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盾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小天师 > 120-130
    第 121 章

    ◎一只灰鹦鹉◎

    已经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一个怎样的未来,以及死后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可怕惩罚后,洪韶光对于自己做的坏事供认不讳。

    他知道嘴硬也没用,也知道自己就剩五年生命,哪怕现在死不承认,等死后去了地府该偿还的还是要偿还。

    根据他的招认,他身上背了四条人命,一个是成年以前,他在工地干活,因为被工友欺负抢钱,怒恨反抗之下将人砸死,然后捆绑着石头丢进了工地后面的水塘里。

    水塘是活水,原本计划是要抽干然后填平,但后来不知道是资金没到位还是什么原因,那个工地都废弃下来,至今还荒芜着。

    另外的三人都不是他直接杀死,而是动用了玄门手段隔空杀人。

    除此之外,他还招供他一直监|禁着一个人。

    洪韶光低垂着头,供述道:“他是我亲弟弟,我们是双胞胎,但他比我命好,他被有钱人收养,收养他的富豪没有孩子,死了之后遗产全都给了他。”

    他还记得第一次杀人没多久,那个工地停工了,他当时年纪小,工头克扣得多,又正是有力气的时候,还无亲无故好拿捏,工头接了新的工程,就把他带去了。

    当时他蹲在工地吃盒饭,他的双胞胎弟弟从豪车上下来,穿着干净光鲜地巡视工地,路过他旁边的时候,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他们是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生长的环境不同,他弟弟就是个精致的富家少爷,而他风餐露宿从小吃不饱穿不暖,更别说工地干活身上总是脏兮兮的,站一起都看不出像。

    别说别人了,就是他自己看着弟弟的时候也没多想,每天吃饱穿暖是头等大事,在工地也是睡大通铺,连个镜子都没有,他都不记得上一次照镜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看着那富家少爷只是觉得眼熟,但当时也没多想。

    谁知道那天之后他弟弟让人来找他,把他带去洗干净,还做了鉴定,确定他们是亲兄弟,他弟弟就来认了他,还把他接回家。

    洪韶光还记得,这种以前在路上遇见他都会绕开走免得被嫌脏的有钱少爷一见到他就将他亲热抱住,还说他刚失去养父母,没想到竟然找到了亲哥,一定是上天待他不薄。

    洪韶光:“我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我弟弟就找来老师教我,还送我去了学校,我虽然跟他长得一样,但他穿着西装就是矜贵少爷,我穿着西装就不伦不类,他对我很好,心疼我这些年受的苦,甚至因为是唯一的亲人,还很依赖我。”

    暮春道:“那你为什么监|禁他?”

    洪韶光:“因为不甘心啊,明明是双胞胎,却有着天壤之别,家里的佣人只认他一个少爷,他在的时候他们对我态度好,不在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嫌弃厌恶,学校同学也欺负我,管家也话里话外敲打我,而他就高高在上地发散着他的慈悲善良,差距越大我心里就越恨,直到我遇到了六叔。”

    “我想要逆天改命,哪怕因此短寿也不在乎,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不想再被看成舔着别人附庸别人的垃圾!”

    暮春:“所以你就顶替了他的身份?”

    洪韶光点了点头:“六叔帮我的,我愿意以命换财,但六叔说我命里天生就不带财,想要富有,就要八字换命,所以,我顶替了他。”

    他以弟弟的身份活着,管家就是他杀的第二个人,当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一个被替代掉,他就正式成了洪韶光,而原本的洪韶光则被他关在小岛上,再也没见过天日。

    之前六叔告诉他,他顶替了洪韶光,他顶着洪韶光的身份行走在阳光下,享受着洪韶光的财富,所以他就算做坏事,报复的因果也只会落在洪韶光的头上。

    他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他以为他献出了寿命就是代价,没想到打从一开始,他自己也是六叔计划替命的伥鬼。

