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121

    成双低眉想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本就没什么事,他们要整小夫人,小夫人不出面不就没事了。”

    成双想起她家宅子里那些旧事,她父亲就是一个在几个小妾间,游移不定的主儿,那几个小妾争得鸡犬不宁。

    她母亲这个主母管得严了,被家里家外骂是悍妇,管得松了就是无能。

    最后她母亲索性装病不管了,父亲看不下去,选了几个不喜欢的小妾发卖了,后院立即就安静了。

    也没人说他狠心,只夸他威严。

    卜老大他们觉得难办,是因为他们就没想让阮文耀得罪赵家,只想让阿软挡在前面当个恶人。

    他们总说女人间的事麻烦,其实只是故意叫女人之间争斗。

    男人好躲在后面得利。

    阮文耀只是看穿了真相而已,他又不想得利,他只是要护着媳妇儿。

    世人给女人的罪名一抓一大把,善妒,不贤,随便抓个借口就可以休了。

    给男人的罪名能说什么?怪他阮文耀不愿意纳妾,不愿意另娶吗?

    这说出去不是好名声吗?

    呵呵。

    阮文耀长得俊俏,也是一介武夫。得罪文人,也就到处骂你。

    得罪武夫,逼急了能摸到后院,提刀削脑袋。

    就看他们要不要惹。

    阮文耀没把她们当回事,好相公就要进能抵御外敌,退能乖巧听话信任媳妇儿。

    她忙完就陪着阿软去看新鸡圈。

    周望淑跟着他们说道:“孩子们把几只鸡照顾得很好,这么冷的天也在产蛋呢。”

    阿软点了点头,“要孩子们问问四婶学些经验,一开始不要贪多,养多了容易发鸡瘟。”

    周望淑忙点头说道:“好好,我们知道了。”

    卜阿大问说:“小夫人,大家还想种菜、养猪,您看行吗。”

    阿软看着外门从一个铁匠铺扩了两圈,渐渐有了山门势大的感觉,她微笑说道:“可以慢慢尝试,要计划好,安排人力,不管养猪还是种菜,目的是为了改善大家的饭食,不要盲目弄得太多,咱们山门还是要以练功为主,要注意弟子们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卜阿大和周望淑认真听着,猛点头。

    他们心想着,那些妖魔鬼怪还想抢门主夫人的位置,也不看她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夫人在计划着扩建山门,夫人家没事干的小相公正盯着鸡棚里的鸡,阮文耀看着肥肥的鸡咽了咽口水。

    “这鸡怎么这么肥?”

    几个小孩子胆怯地围住了他们的门主,一个胆子大些的说道:“门主,我们天天给鸡捉虫子吃。”

    “还挖了野菜!”一个没阮文耀腰高的孩子伸着手兴奋说着。

    “干得不错!”阮文耀拍了拍他的头,“不过出去一定要小心,别被狼叼走了。”

    “是门主。”大些的孩子马上恭谨应着。

    阮文耀看着这大大小小的十来个孩子,渐渐感觉到有责任在身上。

    他严厉了些说道:“要好好吃饭,跟着师兄们练功!”

    “是,门主!”孩子们认真答应着。

    阿软听到声音,向那边看了一眼,她家小相公在这些小孩子心里也有了威信。

    明明也就是个大一点的孩子王,不对,也不能当她是个孩子了,就像那小册子里写的,某人的某些心思已经成熟了。

    小孩子们跟着阮文耀跑,一个大点的孩子蹲在鸡窝边,摸了一个刚生下来的新鲜鸡蛋,激动地捧着跑到阮文耀跟前,“门主,门主,刚生的鸡蛋,这是好东西,可以直接生吃,可补了。”

    “很补吗?你们囤着慢慢吃吧。”阮文耀哪好抢孩子们的吃食。

    那小孩子赶紧说道:“有有有,小库房里囤了。这个是刚生的,您吃了最补的?”

    “是吗?”阮文耀将信将疑接了过来,鸡蛋壳微微发白,“很补吗?”

    “是啊是啊。”孩子偷偷说道,“师兄们偷偷问我要,说好补的。真接打开,喝。”

    孩子比划着,仰起头,要他直接这样磕开壳子仰头直接生吞。

    阮文耀想了一下,拿着那只鸡蛋走了阿软身边,拽她到一旁小声说:“这个补,你吃吧。”

    “啊?”阿软愣了一下,看到旁边几个孩子急得在那里跳脚抓头发,小声说着,“门主,那是,那是……”

    “啊?”阮文耀不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一副疑惑模样。

    阿软看着手里的生鸡蛋,隐约明白了,她那便宜哥哥就喜欢生吞鸡蛋,作用无非和鹿茸那些东西一样壮肾阳,益精血。

    “她不用。”阿软把鸡蛋递给那群孩子,说道,“交给账房,这些是大家的口粮,可别拿来做人情。”

    那孩子被她说得低下头,“小夫人,我错了。”

    他赶紧把鸡蛋交给周账房。

    可那周账房却将一双好奇的眼睛望向阮文耀。

    卜阿大也坏笑地看着阮文耀,几个大些的都在看着他们门主,心想着,这门主看起来瘦瘦的,没想到还很行,都不用补。

    阮文耀哪里知道这些人盯着他做什么。

    阿软这时也反应过来,她刚才的话叫人误会了,她皱起眉严厉说道:“你们莫光着想扩大山门规模,管理上也要跟上来,才这么几十人就一团乱。”

    周望淑顿时不敢瞎想了,认真听训。

    阿软转了一圈,给他们大略规划了猪圈和菜园的位置。

    猪圈气味重放在下风位置,菜园可以靠近猪圈边,堆肥方便。

    阿软学的不多,只是粗略的规划着,主要想的是不要影响院子里吃住环境。

    其他人都不懂这些,听她说的只觉得有道理。

    阿软也不敢托大,回到房里还在一直想着,总觉得明年的扩建还要再细致一些。

    媳妇儿专心想着事情,阮文耀不好打扰她,乖巧地坐在旁边想着想着发起了呆。

    等阿软回过神,就看到阮文耀撑着下巴在发呆。

    她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故意逗她,“想得这般出神,在想哪个姑娘呢?”

    阮文耀这才回神,有些害羞看着她,“媳妇儿,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阿软愣了一下,心想,你还真在想哪个姑娘不成?

    “哼,你说吧,我不生气。”

    都哼了,还不生气啊。

    阮文耀咽了咽口水,不敢说,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媳妇儿,我,我在想……”

    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大开着,他过去把门关上了。

    这才回来,重新坐在阿软旁边靠近她小声说道:“我在想鸡圈里那只肥鸡,怎么养得那么肥的,好想吃烤鸡啊,烤起来肯定油滋滋的。”

    阿软顿时有些无语,轻轻揪着她的耳垂说道:“你就只有这点儿出息吗?还以为你在想哪个姑娘呢,想得这般出神。”

    “不敢想你啊。”阮文耀委屈地揉了揉鼻子,鼻血好不容易止住,他可不想再丢人了。

    阿软揉着她的耳朵,低头躲开她的目光。

    “年底应该没什么事了吧,那两个姑娘也解决了。”

    她生硬转了话题,阮文耀也只得由着她。

    “嗯,准备着过年就行。”阮文耀说着,喉间又吞咽了一下。

    阿软侧过头瞧着她,笑着问道:“就这么想吃烤鸡吗?”

    “也不是。”阮文耀躲开了她调笑的目光,他的耳朵被她捏得好痒,胸口砰砰砰的跳着。

    “那些孩子才养肥,怕是有些感情,明年应该就有鸡吃了,咱们先吃些鸡蛋可以吗?听说囤了不少。”

    “是补吗?”阮文耀皱了一下眉头,感觉生鸡蛋不会好吃。

    “煮熟吃。”阿软想着刚看到小库房里,鸡蛋都堆起来了,怕是他们一直舍不得吃,不如煮了大家都吃一些。

    “煮熟也不好吃吧。”阮文耀嫌弃说着,可是把她喂饱了,她如今还挑上了。

    “好了,你先去和爹他们说说山门的明年计划,我煮好了叫你。”她俩白天里关门在里面说话,叫外面人看见了,又要想些奇怪的事,得赶紧让她干些正事去。

    “哦,好。”阮文耀说着却没有动,他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说道,“耳朵。”

    阿软这才反应过来,收回了手。

    阮文耀这才笑着,起身走了。

    阿软微微脸红,不好意思捻着指尖,阮文耀的耳朵软软的,很好捏,看她耳朵的模样,应该是个有大福气的人才是。

    县太爷隔壁赵家的院子里,两人丫鬟正被压着打着板子。

    丫鬟求饶喊着:“小姐,饶了我们吗?真不是我们不想去,实在是那个门主对我们一点心思也没有,只叫我们做丫鬟。”

    赵家小姐喝着茶,微笑看着她们,“你俩在我院里那本事,还搞不定一个穷小子?还是说,你们想另攀高枝?”

    “没有,真的没有,那门主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他心里只有他那个夫人。”丫鬟挣扎着还要求饶,被压着一板子打了下去,顿时没了声息。

    赵家小姐打着眼神,叫家丁留下一个没打,她云淡风轻喝着茶继续问道:“那山里小子的模样,可如传闻?”

    吓懵的丫鬟赶紧说道:“是,是的,很俊俏。”

    她回答时,耳朵里听到旁边噗噗的板子声,旁边的丫鬟早没了声息,只有滴滴水滴声,压着她的凳子下滴着血。

    赵家小姐对这个回答显然很满意,她微笑着又问道:“那个女人什么模样。”

    丫鬟听到问话,赶紧回神:“她,她……”

    丫鬟不敢乱回答,她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听不得有女人比她漂亮,她哆嗦着说道:“那位一直带着面具,看不到模样。”

    “哦,带面具?莫非还真有什么不简单的身世不成?”赵家小姐冷笑放下茶杯,对旁边家仆说道,“那张员外是不是和他们交过手?”

    家仆忙说道:“是,是,上回张员外有个小妾上门求见,还送了不少好东西。”

    “行,叫她来一趟。”赵小姐撇了那两丫鬟一眼,觉得晦气地转头走了。

    家丁们把两个丫鬟丢到柴房里,没被打的那个丫鬟,躲过一劫,捂着胸口去看同伴的情况,可手才伸过去,发现她的脸冰凉,已经没了气息。

    第122章 122

    阿软瞧着库房里的鸡蛋他们都舍不得吃,索性一次领了许多出来。

    周望淑看着她要往厨房里拿,心疼的赶紧说:“小夫人,这是留给你们带山上吃的。”

    阿软回头看了她一眼,周望淑立即不敢说话了。

    “我记得有些陈了的茶叶,你帮我拿一点过来。”

    周望淑听了吩咐赶紧去了。

    张四婶子见到小夫人拿了许多鸡蛋进来,立即过来接住,她有些心疼地问道:“这么多鸡蛋,都要做了吃了吗?”

    “嗯。”阿软答应着,选了旁边的小灶,说道,“四婶帮我把鸡蛋煮一下,将将熟就可以,不要久煮。”

    “好,是,小夫人。”张四婶子虽然舍不得,可夫人发话了,自是要听的。

    她打了水在大灶里煮鸡蛋。

    阿软选了个汤罐子,加了酱油、香叶、桂皮、茴香、花椒这些慢煮。

    周望淑没一会儿就来了,拿了一小罐子茶叶。

    阿软接过,倒了一些到汤罐子里。

    周望淑自觉地给她看火,阿软说了一句,“开了就换小火。”

    “好。是,小夫人。”周望淑赶紧答应。

    阿软又去大灶那边看了一下,等着鸡蛋将将熟,用笊篱捞起来过水洗干净。转又丢进汤罐子里慢慢煮着。

    她拿了个勺子,将鸡蛋壳一个个敲碎。

    周望淑瞧着敲得解压,她伸着脖子小心说道:“小夫人,要不我来吧。”

    阿软笑着问她,“你想玩?”

    周望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阿软把勺子给她,嘱咐道:“每个都要敲开,轻一些,只把蛋壳子敲开就可以。”

    “好。”周望淑应着,已开心地敲了起来。

    阿软看了一下火,说道:“这些柴烧完也不用添了,敲好盖了盖子把蛋煨在罐子里,过二个时辰就可以吃了。”

    “好。”周望淑忙答应着。

    阿软忙完用帕子擦手,抬头看到厨房门口挤着许多脑袋伸着偷看。

    看到她发现了,大些的小子嬉笑说道:“小夫人,那鸡蛋好吃吗?”

