

    阿软的脸还冷着,严肃说道:“你们看好水井,每天三餐前定时查看里面乌龟的情况,有问题立即告诉你们大师姐。”

    “是!”孩子紧张得整个人站得笔直。

    阮文耀这时也跟了出来,两人又到另一口水井查看了一番,同样的话和另一个孩子说了一遍。

    阮文耀默默跟在阿软身边,等她全走了一遍,这才寻了没人的地方问道:“媳妇儿,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不管你事,是那些人自己心里脏。”阿软停了下来,看到她额头上都是汗,停了一下拿了帕子给她擦汗。这人一早带着小子们练功,也没歇一下。这人只是心疼她练功辛苦,没叫她起床,那些人就一副调笑模样。

    天天的脑子里就只有床上那点事,就想不到别的事了。

    食色性也,人本性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阿软只是恼怒一点小事,被众人围观取笑。

    阿软倔强地说道:“明天要叫我起来练功。”

    阮文耀心疼说道:“你不是腿疼吗,休息一下也没关系。”

    阿软坚持说道:“不练的话,我前几天就白疼了。”

    阮文耀只得服软,“好吧,你也别太辛苦了。”

    两人正说着话,瞧到不远处卜燕子一副委屈模样,站在院墙边和周账房说话,周账房似乎在陪着小心哄着她。

    阮文耀瞧着卜燕子的模样皱起了眉头,“她在干嘛啊,那副模样,好丢人。”

    阿软瞧了一眼卜燕子,又瞧了瞧阮文耀,捂着嘴笑着说道:“她在学你。”

    阮文耀顿时不服了,“我才没她那么傻。”

    第114章 114

    不管阮文耀怎样跟着阿软狡辩,“我才没她那么傻。”

    阿软也只是笑着瞧着她。

    以至到后来阮文耀都不自信了,小声问她:“我真有那么傻吗?”

    阿软没回答,转而说道:“水井里的乌龟,你记得叫燕子他们盯着。”

    阮文耀不解问道:“啊,怎么盯,要给乌龟上香吗?”

    阿软笑着说道:“上什么香,唬他们的了,乌龟放水里监测水质用的,如今咱们外门的人多了,要注意些,若是养在井水里的乌龟有问题,说明水质可能有问题,不能喝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也是那本书里看到的吗?”阮文耀都想看看那本《营缮构筑》了。

    阿软认真回道:“嗯,是的。书里写的是兵营里,防别人投毒要放乌龟在里面检测水质。这本书还不错,要是有一套就好了。”

    阮文耀想到他们已经给小少爷写信了,相信一套书肯定会找来,他自信说道:“放心,小少爷会给咱们找一套来的。”

    “什么小少爷。”阮文耀一副很熟的模样,让阿软心里生起了警惕。

    “之前在山边救的,他和你一样开始不会说话。”他想起之前阿软不说话的样子,觉得都已经好久了。

    阿软却是眯起了眼睛,这人还真救过别人,听起来她和那个小少爷的关系还不错呢。

    “哦?长得好看吗?”她这话问得有些火药味,更有些酸味儿。

    “还行吧。”阮文耀说着,突然也警惕起来,“阿软,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想现不是也好看了吗?”

    阮文耀说着还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试图证明自己比小少爷好看些。

    阿软瞧她模样,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想到哪里去了。

    阮文耀却是真的有些急了,认真问道:“你不是说我好看吗?”

    “好看呢。”阿软无奈笑了,这人这般傻模样,总不至于救一个喜欢一个。可想到她和那位什么小少爷这般熟络,又不敢掉以轻心,“你说说看,你和小少爷又是什么故事?”

    “哪有什么故事,就是之前我爹在山边救的人,他又上不了山,就放在卜老大家住了几日,后来身体好些了,就叫他家人接回去了,好像是京城里一个什么少爷。”阮文耀也不瞒着媳妇儿,将之前的事情都说了。

    他和那少爷还算投缘,那少爷总夸他聪明,还送了几本书给他看。

    阿软听着她和别人的故事,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是吗?就住几日就这般熟了吗?”

    阮文耀如实答道:“也没特别熟,就是比较投缘。”

    “哦,还投缘啊。”阿软越说语气越酸。

    阮文耀都听出不对了,他侧过头瞧着她,疑惑问道:“媳妇儿,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话怪怪的?”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一天天的都捡回来当媳妇。”阿软说着,小脸都鼓了起来。

    阮文耀总算听出些什么了,笑着戳了戳她的脸说道:“只有你一个媳妇啊,他是个少爷,怎么当我媳妇啊。”

    “那你当他媳妇呗,哼。”阿软就是生气了,和这人又没有那么多规矩,就要生气怎么了。

    “媳妇,你是不是吃醋了?”阮文耀偷笑着问她,“你这醋吃得好没缘由哦,外门这些小子有的也是我捡回来的,你也要醋吗?”

    他故意惹她,又戳了戳她的小脸。

    “你爱捡就捡呗。反正还有那么多姑娘想给你当小的,你要不全收了呗。我给他们让位置。哼!”阿软生气说着,转身要走。

    阮文耀这才不敢逗她了,赶紧抱住了她,“别走,媳妇我不闹了,以后不捡了行不行?”

    “哼,你想得美,山主要拿小风吹你了。”阿软才说完,就被阮文耀捂住了嘴。

    他紧张说道:“可不许乱说,小心山主罚你。”

    “哦。”阿软赶紧收敛了些,这才反应过来,这话说得有些过了,“阿耀,要不要上山磕头认错?”

    “我一会儿去看看路好不好走,你可别再乱说话了。”阮文耀有些紧张起来。

    “嗯。”阿软瞬间就乖巧了,果然不能脑子发热,像她这般聪明的人也犯糊涂了。

    “我这几天总做梦回山上,要不还是回去吧。”阮文耀也有些不放心。

    因为这事,两人更想回山上去了。

    他们想回山,最先着急的周望淑,她赶紧跑去找成双想办法。

    却没想找了几处都没有找到她,还是问了卜燕子,这才在小孩子们的住处找到人。

    成双正拿着小棍子,打着孩子们的手心。

    “说吧,这次去河边谁带的头?别以为捉到几只乌龟就没人说你们?谁许你们去河边玩的?”

    周望淑看着这情况不好过去,等她训完孩子们,她这才走过去,小声说道:“成双,你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成双冷淡说道:“你有事找师姐吧,我还得去库房清点存粮。”

    “你!”周望淑本就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是在山门里才逐渐胆大了些。

    她如今将成双当成朋友,这朋友突然不理她了,一时让她有些无措,那些胆小慎微的模样又显露出来。

    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嫌我了?我昨天也没挤你啊,我也回自己房了。”

    成双瞧她模样,一时有些无奈。

    她如今有山门这种安心的安身处,不想再惹什么麻烦。

    除了门主和小夫人,她对每个人的态度也差不多,能帮就帮,也不会过于热情。

    周账房现在和卜大师姐的关系这般复杂,成双这种聪明人,自然不会夹在她们中间。

    她只是想独善其身啊,谁想这个周账房像个到处找鸡妈妈的小鸡崽似的,谁对她好,她就小鸡崽似的跟上了。

    这可叫她如何是好,成双想着也是头痛。

    “我知道我有些烦人,自己亲弟弟都那般嫌我……”周望淑越说越可怜,竟然抹起眼泪来。

    成双无奈叹气,“你也知道我过去,我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

    “可小夫人说,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好好生活就是了。”周望淑吸着鼻子说着,一副很有道理的模样。

    成双感觉好难和她说通道理,只得直说道:“你总和我一处,我怕大师姐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原来跟着宅子里的小姐的时候,她们也是许多手帕交一起玩,也没说只能两个人一起玩吧。”周望淑委屈说道,“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小门小户出生,愚钝惹人嫌了。”

    “手帕交?”成双心想着,原来她是这么想的,难道是她想多了吗?

    不过,本来这正常的地方,也没那么多姑娘和芙蓉一样,有那般古怪的爱好。

    还说什么姑娘家香一些。

    唉,成双想着,心里叹气,她就是被芙蓉荼毒了,哪里都是芙蓉那样荤素不忌的女人。

    成双收了心问道:“你找我是什么事?”

    “小夫人他们想回去了。”周望淑说到这儿,又着急了起来。

    “唉,可能也留不住了,多准备些东西让门主带上山吧。”成双不像周望淑那般,对小夫人有执念。

    门主和小夫人那样好的人,他们过得好就行,也不用非在眼前。

    她们起了想回的心,自是谁也拦不住。

    阮文耀她们这趟回去什么都没有带,只他那只背包里装了一点儿东西。

    也是防着山路不好走,他还要背着媳妇儿上山。

    两人轻装上路也还算稳当,没多久就上了山。

    回到自家院子里,满院落叶混着残雪,两人对视了一眼,捋起袖子开始忙。

    阮文耀回房里换了粗布麻衣,外面套了个皮坎肩就出来扫地。

    阿软用襻膊系上衣袖,拧了抹布擦洗桌子,厨房。

    许多天没回来,到处都落了灰。

    阮文耀没一会儿就将院子扫干净了,他回到院中间看了一下天棚,架子有些垮塌了。

    他爬上院墙重新加固了一下,瞧着终于清爽多了。

    阿软收拾了灶台,又将小灶收拾了一番,灶台上的石头擦拭得干干净净。

    “阿耀,你饿吗?”