    真正的洪韶光被解救了出来,被关了快三十年,人已经精神异常痴痴傻傻的了。

    一桩桩命案,一件件伤天害理,哪怕周以已经死了,该判还是得判。

    根据审理,所有受害人都会得到一部分经济补偿,假洪韶光名下剩余的资产已经整合到了真洪韶光的账户,政府把他送去了理疗中心,以后治疗和生活总归是能得到好的照顾。

    而周以名下的资产也不少,有楼有地,还有大笔资金,不动产以及一些珍贵古玩文物直接被没收,资金则根据判定补偿给一些受害人,连王书言都有。

    只是王书言家里没有人了,询问过他的意思,这笔钱给了他姨妈,虽然不多,但多少也算是一点安慰。

    只是这补偿肯定不可能告知真相的给,于是管理局找了个理由,通过王书言的学校,说是王书言迟来的奖学金。

    王温去学校领取这笔钱的时候再次崩溃痛哭,她的妹妹,她的侄子都是那么好的人,怎么麻绳专挑细处断,苦难专找苦命人。

    看着在表弟表妹搀扶下离开的姨妈,王书言朝着季南星笑了笑:“谢谢。”

    季南星摇了摇头:“我也没做什么。”

    这次事情最辛苦的大概就是城隍爷和鬼差了。

    王书言:“那天晚上我甚至都做好了跟他同归于尽的打算,想着拼着魂飞魄散也不想让他好过,要不是遇到你,我哪会有现在的平静。”

    王书言看着熟悉的学校,看着逐渐远去的亲人,再次笑了笑,身影也慢慢变得透明:“你说我妈妈会在下面等我吗?”

    季南星点了点头:“会的。”

    现在阴间人口太多,好多鬼都没能排上投胎的队伍,他妈妈刚死没多久,七七都还没过完,应该还在阴间。

    王书言看着眼前出现了一道光,他知道进去以后他的这一生就彻底结束了,但他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的妈妈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他。

    执念散去的阴魂不需要超度就能自行离开,看着王书言离开,感受到一大团浓厚的感激情绪,季南星笑了一下,转头朝宵野道:“走吧。”

    安静等在旁边的宵野四处看了看:“他离开了?”

    季南星嗯了一声:“离开了,迫不及待地去找他妈妈了。”

    宵野伸了个懒腰,有点好奇道:“你说如果他没去庙会,结局会不一样吗?”

    刚问完这个好奇的点,不等季南星解惑,宵野又道:“算了你别说了,这算是泄露天机了吧,坏人落网,活着的人还能补偿,这死去的人也不知道能有什么补偿。”

    季南星道:“地府受刑,是坏人的恶果,也是在给被害者积德还债,虽然不知道王书言下一世会是什么命运,但总归不会比这一世差。”

    宵野:“那个洪韶光,哦不对,他真名叫什么来着?”

    季南星:“周民韦。”

    宵野:“他会被判死刑吗?直接间接地杀了那么多人。”

    季南星摇头:“不会,他们那边没有死刑,会被遣送过去终身监|禁,虽然他也就不到五年的阳寿,但活着的每一天大概都很恐惧吧,真正见到了地府的存在,知道死亡并不是两眼一闭的事,生和死对他来说都是折磨。”

    像周民韦这种人,事情败露偿还了偷窃他人的命数之后,一般情况一定会被反噬暴毙,但他没有死,甚至还能将仅剩的阳寿活完,这估计是城隍爷给的优待了。

    知道自己死后才只是一个受刑的开始,甚至还知道能活多久,死期越近越恐惧,还不能自杀,因为自杀死的刑罚会更重。

    如果是他们内陆人,直接死刑倒还干脆,偏偏他们那边没有死刑,不得不说城隍爷折磨人挺有一套。

    就说神明的香火抢不得,这不就被神明盯上了。

    宵野:“也不知道他弟弟被关着的这些年,有多后悔亲手把这个恶魔找回来。”

    季南星:“能活着被救出来,以后说不定也还能有清醒的那天。”

    知道了那些人的下场,宵野也就不再好奇,朝他伸出手道:“那我们也回家吧。”

    季南星抬手一巴掌拍到他的掌心:“你幼儿园小朋友吗,还要手牵手?”