    阿软笑着回道:“你们吃了不就知道了。”

    “啊,有我们的份吗?”外面立即传来高兴的笑闹声。

    阿软忙完回到后院里,看到阮文耀正和卜燕子他们在裁剪红纸,看到她过来,立即兴奋地说道:“媳妇儿,忙完了吗?等你写对联呢。”

    阿软刚洗了手,这会儿有些手冷,她搓着手说道:“我写吗?让爹写比较好吧。”

    “爹的字,比我写得还丑,还是你写吧。”阮文耀瞧了一眼她通红的小手,走上前捉着她的手塞进胸口衣服里暖着。

    阿软吓得一跳,赶紧把手收回来,看了看其它人,她们很有眼色的或转身,或低头,全当没看见。

    阮文耀也跟着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瞧着没人看他们,他又捉着阿软的手贴在脖子上暖着。

    阿软红着脸无奈地睨了她一眼,哪有在人前这样的。

    阮文耀一副不解模样,他们在家不都这样暖的吗?

    他这“暖炉”可不是白叫的。

    阿软手暖些了,就赶紧把手收回来,她看着桌上堆起的红纸问道:“怎么裁这才多纸,每个门上都要贴吗?”

    “是啊,热闹嘛。”阮文耀说着,也回到桌边,想着这么多都叫阿软写有些费神,他说道,“成双,你也写一些吧,这么多写到什么时候。”

    成双心想着,门主你现在才想到吗?

    不过又想想,十几副年节用的对子而已,以小夫人的才情自是写得出来。

    只是写来有些枯燥乏味而已。

    成双想了想说道:“小夫人,要不我写上联,您对下联。”

    “好呀。”两人说话间,拿起笔玩起了对对子。

    阮文耀站在旁边瞧着,很快瞧出自家媳妇儿吃了亏。

    成双先写上联,只要背着惯用的那些对子就行了。阿软后写不只要对上上联,写出的字还要和成双的字相似,不能叫一副对联两种字迹。

    他本想出声说什么,可见阿软神采飞扬,应付得游刃有余,顿时收了心思,乖巧给媳妇儿磨墨。

    心里不停夸着,我媳妇儿可真厉害。

    两人玩闹间很快将对联写完了。

    她们又写了些福字,全挂起来晾干。

    一时满院子红字黑字,瞧着格外喜庆。

    阿软这时才想起问道:“相公,爹呢。”

    阮文耀回道:“和卜叔去县太爷家里了,那两丫鬟跑回去一直没出来,爹他们说要去县太爷家里说一声,别到时算我们头上。”

    “哦,是得去一趟。”阿软没太放在心上,她说道,“我是想和爹问问,上次的草席子哪里买的。咱们不是想把小灶围起来吗?我想着做个廊亭般的样式,四边挂上厚草席子,冬天可以挡风寒,夏天也不耽误通风。”

    阮文耀点头说道:“好主意,就这么办。我这就去买草席。”

    卜燕子说道:“门主,让小子们去吧,您跑来跑去辛苦,也让他们学学办事。”

    “行吧。”阮文耀这才答应了。

    成双想了想,也跟着去了。这是给他们在山上用的东西,自然是要挑好一些的,怕小子们顽皮办事不牢,她也跟了过去。

    周望淑看到成双出来,过来问了一句,“又要出门采买吗?早些回来,小夫人煮了茶叶蛋,晚了叫师弟们抢光了。”

    “好。”成双应了,赶紧领着两个小师弟一起出门办事。

    阮文耀在外门里哪里是呆得住的,没一会儿就有小子隔着院门想他过去指点功夫。

    他自是去了,阿软左右没事也一起跟了过去。

    如今小子们已经带着大些的孩子们一起练功。

    瞧着他们一拳一脚的,打得有模有样。

    阮文耀背着手站在前面,冷目瞧着,下面的人练得更是起劲了些。

    正打着,突然后面站着的一个孩子突然被人推倒了。

    阮文耀瞧得明白,叫那两人到前面来。

    “干什么打架?”

    推人那孩子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说道:“他不是我们山门的人,在这里偷学功夫。”

    阮文耀瞧向被打那孩子,他瞧来是个十来岁的小子,看着皮肤黝黑,衣服上打着补丁,瞧着有点儿机灵的模样。

    阮文耀问道:“你哪来的?”

    那孩子低头不敢说话。

    打人那孩子说道:“门主,他是煮饭婆四婶带来的孩子,总躲着偷学我们的功夫。”

    被打的孩子抹着眼泪,这时突然跪下说道:“门主,求您收了我,我也想学功夫,我不想被欺负。”

    “你是四婶的孩子?”阮文耀疑惑瞧着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记得张四婶家里是两个妮子,几时有个男孩子了?

    阿软在旁边瞧见,也想到这一点,只是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过来问道:“你是四婶家的二妮子吧。”

    那孩子委屈点了点头,跪了下来说道:“求求门主,小夫人,也收我当弟子吧。”

    张四婶子听说自家孩子和人打架了,赶紧拿了炒菜的大铁勺子从厨房里跑了过来。

    看到门主和小夫人也在,她缩了一下,手里的大铁勺子都不知道往哪里藏。

    “门主,小夫人,我家二妮子惹祸了吗?我这就打她一顿,你们是贵人,可别生她的气。”

    张四婶子找了这个厨娘的差事也不容易,东家还大方,可不想因为孩子闹事丢了差事。

    阮文耀也没生气,问道:“她就是当初帮我送信的二妮子?”

    张四婶子忙点头说道:“是,是,她跑得快,平时帮我摘些葱蒜送过来,一般不留在这里。”

    “留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可是想学功夫?”阮文耀低头问跪着的二妮子,看着一身小子打扮,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又一时想不起来。

    张四婶子一听是这样,生气打了二妮子一巴掌,“你一个小妮子学什么功夫,这也是你能学的,功夫只有山门的弟子能学,你个死妮子,真是,真是……”

    张四婶子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二妮子也不反抗,这时突然砰砰磕着头说道:“求求门主,收我当弟子吧,我想学功夫。”

    阮文耀看着有些为难,如果是个小子,收也就收了,可是一个女孩子,学功夫总有些奇怪。

    至于哪里奇怪,他想了一圈才想到,若从小练功,可能就要和卜燕子一般,长得粗壮,到时嫁人就难了。

    如今他已经知道,卜燕子那样在普通人眼里算不得是好看的,卜老大也发愁和他们说过,卜燕子都年过十八了,还没嫁出去,以后怕是只能招个上门女婿了。

    他细想了想,其实即使不长得粗壮,一般男人怕也不敢娶一个会武功的姑娘。

    村里的男人就总喜欢打媳妇,想想他们那种只敢欺负女人的熊样儿,肯定不敢娶个打不过的姑娘。

    这种事,阮文耀决定不了,只得望向张四婶子,看她们自己的态度。

    张四婶子也是左右为难,二妮子这时又冲着娘亲磕头说道:“娘,让我学功夫吧,这样姐姐才不会被欺负。”

    阿软瞧这情况,说道:“你们先练功,别看着了。”

    她将张四婶子和二妮子叫到后院里说话。

    “你们自己先商量好,至于能不能收进门,得卜师父看过资质再说,莫要偷学武功了。”

    母女两自是千恩万谢地答应。

    阿软将母女俩送走,没得多久,阮文耀就回了后院,他四处找着,没瞧到二妮子。

    阿软上前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阮文耀心里有些疑惑,却一时捉不到重点,二妮子总让他有一种熟悉感,却怎么也抓不住。他也没去多想,粘着阿软问道,“媳妇儿,鸡蛋呢?我饿了。”

    第123章 123

    张四婶子没想到自家二妮子是个有主意的,她回来仔细想了想,觉得能进山门当弟子算得件好事,山门的孩子不只可以学些防身的功夫,还有例钱拿,这么好的出路哪里找去。

    正好周账房在厨房里看着小夫人做的茶叶蛋,她就过去打听了一下怎么拜师。

    周望淑听得一愣,“二妮子想学功夫?那可累了,受得了吗?”

    二妮子在旁边倔强地说道:“只要不被欺负,什么苦都吃得了。”

    周望淑打量着孩子,少不了先吓她一番,说道:“咱们山门可以收弟子,可一但入了门按江湖规矩就得一辈子为山门办事,若要离开,可是得爬刀山走火海,扎个三刀六洞才能走。

    两母女听着什么刀山火海的,果然吓得缩了一下。

    周望淑也不是完全骗她们,她解释说道:“自古穷文富武,培养一个练家子的徒弟出来,不比养个秀才花费少。咱们山门都是自小养大的孤儿,于情于理,我们为山门干活也是应该的。”

    两母女听着想了一下,认同地点了点头。

    那些练武的小子吃得不差,顿顿有肉,哪里是一般人家养得起的。

    山门里的管事都仁义,也不会派太危险的活,每月还都有例钱。张婶子看了一眼自家二妮子,叹气说道:“这丫头像个皮猴似的,还总和小子们打架,在山门里学学规矩也好,不然还不知道要长成什么样子。”

    周望淑瞧了二妮子一眼,她那男孩子一般的打扮确实够叫当娘的头痛了。

    不过光是她愿意,也不一定能成,周望淑说道:“学功夫要看资质的,我也想入门,卜师父说我没有练功的资质,成不了,只叫我做个账房。成双虽然也不太合适学武,但她少时学了一手射箭的功夫,卜师父说可以练弓箭这一样长项,这才收了她。二妮子你若想拜师,先把身体养好些,他们学功夫还是很需要力气的。”

    二妮子听着,猛点头,“我会努力的,我要给娘,给大姐姐撑腰。”

    孩子眼神坚定,周望淑也没打击她,问起她家中的情况。

    原来她那位姐姐大妮子是大伯家的女儿,父亲过世后没了依靠,母亲也走了,订亲的那家男子当时就毁了婚。

    如今年轻轻的姑娘跟着婶子过活,她们三孤儿寡母在村子里哪有不被被欺负的。

    阿软和阮文耀到厨房里拿鸡蛋,正好听到,两人站在厨房门口对视了一眼。

    阮文耀小声说道:“要不收她进门吧,应该是山主的意思。”

    阿软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相公,你可真心软,你以后的担子会越来越重的。”

    阿软看着她消瘦的肩膀,总不想她承受太多,明明也只是个姑娘家。

    阮文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媳妇,你不会嫌弃我负担重,不要我吧。”

    “唉,你爱养就养呗,左右不过是多吃一口米。”她瞧不得这人傻模样,把她的手拿了下来。

    阮文耀这点儿小心机啊,总算是套路到媳妇了,他小声问道:“阿软,你愿意当我媳妇了是吗?”

    阿软抬头瞧着这人,顿时红了脸。

    她怎么还学坏了,还知道套她的话了。

    “哼,你不饿了。”阿软生气进了厨房。

    阮文耀忙跟了进去,“饿呀,不过,鸡蛋真的好吃吗?”

    厨房里三个人看到他俩进来,立即恭敬地站得笔直。

    阿软只当没听见,过来小灶看汤罐子,“茶叶蛋怎么样了?”

    阮文耀闻着很香,伸着脑袋过来看了一眼,“茶叶……蛋?茶叶还能煮蛋吗?苦不啦叽的能好吃吗?”

    阿软将汤罐子里的茶叶蛋舀了一个出来递给她。

    阮文耀接过来剥开蛋壳咬了一口,立即就不废话了,“好吃!真香!”

    她们三个也围了过来,帮着把茶叶蛋全舀了出来。

    阿软大略数了一下,说道:“拿去一人发一个尝尝。”

    周望淑忙说道:“是,小夫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喊道:“二妮子,你和我一起去。”

    二妮子有些不敢,拿眼睛瞧门主,小声问道:“我可以吗?”