    “有点儿。”阮文耀在竹筒边洗手,这竹筒架子搭得真结实,经历了一场雪,水没冻住,竹筒做的水管也没垮塌。

    流动的山泉水是温的,他就着流水洗了一把脸。

    阿软瞧见了,拿了面脂过来让她抹上。

    “我不用。”阮文耀随便抹了脸,就又准备去干活。

    阿软拽住她,洗了手给她抹了面脂,“天冷了 ,脸会干 。”

    阮文耀叹气弯下腰由她抹着,嘴里抱怨着,“叫人看见,又要笑话我是小白脸了。”

    “你管别人,脸干了不难受吗?”阿软细细给她抹均了,又给她的手上抹了一些。

    “手就不用了吧,一会儿还要干活。”阮文耀虽是说着,可阿软已经给她手上抹了面脂,连手指缝都没放过。阮文耀觉得痒,躲了一下说道,“我去打点柴,顺路检查一下竹管,再把山上的水窖清洗一下,你这会儿莫用水,等脏水冲干净了你再用。”

    “好,你上山小心些,路还是有点滑。”阿软小心嘱咐着,顺手将她的衣服整了整。

    “嗯,你先休息一下,等我回来咱们在一起做饭。”阮文耀说着,摸了摸媳妇儿的脑袋。

    阿软瞪了她一眼,“哼,先生的脑袋你也敢摸?”

    “我其实想摸先生的脸。”阮文耀贼贼说完,赶紧地就跑了,惹得“先生”在那里跺脚生气,却也赶不上他。

    阮文耀开心地上山将水窖清理了一下,又检查了竹管一路做了些加固。

    顺手还捡了许多枯柴回来,他高高兴兴回到院子,老远就开始喊了,“阿软,阿软,我回了。”

    他喊了半天,也没见到阿软。

    阮文耀突然脑袋里嗡的一声,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第115章 115

    阮文耀满院子找不到媳妇,他慌张地直接跳到屋顶上俯视整个院子,看到敞开的地窖门,他顿时慌了立即向后院跑去。

    阿软醒来就看到阮文耀紧张地看着她,眼神慌张得像个没人要的小狗。

    “怎么了?”阿软问着,这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不对,使不上力气。

    阮文耀看她醒了,眼眶顿时红了,“阿软,你干嘛自己去地窖啊,你差点死在里面你知不知道!”

    “这么危险吗?”阿软这才回想起来,刚才她想去地窖取点肉干上来,好像进去没多久脑袋就发蒙不记得了。

    “咱们好些天没开地窖了,要打开透气,让里面的浊气出来才能进去,我要再回晚一点儿,你就死在里面了。”阮文耀说着,一阵后怕,平时都是他们爷俩下地窖取东西。每回仗着自己的吐纳功夫,在里面长时间闭气也不怕。

    也没想着教阿软这些常识,幸亏他回来得早,不然阿软指不定已经没了。

    阮文耀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看着她,打土匪时都没见她这么慌乱。

    阿软哄着她说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该等你回来的。”

    阮文耀想着刚才就一阵后怕,他委屈地说道:“阿软,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生辰吗?”

    “啊?”阿软一时脑袋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我,你万一有什么事,我到地府找你,都找不到。”阮文耀慌乱说着,怕是刚才真起过这样的心思,要真叫不醒媳妇儿,他就是下地府也要找到她。

    阿软立时严肃说道:“你在想什么傻事?就算我真有什么,你也不能做傻事,你是傻子吗?那么多人需要你照顾,你怎么能这样。”

    阮文耀被她说得低下头。

    阿软也是这时发现,这人还真是个恋爱脑。哪能喜欢一个人,就要为她要死要活的。

    阮文耀似乎是听进去了,只是还是委屈地问道:“那你能告诉我生辰吗?成亲前不是要对八字吗?”

    阿软脑袋还是有些晕,听她一直问着,就说道:“我属虎,三月初三出生。”

    “哦,你也属虎吗?我也是,三月三吗?那咱们两个八字合吗?”阮文耀心里一喜,难怪他这么喜欢老虎呢,原来阿软也属虎啊。

    阿软心想,且不说她俩这情况能不能合婚,两虎相争哪有合的,她的生辰之前就给老道士算过,并不是很好的命格。

    她又不好和这呆子说,只得说道:“你是哪一天生辰呢?”

    “不知道,得问我爹。”阮文耀赶紧望向院门,想着得等爹回来,好好问问,把他们的八字合一下。

    “以后再说吧。”阿软赶紧要把这事揭过了去。

    她稍微好了一些,起身想起来,这一低头却见自己的衣襟被扯开着,里面肚兜都露了出来。

    “你晕倒一直没醒,我打开给你透气。”阮文耀有些慌张,赶紧退远了些。

    阿软没说什么,默默整理着衣服。

    “你不生气吧。”阮文耀紧张看着她,阿软不说他,他反而担心了。

    “你干嘛那么怕,做贼心虚吗?我在小灶上烤了糍粑,你要吃吗?”阿软整理好衣服往小灶走,才走一步,身子晃了一下。

    阮文耀赶紧扶着她,“你坐一会儿,我去拿。”

    他化了一碗糖水给阿软,山上比山下还冷,阿软接过糖水捧着小碗捂手。

    阮文耀瞧了一下,拿了自己的皮袄子铺在藤椅上,把椅子放到小灶旁边。

    他的小竹床这天气躺着凉,坐着也凉,他走到媳妇儿跟前伸开双臂。

    阿软很自然地单手搂着她的脖子,由着她抱过去。

    两人围着小灶坐着,小灶的石头上面放着切成条的糍粑,这会儿已经烤得鼓了起来。

    “可以吃了。”阮文耀捏了一下,糍粑外壳焦黄,里面软软的。

    鼓着的泡泡破开,米香味儿飘了出来。

    “你吃吧,我这会儿吃不下。”阿软捧着糖水慢慢喝着,她还得缓缓。

    阮文耀这才啃了一口糍粑,“嘶,烫,烫!”

    “蘸点糖吃吧,就这么吃吗?”阿软本来是准备化些红糖浆浇在上面,可她现在这情况还是先歇一歇。

    “没事,这样也好吃。”阮文耀吹着糍粑,担心地看着她。

    阿软喝了一口糖水缓和了一些,她打起了精神说道:“我只是一时没注意,你不用这么盯着我。”

    阮文耀又和她坐近了一些,膝盖都抵到一起。

    “我好不容易才有媳妇,你要出事了我怎么办?”

    阿软喝了一口糖水,笑着说道:“你再找一个不就是了,你还这么小,还能为我守一辈子吗?”

    阮文耀看着她,手里的糍粑像是堵在胸口,怎么样都咽不下去。

    看她的模样,阿软还是得自己哄她,“好了,逗你的了,我会小心活着,不让可怜小相公一个人好吗。”说着,还摸了摸她的头。

    “我才不可怜,我现在可厉害了。”阮文耀硬气说着,咬了一口糍粑。

    “是是是,厉害的小相公,地窖的浊气散干净了吗?咱们找点吃的吧,饿了。”阿软缓过来一些,试着吃了一小块糍粑。

    粘粘糯糯的米香味浓郁,她蘸碗里的糖水,似乎更甜更好吃。

    阮文耀吃完手里的糍粑,说道:“你别乱跑,我去地窖里拿东西。”

    “我又不是小孩子。”阿软小声抱怨着,等她去了后院,她扶着藤椅站了起来,试着走动了一会儿,没那么晕了。

    谁能想到,爬悬崖峭壁都没事,下个地窖能差点把命丢了。

    阿软想着也是一阵后怕。

    生命比她想象的脆弱,她许是和阮文耀一起过惯了安稳日子,都有些忘记之前在宅子里是怎样艰险难受。

    以前宅子里没有血雨腥风,大家和善着一脸带笑,却能叫她在不知不觉间中了蛊虫,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现在即使面对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有阮文耀在身边,她也敢打回去。

    这一瞬间,她突然反应过来,或许不是阮文耀离不开她,而是她已经离不开这个人了。

    “阿软,肉拿一些出来吧。天气冷,放在外面也坏不了,菜我也拿出来一些,你别再去地窖了。”

    阮文耀从地窖拿了许多东西出来,一副生怕她再下去要死掉的模样。

    阿软无奈地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自不会再蠢第二次,要不你也学爹,把地窖封了?”