    宵野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害羞,厚着脸皮道:“我今年三岁半,不能更多,快点牵着,走丢了怎么办!”

    季南星大步往前走,宵野咬牙切齿地追了上去一把将人扑到怀里:“季闹闹你铁石心肠啊!”

    季南星:“你松开,好好走路。”

    宵野才舍不得松开,本着能占一点便宜是一点的肮脏心思转移话题道:“这大学后面有一家卤味小吃,卤的小翅尖软烂入味,要不要去尝一尝,要是觉得好吃就买点带回家。”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但又还没热到进入炎夏,晚上七八点的风带着太阳落山的凉意,将家中的门窗打开,通透的小风徐徐吹着,冰饮料喝着,啃点小卤味,再看着菜鸡学姐在青铜局小鸡互啄,别提多惬意了。

    季南星本就爱吃,这来都来了,绕路去后面也不算太远。

    走过了一条绿荫小道,从小路穿穿绕绕到后门,整个场景大变,前门后门简直是两个世界。

    前门是满满的书香气,大门高耸,充满着高级学府的厚重和宏伟,后门则是浓郁的烟火气,喧嚣吵闹,连空气都满是生活的味道。

    季南星不止一次从这所大学门前路过,却从来不知道学校的后面竟然是这样的热闹。

    听着宵野熟门熟路地给他介绍着各个小吃店小吃摊,季南星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你怎么对哪儿都这么熟啊,走哪儿能找到各种好吃的。”

    宵野轻轻捏了捏他的后脖颈,表情里带着得意:“那必须的,跟着哥,别的不说,吃饱吃好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宵野说的那家卤味店并不是一间多大的店面,有好几个大加温桶摆放在门口,里面不断飘散出诱人的香味,旁边墙上挂着巨大的菜单,品种价格都标注在上面了。

    宵野说了一句等着,就挤进人群中笑呵呵朝着老板打招呼:“好久不见啊老板!”

    卤味店老板看到宵野,也笑着道:“哟,好久没来了,今天想吃点什么?”

    宵野在架子上拿了个一次性小碗:“我带朋友来的,他没吃过,我先拿点给他尝尝再看要什么。”

    站在膀大腰圆的老板旁边的老板娘接过碗,将店里几个卖得最好的荤素一样夹了一个递给他:“你朋友呢?”

    宵野指了指人群外的季南星:“那儿呢,好看吧。”

    老板娘笑眯了眼道:“好俊的小伙子,长得真好看。”

    老板也抬头看了一眼,没忍住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很帅的。”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快给人称重算钱!”

    宵野笑着拿着脸熟混来的试吃递给季南星:“你吃吃看,看喜欢吃哪种。”

    季南星看他刚刚跟店老板熟识的样子,道:“你以前常来?”

    宵野:“也不算常来,胖祥他们就是这所大学的,所以偶尔会过来打打球,大概是我长得帅所以令老板印象深刻吧,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胖祥是他业余篮球队的成员,可惜他们即将要忙实习,以后成社会人估计再想约着打球就更难了。

    见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自己帅,季南星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卤海带:“什么长得帅,我看你就是脸皮厚。”

    宵野满脸得意:“这就叫脸大吃四方!”

    季南星:“人家是嘴大吃四方。”

    一边逗着乐一边哄着他吃东西,看他最满意小翅尖和鸭心,宵野直接去排队了,虽然跟老板熟,但该排队也是要排队的。

    宵野排队的时候季南星也四处看着,见有摆摊卖枇杷的,色泽金黄果子也大,就蹲过去挑了一点。

    卖枇杷的是个老婆婆,两大框担子放在地上,自己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瘦瘦小小的,见有人来买便摸出一个塑料袋,也不说话,就安静等人自己挑。

    季南星也不会挑水果,但他五感灵敏,闻着果香最浓郁捏着不那么软烂的应该是比较好的,三十一斤的枇杷掂量着挑了三斤。

    老婆婆一称重,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道:“三斤多一点点,九十块吧。”

    说完拿出二维码,会在这附近买东西的大部分都是学生,就是现在一些中年人买东西也基本是扫码了。

    却不想这个好看的小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的递给她:“不用找了。”

    说完拎着枇杷就走了。

    老婆婆愣了一下才想起拿着那一百块辨认真伪,摸着上面的防伪确定是真钱,这才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里。

    拎着买好的卤味过来的宵野很是自然将他手里的水果袋子接了过去:“你还带了现金啊。”

    季南星:“会带一点,钱币上的人气重,有国徽有信仰,关键时候能当符用。”

    这个说法宵野还是第一次听说,又道:“那怎么不手机付款把现金用出去了?”