    阮文耀瞧着她,突然有了个主意,说道:“可以,去吧,你先跟着周账房当徒弟。以后若身体强壮了,是个学功夫的料子了再拜师。”

    “真的吗?谢谢门主,谢谢小夫人!”二妮子母女立即高兴地跪下给阮文耀他们磕头。

    “好了好了,去吧。”阮文耀挥了挥手,让她们赶紧去送茶叶蛋。

    张四婶子激动地还在用围裙抹眼泪。

    阿软递了一个茶叶蛋给她,说道:“婶子,别哭了,来,吃个茶叶蛋。”

    张四婶不好意思接。

    阮文耀冷着脸说道:“拿着。”

    她这才赶紧接了,生怕晚了惹他不喜。

    两人走回后院里,阿软剥着一个茶叶蛋,顾盼生姿瞧着阮文耀问道:“相公,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么个好主意?”

    阮文耀瞧着她说道:“你不是说他们管理松散吗?我想着周账房那性子软弱了些,怕是和那些皮小子吵起来都不敢说重话,这个二妮子瞧着机灵,又胆大是个有主意的,叫她辅助周账房,应该会有些成效。”

    阿软将剥好的鸡蛋喂到她嘴边,笑着说道:“相公,原来你不是只想着烤鸡啊。”

    阮文耀低头吃着她喂的茶叶蛋,微笑看着她,“也不能只让媳妇儿操心,你相公也是有脑子的呢。”

    “嗯,相公真聪明。”阿软如今早知道了,阮文耀只有对着她时,才不爱用计策,一副全心全意付出的傻模样。

    她其实很聪明,知人善用。年纪轻轻已能将周围的事情应付得周到。

    阮文耀被她夸得有些飘了,骄傲说道:“只是嘴上夸吗?不亲我一下吗?”

    阿软羞红了脸,揪了她脸一下,说道:“在外面呢。”

    阮文耀这才笑着,闭上嘴巴安心吃着茶叶蛋。

    “门主,小夫人!”成双没有冒然进后院,在外面喊了一声,“草席买回来了,我叫师弟们搬进来。”

    两人听到声音,分开了些。

    阮文耀舀水,阿软洗着手说道:“好,搬进来吧。”

    成双这才领着师弟们把草帘子搬了进来。

    阿软擦着手过来瞧着那帘子,编得很密,用来挡风雪还不错。

    成双展开一圈和她说道:“小夫人,这一种可以裁剪,到时按需要的尺寸裁剪一下就成。冬日里风大,您若畏寒可以裁两层,我们买回的数量够用的。这两卷帘子锁了边可以当小门用,您到时可以看着安排。”

    阿软点了点头,夸了一句:“嗯,成双你办事果然让人放心。”

    成双一向冷淡的脸,叫她夸得泛起微红。

    阮文耀在旁边喝着茶瞧着,成双这进才想起正主,恭敬喊了一声,“门主。”

    “嗯,都辛苦了,喝口茶歇下吧。”

    成双恭敬地应了,两上小师弟这时大胆问道:“小夫人,您是不是做了好吃的?”

    “给你们留着呢。”周望书这时端着茶叶蛋回来,先恭敬地喊了门主小夫人,这才给他们发了茶叶蛋。

    成双没接,说道:“我先净下手。”

    周望淑放下手里的东西,去给她舀水。成双擦手的功夫,周望淑拿了颗茶叶蛋剥好了就要喂给她。

    成双躲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客气说道:“谢谢周账房。”

    “没事,我顺手的事,你别嫌我手脏就行。”周望淑微笑说着,又过来将剩下的茶叶蛋摆好到盘子里端到阿软他们跟前。

    阮文耀和阿软一直看着她俩,他们对了一下眼色,都有些疑惑。

    周账房原来不是和卜燕子关系好吗?

    两人吵吵闹闹小情侣一样,这会儿怎么又和成双关系这么好了?

    两人喝着茶,默默看着热闹。

    阮文耀是个坏心眼的,这时问道:“燕子吃了吗?”

    周望淑立即回道:“都发了。”

    阮文耀又问道:“那你给她剥了吗?”

    阿软偷偷在桌下踢了她一下,哪有她这样当面逗人家的。

    周望淑有些不解,傻傻说道:“她自己剥的,还说很好吃,想再煮些。”

    “哦?”阮文耀故意逗她继续说下去。

    周望淑果然憨憨地继续说道:“我没肯,剩下的鸡蛋是给您俩准备的,以后鸡生多些时再煮给他们吃吧。”

    阮文耀瞧着媳妇儿坏笑,他已经能想到,卜燕子生气又不得发作的模样。

    阿软有些无奈,打着眼色叫她别闹了。

    成双吃着茶叶蛋,有些疑惑地看着门主和小夫人。

    她隐约想到了什么,又不敢肯定。

    门主和小夫人难道已经看出周账房和卜师姐间奇怪的关系了吗?瞧他们似乎不是反对抵触的模样。

    她不由的有些吃惊,他们似乎能接受,但很快她就收住了心思。

    应该只是当成普通的姐妹情谊吧,连周账房她们自己也只是这般想的。

    若不是她在那等下作地方,经历过一些越矩的事,也不会想到其它。

    唉,定是她太敏感了些。

    阮文耀也只是皮一下,并没太放在心上。她们小姐妹间玩玩闹闹哪里作得了真。

    他这会儿又想回去了,草帘子已经买了,他要回家修亭廊去。

    而且刚才他叫媳妇儿亲他一下。

    媳妇儿说的是,在外面呢。

    那是不是说,回家就可以亲了?

    他想着,看着阿软眼睛亮晶晶的。

    第124章 124

    阮老三和卜老大带着年礼去县太爷那边走了一趟,虽然没见着县老爷,但也叫他家管家接待了一下,两人将那两个丫鬟的事说了。

    那管家没说什么,只说,回来就回来了,是那两丫鬟没规矩,还叫他们带了些不值钱的回礼出来。

    两人出来面面相觑,这些官老爷太会摆谱,喜怒不形于色,不好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阮老三也烦了,说道:“管他呢,那两惹事的,弄走也好。”

    卜老大也有些烦那县爷,生气说道:“是,也不用太把他当回事,惹毛了咱们也上山当土匪去。看他能把咱们怎么样,到时老子就专找富人打劫,我看是他死还是老子死。”

    两老哥俩也想通了,这乱世道,要他们当好人也当得,但若不叫他们好过,那也不憋着。

    两人在县城里晃了一圈,正想着要不要买点什么,就见盯着赵家的小子跑了过来,慌张说道:“老门主,师父,不好了,那两个姑娘叫人抬出来了。”

    卜老大骂道:“狗东西,别一惊一乍,好好说。”

    那小子这才缓下气来,好好说道:“那两姑娘叫人偷偷从后门抬出来了,一个丢城外随便埋了,另一个疯疯癫癫的让他们丢在山边,没一会儿就叫狼拖走了。”

    阮老三听着叹了一口气,“这赵家是个狠人,咱们索性硬气些,和这种人客气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嗯。”卜老大默契地和老哥们对了个眼色,“走,咱们喝酒去。”

    这两人哪里是歌酒,只是借机找人把这事透露出去,免得以后被人倒打一耙子。

    赵家在他们这里横行霸道的,早有怨言,如今两个丫鬟都容不得,多少叫人不耻了。

    阮老三喝到一半出来,找了几个乞丐散了些银子出去,叫他们盯着县太爷和赵家。

    那几个乞丐点了头立即去了,阮老三正准备回去,却被人叫住了。

    “阮英雄,你是不是等着京城的信来着,到了好几天了,这不正巧叫我碰着你。”说话的是邮驿的管事,正好来打酒瞧见他。

    阮老三心想,京城的来信,怕不是小少爷回信了。

    他写的就是问亲事的信,若没这意思自不会回,若回了定是对他家闺女有意。

    阮老三往常也盼着,可如今又有些舍不得阿软了。那心思真和个当亲爹的一样,总舍不得闺女。

    不过信已经到了,他也不能不取,给管事送了一壶酒,这才和他一起过去取信。

    随信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一大包东西。

    阮老三颠了颠,里面放着的似乎是书。

    这自是阿软要的那些,看来小少爷也算是有心了。

    阮老三谢过提着东西回去了。

    阮家一家三口,当天就回了山上,带着那些草帘子和一大包东西。

    阮老三当晚将那一大包东西和信交给了阿软,“这是小少爷回的信,你看看。”

    阮文耀在屋里换着自己的宝贝衣服,听见他们说话,隔门问了一句,“小少爷回信了吗?他可会说话了?”

    阮老三怕他碍事,吼了他一句,“换你的衣服,管你什么事!”

    阿软略微觉得有些奇怪,爹有些偷偷摸摸的,这是在干嘛?

    她疑惑地打开信封,里面厚厚写了一叠。

    阿软小心打开,看了一下,那厚厚的一叠写的都是些药材名字,应该是阮老三要的药方子。

    “爹,这是给你的吧。”阿软转手就想递给阮老三,她只对包袱里那些书感兴趣。

    阮老三接过有些不信,把药方子全展开,这才在中间看到一个印花小信封。

    信封上面写的“阮妹亲启”的字样,里面好像还夹了东西。

    阮老三顿时心里一喜,这个是回信没错了,这小少爷还真心细,弄这么多心思。

    他虽然不舍得阿软嫁出去,可是有男子为她花心思,阮老三还是高兴的。

    他立即又递了过去说道:“这个,这个,要不你看看。”

    阿软疑惑接了过来,看到上面的小字,总觉得哪里不对。

    “阮妹?”这称呼也太亲近了些。

    不过小少爷这字倒是写得有模有样,以字识人,瞧得出是个心细谨慎的人。

    阮文耀换了粗布的旧衣服出来,看到阿软手里的信,高兴说道:“快看看,他回的什么。”

    阮老三咳了咳说道:“阿软,你等会儿自己看吧,也没什么,那些书你先收拾一下。”

    阮文耀这傻孩子哪里知道自己媳妇儿已经被牵线出去了,听到媳妇儿要的书寄来了,高兴地又去看书。

    “唉?真是那套《营缮构筑》,全套的呢,阿软你有得忙了。”傻孩子替媳妇高兴着,完全没注意到阿软转动的眼眸里有了些暗色。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阮文耀喜悦的声音,“怎么还有这么多书?都是干什么的?我瞧瞧,欸,这还夹着一张书单,小少爷可真心细,把类目都列出来了,是想我媳妇儿去考工部吗?”

    阮文耀高高兴兴地去拿了个小框子过来,把书一本本好好放在里面,还把那张书单子放在最上面。

    “阿软,这个以后专门给你做书箱。”阮文耀一副高兴的模样,满心打算着,“爹,再给我们打个柜子吧,我把那个小床拆了,太占地方了。”

    阮老三心想着,这崽子一点儿小心思也太藏不住了。还真当是媳妇了,想一起睡吗?

    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打去。”

    阮文耀被吼习惯了,也没觉着什么,哼了一声说道:“我打就我打,阿软,我不会打柜子,咱们打个竹架子放可以吗?一层一层的又简单,放得还多,我再叫小子们去买些一样大小的编得那种筐子放在架子上,可以放好多东西。”

    “好。”阿软应着。

    阮文耀高高兴兴地就去打竹架子去了。

    阿软和阮老三两人在屋里,尴尬地没说话。

    隔了会儿,阿软才说道:“爹,小少爷家里是学医的吗?给了这么多药方子。”

    “嗯,听说是太医来着,家境不错。”阮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阿软啊,要不你考虑一下,那小少爷品性还不错,长得也俊俏。”

    阿软心情有些复杂,阮老三也真是把她当亲闺女看了,这般的环境,竟然也给她找了这么好的门户说亲。

    她亲生父母对她都没有这么好。

    阿软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下心绪问道:“爹,阿耀以后怎么办?她以后不成亲吗?”