    阮文耀想想,确实不能这样。

    “那你以后下地窖一定要点个油灯下去,油灯的火要是灭了,说明里面浊气多,你就别进去了。”

    “好。”阿软赶紧答应,免得这人真个把地窖封起来。

    “阿耀,我瞧着上山的路不好走,你明天真要去山上吗?”阿软想着她们今天上山的情况,感觉都有些危险。

    “往年冬天也不上山,不过要去周围转转,怕那些狼啊野猪啊什么的,没吃的闯上去。”

    “野物也这般没规矩的吗?”

    “那倒也没有,还是人比较没规矩。那些野兽都有自己的地盘,不会乱跑,一般除非是饿极了,一般不会跑出自己的地盘。”两人说着,把肉干挂了一些在厨房顶上。

    干菜菌子也均了些,放在头顶挂着的篓子里。

    看着满满当当的,这个冬天应该可以过得安心。

    阿软喝了些糖水,休息了许久总算是头不晕了。

    阮文耀却舍不得她劳累,叫她坐着看书,自己去把那些肉干菜干泡了水,准备炖菜。

    索性水已经接到家里了,在这土墙小院子里,过得比外门的大院子还自在。

    阿软瞧着,又抓了些干菌子泡着。

    阮文耀是个闲不住的,想着他们浴房的房顶,又找了些树干竹料来给浴房加了个屋顶。

    柴堆里正好还有些干草,他和了泥给浴房的屋顶围墙又糊了一层干草,这才满意地让媳妇儿过来看。

    “你看,这样就不透风了,你晚上洗澡的时候在里面放个炭盆就不怕冷了,想洗多久都行。”

    “嗯,瞧着是不错。”阿软瞧着自己家里,觉得哪哪都方便。

    在外门那边,虽然有人帮忙干活,却也没自己家里自在。

    “小相公真棒。”阿软高兴地揉了揉她的脸。

    阮文耀也高兴,他其实想抱媳妇的,只是身上都是泥。

    可又忍不住想亲近些,他弯腰贴着媳妇的脸蹭了蹭。

    阿软愣了一下,没有躲开,由着她和小狗般撒娇蹭着,只是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我去洗洗。”阮文耀也有些害羞,蹭完就跑开了。

    阿软瞧了她一眼,笑着继续忙活。

    泡好的肉干已经让阮文耀剁成了小块,泡开了好洗许多。

    她洗好拿到灶边放着,起锅烧了油,把姜蒜那几样煸炒出味,就将干肉块倒锅里翻炒。

    阮文耀这时端了盆水进来,阿软说道 :“直接倒锅里,没过肉就行。”

    阮文耀照她说的“哗”一声把水倒进锅里。

    锅里油花顿时溅了出来,还好阿软反应快,赶紧躲开了。

    她生气瞪着那人说道:“你沿着锅边倒啊,想什么呢,你!”

    阮文耀赶紧放下盆,眼睛贼贼转着看着媳妇儿。

    他刚才心猿意马地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一时没太注意。

    被媳妇凶了,这才回过神。

    阿软无语地过来,翻炒着锅里的肉,盖上锅盖。

    阮文耀低着头,赶紧去烧火。

    阿软瞧她神色不对,问道:“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阮文耀蹲在灶膛后面,往灶里丢了几根柴。

    阿软哪瞧不出她不对劲,走到她旁边歪着头瞧着她问道:“那你刚才发什么呆?”

    阮文耀头要低到地上去,他小声说道:“你的脸好滑。”

    第116章 116

    阮文耀蹭都蹭了,哪有人当面说出感受的。

    阿软顿时站直了,脸上一阵发烫。

    这人,这人……她平时一副憨憨的模样,心里面都想什么呢,这种事也能想得走神。

    “哼,登徒子。”阿软扭头出去了。

    阮文耀的脸被火烤得通红,他可能还真就是个登徒子吧。

    阿软过了一会儿才进来,拿了菜干倒在锅里和肉干一起炖。

    阮文耀偷偷看着她,她表情平静并没有在生气的模样,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他又有些不理解自己,都被媳妇儿凶了,为什么会一直想着,还想再贴贴脸呢。

    阮文耀抬头看着媳妇儿,心里想了许多,他也不知道自己对不对,也没人教他相公该怎么当。

    他沉着思考着一直盯着阿软。

    阿软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盯着我做什么?饿了?”

    阮文耀还是盯着她,没接话。

    这人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即使靠近些阿软也没太在意,可突然这么静静地扬着一张俊脸盯着她,叫她有些招架不住。

    阮文耀许是也发现了,他收住欲要上扬的嘴角,站起身走到阿软跟前,侧着头瞧着她。

    阿软正躲着她的目光认真烧菜,突然这人冷不丁地已经凑到了眼前。

    她顿时呼吸一滞,两只眼睛瞧着她,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人近看确实好看,眉眼生得像是女娲娘娘单独给她画的一般。漂亮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不笑是深邃清冷,叫不挪不开眼睛。

    阮文耀看着媳妇儿慢慢变红的脸,即使没人教他,他也明白了。

    他的嘴角慢慢上扬,但很快收住了。

    他懂了,媳妇儿喜欢他不笑时的模样。树上开花,诱敌深入。

    不对不对,阮文耀摇了摇头,怎么能对媳妇儿用兵法,而且阿软也不是敌。

    总之他已经准备好,既然媳妇儿喜欢,那就投其所好。

    “阿软,肉要糊了。”他微笑提醒媳妇儿。

    阿软赶紧收回神,翻炒了一下,把菜起锅盛到大碗里。

    “吃饭吧。”阿软躲避着那人的目光,赶紧把菜端了出去。

    小县里的阮老三和卜老大两人几日里都没闲着,小县城里人物已经被他俩打点了个遍。

    临想要回去的时候,他们又被县老爷请了过去。

    他们自不敢怠慢,两手提满了礼品进门,谁想出门时,身后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阮老三咳了咳,小声问卜老大,“这可怎么办?”

    卜老大呲着牙小声回道:“县老爷送的,咱能怎么办,先领回去吧。”

    “领回去你收啊。”阮老三眉头都皱了起来,谁能想到县老爷要送两个姑娘给他们。

    卜老大暗吸了一口凉气,紧张说道:“我哪里消受得起,这是送给咱门主的,他年轻,收两小的应该扛得住。”

    “开什么玩笑。”阮老三眉头都能夹死苍蝇,可又不能说自家崽子一个都消受不起,只得叹气说道,“就阿耀他对他媳妇儿那死心塌地的样儿,这要带回去,他肯定要闹了。”

    “咳咳。”卜老大哪里不知道,那位小夫人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这会是一场鸿门宴。

    两人心惊胆战想领着那两个姑娘回到外门的院子,心里想着还不知道那两小口要怎么闹起来。

    却没想是先看到大徒弟卜阿大跑了过来,“老门主,师父,你们回了呀。这些日子咱可挣了不少银子。”

    “嗯。”卜老大兴趣缺缺,年底看场子的活不少,不挣点钱都白养活这些大小子了。

    阮老三问道:“你们门主呢?”

    卜阿大立即恭敬地回道:“回山上了,回了几天了。”

    老哥俩同时松了一口气。

    阮老三立即打起了精神,“去找两个小子过来看着那两个姑娘,别叫她们乱跑。”

    卜阿大一早就瞧到那两个姑娘了,这时小声问道:“哪找来的?买来给我们当媳妇的吗?”

    卜老大冷笑说道:“想得挺美,把几个管事的叫来,我们说点事。”

    卜燕子他们立即被叫了过来,大家听到两个长辈说到给阮文耀领回两个姑娘,他们一齐不作声了。

    卜燕子瞧着形势不对,赶紧说道:“我还有点事,炉子上还打着铁呢,你们先说吧。”

    成双拢着袖子也站了出来,说道:“老门主,师爷,我刚问农户买了些鸡正准备要教那些小孩子养鸡,我先过去了。”

    周望淑也赶紧说道:“我,我去记账。”

    卜阿大也瞧出形势不对,赶紧说道:“我,我,打铁怎么能少了我。”

    “行吧,都忙吧,反正出事了,你们也跑不掉。”两个老的没良心地说着,

    “要不把那两姑娘丢这里,我们再出去玩几天。”

    “别!”卜燕子无奈地只有折回来,“您俩位也不能惹了麻烦,往这里一丢就跑啊。”

    卜阿大抓着脑袋出了个主意,“要不我们把她俩送走,然后对县老爷说,她俩叫土匪抓了。”

    成双赶紧出声阻止,“她俩是县太爷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两人动不得。”

    周望淑先急了,“那怎么办,还真给咱门主做小不成,小夫人怎么办?”