    季南星道:“手机付款能拿到钱的未必就是那老婆婆了。”

    宵野哦了一声,听懂了季南星的意思,想了想道:“要不然再去买点?可以明天带去学校投喂那群饿鬼。”

    季南星却摇了摇头:“不用了,遇到了能帮就帮,但没必要投入过多。”

    几斤的小钱最后能落入老婆婆的口袋,要是买得多了,那这钱老婆婆最后未必能留得住。

    光买一点卤味肯定是不够的,宵野带着季南星游窜在整个小吃街,吃的喝的满到两手都拿不下了这才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还接了个暮春的电话,说是他那三个小同学也有补偿款,虽然不多,可能就一个小红包去去晦气,但所有记录在案的受害人多多少少都能领到一些。

    宵野感叹道:“也不知道那个命理师身家几何,竟然连林艺她们都有补偿。”

    季南星:“活了一个世纪有余,又是个贪婪野心大的,他堆积的财富肯定不会少。”

    宵野:“那这次给你的奖金有多少?”

    季南星摇了摇头:“不知道,暮队没说,但应该不会少,光是那两块伥玉就很有价值,管理局对我一向很大方。”

    奖金之类的从来不会抠抠搜搜,到账也很迅速,虽然他总是转手就捐掉根本用不上这些钱,但总归是个收入。

    听宵野问这个,季南星这才想到连蒋棠棠她们都有补偿,但宵野没有,这次事情宵野他们也是参与了,那天还是宵野把洪韶光控制住的。

    于是道:“你也有红包的,虽然不知道是多少,等晚点我问问暮队这补偿怎么给。”

    问自然是不会问的,他自掏腰包给吧,虽然知道宵野不缺这点钱,但帮忙了如果能得到奖励,肯定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至少不会扫人兴,还有张沅,也一并给一个。

    看着一本正经说话的季南星,宵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哪怕双手拿满了东西腾不出手,依旧控制不住偏头往他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季闹闹,你怎么这么可爱?”

    莫名其妙被咬一口的季南星先是去看肩膀衣服上有没有宵野的口水,然后才道:“你属狗吗,怎么咬人啊。”

    宵野只看着他笑,也没戳破刚刚讲电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的事,明明就没他什么事,还骗他说也有红包,这是生怕他失落。

    这是一个红包的事吗,当然不是!这是季南星在意他的证明!

    要不是手上拎满了东西,他大概会忍不住把季南星抱起来转两圈,怎么办啊,越来越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欢了,喜欢得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喜欢!

    这么好的季闹闹,怎么就被他遇到了呢,哎呀。

    那一张帅脸实在是笑得太过阳光灿烂,季南星也被他莫名感染笑了出来:“突然抽什么风,上楼了,也不嫌重。”

    宵野跟在季南星的身后,恨不得贴着他走,就像个黏人的大狗,闹得季南星恨不得给他一拳头。

    一走进小区,突然起了一阵风,宵野刚说完是不是要变天了,就听见一道女声的惊呼。

    有个刚进小区的女生原本走得好好的,被风迷眼的时候突然被一只鸟袭击了,一只灰不拉几的鹦鹉,直直朝她飞来不说,还一嘴叨到了她的脖子上。

    她脖子上戴着的细金链子直接被鹦鹉扯走了,脖子还被啄破皮了。

    整个过程发生得极其迅速,快得令人猝不及防,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下意识伸手去抓的时候,那只鹦鹉已经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女生惊呆了,目睹了全程的宵野和季南星也呆愣了。

    宵野看向鹦鹉消失的方向:“闹闹。”

    季南星:“嗯?”