    阮老三听着叹了一口气,他向外望了一眼,狗崽子离得很远,他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先前给你吃的那副除瘴毒的药,他也吃过。那时我不知道,药方不适合姑娘家吃,药里麝香下得有些猛。还是小少爷瞧出来,她给阿耀把过脉,她以后怕是无法生育了。”

    阿软听着,眼眶有些酸涩,原来是这个原因。

    阮老三瞧她突然哭了,以为她吓着了,赶紧说道:“阿软,别怕,你没事,我给你吃的那副,是小少爷改良过的方子,麝香用得很少,对你身体不会有太大影响,养几年就好了。”

    阿软并不是害怕,她只是心疼那个人。难怪她要背负这么多,甚至是因为阮文耀试过方子,才保了她的周全。

    “原来是这样。”阿软的眼泪没有止住,反而更是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这事在阮老三心里压了许久,这时索性叹气说了出来,“这龙雾山上有山主保佑,即使要断气的人住在山上,身体也会渐渐好起来。只是都得先喝了祖上传下来的那道除瘴气的药,不然会叫瘴气毒死,承受得了的孩子,一般是山主选的人,性子自是好的,命也能保住。阿耀的身体成这样,也是我的错,我不懂得药理,只是照着方子给她喂了药。她身子这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说,和男子一般活着,虽是奇怪了些,对她却不一定是坏事,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唉,都是我造的孽啊。”

    阿软听着,渐渐明白了阮老三的难处,她猛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所以她也不是非要振兴山门?”

    阮老三眼神有些回避,那还是要的。

    阮文耀的天份比他这个当爹的高,将来肯定能成一番事业。

    “爹,来帮我看看,这架子怎么摇摇晃晃的。”阮文耀折腾了半天,还是要叫亲爹帮忙。

    阮老三收了心思,对阿软说道:“那信你看看,考虑一下。若不喜欢也别急,我再帮你找找。”

    他说完,出屋帮忙孩子装架子去了。

    “你这狗崽子,跟我学了那么多次,你怎么什么也没学会,我看看。”阮老三的声音渐渐远了。

    阿软对手里的信并没有兴趣。

    但看着上面“阮妹亲启”几个字,她却有着其它的猜测,她和小少爷并不认识,即使是说亲的回信,也不该用“阮妹”这种亲热的称呼。

    那位小少爷给阮文耀把过脉,还知道这么多事。

    这信有没有可能是写给阮文耀的?

    阿软幼时看过戏台上演的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戏,祝英台也是女扮男装,对梁山伯生了情意后,还和梁山伯说,自家有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妹妹,要介绍给梁兄。

    她家现在的情况何其相似,指不定小少爷也看过那台戏呢。

    阿软想着,这才把信拆开。

    第125章 125

    阮家爷俩硬是打着几个火把也要当晚上把竹架子做好,阿软收好了信,出来说道:“爹,还是明天再做吧。”

    “没事,这个简单。”阮老三闷头劈着竹子,半点不想歇的模样。

    阮文耀做的竹架子他着实是看不上,直接给重做了一个。

    阮文耀想帮忙被他嫌弃地赶走了,“去去去,你们烧水洗澡去,我自己慢慢做。”

    他是想着两孩子怕是要分开了,叫他们多一点相处时间。

    阮文耀哪里知道自己被偷家了,还以为他爹是嫌弃他的手艺。

    他有些丧气,摸着脖子走开了。

    阿软看了看阮老三,又看着阮文耀,还是跟着阮文耀过去了。

    阮文耀还真个提水去烧,阿软坐在灶膛边烧起了火。

    她看着那人,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

    阮文耀依旧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憨憨,卖力往锅里倒满了水,又擦着汗去浴房里烧炭盆子。

    阿软没出什么汗,很快就洗完了。

    看到阮文耀拿了衣服进来,一直摸着后脖子。

    她问道:“怎么了?脖子痒吗?”

    阮文耀脱着衣服说道:“有一点儿,锯竹子时飞了些竹屑到脖子里。”

    阿软没出去,过来给她脱衣服,看到这人后脖子上果然又红了一片。

    阮文耀还要挠,被阿软轻拍了一下手背。

    “别挠了,再挠破皮了。”阿软有些凶的说着,“进去,我给你洗。”

    “啊!”阮文耀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又不是没给你洗过,快进去,水冷了。”阿软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怕她后背洗不到,留下帮她洗洗。

    阮文耀泡到水里,偷偷回头问:“你什么时候给我洗的?”

    “你喝醉那次,怎么,不记得了?”阿软红着脸,给她洗着后脖子,这人成天在山里猴子一般窜上窜下,皮肤却是和一般姑娘一般白皙细嫩。

    阮老三架子搭到一半,过来拿柴刀,正好看到两个孩子一起从浴房里出来。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这,这什么情况?

    狗崽子知道了?

    他正疑惑着,听到阿软问道:“后背还痒吗?”

    阮文耀贴着她走着,回道:“你给我洗干净了吧,不痒了,媳妇,我饿了,咱还有吃的吗?”

    阿软回道:“应该还有几个茶叶蛋,你给爹送几个。”

    “好,燕子偷摸把库房里的鸡蛋全煮了,那些孩子知道了还不知道要不要找她哭。”两人说着八卦笑着进了厨房。

    阮老三松了一口气,回到院角。他心想着,应该还不知道吧,这两孩子,关系可真好啊,都帮狗崽子洗澡了吗。

    他想着又劈起了竹子,没一会儿阮文耀就走了过来。

    “爹,吃两个茶叶蛋,阿软剥好了。”阮文耀把将茶叶蛋的碟子放在一边,蛋不只剥好了,还切了小块,用竹签插着方便他食用。

    这女娃娃可真贴心,阮老三又舍不得起来。

    没一会儿阿软也拿了茶过来,放在旁边的架子上,“爹,茶放这里。”

    “我打个架子而已,弄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阮老三虽是说着,却还是红着老脸擦了手过来吃东西。

    阮文耀看着架子已经立起来了,就差往架层上塞竹片子了。

    他打着哈欠说道:“爹,明天在弄吧,天都黑透了。”

    阮老三一对上他,语气就不好起来,“你要睡就睡,管你老子做什么?”

    阮文耀被他怼得当时就想反嘴了,阿软在旁边牵着阮文耀的手,偷偷拽了一下,示意她别出声。

    阮文耀这才撅着嘴把话咽了回去。

    阿软留下看着竹架子说道:“爹,这快要做好了吧。”

    “快了。”阮老三对她说话,顿时和颜悦色起来,声音都要夹起来。

    阿软轻声细语地说道:“您忙完早些休息,我们先回房了。”

    “去吧去吧。”阮老三脸也不黑了,几口吃了茶叶蛋,笑眯眯地继续削竹片子去了。

    这边两人回了房,阮文耀撅着嘴抱怨,“就知道天天凶我。”

    阿软收拾着床铺,把两人的衣服叠好放到筐子里,她撇了一眼枕头边放着的信封,她故意没有收放在阮文耀的枕头边。

    那位小少爷的信里夹了一块玉佩当信物,信中写着,因他家中情况复杂,等处理好了就来寻她。

    在阿软看来,这信自然是写给阮文耀的。她只写信问他找几本书,不至于亲密到这份上。

    哼,还送了块玉佩给她,还是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呢,还说她和那个小少爷不熟。

    阮文耀碎碎念着,说他爹,爬上床一眼就看到那封信。

    他顿时警惕起来,问道:“能看吗?”

    “看呗。”哼,阿软心想着,本来就是写给你的,我可别坏了你的好姻缘,哼。

    阮文耀冷着脸打开信封,床边柜子上点着松油灯。他也不用借光就看到上面的字迹。

    还没看完,他的眼眶就红了。他折好了信纸和玉佩一起放回信封里。低着头,把信推回阿软身边。

    阿软疑惑瞧着她,见她闷不吭声的,正想说什么,就见那人低着头,委屈地用袖子擦着眼泪。

    “你怎么了?”阿软疑惑,这人还叫小少爷给感动哭了不成。

    阮文耀抬起头,委屈看着她,哭诉问道:“你想嫁给小少爷吗?你不要我了?”

    “啊?”阿软叫她问愣了。

    哪有她这么贼喊捉贼的,那位少爷要娶的是她吧。不对不对,阿软瞧她一副哭得要碎了的模样,赶紧冷静下来,着实是心疼见不得这小可怜哭。

    阿软冷静想了想,不知道前因后果的话,可能真会以为小少爷的信是写给她的。

    毕竟她现在叫阮软,也合得上“阮妹”这个称呼。

    阿软有些无奈说道:“信是写给你的。”

    “你还骗我,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怎么和周账房一样,还三心二意的。”阮文耀哭得委屈,仿佛是遇上负心的坏人。

    阿软一时无奈了,想解释吧,还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都不认识他,谁要嫁给他。”

    “真的?”阮文耀吸着鼻子问着,还有些不信,他抹着脸问,“那你嫁我吗?”

    阿软不好回答她,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你还是先老实和我说,你和这个小少爷是什么回事?上等的羊脂白玉都送你了,怕是对你真上心了。”

    “什么鬼,我又不是兔儿爷,我只喜欢你。”阮文耀嫌弃地就要把那封信丢开。

    阿软赶紧说道:“别把玉摔了,小心叫你赔。”

    阮文耀这才收了手,小心放到柜子上,“哼,给他寄回去,真烦人,我们好好的,这些人非要窜出来干嘛。”

    “等他来的时候,你再还给他吧,路上丢了可说不清。”阿软预感,她可能真会见到这个少爷,那块白玉珍贵,很可能是宫里的东西。就这么寄出来了,他胆子也真大。

    “你真不喜欢他?这位华小少爷的爹如今可是太医……”阿软还没说完,阮文耀又一副要碎掉的模样,人都恍惚了。

    太医是多大的官,他一辈子都比不上吧,阿软果然还是看上小少爷了。

    阿软看她呆呆的模样有些担心她,阮文耀这人性子耿直,遇上她的事更是脑子不知道转弯。上次她在地窖里差点死了的时候,这傻子差一点就做了傻事。

    阿软心想着,还是别折腾她了。

    她握着阮文耀的手,小拇指勾着她的小拇指说道:“阿耀,记得我们上次的约定吗?这次换你听我的,别乱想了,我不想嫁他,我会陪着你,你信吗?”

    阮文耀看着她,这才慢慢安定下来,“我可能没办法和小少爷家一样厉害,我,我……”他怕委屈了阿软。

    “好了,别想了。”阿软吹了灯,拉着她躺下来,靠在她怀里说道,“富贵人家也不见得好,那小少爷不也差点儿被人弄到山里死了。”

    阿软想着小少爷的情况,可能也是个软弱稚子,和她在宅子里的境遇差不多。

    这样的人,就算真个对阮文耀有意,自己的婚事哪里做得了主。

    想着宅子里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心都累了。她由衷地夸了一句:“哼,他哪有我的小相公好呀。”

    听到媳妇儿夸他,阮文耀这才找回了一点自信,“嗯,是呢,我会功夫比他厉害。”

    “嗯,是。”难得她不呆了,阿软顺着她。

    “我长得也比他好看。”阮文耀说着,想着那小少爷瘦鸡仔一样的身子骨肯定是没他俊俏好看的。

    “嗯,你好看。”阿软顺着她,低头笑着。

    “他还不会说话,肯定不会哄你。”阮文耀逐渐自信起来,他高兴抱着阿软,低着她的额头蹭了蹭,“阿软,你选我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嗯,我陪着你。”阿软说着,有些困倦地合上眼睛。

    阮文耀见她要睡了,想回到自己被子里,可胳膊被枕着他动不了。

    想了想,他索性抱着失而复得般的媳妇儿,安心睡了。忍不住心中的欣喜,阮文耀低头在阿软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才高兴地闭上了眼睛。

    阿软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无奈的嘴角微微上扬。

    第126章 126

    小两口一早出房门,就看到门前放着一个做好的竹架子。

    架子做得精致,一人多高有着六屋,阿软看着很喜欢,夸道:“爹真厉害,做得真好看。”

    屋里正竖着耳朵偷听的糙汉子得意地小声说道:“哼,你老子做的能差了。”

    阮文耀当即就把屋里的旧床拖了出来,换了架子放进去。

    两人一起将小房子收拾了一下,堆着的东西全放到架子上,整个房子顿时宽敞了许多,看着也整齐干净起来。

    阮文耀得意叉着腰看着房间,嘿嘿傻笑着小声说道:“媳妇儿,像新房吗?”

    阿软无奈笑着,轻轻揪了揪她的脸出门洗漱去了。

    阮文耀出来时,正碰到对门出来的阮老三,他对爹得意地哼了一声。

    阮老三扬手就要打,阮文耀赶紧跑出去。

    阿软在外面说道:“阿耀,竹管子有些堵。”

    “好,我去山上看看。”阮文耀说着人已经飞出院子了。

    阮老三眯着眼睛疑惑出来,趁着狗崽子不在,阮老三赶紧问道:“阿软,怎么样,可要写回信。”

    阿软切着菜说道:“爹,不用了。”

    “啊?”阮老三一个大男人又不好细问,小少爷既然回信了,应该不是没相上吧。

    难道是阿软没相上小少爷吗?