    卜阿大索性摆烂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那两个姑娘漂亮着呢,门主指不定喜欢呢。”

    他才说完,就发现屋里的女人齐齐瞪着他。

    “行行,我不说了,那你们有主意吗?”卜阿大可不想惹这些女人。

    所有人望向成双,这些人里就数她最有主意。

    成双也不想才安稳的生活被打扰,想了想问道:“那两个姑娘什么态度?”

    卜阿大学着那两个女人的腔调说道:“哎呀,我是来伺候你们门主的,其它男人可要离我远些,我们怕门主误会。”

    卜燕子听得直翻白眼,“怕是来了两惹事的。”

    成双认同点头,她拢着袖子说道:“总感觉这两人有什么目的,难道是县太爷放在我们这里的眼线?”

    卜阿大嚣张说道:“咱们现在的人比捕快还多,被忌惮也是迟早的事。”

    卜老大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说道:“其实我们打听到一点消息。”

    山上小两口过得自在,阮文耀每日里寻着山找了些柴回,不出几日院角都堆满了。

    阿软见她回来,喊她道:“阿耀,过来喝点茶吧,又打了这么多柴吗?”

    “柴囤多些,过冬就不愁了。”阮文耀走了过来,阿软解下她头上的帽子,给她擦汗。

    阮文耀坐下喝了一口茶,“咦,甜的。”

    “嗯,干柿子泡的,我瞧你好像有些上火,喝些清热止咳。”阿软说着,给她擦着脸上脖子上的汗。

    阮文耀由她扯开衣襟,就是被她擦过的喉咙有些痒,他咳了咳有些难受,一脸委屈地看着媳妇儿。

    阿软笑她,“你装啊,怎么不装了?”

    这几日里,阮文耀总是装着一副高冷的模样在她跟前转,要故意惹她脸红才开心。

    这才装不得两天,又变回她的可怜小狗了。

    阮文耀又喝了一口柿子茶,干痒的喉咙才好一些。

    他对着别人没什么想笑的,可对着媳妇儿,要装着不开心,不笑,着实是有些累。

    他撒娇般抱着媳妇的腰,脑袋蹭了蹭,“我歇歇,装着好累。我笑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阿软没接话,这人如今都不问媳妇儿喜不喜欢她了,看来是已经有自信,阿软是喜欢她的。

    “你多喝些茶,可别又流鼻血了。”

    “唔。”阮文耀抱着她,害羞得脸都不敢抬。

    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早上醒来,发现媳妇的衣服有些睡乱了。然后看到些不该看的,然后就像喝了鹿血酒似的,血气上涌难受得不行。

    “媳妇儿,咱们明年可以成亲吗?”

    “?”阿软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更不知如何回答。

    “是不是成亲了,就可以亲你了,可以……”阮文耀扬头看着她,剩下的话没敢继续说,只是眼尾有些泛红。

    阿软低头看着她,这人的心思,她其实已经有了些察觉。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眼前这种情况,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你们俩小崽子,怎么不等我就回了?”阮老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两人惊了一下,阿软赶紧挣开她的手臂退开了一些。

    阮文耀委屈抬着头看着她。

    然而阮老三是什么眼力,进门那会儿就瞧见了,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粘乎了?他家这狗崽子是越来越狗了,还敢上手搂搂抱抱的。

    “狗崽子,你过来,把这些腊肉腊鱼拿去挂起来。”阮老三没好看说着。

    阮文耀委屈看着媳妇儿,阿软捏着她的耳朵揉了揉,脑袋偏了一下,叫她听爹的话。

    阮文耀这才撅着嘴,过去干活。

    阿软给阮老三倒了热茶送过去,“爹,山下没什么事吧。”

    这话问得阮老三神情一滞,他掩饰地喝着手里的茶,才喝得一口就如他女儿一般,瞪大了眼睛,“甜的?”

    阮文耀在旁边清点着筐子里的东西,接话说道:“干柿子泡的茶,降火。”

    阮老三侧过头瞧着自家狗崽子问道:“你上火了?”

    这无心问一句,又扎中中心,阮文耀的脸顿时红了,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去放肉。”

    阮老三顿时觉得,这小院子里的气氛更古怪了。

    阿软也瞧着阮老三觉得有哪里不对,莫非是山下出什么事了?

    第117章 117

    这一家三口,各怀心思。

    还好有一大筐子东西转移了他们的注意,阮文耀一早瞧到筐子边挂着的大铁壶,问道:“这是个什么,打了这么大一个壶吗?”

    阮老三喝着茶说道:“燕子这几天没事,把之前从土匪那里收缴的兵器清点了,打了不少铁器,这大水壶山下也有一个,说是冬天在屋子里烧个炉子暖和,又能烧火又能取暖,阿软你不是怕冷嘛。”

    阮文耀洗着大铁壶,得意地说道:“不是有我嘛,不用烧炉子。”

    阿软赶紧慌张地打断她,“爹,得提醒他们房子里烧炉子一定要注意通风,炭火的烟气有毒。”

    “嗯,这些他们知道的,也提醒了那些新来的小孩子。”阮老三说着,一脸狐疑地瞧着阮文耀。

    阮文耀才什么年纪,那点儿小心思哪里藏得住,他得意地收着筐子里的鸡蛋和大碗,高兴地哼着歌。哼,他媳妇儿哪里需要炉子,不是有他暖被窝吗。

    阮老三侧目跟着他,着实是瞧不得孩子这么开心。

    等他拿了东西进厨房,阮老三立即对阿软说道:“你也别什么都由着他。”

    阿软叹了一口气问道:“爹,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她说。”

    “这……”阮老三顿时停住了,掩饰喝着茶。

    现在能说吗?外门的大院子里还有两个姑娘没处理,要是这事闹大了,叫县老爷知道,他们还有活路吗?这狗崽子性子不定,着实是有些步履维艰。

    “爹,难道还能瞒她一辈子不成?”阿软才说完,阮文耀乐呵呵拿了个小簸箕出来装鸡蛋。

    她一脸天真地问:“你们在说什么?瞒什么?”

    阮老三凶巴巴地说道:“装你的鸡蛋,没说你!”

    “哦。”阮文耀被吼了也不吱声,乖乖地蹲到旁边捡鸡蛋去了。

    阿软看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跟着她一起捡鸡蛋。

    阮文耀怕爹骂,小声说道:“嘿嘿,总算有新鲜东西吃了,一会儿我再去挖点荠菜,和鸡蛋一起炒着好吃。”

    阿软跟着她小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阮文耀停了下来,“啊,不安全,我去就行了。”

    “就要和你一起去。”阿软都不用和她讲道理。

    “哦,那好,那我不打柴了。”阮文耀以为她是想一起去玩,果然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嗯,让爹打。”阿软说着,心里有着怨言。

    她原来被管教得是个要乖顺听父母话的,如今她渐渐有了自己的思考,要怎么做,也只听自己判断。

    阮老三和她父母比,算是个好爹,可他对阮文耀的态度,还是太苛刻了些。说不上是不好,只是对阮文耀总是会不耐烦,明明是他自己的错,却总是凶阮文耀。

    “嘘,小声点,咱出去说。”阮文耀偷偷看了阮老三一眼,好像没看着这边。

    他松了一口气,小声和媳妇说:“阿软,你别惹爹生气,我还打不过他。”

    “嗯,等你能打过了,我们就不听他的了。”阿软生气说着,比她这个被凶了的还生气。

    阮老三喝着茶,翻了个白眼,他是不是太宠着这两个崽子了,真当他听不见是吧,还敢当面商量着造反。

    他放下柴发话说道:“狗崽子,你自己打柴去,阿软,你留家里做饭。”

    阿软鼓着脸不想听,阮文耀用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小声说道:“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别惹爹生气。”

    “哼。”她轻轻哼了一声,还是听了。她知道阮老三手段,不会拿她怎么样,却会去罚阮文耀。

    到时又说是为了练功,她们还说不得什么,她也撞了阮文耀一下,小声说道:“你早点回来,不用打那么多柴,够用了。”

    “嗯。”阮文耀笑着媳妇儿,眉眼儿弯弯的,阿软看着她,心想着,她也不是不笑才好看,笑起来也挺可爱的。

    阮老三撇着两崽子眉来眼去的,不由叹气扶额,他还有正事想和阿软说,这两个小崽子有完没完啊。

    好不容易等到阮文耀背着筐出去打柴挖野菜了,阮老三把阿软叫过来,和她说山下那两个姑娘的事。

    阿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听着,听完也是一副不愿意理的模样。

    “阿软,你别闹脾气了,这是正事,咱们家就你最聪明,赶紧想想有没有办法。”阮老三把阮文耀当小子,没那么疼惜,但对阿软一向是当女儿宠着,重话都不怎么对她说。

    阿软虽有些气他,却也不能总拿乔,她听完想了一下,说道:“那两个姑娘是派来当眼线的,还是有别的目的。”

    阮老三吃惊看着她,这姑娘聪明,果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叹气说道: “阿耀如今被外面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又说他俊俏,又说他对媳妇儿好。”

    阿软听懂了,冷漠说道:“所以有人惦记了,要挤走我,给她挪位置是吗?”