    宵野:“你看到了吗?刚刚有只鹦鹉实施了抢劫?”

    被鹦鹉叨了的女生回头看了看他们俩,摸了摸破皮发疼的脖子,一脸茫然。

    作为目击者,宵野拎着东西快速上楼放好,然后下来跟被鹦鹉抢劫的女生一起朝物业诉述目击到的情况。

    可惜他们这边没有监控,监控只有进大厦才有,下面通向大厦的绿化带没有安装,但物业还是调取了所有能查看的监控探头,试图找到鹦鹉的踪迹。

    可惜想要追踪一只鸟并不容易,加上这片学区房,有电梯高层,有步梯矮楼,往老旧小区里一钻,更是不好找。

    宵野叙述目击现场的时候,季南星在一旁用手机搜索鹦鹉的图片,对于不养鹦鹉的人来说,一个品种长得都差不多,所以找个差不多样子的就行了。

    把找到的照片递给物业时,季南星道:“那应该是一只非洲灰鹦鹉,可以查看一下附近有谁养了这种鹦鹉的。”

    这个品种的鹦鹉个体不算大,但在鸟类当中智商比较高,经过训练是能帮人类完成一定难度的事情,这种鹦鹉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人饲养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曾经被人养,后来被遗弃。

    只是抢人金项链,感觉更像是被人训练出来的,否则他和宵野手上拎着一堆吃的喝的没被抢,别人戴在脖子上的金链子却被抢了,怎么想怎么奇怪。

    物业将这件事记录在案,然后打印了非洲灰鹦鹉的照片张贴在了小区里,下面还着重红色重点大字,黄金抢劫犯,看得小区进进出出的人觉得好笑。

    这年头,连鸟都被通缉了。

    原本不少人还把这事当笑话看,没过两天,小区里张贴的告示更多了,因为又有一个受害人出现了,这次被抢的是耳环,耳朵都被拉得血糊糊的。

    第 122 章

    ◎抢来的暴富◎

    就季南星知道的,第一个被抢的是那天他和宵野一起目睹全过程的女生,那个女生是个租户,在不远处的写字楼里租了个单位做美甲生意。

    金项链被抢了之后女生只觉得好笑又倒霉,要是人为报个警说不定还有找回来的可能,但鸟实在是不好找,于是那个女生自认倒霉,跟物业说了一下这事,让物业帮忙留意谁家养了鸟之后,就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第二个被抢的也是女生,那天刚跟男朋友去买完三金回来,手镯项链还好放在盒子里,耳环戴在耳朵上没取,结果被抢了。

    女生挑选的耳环是个半扇像是天鹅翅膀坠了两条纯金流苏链子的款式,正好配她当天穿的裙子,因为男朋友一直说好看,加上晚上还跟朋友有个饭席,就说戴着别取了,等晚上回家再取。

    结果晚上吃完饭回来,就被鸟袭击了,那鸟嘴尖锐得很,叼着耳环就用力拉扯,女生被抢了耳环,还被拉坏了耳朵。

    女生被抢了一边的耳环,整个人都吓坏了,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哭着回家后,女生的父母不止找到物业,还直接报了警,闹着一定要他们找到这个强盗鸟。

    总不能因为抢劫的是一只鸟就让他们自认倒霉吧。

    女生的妈妈是那种性格很凶悍的,见天的去警局问进度,满小区打听谁家养了鸟,一副不抓到那只强盗鸟誓不罢休的样子。

    闹得动静比较大,许多不关注小区消息的住户也听说了这件事,有的怕自己成下一个倒霉蛋,项链耳环手镯都取下来不敢戴了。

    物业联合社区一起也进行了一次上门宠物排查,养猫的叮嘱封窗,养狗的叮嘱办|证,养异宠的叮嘱关好宠物笼子,但巡查一圈下来,养鸟的也有几家,但没有那只灰色的肇事鹦鹉。

    这事很快被人做成段子发到了网上,关于鸟类叼东西,甚至专门叼钱回家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发生地离自己这么近那就很值得八卦一下了。

    早上一进教室,郭灿连作业都没顾得上,就扒季南星他们桌子上八卦:“所以那只鹦鹉找到了吗?它真的抢了你们小区人的金饰?”