    阮老三心想,难道阿软不喜欢小少爷那样的?这可怎么是好,他还认识什么样的人呢?

    他倒是没觉得阿软太挑剔,只怨自己认识的人少了,很难找到与她相配的。

    阮家爷俩用了好些天功夫才将围着小灶的亭廊搭了起来。

    靠着小灶的位置立了道泥墙防火,原来简陋的天棚全拆了重修。

    在主屋和厨房之间的侧边做了条宽长廊,阮老三的木工手艺精湛,虽然没有做复杂的雕栏,但有好好的做一根根整齐的木头栏杆。

    油漆味道重,阮老三没想着要上漆,只将所有的木头材料都过火烧得炭黑。

    阿软瞧着炭黑圆木做的亭廊,觉得很有一股冷硬风味。

    小长廊后,接着有小灶的亭子,挂上两层草帘子,即使冬天下雪也不会太冷。

    阮老三做好了亭廊就跑山下找老哥哥卜老大玩儿去了,终日见不到人,都不给两个孩子说话的机会,就强行给她们更多的时间相处。

    不过两人的日子很是恣意,阿软有一筐子的书可以慢慢看,阮文耀闲下来又开始日日专研练功。

    阿软坐在铺着毛皮毯子的藤椅上看着书,旁边的小灶里烧着火,小灶上炖着中午要吃的骨头汤,炉边的温着煮好的红枣茶。

    旁边还烤了些桔子、柿干之类的小点心。

    偶尔她想起往茶杯里续上热茶,浅浅饮着继续翻书。

    她停了下来,听到隔墙那边,小相公将祖上传下来的拳法练得虎虎生风。

    阿软看了一眼小灶膛里的柴火,算算时间阮文耀已经练了两个时辰了。

    “小相公。”阿软走到旁边打起帘子喊了一声。

    那边的拳声很快停了,一个人影飞上了墙头。

    “怎么了?”阮文耀如一只白鹤立在墙头问着。

    “休息一下吧,练好久了。”阿软轻声细语说着。

    “好。”她回话间,已经走到帘子前,直接矮身钻了进来。

    阮文耀这才感觉到渴了,拿着桌上的茶就仰头喝着。

    阿软都来不及拦她,“那是我喝剩的呀,都凉了。”

    “喝不了热的。”阮文耀还真不是瞎说,大冬天的,她就穿着单衣,头顶还冒着热气。

    “那我以后晾一碗放这儿,你渴了过来喝,你也别一直练啊,也得休息一下。”阿软怕她累着,一边劝一边给她擦汗。

    “我发现现在越练越精神。”阮文耀回味着刚才的体验说道,“而且按着祖上传下来的吐纳方法练功,时间长了脑袋里像点个灯一样。”

    阿软无法完全理解她刚刚的体会,但是看了爹给她的那些祖上传下来的传记,她心里有了些猜测。

    他们祖上留在山门里练功的,并不一定练的是拳脚功夫。他们称自己是山门,倒有些像蜀山、昆仑山上那些人一样,可能开始就是奔着修仙去的。

    不过这个年月机缘少,就像那些道观里的的老道士办道场时说的一样,不求成仙成神,求一世安稳已不易了。

    “应该是你们祖上传下的功法厉害吧。”阿软这么想着,也就说了出来,修仙的功法自是比练拳的高上一阶。

    “是吗?”阮文耀想着自己只是个山里的娃,外面一山还有一山高,哪里能多有厉害,媳妇定是安慰他的。

    “饿吗?饭蒸在锅里都是现成的。”阿软生怕她饿着,先塞了个剥好的桔子给她。

    阮文耀吃着桔子,坏笑看着她,说道:“媳妇,你好像好久没练功了,既然咱们家功法厉害,要不你也练练。”

    “不要!”阿软立即扭头躲到厨房里,练功什么的,也太累了,她才不要呢。

    在外门有那些姑娘卷着,她没办法不练,回家还不让她休息。

    阮文耀吃着桔子,跟到厨房里,绕着圈跟着她。

    “媳妇儿,原来你这么厉害的人也有弱点啊。就这么不喜欢练功吗?”阮文耀笑着说着,塞了一片桔子到她嘴里。

    他看出来了,他这媳妇哪里是不愿意练功,她是有些不愿意动,坐在火边看书能看一整天。

    阿软被盯得紧了,耍起赖来,她咽下桔子生气说道:“为什么要我练功,说好了护着我的呢,哼,骗子。”

    阮文耀笑着瞧着她,耍赖的媳妇也好可爱啊。

    他忍不住抱着她,蹭了蹭脸,软乎乎的还鼓着脸,可真可爱。

    不过喜欢归喜欢,阮文耀也不敢一味宠着,他一直能感觉到,阿软的呼吸里有一点儿喘。

    她的身子比一般人要弱一些,光是食补还不够,稍微还是要练一下根基才行。

    他戳了戳阿软的肚子,故意说道:“阿软你肚子是不是胖了。”

    “有吗?”阿软不信地捏了捏,好像还真有些小肚子,“哼,都怪你,练功前在我周围摆一堆吃的,你怎么不往我脖子上挂个饼呢?”

    “是是是,我错了,我陪你一起练好不好?”阮文耀一边说,还要一边喂她桔子。

    阿软赶紧躲开了,皱起眉头志气满满说道:“咱们快吃饭,吃完正好消食加练功,你要监督我,以后每天最少练一个时辰。”

    “好。”阮文耀笑得眉眼儿弯弯的,他媳妇儿可真好懂,这该死的好胜心可真好拿捏。

    山下外门的弟子们可没他们的悠闲,人一多就卷了起来。

    每天比武不说,还要抢那几根梅花桩。

    姑娘们哪里抢得过,还好卜燕子武力高,把小子们打了一顿这才给她们抢到每天一个时辰的占用时间。

    几个姑娘都空出时间,在桩子下面游走,练着步法。

    成双没和她们抢,在后院画了桩子位置,拿着弓箭一边走一边练箭。

    阮老三进后院没防备,一支箭就朝着他射了过来,还好他反应快一把抓住了箭杆。

    “老门主,我,不是有意的。”成双吓出一头汗,差点儿要给他跪下。

    “没事,不过你在这里练太危险了。弓箭无眼,这要是那些孩子冲撞进来,可受不住。”阮老三虽是告诫,不过瞧着这姑娘练得还真不错,下盘很稳,显然是费了一番功夫。

    “是,我以后到外面找位置练。”成双低头说着,满是歉意。

    “也不至于,你练弓箭时把门栓上就是了,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面可不安全。”阮老三说着,想起了正事,“丫头,我找你有点事,你可有时间。”

    成双恭敬说道:“您只管吩咐。”

    “也不需这么客气。”阮老三看了看门外,瞧着安静,这才小声说道,“你可有办法偷偷帮我弄一批粮。”

    成双心中有疑惑,却不敢多问,只问道:“您要多少,送到哪里。”

    “按咱们山门过冬的份量,先运到咱们小库里,莫叫外人知道。”阮老三说着,警惕地往外看着,像是怕被人听了去。

    成双有些为难说道:“师父也不能说吗?”

    阮老三严肃地点了点头。

    成双仔细想了想,无奈说道:“老门主,这个我确实办不到。”小夫人间库房规划得很细致,她可没本事瞒着所有人从里面走一批粮。

    却不想,她才说完,卜老大突然从院门后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卜燕子。

    卜老大得意说道:“嘿嘿,老弟弟,我赌赢了吧,我这徒弟还是向着我的。”

    两老哥俩无聊打了个赌,就看这个女徒弟会向着谁。

    卜老大得意说道:“我就说,我收的徒弟会向着我吧。这次听我的,咱们和那几个山头的当家的联系一下,给他们送点粮。咱们都是朋友,别搞得我们从良了一样,朋友多了,才不会叫人欺负嘛。”

    阮老三愿赌服输,自不多言。

    成双也不多话,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阮老三,觉得这个老门主可能是故意输的。

    毕竟这么大批的粮食,她哪有神仙手段能瞒住所有人。

    卜燕子看了成双一眼,给她打了个眼色,叫她到一边说话,她解释道:“上回土匪偷袭咱们,有几个山头没有参加,我们想去结盟。”

    成双听着眼色面色未变,一副淡然的模样。

    卜燕子猜不到这个师妹的心思,又提醒道:“这事莫要告诉周账房,她向来讨厌土匪。”

    “好。”成双这才回了一声。

    卜燕子知道成双是叫土匪卖进勾栏地方,对土匪怕也有恨意。

    她解释道:“咱们这一片的土匪也不全是坏人,有些是得罪了人这才躲在山上。而且我们也只是暂时合作,那两个姑娘回去后,都叫那赵小姐弄死了,想来不是心胸宽广的人,咱们不能不防着。”

    “嗯。”成双应了一声,抬头望天,六瓣的雪花慢慢飘落。

    山上的阿软才练得一会儿,感觉到头顶飘落的雪花高兴地就要回小灶边烤火。

    在旁边抱着瞧着的阮文耀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行,好歹走完一轮。”

    阿软生气鼓着脸,只得再去院子里回忆着步法练了起来。

    阮文耀放下手臂,走到她跟前半步的位置,坏笑着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阿软捂着脑门生气了,伸手要抓她,那人却身法轻盈向后一退。阿软跟着追了上去,本只为了捉她,却不想脚下的步子已自发如她所画那样,顺畅地踏着七星走了下去。

    两人一进一退,玩闹着把功夫练了。

    只是阿软追了半天,也捉不到阮文耀,累得直喘气。

    阮文耀停了下来,弯腰笑着说道:“媳妇儿,一个时辰够了。”

    “什,什么够了。”阿软累得扶着她喘气,耳朵哄哄响着,哪里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阮文耀趁着她听不清故意说道:“想亲你。”

    雪花飘落在她的唇上,他是真的想亲一下呢。

    龙雾山远处的官道上,一队人马缓缓前行着。

    马车的男人打起帘子看着远处雪中的大山问道:“就是这里吗?”

    张师爷赶紧回道:“是,沐少爷,这里地方很大。”

    第127章 127

    飘扬的雪花一直没停,小县城里迎来了客人。县令带着一群官坤到城门口迎接。

    一顶精致的马车缓缓进了城门,县太爷立即迎了上去,“沐少爷,您大驾光临,可是我们小城的荣幸啊。”

    沐少爷被人群簇拥着,去了城里最好的酒楼。

    张员外包下了整个芙蓉楼,备好了酒菜领着一众小妾等在门口。

    “少爷,您可算来了。”

    沐少爷冷着脸都不愿意多瞧他一眼,他身后的张师爷挤出张笑脸说道:“大哥,你先领咱们少爷进去休息,这一路辛苦,别站在门前说话。”

    “是是是。”后面跟来的县太爷殷勤地将人请了进去。

    沐少爷这趟来七七八八的带来二三十人,这些人自不会和主子吃到一处,就蹲在外面发了些馒头饼子充饥。

    最后能和沐大少爷坐到一桌的,也只有几人,张员外靠着六弟张师爷的面子坐到了末席。

    他的小妾芙蓉站在旁边殷勤地奉茶。

    沐少爷喝得一口茶,嫌弃冷了眼,芙蓉瞧到立即端了漱盂过来,沐少爷立即将茶水吐了出去。

    县太爷瞧他脸黑成这样,顿时不敢说话,还是张师爷说道:“爷,乡野间的茶水,粗陋了些,要不尝尝野味。”

    县太爷看着桌上普通的家猪肉,眼神躲闪了一下,更不敢吱声了。

    沐少爷夹了一块肉尝了尝,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肉可真难吃。”他嫌弃地丢了筷子。

    同桌的县爷和几个官坤才拿起筷子,吓得一时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张员外陪着小心,说道:“爷,咱们小县城里的厨子比不得京城酒楼的手艺,您一路劳累,要不先吃一点垫垫肚子,有咱们县太爷在这里,肯定能给您找些满意的吃食。”