    阮老三叹气说道:“我们去打听了,没问出具体是哪家小姐有这心思,不过能叫县太爷帮忙她搭桥牵线,想来有点背景,不好直接得罪。”

    他说着,突然又怨起阮文耀来,“这狗崽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么招桃花。”

    阿软本也有些生气,可听不得别人说她,她哼了一声说道:“她性子好,只是养在深山无人知,你们要把她推到人前,自然会这样。长得俊俏又能对女人好,您问问能找出几个?”

    阮老三想想,确实是有些优点,可这种烂桃花,他家崽子要来也没用。

    他只得望着阿软问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阿软看着他问道:“爹,你不会是想让我当个悍妇,把那些人赶走吧。”

    阮老三赶紧咳了咳,这孩子可真讨厌,长这么聪明干什么,他们老哥俩想了半天想出的一点主意全让她猜到了。

    “不行!”突的声音从院墙上传来。

    阮文耀躲在墙头偷听,这时冒了个脑袋出来,他冷着脸认真说道:“哪有让阿软当坏人的,我事我自己解决,爹,你不要乱出主意。”

    阮老三刚才一时心急,也没注意叫这崽子躲着偷听也没发觉。他赶紧先回想了一下,好像没说漏什么。

    他这才瞪起了眼,凶巴巴吼道:“把你能得,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阮文耀翻进院子里,倔强看着阮老三,他确实现在没有主意,可是却知道这事不是阿软的错,不该将她推到前面作恶人。

    “你让我想想,肯定能想到办法,这事我自己解决!”

    阮文耀望向阿软,“这一次,你听我的好吗?”

    她的眼神坚定,带着些恳求。

    其实阮文耀完全不用和她商量,阿软在山上,没她背着又下不去。

    阮文耀从不去想强迫她的办法,总是给她足够的尊重,和她站在平等的位置,和她商量。

    阿软看着她,阮文耀此时的眼神就像上一次,她坚持要去猎野猪时的眼神。

    她很坚定,有自己的想法。

    阿软考虑良久,认真说道:“好,我相信你,这次的事我听你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阮文耀心里欣喜,果然阿软是懂他的,他点头说道:“嗯,你说。”

    阿软看了阮老三一眼,很快转头看着阮文耀说道:“下次,若有什么事,你要全听我的!”

    “好!”阮文耀立即答应,他平时本来就是都听媳妇的,他生怕她反悔,伸出小拇指幼稚地捉着她的手拉着她的小拇指,和她拉勾。

    “说好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阿软点头,郑重地和她拉勾。

    阮老三翻着白眼,看着两个小崽子幼稚的行为,这般麻烦的事也能叫他家狗崽子搞得这么幼稚,还拉勾。

    只是他心里还是闪过一丝惊慌,刚才阿软看他那一眼,他心里是懂的。

    阿软问阮文耀要的这个承诺,怕是要用来告诉他的身份。

    有些事确实迫在眉睫,孩子大了,他姑娘家的身份本也瞒不了多久了。

    阮文耀哪里知道他们心里的小九九,他此时虽没想到完整的计划,但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需要仔细想想。

    “那我先去挖野菜了,你们……”阮文耀警惕看着他爹,“你们不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他的心思其实还是很敏锐的,刚刚听了一耳朵,他爹和阿软说什么“瞒着”。

    他心里起了疑,就躲在墙后面偷听,果然让他听到这么多。

    阮老三被他问得心虚,这时又想不到怎么说。只得又装作生气的模样,说道:“就你这狗崽子事多,我打柴去了。你挖了野菜早点回来帮你媳妇做饭!”

    他说完生气走了。

    “媳妇,你把门栓好。”阮文耀赶紧拿着筐子跟上阮老三,“爹,别走这么快,两人一起挖得快。”

    他们爷俩干活确实没得说,阿软才煮好饭,炖了腊肉干菌子,两人已经挖了荠菜,打了柴回来了。

    阮文耀把柴往柴垛子旁边一丢,就去洗菜去了。

    阮老三白了他一眼,认命地堆柴。

    山里冬天很冷,要备上足够的柴火才行。

    阮老三将细柴扎成小捆,这种可以直接塞到灶里烧火。大些的柴棍子,用柴刀劈成能入灶膛的大小,一点点码起来堆在墙角。

    墙边都快给堆满了,阮老三瞧着原来的小柴棚完全不够用,找了两根木桩子,挖坑把桩子埋实了,立在墙边。

    阮文耀洗好菜就过来帮忙了,爷俩一个锯木头,一个凿木梁。

    弄好了材料,这才在木桩上面斜着靠着墙壁架了木梁,中间再横上几根细梁,全凿了榫桙卡实了。

    爷俩一个架梁,一个拿木锤敲,没一会儿架子就成了。

    两人弄好在上面铺上一层茅草,一个简单的柴棚顿时成了。

    阮文耀瞧着榫桙做得严丝合缝,伸出大拇指夸道:“爹,你这活干得漂亮。”

    阮老三得意地说:“切,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手艺。”

    第118章 118

    阮家是真不养闲人,阮老三爷俩这边的柴棚做好了,阿软那边饭也做好了。

    阮文耀赶紧洗了手过去帮忙端菜,阿软做了一碗腊肉烧干菌子,一盘蒸小鱼干,还有一碗荠菜炒蛋,菜香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阮老三也赶紧洗了手过来吃饭。

    “这荠菜可真香。”等不得饭上桌,阮老三先夹了一筷子荠菜炒鸡蛋尝了尝,鸡蛋金黄,荠菜清香,入口满口浓香。

    那腊肉一片片晶莹剔透和鲜浓的干菌子一起炒,想着都好吃。

    “嗯,这菜好,必须喝点酒。”他说着,放下筷子去拿了酒过来,他问道,“小崽子,你们喝不喝?”

    阮文耀看着酒坛子,又看了一眼媳妇儿跃跃欲试。

    阿软不想扫她的兴,说道:“不是泡了梅子酒吗,你喝那个吧,比较好入口。”

    “好,我去拿。”阮文耀立即跑屋里去拿来小酒坛子,“媳妇儿,你喝吗?”

    “喝一点吧。”她想尝尝清甜的梅子酒。

    这梅子酒确实清甜好入口,但也容易喝多。

    等两人回房时,阮文耀已是一副红着脸盯着媳妇嘿嘿傻笑的模样。

    阿软为人克制,酒喝得不多,就是菜比平时吃得略微多一点。

    好在收拾完院子已经消化得差不多子,她抖开被子爬到里面睡下了,没想阮文耀也跟着爬了过来,钻进她的被子嘿嘿傻笑说:“我给你暖床。”

    阿软正嫌被子冰凉,就由着她了。

    阮文耀的身子向来比她暖一些,每回都是给她暖了床就回自己被窝去睡了。

    阿软也没在意,打着哈欠有些困了。

    迷迷糊糊间那人蹭了蹭她的脸,暖暖的,是比火炉子好用。

    阮文耀抱着冰冰凉的媳妇儿果然很舒服,貼着阿软的脸蹭了蹭,好滑。

    嗅着怀里的小人儿,媳妇好香,比梅子酒还香。

    阮文耀嗅着嗅着,发现脖子上最香。

    许是贴得太近了,唇好像触到她的脖子。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阮文耀突然翻身,将媳妇儿压在身子下面。

    就在阮文耀低头要靠近她的脖子时,突然听到媳妇儿严厉的声音,“阿耀!”

    阮文耀猛地惊醒,顿时不敢乱动了。

    阿软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她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虽然也不算完全清楚是什么情况。

    “你……不睡吗?”

    阮文耀赶紧下来,钻进自己的被子里缩成一团。

    可缩得没一会儿,就把被子掀开了,实在是有些热。

    阿软完全被她吵醒了,本也不敢招惹她,可感觉她呼吸有些急,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阮文耀脸貼着凉凉的褥子说道:“热,难受。”

    阿软试着问道:“酒喝多了吗?”

    许是真喝多了,阮文耀大胆了一回说道:“不是,原来也会。”

    阿软像是听懂了,问道:“你这样多久了?”

    阮文耀委屈地低声说道:“好久了。”

    阿软听着暗暗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以为她只是喝多了。

    这……这算什么情况?

    她不太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惹你,你别讨厌我,我,我……”阮文耀背对着她,不敢乱动,又委屈又难受。

    阿软有些迷茫,可看她这委屈模样,心里也跟着难受,她伸手摸到她的脸,在她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轻声说道:“睡吧。”

    “嗯。”阮文耀轻轻应了,心里不再那么委屈,他知道阿软没有怪他。

    只是阮文耀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呢?