    宵野卷着书抵着他的额头试图将他推回座位:“作业写完了吗,一来就八卦。”

    郭灿:“我好奇嘛,我怀疑这鹦鹉肯定是人为训练的,不然怎么专偷金饰,而且这事都已经上当地新闻热搜了,如果是那鹦鹉自主行为,鹦鹉的主人早就出来归还东西了。”

    郭灿说着还把网友的评价扒拉出来给季南星看:“学神你看,大家都觉得这鸟是被专门训练过的。”

    季南星扫了眼他的手机,因为没有拍到鹦鹉作案过程,所以新闻上只有一张小区告示的照片,下面的评论还不少,五花八门纯把这事当乐子在看。

    [黄金抢劫犯,这么重点的五个大字,我还以为是金库被抢了,再一看,凶徒竟然是一只灰鹦鹉!]

    [啊啊啊啊啊我知道这个鸟!就在前两天我跟同学去文具店买东西,用的现金,一块钱不小心掉地上,就是这只灰色的鹦鹉一下子就飞过来把钱叼走了。]

    [好家伙,这还不只是盯黄金,连钱都抢了。]

    [鹦鹉:这年头都是手机支付,根本抢不到钱,只能退而求其次抢抢黄金了。]

    [还是惯犯啊,这肯定是被人训练过的,这年头没点训鸟本事都当不了小偷啊。]

    [鹦鹉有什么错,它只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鸟好,人坏。]

    [笑死,它只是在挑它喜欢的首饰。]

    [我要是有这么一只扒家的鸟,我连班都不用上了。]

    季南星看了两眼评论后就将手机还给了郭灿,只因为抢东西的是一只鸟,这种行为竟然被一些人定义为可爱,只能说被抢的不是他们自己。

    宵野见他整个人都往季南星那儿凑,直接抽了一张湿巾:“是不是专门训练的都跟我们没关系,让让,擦桌子了。”

    郭灿坐回自己的座位,一边从书包里拿作业本一边感慨:“我要是也能养一只会叼钱回家的鸟就好了,那我可就财富自由了!”

    张沅转着书冷笑:“法制咖啊你,这是什么好事吗,是嫌自己档案太干净想要往上面添加点颜色?”

    郭灿嗐了一声:“做做梦嘛,我也得要有这驯鸟的本事才行啊,学神,听说你们小区已经有两个受害人了?看样子那鸟就是你们小区的人养的,不然怎么受害人都是你们小区的住户。”

    季南星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吧。”

    宵野有些好奇,小声问季南星:“这种缺德得来的钱财,指使鸟类偷人东西,那小偷会有报应吗?”

    季南星点头:“会。”

    宵野:“会是什么样的报应?倒大霉?”

    季南星:“人的财运都有定数的,你偷窃了别人的财物超过了你原本能拥有的定数,自然就会发生一些让人伤财的事,就算一时平安无事,偷窃这种行为也是在消耗你下一世的财运。”

    虽然很多人觉得下一世是下一世,这一世都这么穷了,哪里还管得了下一世,殊不知这一世的穷苦也可能是上一辈子造的孽。

    宵野:“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只希望那个训练鸟偷东西的家伙早点倒霉吧。”

    早自习的老师卷着一沓试卷过来,朝课代表道:“卷子发下去,今天把后面两道大题好好讲讲,核心不变,套的也还是那些公式,只是转换了一下形态你们就做不出来了,你们这以后遇到变形题是一分都捡不到。”

    有人小声在下面嘻嘻哈哈:“还是能捡到一分的,写个解字不也给分。”

    数学老师看着他:“就你错的最多,你还好意思笑!”