    县爷偷偷瞪了张员外一眼,这老登简直是坑他,这种贵少爷谁伺候得了,哪里找吃的怕也得不了他的满意。

    芙蓉贴心地又拿了一双筷子过来,沐少爷这才看了她一眼,捏着她的下巴瞧了瞧,“这女人还不错,给我倒酒。”

    张员外顿时心喜,忙给芙蓉打眼色叫她小心伺候。

    县太爷也松了一口气,跟着说道:“是啊,咱们小县城的厨子是差了些,比不得京城……”

    张师爷插嘴说道:“要说菜做得好吃,也不一定是酒楼,你们可知道江家,他们家厨子做的菜可是出了名的好吃。”

    “是原工部侍郎江大人家里吗?我听说过,我和他是同榜进士……”县太爷试图拉进关系,上前敬了酒说道,“听说沐少爷和江家结的亲,那江家嫡女听说聪慧贤良,是姑娘们的典范。”

    他越说,那沐少爷的脸越黑,他顿时觉得不对,忙讪讪住了口,尴尬说道:“这酒也差了些,张兄,你得弄些好酒才是。”

    他这老油条忙把焦点转到张员外身上。

    不管沐家还是江家,他这小县令都得罪不起。江沐都是大世家,比不得他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即使同榜进士,姓江的留京城享福,他却外派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和野兽、土匪作伴。

    张员外因为上回招募土匪的事,本就和县令有些过节,如今自是不会叫县太爷好过。

    他笑着说道:“哎,我买的酒自是咱小县城里最好的,只是比不得外面的酒。不过咱们县城也有好东西吗,山里的野味可是别处没有的。大人您和咱们县城的打猪英雄关系亲厚,要不叫他打头野猪送来给咱们沐少爷品尝。”

    “这……”县太爷的脸色顿时也难看了,他才因为表侄女的事和阮文耀有些龃龉,再说这些人常年在深山里,他哪里去找他打野猪。

    沐少爷冷目转向县爷,心想着这个地方小官还敢不给他面子不成?

    县太爷被他盯得冷汗都要下来,却又不敢答应。

    这时芙蓉突然娇柔地出声说道:“少爷可是想吃野味,妾身倒是有办法。”

    “哦?”沐少爷的脸色好了些,蛮有趣味打量着芙蓉,“你们县太爷做不成的事,你能做成?”

    “哪里。”芙蓉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就差长到沐少爷身上,“我们这不是想着替县老爷办差吗,就怕县老爷不给妾身这个机会。”

    县太爷正愁没办法把这个差事丢出去,听她自己要揽,赶紧说道:“辛苦你了,银子我出,可一定要照顾好我们沐少爷。”

    “那是自然。”芙蓉说着,媚眼如丝勾着沐少爷。

    那少爷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样儿,搂着芙蓉的细腰就坐到他腿上。

    张师爷在旁边不由暗暗皱眉,正事没干一件,什么女人都这么上心。

    他想着瞪了一眼他哥哥,怎么又收了个女妖精。就她那妖媚样儿,他们少爷怕是又要虚耗几日在温柔乡里了。

    阮文耀也可以在温柔乡里耗着,可陪媳妇玩闹了一会儿,他就忍不住又要去练功。

    山下那么多人指着他生存,他可不敢怠惰了。

    阮文耀练得有些痴了,半夜里悟道什么,也要偷偷爬起来,到院子里演练一翻。

    山里晚上冷,没她这个暖炉,阿软没一会儿就冻醒了,听到外面的声音,她披了衣服出来站在廊下看着。

    阮文耀在雪下打着拳,听到动静收了拳过来说道:“阿软,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你回屋睡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阿软不好意思说没她在旁边冷得睡不着,只得说道:“我睡不着,看你练功。”

    “啊?会冻到的。好了,我不练了,回去吧。”阮文耀只是突然梦到小时候和山上那些土匪头子打架,那时他还打不赢。

    他突然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就出来演练了一番。只是想象是一回事,真要对上敌手,别人的拳路会有变化。想到这儿他就不想练了,只想着要不要去找他们打一架。

    躺回床上,阮文耀自觉将自己当成了人形暖炉,给媳妇儿暖着冷凉的被子,他心里还想着别人拳法套路和破解之法。

    阿软难得见这人心思不在她身上,也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她摸着她的眉眼问道:“还在想呢。”

    “嗯,总是我自己练也不行,得找人练练手才行。”阮文耀想着,既然梦到土匪头子,那明天去他们山头找他打架吧。

    阿软摸着她的耳朵问道:“你想找谁练手?”

    阮文耀还没感觉到什么异常,老实地答道:“咱们这一片不是山多嘛,除了咱们这座龙雾山主峰,其它小山头也藏着土匪呢,有几个功夫很厉害。”

    也就土匪头子倒了霉呗,因为功夫好,被她盯上当了个免费的沙包。

    阿软听到土匪,心里就有些阴影,“你胆子怎么那么大,还去招惹他们?”

    “你先听我说。”阮文耀怕她担心细细给她解释了这一代土匪的情况。

    “其实龙雾山这一片,原来那些土匪大多是得罪了官府被逼上山的江湖人,他们最多拦路收些过路费,做不来杀人放火的事。说不得是好人,但坏不到哪里去。真正坏的是饥荒那年,跟着流民混过来的流寇。这些人鱼龙混杂,地痞流氓、逃兵、通缉犯,什么人都有,什么坏事都干。这种流寇都是趁乱行事,等时局安定下来,就会躲起来。有些躲到山里,有些隐姓埋名藏起来。咱们之前接悬赏抓的就是这种。”

    阿软想起,当初追杀他们的土匪,那凶悍模样,她想着都有些后怕。

    “之前夜袭咱们外门的就躲山里的流寇,那次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之前咱本地的土匪,我和他们认识,你知道的,他们见到我就怂了,不会有事的。”

    阿软想起之前,她和阮文耀两次去城里遇上土匪的情景,似乎是这样。

    她想着,这才放心些。

    阮文耀怕她不放心,又说起,他爹就常带他跟土匪切磋练手。

    他一身功夫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他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说到,小时候经常是他和卜燕子一起被爹拎到山上和土匪比试。

    说起卜燕子合作时,有些青梅竹马的意味。

    阮文耀说得起劲,都没有发现媳妇儿的指尖在他唇上流连。

    阿软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了,见这人嘴巴一张一合的只知道说和别人的事,心里不知怎的就不想听她说了。

    叫她闭嘴的办法从她脑中冒出来,十分的大胆。

    她心中激荡着跃跃欲试,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要贴到这人的唇上。

    她吓得赶紧收住了心思,只是没收住的唇还是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阮文耀果然闭了嘴,愣愣的甚至没反应过来。

    “早些睡吧。”阿软慌张掩饰着,窝在她怀里,心跳打鼓一般跳得飞快。

    阮文耀呆呆的,生锈般的脑袋还想着明天从哪边下山,先去找谁比式。

    听到媳妇的话,他应了一声,“哦,好。”

    说着,还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可睡着睡着,他突然反应过来,阮文耀摸着嘴角又睁开了眼睛。

    媳妇儿刚才是亲他了吗?

    他低头惊喜看着阿软,可阿软好像睡着了。

    阿软感觉到阮文耀的躁动,她闭着眼睛硬着头皮装睡到底。

    她是叫什么迷了眼吗?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去亲她啊。

    果然她就是个坏心眼的,怎么能用这等手段吸引这人的注意呢。

    她低头偷偷抿唇,刚才轻轻的一触,明明她的唇角和她是一样温度,可她却觉得烫人,那阵悸动直叫她心跳不已。

    刚刚还冰凉的被子,这会儿只觉得热得有些透不过气。

    阮文耀一个夜能视物的人,哪里不知道阿软还醒着。

    可她害羞得都躲起来了,叫他不好意思揭穿。

    他偷偷抿着嘴,傻傻笑着。

    阿软没抬头 ,也感觉到阮文耀藏不住的喜悦。

    第128章 128

    夜空中的雪渐渐停了,挂着红灯笼的院子里,芙蓉合上房门,脸上的笑容顿时冷了下来。

    她整理着衣襟才走得两步,两个黑着脸的男人从旁边的走廊里冒了出来。

    “你总算出来了。”张员外脸上有些绿意,虚假地生生气意思意思。

    张员外的六弟张师爷也是黑着一张脸,他鄙视地瞧着这个狐媚子,却是对哥哥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们来是有正事要办,你搞这么个女人来浪费少爷的时间,我们的事什么时候能成?”

    张员外惯喜欢用这些手段,招待客人,没他指使她的小妾哪里敢招惹沐少爷。

    芙蓉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厌烦了,冷淡说道:“这能费得多少时间?泡个茶的功夫能耽误你们什么事?”

    什么意思?怎么不费事了?嗯?泡茶的功夫。

    张家两兄弟听得皱眉,但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是懂了是个什么意思。

    张师爷咳了咳,不能在女人面前落了面子,又凶巴巴说道:“你一个妇人,要在少爷面前邀什么功,你准备去哪里弄野味?”

    “这不是怕得罪县太爷吗,老爷我可都是为了您啊。”芙蓉收回了厌烦神色,一副献媚模样拉着张员外的手摇了摇,“老爷……你不是叫我和那赵小姐搞好关系,咱们让她想办法不就是了。”

    “她哪有办法。”张员外对县太爷那家子还是有些恨意,上次招募土匪的事被抓进衙门,可是叫他们刮了一阵油水这才出来。

    芙蓉偷偷掐了张员外一下,媚笑说道:“这就该她们操心了,六老爷要办什么事呀,要不要我去叫醒沐少爷。”

    张员外最是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妾,忙色眯眯地搂着她的腰说道:“唉,还不是龙雾山……”

    “咳。”张师爷咳了一声,打断漏嘴子的哥哥。

    芙蓉很是机敏地立即说道:“哎呦,也不用跟妾身说,我都听老爷的,老爷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说着,亲热地依在张员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那股难闻的油腻味儿,掩下作呕的心,笑得一脸的谄媚。

    “好好好,知道你最乖了。”张员外笑得满脸褶子,他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说道,“六弟啊,沐少爷路上也累了,先让他休息休息,事情慢慢办。”

    张师爷叹了一口气,他只怕那沐少爷不是个办事的人。

    “你先把野味弄来吧。”张师爷不客气地对芙蓉说道。

    芙蓉看了张员外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只是她没走远,故意掉了鞋子,蹲在墙角边偷听。

    就听张员外有些厌烦地说道:“老六,你怎么非要盯着那个龙雾山,那种有瘴气,又难爬上去的破地方,有什么好东西叫你非盯着。”

    “你不懂,叫你招些土匪来当帮手,怎么弄成那样子,被人抄了底不说,自己还弄进去了。”张师爷气得声音都大了一些,“你要把事办好了,咱们早直接领功了,害得我费了不少嘴皮子,这才叫沐少爷带了点人过来。”

    张员外面色灰了灰,不服气地说道:“我哪知道山上那野小子那么不好对付。”

    “是猎了大野猪的那个吗?”张师爷皱着眉问道,“可能收服了为我们所用?”

    张员外最恨的就是阮文耀,他气愤地说道:“那小子是个倔种,一点不给面子,直接弄死他得了。”

    “行,我和少爷说说,你可别再叫你那小妾勾搭他了,本就不是个做事的人,尽想着这些,更不想办事了。”张师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那沐少爷是他主子,他一个办事的,再积极也是白搭。

    两人说到这儿便不再说了,芙蓉立即穿好了鞋子,紧张地出了院子。

    她连夜急匆匆找到兰姑娘家的铺子,这小县城不大,以芙蓉的本事自是能打听出兰姑娘的背景。

    “砰砰砰!”铺子门被拍开,兰姑娘的爹警惕向外看着。

    “你卖我的养肤膏是怎么回事……”芙蓉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往里挤。

    兰姑娘爹瞧着是闹事的,又只一个姑娘,忙让她进去说话,免得叫外面人听到坏了招牌。

    芙蓉一副找麻烦的模样,可进到铺子里面却换了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说道:“我找你们那个俊俏门主,急事老地方见。”

    她说完,直接给了一颗金豆子。

    兰姑娘爹本还想说和门主不熟,可见这姑娘出手如此阔绰,不免起疑。

    芙蓉将自己帕子给他们当信物,说完又添了一句,:“顺便帮我带点野味。”

    等芙蓉走后,兰姑娘爹偷偷瞧着外面没人盯着,这才去找了城里山门留在这里的暗桩。

    当晚金豆子和芙蓉的帕子就被送到卜老大手里,卜大徒弟也在跟前,闻着香味立即说道:“是芙蓉,之前她托门主求成双,答应给咱们在张员外家里打听消息。”

    卜老大听到是这情况,立即叫人把阮老三请了过来。

    他犹豫想了一下,又把成双、卜燕子叫了过来。

    金豆子和帕子放在桌上,几人看着都皱起了眉。

    卜燕子说道:“这不会是咱们门主招来的桃花吧。”

    众人神色为难看着阮老三,他家孩子确实招桃花,这才多久已经不知招惹了多少。

    阮老三皱着眉头,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现在阮文耀不在山下,也没处问去。

    卜老大问道:“可要上山叫门主去一趟?”