    是因为没有成亲吗?还是有其它原因呢?

    他感觉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挡在前面了,再往里走就是不许他进去的禁区了。

    他很想去问他爹,阿软不是你给我找的媳妇吗?为什么我想娶她,你反而要打我?为什么和媳妇亲近反而不对?

    阿软也不明白,阮文耀不是个姑娘吗?为什么也会这样?

    她也没处去问,这种问题可能没人能给她意见,家里唯一的大人,阮老三是个不靠谱的。

    若叫他知道,指不定要把阮文耀打死。

    两人默默地都叹了一口气,这时还有谁有功夫管外面那两个姑娘啊,自己的事更棘手。

    这一对比,那两个姑娘都算不得是什么麻烦了。

    外门那边,周望淑着急得也想去城里打听,被成双拦住了。

    “有个事。”成双叫住周望淑。

    “怎么了?”周望淑一脸天真望着她。

    成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最近别出去。”

    “啊,怎么了?”周望淑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说着,说话间还拿了一盒药膏跃跃欲试着要给她抹脸上的伤疤。

    “城里有个小倌,和你长得像,你莫出去惹了麻烦。”成双迅速说完,拿过药膏走了。

    “啊?那药膏是张郞中做的,一天抹两次,你可要记得涂。”周望淑好容易,总算是把药膏送出去了,她坐回桌边拨着算盘,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成双话里的意思。

    小倌?是说的周望文吗?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的他不是去了那处勾栏地方。

    当初土匪杀了他们父母,非要捉他们这对双生子,也是为着他俩一齐卖到勾栏地方,可以卖个好价。

    她那作天作地的蠢弟弟,若老实安份些好好过日子,又怎会沦落到那里去。

    周望淑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放下了。随便了,以后的苦日子,是他周望文该受的。

    成双领着两个小子准备去城里小心打听,她看着手里的药膏,已经想到了好地方。

    她先去兰姑娘那边的铺子走了一圈,这地方平时姑娘妇人来得多,最容易打听到消息。

    成双稍稍打听到一些消息,顺便还收获了许多姑娘家喜欢的香膏香脂。

    兰姑娘他爹送给阮文耀他们的有足足一箱。

    “我去给你打听,这些帮忙带给门主,都是新做的,铺子里卖得可好了,都说好用。”

    成双自是收了,兰姑娘一家将自己也当成他们门里的人,办事很是尽心。

    这些日子他们铺子里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树挪死,人挪活,如今他们一家都有了精神气,再不是小村子里动不动要受欺负的模样了。

    他们三人出了铺子,两小子赶紧跟成双说道,“成双姐,咱们去吃牛肉面吧,我听兄弟说可好吃了,我们早盼着来了。”

    成双本不想去那里,可两个小师弟这般期盼着,她也不好拂了他们,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果然才坐下没得一会儿,就叫一个枣子砸中了。

    她抬头看到楼上的芙蓉。

    成双不想惹得两个师弟主意,只得硬得头皮上了楼。

    两个小师弟呼呼吃着面,一副心大的模样说:“成双姐,你和你的小姐妹,慢慢聊,我们吃面等你。”

    成双心里暗暗叹气,原来她怕和这些粗壮的男子靠太近。

    如今竟更怕心思深沉的女人。

    她咬牙推开房门,厢房里香气扑鼻。

    芙蓉拽着她的衣领将她勾了进去,栓上了房门。

    “这么久不见,可想死姐姐我了。”芙蓉妖娆说着,如蛇一般缠着她。

    成双一动没动,表情和脸上带着的铁面具一般冰冷。

    “哟,这么些天没见,你不只混成管事了,怎么这身子还结实了。”

    芙蓉说着,少不了上下其手。

    成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能好好说话吗?”

    芙蓉甩着香帕扫在她脸上,娇嗔说道:“真扫兴,还以为能和以前一样,好姐妹交交心呢。”

    成双心里冷哼,你当我还傻呢,脱衣服交心是吧。成双也不想完全惹恼她,找了椅子坐下,挑眉问她:“姐姐,你打听我们山门的事做什么?可是你那夫君对我们山门有意?”

    芙蓉本想坐下说话,可心痒痒地又扭到成双身上坐着,手臂环着她摸着她的脖子说道:“唉,你们那门派,如今不算小了,可都盯着呢,是不是得感谢姐姐,给你找了个好去处。”

    “哟,你这腰是腰,腿是腿,你们真要练功夫啊。”

    成双被困在椅子间,想躲都没处躲,“门派里肯定要练功。”

    芙蓉水蛇似的扭着,占尽便宜,嘴里说着,“你们那门主的小身板不是更有力气,难怪一堆小姐夫人惦记。”

    成双正想挣开她,一听这话,脑中顿时一亮,她忍下来问道:“哦,是哪家看上我们门主了?”

    “咱县太爷有个表亲,家里从商的,他们一家跟着县太爷一起过来咱们这个小县城。”芙蓉勾着她的下巴说道,“这其中门道你懂的吧。”

    “是赵家姑娘?”官商勾结,成双懂的,她知道城里有个赵家,霸占着整个县城的赚钱买卖,卜老大带她过去拜过码头。原来这赵家和县太爷是表亲,还是特地带过来敛财的,确实是硬关系。

    芙蓉吹着她的耳朵,笑着说道:“赵家有个姑娘云英未嫁,家里娇宠着长大,听说你们那俊俏小门主爱妻如命,这不就瞧上了。听说送了两个丫环去你们那里,怎么样,不好应付吧。”

    成双冷着脸问道:“那两人是赵姑娘的丫鬟?”

    “嗯,可不是呢,先给她们小姐探路呢。你们那位门主夫人可应付得了?”芙蓉毒蛇般咬着她的耳朵玩弄。

    成双听到这消息,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她也是宅子里出来的,虽然是大富的商人家里,比不得官家院子复杂,可是这些腌臜手段也没少听说。

    这看似是给门主送了两个姑娘,却是给小夫人设的死局,一但她沉不住气做了什么,麻烦可就大了。

    “你是个木头吗?带着这个铁面具,性子也变铁疙瘩了。”芙蓉不满地说着。

    楼下两个小子一碗牛肉面吃完,对视了一眼,打着眼色,“咱们还能再吃一碗吗?”

    “应该可以吧,他们几个都说是成双组请的。”

    “嘶,那要不咱再要一碗,我那点例钱早吃完了。”

    “一碗应该不要紧吧,要不咱给成双姐多干点活。”

    两小子说着,心虚地赶紧又要了一碗面,“老板,再来两碗,多点肉。”

    旁边的小楼里,成双整理着衣服从厢房里出来。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面上更冷了些,芙蓉怕真是蛇妖转世来的,就不会正经说话。非要动手动脚一番才能说话。

    她走回卖面的小摊子,才要说话,又一颗枣子落在头上。

    芙蓉靠在窗边,低头瞧着成双,甩着帕子,妖娆说道:“再来玩啊?”

    成双冷着脸没说话。

    两小子瞧得哆嗦了一下,“成双姐,你怎么像是逛了趟窑子。”

    “瞎说什么,逛窑子能这么快?”

    两人口无遮拦的,说完才看到成双的脸都要黑了。

    “快吃吧,吃完咱们得赶回去了。”成双催促着他们。

    两小子疑惑问道:“打听到了吗?咱们不等兰姑娘家的消息了吗?”

    “不用了,咱们先回去。”成双急着回去,她得提醒小夫人,可别着了别人的道。

    第119章 119

    山上的小院子里,阮文耀一早就像做贼似的躲着阿软,阿软由着她,没什么事就想着把换季的衣服收到柜子里。

    两人冬天衣服厚重,屋子里那个柜子已经放不下了。

    阿软一边收拾,一边想着,要不要找爹再打个柜子呢,反正阮文耀那张小床也不睡了,正好空出地方放柜子。

    想着她想起昨晚那人的举动,她一个姑娘家到底想干嘛啊。

    想着她不由的都脸红,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

    她脸红想着把薄衣服收到柜子上面去,正收拾着衣服底下突然落出一本精致的画本子。

    她低头捡起一看,脸不由的更红了。

    真是越不想碰的事,越往眼前跳,她赶紧捡起来想再藏到柜底。就在弯腰的瞬间,她发现那本春宫册子展开的未页里居然有许多字。

    打眼看到的,居然还是“经络”这样的字样。

    她一时有些好奇,这东西难道还是本医书不成。

    阿软偷偷看了一眼窗外,爷俩正围着小灶搭棚子,正会儿正忙着。

    她犹豫了一下,关上门落下窗回到床边,打开了那本书。

    书页依旧是那么精致,她迅速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图依旧不堪入目,只是翻到最后几页全是密密麻麻写的蝇头小字。

    瞧着是手写的,像是个女子的字迹,阿软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看了下来。

    依着里面文字的描述,确实是个女子写的。里面略微提到笔者的生平,她家里是太医院出生,惹了点事全家下狱,她被迫进了教坊司。

    她从大夫的角度,讲述了女子床事,从生理和心理上将人们忌讳,不愿提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阿软起先看得面红耳赤几次看不下去,可看到后面渐渐认真了些。

    这些小字里并不是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是真正在写些女子成长过程中身体上会遇到的问题。

    以一个医者之心,告诉教坊里的女子怎么照顾自己身体,保护自己。

    可能因为是女子写的,心思细腻的写了许多成长过程中心理上会出现的问题。

    阿软看到后面,渐渐认真起来,看到不懂的地方反复推敲着一句话里包含的意思。

    许是看得太认真,没注意房门被推开了。

    “阿软,爹问你外面的棚子要做大一些吗?”阮文耀推门进来,就瞧到阿软手忙脚乱地要藏东西。

    他疑惑问道:“你在干吗?”