    阮老三不答,望向成双问道:“这人可信吗?”

    成双拢着袖子,双手叠在腹前。芙蓉给她的那颗小金锭子叫她偷偷缝在腰带上。

    她拿着这人的钱,说话却是冰冷,“她是个左右逢源的人,不管做什么,不会叫自己吃亏。”

    几个男人还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卜燕子却是先听懂了,“所以她应该是真有消息要给咱们,但是也想从咱门主身上讨些好处。”

    成双点头,她推测是这样。

    阮老三不解问道:“她想讨什么好处?”

    卜大徒弟难得聪明一次,坏笑说道:“她想吃咱门主的豆腐。”

    阮老三顿时无语,他家一个女娃娃到底是招惹了些什么。

    阮老三不能明说原因,咳了咳,有些尴尬地说道:“以阿耀的性子,怕是不愿意去。”

    他还纠结要想个什么原因搪塞,没想卜老大已经替他想到了原因,“唉,知道,他只喜欢他媳妇嘛。那这事要怎么办?总不能咱们两个老腊肉去问她消息吧。都舍得拿颗金豆子出来,怕是很重要的消息吧。”

    大家都叹了一口气,想着让谁去呢?

    这屋里除了两块老腊肉,就只有卜大徒弟了。

    可瞧瞧他长得粗壮如牛的模样,怕是入不了芙蓉的眼。

    阮老三无奈问道:“咱门里可还有长相俊俏些的?”

    卜燕子为难地瞧了瞧亲爹的脸色,“都还小。”

    这借口粗陋了些,真实情况是并没有一个长得俊俏的。门里的人都是卜老大选的,他向来不喜欢小白脸,挑的弟子都是和他一般四方脸,四肢又短又粗壮能干活的。

    甚至他今年挑选的丫头都长这副模样。

    不知道的,还得以为门里的弟子都是卜老大亲生的,都是一个形状。

    相比之下,卜燕子都算得是眉清目秀的好模样了。

    众人都为难皱着眉头,这时成双说道:“要不我去一趟吧。”

    大家顿时疑惑望向她,啊?让她一个姑娘去使美人计吗?

    不对不对,大家很快反应过来,成双和芙蓉是旧识,都想什么呢,就只能是送人去当豆腐吃吗。

    成双被他们盯得有些脸红,不过很快收了神色,外人并不知道她和芙蓉的私密关系,想来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这事情瞧着紧急,他们也不多商量了,当晚就找了马车,由卜老大亲自和成双一起去。

    成双拢着手走到牛肉面摊子前,夜里摊子收到,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两楼处的厢房里还亮着灯。

    小十二陪着她站在楼下,成双回头对他说道:“师弟,辛苦你在楼下等我。”

    “好,成双姐姐,你有事就叫我。”小十二不放心地说着,等她上了楼,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等着。

    楼上成双走到门前轻轻敲门,里面门开了,一股香粉味儿涌了出来。

    穿着纱衣的芙蓉向她身后看了看,失望说道:“就你一个人?”

    “嗯。”成双杵在门口冷漠回着,没有想进去的模样。

    芙蓉显然是有些生气了,用力一扯将成双拽了进来。

    屋里烧着火盆子,成双看了一眼走到火盘边站着。

    “你舍得一颗金豆子,到底是真有事,还是只想睡我们门主。”成双摸了摸袖子里塞的金豆子,没想那么快还给她。

    以芙蓉这种油滑的性子,怕是要磨一番才能打听到真的消息。

    芙蓉也没隐藏自己的算计,说道:“哎呦,这话说得,他那么俊俏一个小郎君,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打主意。”

    她本还想穿件纱衣勾引小郎君,人没来,她这会儿什么热气都散了,她拿了袄裙穿上,冷下脸对成双说道:“想我这问事情,就坐着呗,怎么着,还是你不想问了?”

    成双只得依言在火盆子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她才坐下,芙蓉已经坐到她腿上,也顾上不穿好袄裙先贴着她蹭了蹭取暖。

    成双躲也没处躲,想打听消息又不能激怒她,只得忍着,“倒底有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门主那性子,怎么可能从了你。”

    “我知道啊,可是那小郎君可爱得紧,调戏一下也好啊。”芙蓉有些失望地说着,想是真损了兴致,她恹恹靠着芙蓉都懒得调戏她了。

    “你不会真喜欢我们门主吧。”成双冷淡的眼睛微转,打量着她的神色。

    这人烟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虚情假意的都不知道骗了多少人,想也不可能动真心。

    第129章 129

    芙蓉人烟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虚情假意的都不知道骗了多少人,想也不可能动真心。

    虚情假意的日子才容易过,芙蓉一直这样想着,可是偏偏有些人见过之后,像印进脑子里,不自觉已经念念不忘。

    “你不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吗?”芙蓉靠着成双失落说着,“他年纪不大,可和咱们不一样,他好像……”

    芙蓉一时形容不出来。

    “像个太阳,充满生机。”成双替她说着,他们被生活打磨得死气沉沉,门主和他们相反,他好像精力充沛,像是充满着生机的小太阳。

    “嗯,是,好想着从他身上吸点阳气。”芙蓉坏笑说着,像自己真是个女妖精似的。

    “你别招惹我们门主了,他可不是个好脾气的。”成双无奈劝着她。

    芙蓉失望地叹着气,手指搅着成双的头发玩弄着,“他和他那媳妇关系好吗?”

    成双注意着她的神色,把握着分寸,将小两口的关系说了一些。

    芙蓉听着,免不得生出些嫉妒来,她有些怨恨地说道:“都是女人,怎么他那小媳妇这般好运。”

    成双耐下心来说道:“听说他们初相遇时,我们门主只是山里一个又瘦又脏的穷小子,是小夫人将他打扮得这般好看。若是你我怕是没耐心把一块破石头打磨成玉吧。”

    芙蓉听着,心里的不快这才消减些。

    她也听说过,那俊俏小郎君就是个山里的穷小子。那没用老头也是说他是个臭猎户小子,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这样厉害了。

    芙蓉叹气说道:“你说咱们这样的人,还能找个一心一意的男人吗?”

    成双目色淡淡看着她,问道:“若想安心下来,好好生活,又为什么非得找个男人?”

    “不找男人还能找女人不成。”芙蓉懒懒说着,没太放在心上。

    成双垂下眉眼说道:“就非要找个人依靠吗?明明谁也靠不住,自己活着不行?”

    芙蓉扭着腰说道:“那日子多没滋味,我可受不了素着的日子。”

    成双轻声说道:“嗯,我瞧你现在过得应该也还好,如鱼得水一般。”

    “唉,我的苦你不懂。你说那些世家少爷的身体怎么也那般不行,唉。”芙蓉唉声叹气说着。

    成双听着,捕捉到一些讯息,他们这种小县城哪里有世家少爷,想来芙蓉要说的消息定然和这位世家少爷有关系。

    她顺着芙蓉的话风往下引着,“世家少爷吗?听说一般世家里更是杂乱,宅子里比外面还复杂,对姑娘们管得严格,但对少爷们可宽散得很,只要不影响读书,收几个通房都是常有的事。”

    芙蓉被她勾起了兴趣说道:“听说少爷们连身边俊俏的小书童也不放过。”

    成双无甚兴趣的模样回道:“嗯,是有这种事。”

    芙蓉怕她睡着了般,赶紧坐直了身子,抓着她说话:“真的呀,你还知道什么,说我听听嘛。”

    果然这世道唯有八卦最得人心。

    成双顺着她意讲道:“一般那些贵人身边,俊俏些的男子很多是能同绔的关系。”

    “什么,同穿一条裤子吗?这么刺激啊,这些男人玩得可真花。”芙蓉蛮有兴趣的模样,想着就说道,“那沐少爷跟前只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张师爷,想着应该不是这等关系。”

    成双顺着问道:“张师爷?是你家老爷的兄弟吗?”

    “是啊。”芙蓉这等精明的人,自是看得出成双是在打探,只是哄得她心情好,她顺水推舟就说了,“他可是个阴狠的角色。”

    “哦,是要找我们门主报仇吗?”成双也顺水推舟问着。

    芙蓉说道:“我看不只,他们像是冲着小郎君来的。”

    成双听着,心中有不解,问道:“哦,我们门主有什么叫他们记挂的地方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芙蓉是真不知道,她虽然可以提供一点讯息 ,但也不会为了个吃不到嘴的小郎君冒着危险去打听。

    成双瞧出她的神色也懂了,消息既然问了出来,她也该赶紧回去了。

    她将袖里那颗金豆子取了出来,还给了她,“我这趟来,是想把这个还你。”

    “哼,不要。”芙蓉生气扭过头,“让你们门主来还!”

    “他还在山上呢。”成双无奈说着。

    “那就叫他别下山呗,省得被人惦记。”芙蓉似真似假的说着,虽然是个吃不到嘴的小郎君,可谁叫她喜欢呢,可不能看到他被人宰了。

    成双目色微闪,听懂了意思。

    这会儿她是真有些急切要走了,她将金豆子塞到芙蓉手里,从椅边挤了出来,“不早了,我先走了。”

    “诶,怎么这样,好歹陪我一晚啊,我正难受着呢。”芙蓉消息也给了,换了一副口无遮拦的样子。

    成双才得了消息,也不好不给脸面,冷着脸说道:“不方便,我师弟还在外面等着。”

    谁想芙蓉立即说道:“师弟啊,可俊俏?”

    成双吓得一跳,这人这般饥不择食吗?她忙说道:“他还小呢。”

    “切,没意思,白得我的消息,也没好处。”芙蓉懒懒说着,生气极了,“早知道叫卜阿大来了,哼,你这个无情的女人。”

    成双怕了她了,赶紧说了几句好话,从厢房里逃了出来。

    一出门外面冷风袭来,这才知道房里的有多暖。

    成双下了楼,看到小师弟蹲在夜里也不觉得冷,正从怀里拿了个饼子出来,一边吃一边等着。

    “咱们先回去,下次请你吃牛肉面。”成双说着,赶紧和他一起回去。

    卜老大也打听了一点消息。

    瞧着情况不对,他们赶紧蹭了早上运货的车子回去了。

    他们把打听到的消息整合了一下,都不容乐观。

    阮老三和卜老大显然是知道什么,两人收了神色没说话。

    成双瞧出他们可能有话要聊,说道:“老门主,师父,没什么事我先去歇一会儿,有些困了。”

    她奔波了一晚上,马车颠得人都要碎了,也确实是累了。

    卜老大说道:“你先歇着吧,辛苦了。”

    她出来时正遇上过来的卜燕子,两人打了个照面,卜燕子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

    成双呼出一口气,疲惫回到后院里。

    周望淑立即迎了上来,问道:“你去哪了?不会一晚上没睡吧,我说你大师姐怎么让我端吃的过来,原来是给你留的,你来先吃饱再去睡会儿。”

    金桂和银枝本来在打扫屋子,看到她回来,打了热水拿了帕子过来,让她先洗把脸。

    看着熟悉的同伴,成双不安的心稍稍沉淀下来,不管他什么惹不起的世家少爷,若想破坏她如今难得平静的生活,她就要打回去。

    “谢谢。”她打起精神,接过帕子洗脸。

    “来,吃碗鸡蛋羹,我特意去鸡窝里拿的新鲜鸡蛋。”周望淑等她洗完了,赶紧给她递上勺子。

    山上阮文耀和阿软也正吃的早饭,小灶上热着的肉馅饼子正慢慢鼓起,冒着气。

    阮文耀正吹着碗里的八宝粥,里面煮着红枣、红豆、核桃、皂米,他喝一口粥,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肉馅饼,傻笑看着媳妇儿。

    阿软被她盯着不好意思,低着头慢慢喝着碗里的粥。

    “阿软,你要不要一起下山啊。”阮文耀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腿。

    “不去。”阿软还是低着头,实在受不了她灼热的目光。

    “唔。”阮文耀失望说着,低头喝着粥。

    阿软瞧不得她不开心,终于抬起头,看着她温柔说道:“我等你回来,要注意安全。”

    “嗯。”两人目光对视,立即害羞地都低下头。

    这下阮文耀也老实了,低头专心吃着饼喝着粥,脸红得比炉子上的饼子都热气。

    “你慢些吃。”阿软喝得一碗八宝粥就饱了。

    她没走远,坐在旁边收捡着干货 。

    山里潮气重,遇上有天晴的日子,要把家里的东西尽量拿出来翻晒。

    阿软瞧着薄雪才下一会儿就停了,很可能是连着的晴天,她想着把书本和药材都拿出来晒晒。

    冬日里瞧着没什么事,天晴下来,也得忙一阵子。

    阮文耀喝着粥,看着媳妇儿,想着昨晚落在唇角的吻,他现在吃什么都是甜的。

    他光顾着看媳妇儿,不小心饼没咬着,咬到手。

    “嘶。”他尴尬想掩饰,却早叫阿软瞧见了。

    阿软红着脸说道:“别看了,好好吃饭,一会儿出门晚了。”

    “哦。”阮文耀赶紧低头喝粥,忍不住小声嘟囔,“一天都见不着,又不让我看。”

    “哪有你这么粘人的。”阿软说着,想起提醒道,“你记得和爹一起去,两个人一起有个照应。”

    “啊?”阮文耀也没答应,低头掩饰地喝着粥。

    “你不会想自己去吧。”阿软抬起头,担心说着。

    “唔。”阮文耀低头喝粥,一副心虚模样。

    “你让爹陪你一起去吧?”阿软哪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估计这人就是嫌麻烦,想自己跑去找人打架,这哪里还是切磋了,那些可是土匪,万一别人使阴招,逮了她可怎么办。

    阮文耀却想着,他如今都是门主了,哪有带着爹去找人切磋的,这不是要叫人笑话吗?

    阿软见她不答应,顿时不安起来,阮文耀如今功夫厉害了一些,可她的情况毕竟特殊,她怕一时疏漏出了什么乱子。

    她今天本就有些心绪不宁,现在更是有些燥了,“你要敢一个人跑去打架,我以后不理你了。”

    第130章 130

    “行行,我听你的,别生气。”阮文耀不想和媳妇吵架,马上认输,只是心里总有些不自在。

    可阿软并没因为她听了,就安心下来。

    她隐约感觉要发生什么,心神不安地给阮文耀穿着皮袄子,也并没注意这人神色的变化。

    给她系腰带时也是魂不守舍的没看她一眼。

    阮文耀乖乖站着,腰腹突然一下被束得很紧,有些喘不过气。

    他侧头看着媳妇儿问道:“阿软,你是在担心我吗?”

    阿软嘴硬说道:“我才不担心你呢。”

    “哦,那你把我捆这么紧,是绑粽子吗?”阮文耀无奈说着,吸了吸肚子。

    阿软这才回了神,赶紧解开她的腰带给她重新系。

    “紧了也要和我说嘛。”阿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她也不知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成日和她在一处,突然分开就有些不安吗?可也不至于这般六神无主吧。

    她原来在宅子里时,听到那些女人说什么离不开夫君,狠不能将他栓在身边时,总觉得那些女人是颠了。

    可如今她也成了这样的人吗?

    她一时没理清自己的情绪。

    阮文耀对媳妇过度的关心有些无奈,他想着,要不阳奉阴违,偷偷去。

    可他又不想欺骗阿软,想了想,他深吸了一口气,想尝试一下。

    “阿软,我们做个约定。”阮文耀伸出小拇指要和她拉勾,“这回你听我的,你什么也别想,我保证天黑前回来,你能相信我吗?”

    阿软才不和她拉勾,刚才还答应她,现在又来这招,当她傻吗?

    阮文耀瞧她不信,也没急,耐心说道:“阿软,我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判断,我不是乱来。”

    阿软整理着她的腰带,心想着,我才不信你。

    “哼,我每回都听你的,你都不肯信我一回,你哪里是想要我当相公,你是在养听话的小狗。哼,我不去了,蹲家里给你看门算了。”阮文耀生气说着,还真鼓着脸蹲到门口去了。

    阿软哪想到真把她惹生气了,她走过来喊道:“阿耀。”

    阮文耀生气冲她“汪”了一声。

    阿软本还有些愧疚,可看她生气时是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

    “哼,嗷呜呜。”阮文耀生气扭过头,小狼狗似的嗷呜抱怨叫唤着。

    “好了,别生气了,我只是担心你。”阿软放软了语气说着,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我知道呀。”阮文耀仰头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是我是你的相公啊,我有自己的判断,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还是你真的只喜欢一只听话的小狗。若是我真是个什么都听你话的废物,你又真的会喜欢我吗?”

    阿软对上她澄澈的目光,突然像是被看穿了一般,有些无所遁形。

    阿软自知自己如今对她的心思已经不简单了,可喜欢她,不是控制她。

    阮文耀显然发现了她的意图,却也愿意装狗子哄她。

    “阿软,外面的事,我不懂,我听你的。山里的事,你试试听我的可以吗?”阮文耀耐心地劝着她。

    阿软看着她情绪稳定地想着办法哄她劝她,不禁有些自惭形愧,阮文耀能杀野猪,能一个人在村里救那些姑娘,能领着大家围剿土匪。

    她却总忘记她的光芒,仗着她喜欢,打着为她好的借口,控制她。

    “相公,你去吧。”

    “嗯,我会早点回的,你不用担心我。”阮文耀知道她不生气了,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

    阿软看着面前这个笑得温暖的人,发现自己可能是真的有些颠了。她好像真的已经很喜欢,很喜欢阮文耀了。

    她忍不住靠近抱着她。

    “媳妇儿,可以亲一下吗?”阮文耀是个得寸进尺的,回抱着她开心地问道。

    “不行。”阿软将脸闷在她肩头,闷闷地说道,“你安全回来,才可以。”

    “好。” 阮文耀立时高兴得笑得露出两排白牙,他捉着媳妇的手和她拉勾,“这次你听我的,下次我听你的,嘿嘿。”

    他这个心眼多的,这是算计上了,反正他基本都要听媳妇的,有这种约定,他才有机会让媳妇儿听他几回。

    阿软哪里瞧不出她这点儿小心思,可她脑袋里却只想着,刚刚为什么要拒绝,其实是想亲她一下的。

    阮文耀没腻歪多久就出门了,他想着早些回来亲媳妇呢。

    阿软回到院子里,却依旧很是有些不安。

    山下卜老大把县城里问到的消息和阮老三、卜燕子两人讨论了一番。

    三人面色都有些凝重,卜燕子问道:“这个张师爷是想抢山头吗?怎么还弄个官家少爷来?”

    “不管他们是想占山当土匪,还是为着别的目的来的,我们始终是他们的阻碍。”阮老三很快冷静下来,说道,“还是照之前的计划,和其它山头结盟。小子们先不动,孩子女眷做些准备,看到情况不对先躲山里去。至于山上,有我们父子在,一般人也不是那么好上去。”

    卜老大叹了一口气说道:“嗯,也只能先这样了。燕子你安排一下,先准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进山,那些孩子还小,身体怕撑不住。”

    阮老三说道:“这事你办吧,燕子,你上山一趟,把这事告诉阿软,叫她想办法把阿耀留在山上别乱跑。那个张员外对他这么大恨意,肯定会先拿他开刀。”

    卜燕子自是答应,她问道:“这事要告诉门主吗?”

    阮老三几乎立即就说道:“不用!”

    卜老大父女疑惑看着他,有些不解,阮文耀虽然年纪不大,可性子沉稳,不是承不了事的人,这样大的事为何要瞒着他?

    “我怕他沉不住气。”阮老三这理由说得有些无力。

    不过他这当爹的要保护孩子也能理解。

    卜燕子收拾了一下,当即就去了山上。

    卜老大领着几个小子提前带了些物资藏到山里,半山腰处有一个山洞,之前遇上打不过的土匪他们也躲过。

    只是山里总有瘴气,毒虫蛇蚁也多,卜老大的几个兄弟和孩子就折在山上,不是万不得已,他不愿意住在山里。

    阮老三从库里领了批粮食,带着几个小子到其它山头拜会。

    其实自从他们从县太爷那里回来后,他们两个老哥俩就去其它几个山头串过门,只是那几个山头没给他们面子。

    若不是他俩有功夫傍身都要被打出来。

    土匪头子们都是气红了脸骂他们,“你们这一年截了我们多少生意,如今我们都揭不开锅了。你们跟谁哥俩好呢?”

    阮老三想着老脸微红,他看着小子们背着的那些陈粮,心里有些没底。

    唉,无非是豁出张老脸,试试呢。

    他吸了一口气,领着几个小子往山上爬。

    龙雾山这一片,只有他们那座山满是生气。

    其它的小山头,山上树木稀少,也没多少动物,越往山顶走越秃。

    守路口的几个土匪见有人来,本还一副凶恶模样,一看到是阮老三,立即扭头就跑。

    阮老三疑惑跟了上去。

    土匪头子顶着一张青肿的脸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抱怨说道:“怎么又来了?”

    阮老三不解,眼睛转动着暗暗打量,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试探着说道:“我来给你送点粮。”

    土匪头子捂着肿起的脸,委屈地说道:“别来这套,什么都听你的,行了吧!叫你家小祖宗明天别来了。要收编我们就直接说,弄什么比试,把我打成这样,我不要面子的吗。”

    “小祖宗?”阮老三小心试探问道,“我儿子吗?”

    “除了他还有谁,一大早跑来要和我比试,你们做个人好吗?哪有跳到人床头比试的?是不是想抹我脖子?”土匪头子委屈得不行,要不是脸肿成这样,脖子又还在,他都以为是做梦了。

    还没醒就被叫起来比试,打完就走了,完全没有一点儿尊重。

    打完就跑,想叫人抓阮文耀又来不及。

    阮老三这才懂了,他家狗崽子才将功夫册子学完,估计是到瓶颈了。

    嗯,找土匪练手确实是个好办法,他家崽子还真机灵。

    打得好,打得好,打得还及时,阮老三打着眼色,叫小子们把米收起来。

    “胡老大,咱们来聊聊收编的事。”阮老三拍着土匪头子的肩膀,开始谈心。

    阮老三找的这个胡老大,是被逼上山头,平日里不会烧杀掳掠的莽汉子,白捡的小弟干嘛不要呢。

    在龙雾山众人拉起防御的时候,被众人关注的沐少爷正坐在窗前听着戏。

    张师爷劝道:“少爷,咱们去龙雾山附近走走吧,那里地势复杂,土匪多,我们可以先收编一些……”

    沐少爷正听着“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就被张师爷难听的声音打断,不耐烦地扔了个茶杯过去。

    “你烦不烦!这些破事是我做的吗?”沐少爷转目看着旁边一脸陷媚的张员外,“张大,我叫你打听的人打听到了吗?”

    张员外上前来,恭敬地说道:“爷,已经出去打听了。不过您说得宽泛,像这种会琴棋书画,长得还漂亮的落难小姐,我们这里很多,闹匪患的时候,很多小姐过龙雾山时就被土匪抓了。您说的姑娘可还有别的特征?”

    “这叫我怎么说,江家的姑娘落难了,可不能让外人知道。”沐少爷听着小曲,一副恋起旧人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个帕子。

    他叹气说道:“只怪我和她有缘无分啊,如今只剩下她送我的这个帕子。”

    张师爷一听他这酸话就知道,这位爷也不是真心想找人,不过凹一下痴心的模样感动自己罢了。

    张员外却是盯着沐少爷手里帕子上绣的花样,心里有了疑惑。

    “爷,您这帕子能让我看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