    她人已经进来了,阿软想藏也藏不住了,索性只能大方的把书拿在手里。

    阮文耀瞧清她手里的书面,那不是那本画着春宫的小册子吗?

    他心里惊了一下问道:“阿软,你怎么看这个书?”

    “不能看吗?”阿软转眸瞧着她,红着脸也强行叫自己镇定下来。

    阮文耀挠了挠发烫的脸,这些好像正经姑娘是不能看,可是媳妇儿做什么都是对的,他小声问道:“媳妇儿,能让我也看看吗?”

    阿软眼眸一转,瞧着她问道:“你看了,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那还用问吗?

    一下被猜中坏心思,阮文耀的心脏猛烈地跳得飞快,他咽了咽口水,小心问道,“我,我不能吗?那成亲以后可以吗?”

    阿软瞧着她,想着这人吧,什么都还不懂,就已经起了这些心思,还真是不知怎么说她好呢。

    阮文耀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昨天的记忆又冒了上来,未完成的事清晰地冒出脑袋,想起昨天闻到的阿软身上的馨香,好想亲媳妇儿。

    正想着,鼻子好像有什么涌了出来。

    阮文耀赶紧捂着鼻子往外跑,跑到水缸边他熟练地拍着自己的后脖子。

    阮老三跟过来瞧了一眼,用力地大巴掌拍他的脖子,“你这狗崽子,火气有这么旺吗?”

    阮文耀被她打得脖子都要断了,他赶紧躲开,“爹,你别借机打我。”

    阿软这时也从屋里出来,阮文耀不等她走近,赶紧想躲开。

    他丢人的模样可不想被媳妇儿看到。

    阿软耐心地把她从水缸后面揪出来。

    “别躲了,一会儿血出多了,要头晕了。”

    阮文耀这才听话由她牵着在旁边的条凳上坐下。

    “又生气了?”阿软看她撅着嘴,笑着揪了一下她的脸,让她自己把鼻子捏着。

    她拧了个湿冷的帕子给她捂着额头。

    阮文耀委屈低着头,丢人得都不想抬头。

    阮老三瞧着他有阿软照顾了,又去炉子那边围棚子。

    阿软抬头说道:“爹,棚子稍微做大一些,咱们冬天可以在里面吃饭。”

    “好!”阮老三答应着,又埋头干活去了。

    阿软扯开阮文耀的衣领,用冷帕子擦着她的脖子。

    阮文耀觉得好些了,偷偷松开手试了一下,鼻子果然不流血了。

    他故意装不知道,由着媳妇儿继续擦他的脖子。

    阿软低头问她,“止住了吗?”

    “没有。”阮文耀有点慌张地说着,那点儿小心思全写在脸上,哪里骗得了人。

    阿软故意靠近些,在她耳边小声问道:“小相公,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我……”阮文耀耳朵痒痒的,想到刚才……

    才止着一点的鼻血又开始流,阮文耀心里委屈,撅着嘴看着媳妇儿。他能感觉到,媳妇儿眼里隐隐坏笑的模样,她肯定是故意的。

    阿软看她模样也不好再逗她了,换了话题说道:“山下那两位,你想到主意了吗?”

    “想到了啊,你过来些,我偷偷告诉你。”阮文耀捏着鼻子,贼贼看着她。

    阿软不疑有他,靠近了些侧耳听着,却不想这时阮文耀使了个坏,轻轻勾了一下她的腰带。

    阿软本就身子前倾听她说话,突然被拽一下,立即向前栽了下去。

    “嘿嘿,你下盘不稳……”阮文耀接着她,坏笑说着,却突然静了声。

    他脖子间跳动的脉搏上覆了一样温温软软的东西,清香的呼吸扫过,脉搏跳得更快了。

    阮文耀一手赶紧捏着鼻子,一手将阿软扶正了。

    血一滴滴,滴在地面上,两人顿时不作声了。

    这哪里是止住,这都要弄出放血的架势了。

    阿软不敢再招惹她,赶紧重新拧了冷帕子,直接覆在她的脖子上,又拧了个帕子敷在她的额头上。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古怪地安静着。

    阮老三本来忙碌挖土准备打木桩,突然感觉旁边那叽叽喳喳的两个崽子不作声了,疑惑向这边看了一眼,就瞧见地上滴了许多血。

    “嘶?上火这么严重吗?”阮老三不解地说着,“你小子是不是偷我的补药吃了?”

    “没有。”阮文耀嘟囔着,耳朵烫得要冒出烟来。

    “都跟你说了,你这崽子小时候吃过的补药已经够买下半个山头,别没力气就偷补药吃。”阮老三叨叨训着,都不信他说的。

    阿软清了清嗓子问道:“爹,她小时候吃了很多补药吗?”

    “嗯,他小时候叫土匪射了一箭,当时已经断气了,还好山主保佑,用山里的山珍草药吊命,这才活过来。”阮老三又挖了一个土坑,絮絮叨叨说道,“他可能就是小时候吃的补药太多了,身子热气比较重。”

    两个小的心虚没作声,热气重是一回事,有没有别的原因,就不好吱声了。

    阮老三叭叭了几句,没人接话,也就没说下去,他挖得累了,回头吼道:“小崽子,你血止住了吗?过来帮忙,你想累死你老子吗?”

    阮文耀起身想过去帮忙,被阿软伸手按住了。

    “爹,让她歇一会儿吧,流这么多血会头晕。”阿软轻声细语说着,“棚子晚些盖也没关系。”

    阮老三听她这么说,也没说什么了。

    姑娘家身子娇气,他自是宠着,都要忘记自己养大的那只也是个小姑娘。

    阮文耀也没什么惯着自己的自觉,又要站起来说道:“流这么点血没事,早点把棚子搭起来方便坐旁边烤火。”

    结果还没站起来,又被摁了回去 ,阿软凶她说道:“坐下。”

    阮文耀一听,立即乖乖坐回去了。

    呀,媳妇儿好凶。

    “你好好和我说,要怎么对付外面那两个。”阿软对她也只是装凶,没说得两句,语气又软了下来。

    阮文耀乖巧坐着,仰头看着她说道:“这事其实简单,为什么你们觉得麻烦?”

    阮老三听得愣了一下,简单?哪里简单了?

    他和卜老大急得头发都抓掉了,这兔崽子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莫非他们老哥俩个是真的老了?

    阿软却像是猜到阮文耀的办法,微笑着说道:“还是小相公聪明,那就全听小相公处理了。”

    “嗯,放心交给我吧。”阮文耀自信说着,终于扳回一局,可以忘记刚才飚血的狼狈了。

    阮老三有些不信了,放下铲子说道:“什么办法?赶紧给她们处理了,放几个外人在外门总不放心。”

    他是个急性子,哪里还等得,赶紧叫俩个小的收拾下山把那两个麻烦处理了。

    却说这两个姑娘被安顿在后院里,成双打听到他们是县太爷表妹的贴身丫鬟,不好得罪,只能好吃好喝地先养着。

    两丫鬟住得几日,不见那位传说中的俊俏小公子过来,渐渐有了怨言。

    她们不敢欺负其他人,打听到金桂银枝是那位什么“小夫人”买了的丫鬟,便对她俩颐指气使起来,俨然将自己当成了主子。

    “叫你们泡茶,怎么泡这么久?”

    第120章 120

    金桂如今胆子大了一些,顶撞说道:“我们早上要去外面收拾院子,你们要喝茶不会自己泡吗?”

    银枝不想招惹她们,赶紧泡了茶端给他们。

    没想那两人还挑上了,只尝得一口就生气把茶泼到金桂她们身上,“这茶怎么喝,都是凉的。”

    账房里的周望淑听到动静,气不过就要出去找她们理论,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成双赶紧拽住她,“别冲动,这些宅子里的手段我见得多了,这是故意要给小夫人的人难堪,我们要做了什么,这两个丫鬟正好有借口说,是小夫人性子差,苛待她们这两个下人。”

    周望淑生气说道:“这也不能是她们一张嘴随便说吧,到底谁欺负谁啊?”

    成双劝道:“咱们小夫人人微言轻,还是别给她添麻烦了。”

    卜燕子转着手里的毛笔,说道:“说到底是欺负咱们小夫人娘家没人。”

    “她娘家……”周望淑心想,要和江姑娘比娘家地位,这破县城的县爷哪里比得过,省城里的老爷来了都比不过。她气得胸口起伏,可又不能说出江姑娘的身份,小夫人那句忘了过去,也是提点她。

    正如成双说的,宅子里的事复杂,她不懂最少做到不要惹乱子。

    她气呼呼说道:“让她们作,等小夫人来了,看她不收拾她们。”

    卜燕子瞧着也叹了一口气,“女人这辈子真不容易,嫁不好,一辈子毁了,即使嫁了个好的,还得防着有其他人惦记。唉,还是不嫁好。”

    成双疑惑看向她问道:“大师姐,你真准备不嫁了吗?你还这么年轻。”

    “受那罪做什么。”卜燕子无所谓地说着,她从一开始起就没想过嫁人。

    成双瞧着她大师姐怕是真的不想嫁人了,她偷偷瞧了一眼周账房,那位似乎没注意听,还在气呼呼地替小夫人生气。

    卜燕子也不会由着外人欺负他们山门的人,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黑着脸走了出去,“你们吵什么呢?”

    她黑着脸瞧着那两个姑娘,她身形高大突然凶起来,叫那两姑娘吓得一跳。

    但那两姑娘很快又瞪了回来,估计是想到她们是县太爷的人,这些泥腿子要敢动她们,自不会有好果子吃。

    卜燕子也不会真个儿对付她们,她黑着脸转向金桂银枝,看到她们头发上还挂着茶叶沫子,大冬天的叫人淋了一身水,她当即气得握紧了拳头。

    这两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也太欺负人了。

    她当即就想把这两个东西丢山里喂狼。

    金桂银枝见她神色不对,赶紧说道:“大师姐,我们这就打扫库房。”

    两人说着,低眉顺眼地过去,赶紧把卜燕子拉到账房里。

    卜燕子生气说道:“这两个狗东西也太欺负人了,都是女人,她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

    成双站到门边,向外望着,那两人得意地回了房里。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到金桂银枝身上的茶渍,她也是气得冷了眼。

    周望淑赶紧拿了帕子给她们,“快擦擦,过来烤火,这大冷天的可别冻着了。”

    成双倒了热茶给她们。

    账房里新砌了泥炉子,周望淑添了些柴,把火烧旺了些。

    卜燕子压低了声,和成双商量道:“咱们把她俩引到山上,弄死得了。”

    成双赶紧阻止她,“别乱来,她们出了事只会算在小夫人头上。”

    “可这样也太气人了。”卜燕子生气说着,她在江湖上也遇上过歹人,但是大家明刀明枪的打就是了。哪像女人院子里的事,这般的憋屈,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了。

    成双无奈说道:“宅子里的事是这样的,斗来斗去的,有得麻烦。还好小夫人他们住山上,嫌烦了不过来就是了,那位表姑娘总不能一直等着不嫁吧,拖一段时间自然就厌了。”

    “哼,小夫人会有办法对付她。”周望淑生气说着,这些宅子里的小手段,江姑娘哪里会怕,更不稀得去躲。

    金桂银枝瞧他们越说越严重,说道:“我们没事的,大不了躲着她们就是了,可千万别给小夫人惹麻烦。”

    她们几个避着那两姑娘,那两姑娘没地方折腾又想去前院里捣乱,可小子们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瞧她们过来,直接脱了衣服就穿个小红肚兜,在那里把铁棍子耍得呼呼风生。

    她们靠近不得,正这时,外面来了三人,小子们眼尖,立即迎了上去。

    “小夫人,你来了。”

    带着铁面具的姑娘微笑看着他们,“在练功吗,辛苦了。”

    “不辛苦,小夫人,我们最近跑了好多活,给山门赚银子了呢。”

    “小夫人,我们屋子收拾得可干净了,大师姐都不骂我们了。”

    “小夫人,我们做了鸡圈,现在养了好多鸡。成双姐说还可以养猪,要等你来定位置。”

    阿软点头听着,听到这句说道:“好,我再规划一下。”

    “嗯嗯,年底我们正好没事,把猪圈建起来,小夫人,不是要扩建吗?咱们正好没事。”

    阿软劝道:“明年再说吧,年底建材干不透,容易塌。大家辛苦了一年,该休息就休息一下哦。”

    阮文耀和阮老三面面相觑,他俩是透明人吗?就没人来理他们吗?

    还真有。

    两个陌生的姑娘齐齐走到阮文耀跟前,娇滴滴地行了礼。

    阮老三走到一边,偷偷拉着卜老大看热闹。

    这边阮文耀冷着脸,也没叫她们起来,瞧着她们问道:“你俩就是县太爷家送的丫鬟吗?”

    “是,爷。”两人齐齐回着,微微颔首偷瞄着阮文耀,心里有着惊喜,还真如传闻一样俊俏呢,她们小姐果然有眼光。

    “你俩怎么这么闲,是没干活吗?”阮文耀叫来一个小子,“去把燕子叫来。”

    那小子马上领命去了。

    没一会儿卜燕子和成双都过来了,周望淑她们则是躲在后院小门边偷偷看着。

    “门主。”她俩抱拳行礼,“可是有什么吩咐?”

    阮文耀指着那两个姑娘说道:“她们不是县老爷送的丫鬟吗?怎么没给活干?你们是想孤立她们吗?不管谁送来的人,都要当一家人知道吗?”

    卜燕子面上起疑,一时没明白。

    成双怼了她一下说道:“是,门主,我们明白了。”

    那两姑娘立即说道:“爷,舅老爷让我们来照顾您的。”

    “那不一样吗?我夫人也要干活啊。”阮文耀脸不变色,说着,“会做饭吗?去把大家今天的饭做了。”

    两个姑娘面露难色,他们这里吃的大锅饭,那大锅大灶的全是体力活,哪是她俩能做下来的。

    她俩是小姐跟前有体面的丫鬟,平时也就陪陪赵小姐,做做简单的活,连洗碗打扫这些都不用她们做。

    阮文耀冷着脸说道:“怎么,不会啊。唉,做饭都不会,我夫人都得给小子们做饭呢。”

    那些小子们听到,立即大声附和,“是呢,小夫人做的菜最好吃了。”

    阿软瞧了阮文耀一眼,自家乖巧的小相公到外面就变了个模样,不只变凶变冷漠了,还会睁眼说瞎话。

    她总共就给外门做过一次饭,还烧得不是很好吃。

    阮文耀装得还真像个小爷的模样,嫌弃地冷哼说道:“你俩做饭都不会吗?那洗衣服总会吧。”

    两人虽然不愿意干,但也不想被看扁了,立即应道:“爷,会的,您可有衣服要洗。”

    “洗我的衣服?”阮文耀冷哼了一声,他的衣服,他可宝贝着呢,还怕被她们洗坏了,“你们瞧着不像会干活的人,我们这种山门比不得富贵人家,即使是我夫人,什么活也得干,做饭都不会,洗衣服还要挑。你们这是来伺候我,还是指我伺候你们?”

    两个姑娘被他说得不敢吱声,阮文耀这时缓了语气说道:“我知道县老爷也是好心,把你们送给我,不过我这种粗人常年要在山里练功,要伺候我,洗衣做饭肯定要会吧。燕子啊,你带她们去学学,学会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带山上去。我夫人一直这么辛苦,有两个伺候也不错。”

    “是,门主。”卜燕子配合装着。

    要不是她知道山上一般人活不下来,她都要信了。

    阮文耀给她打了个眼色,卜燕子点了一下头,领着两个姑娘就去了水井边。

    小子们很懂的送来了脏衣服,没一会儿就堆了一盆。

    小子们还火上浇油地说:“你们可别嫌我们衣服脏,我们门主之前和我们一个模样,都是小夫人照顾得好,才有现在这样干净贵公子的模样。”

    卜燕子咳了咳,也说道:“嗯,还真不是我们为难你们,要伺候咱们门主,最少能做到夫人这地步才行。咱门主可是要建山立派的人物,在山里练功的日子苦啊。”

    他们这些话也做不得假,那位赵小姐或是城里的小姐夫人们,怕是受不了这样的苦日子。

    果然洗不得半个时辰衣服,那两姑娘就偷偷跑了。

    院子里小子们自是当作看不见,由着她们跑了。

    成双也些不放心,还叫了两个小师弟跟着,不能叫她们在路上出事,勿必将她们送回去。

    叫两个老哥俩头痛的姑娘,一下就被阮文耀解决了。

    卜老大不解地说道:“这就解决了?”

    卜燕子不是很懂,转头将询问地目光看向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