    数学老师是个身材娇小的女老师,连凶人都没多少威慑力,有些学生就是看人下菜的,别说欺负同学了,看哪个老师好欺负,连老师都欺负。

    一开始数学老师上课,后排的一些同学会故意搞出动静,说话不听,有时候还会起哄一下。

    然后那些青春躁动的同学就被宵野收拾了。

    这会儿有人在下面接话茬,宵野正好嗓子痒地咳了一声,那接话茬的同学瞬间消音安静了下来,连一些小声说话的人都跟着闭了嘴。

    宵野从课桌里摸出水壶喝了一口,然后看到季南星在旁边笑,虽然不知道小同桌在笑什么,但不妨碍他跟着一起笑,还凑过去问道:“怎么了,笑什么?”

    季南星看着他:“笑我们班上的恶霸。”

    宵野表情有点疑惑:“我们班有恶霸?”

    他们班关系都还挺不错的,虽然刚开学那会儿的确有几个闲得蛋疼欺负过人,但这近一年相处下来大家都磨合得挺好,也没见特别恶的啊。

    季南星看着他不说话,宵野瞬间反应过来,伸手去掐他腰:“好啊季闹闹,拐着弯骂我呢?”

    季南星并不怕痒,倒是没躲,只是当宵野掐过来的时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上课呢,再闹把你丢出去。”

    季南星很瘦,看着也不是多爱运动的人,但他真的一点都不弱,腰细却紧实,一只手握上去的时候宵野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让他无法控制地想要收拢五指,将手心里的存在用力地多抓紧一些,拢进掌心不舍得放开。

    紧接着手腕上冰凉的触感将他的感官越发放大了一些,不用转头去看,他都能想象出那压在他腕上的手有多白,有多纤细,有多漂亮匀称的骨节,那修长手指搭在他手上的样子,指尖甚至还透着淡粉。

    宵野的耳朵瞬间爆红起来,像是触电一般立刻收回自己的手,甚至开始在心里默念静心咒,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变态。

    上课呢,大庭广众的就能心猿意马,关键还只是脑补了一些画面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变态都没他这么变态吧。

    季南星看他恨不得将脸埋桌子里去,又耳朵红红的,奇怪道:“你干什么呢?”

    上一秒还在跟他玩闹,下一秒就突然自闭。

    突然莫名其妙抽风,就跟那天突然莫名其妙咬他一口一样,青春期的男生这么奇奇怪怪的吗。

    宵野哼哼了一声,扭过头将脸贴在了课桌上,用后脑勺对着季南星。

    这一副我不要跟你说话的样子看得季南星好笑,伸手揪住他一缕头发不轻不重地扯了扯,凑过去小声道:“说你恶霸生气啦?逗你玩呢。”

    宵野像蛇一样坐在椅子上扭了扭,但还是没转过头去。

    季南星道:“下课我请你喝奶茶?”

    宵野怎么会生他的气,只是不想一些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模样被季南星看到,听他哄自己,心里是恨不得原地跳舞的高兴,但又不舍得他哄太久,就慢慢吞吞抬起头,将下巴搁在课桌上,小声道:“我要双倍奶油的。”

    季南星松开了揪住的那一缕小卷毛,笑着道:“行,给你双倍奶油。”

    放在课桌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季南星看了眼上面讲题的老师,见她没有注意下面,这才拿出手机看了看,道:“蒋棠棠在群里发的消息,说中午去后面吃火锅。”

    宵野:“哪个后面?”

    季南星:“小破楼,自己买食材过去煮,食材她们买好了,是和林艺肖筱一起用管理局发的补偿金买的,还问我们想要吃什么,可以提前点外卖等中午送过来。”

    前几天蒋棠棠建了个群,把他们几个都拉了进去,还说大家都是过命参与过灵异事件的交情,以后就是小团体了。

    这成立小团体当然要吃喝庆祝一下,可惜周末大家时间凑不到一起,放学又太晚了,干脆就中午小破楼吃一顿了。

    对于吃,陈十一第一个响应,说她们买了食材,那他就负责饮料。

    坐在季南星他们后面的张沅也偷摸在下面发消息,不客气地点了一些小吃,还发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蒋棠棠在群里特意艾特了季南星想要吃什么,其他都是陪衬,学神的喜好才是重点。

    季南星说了句都可以,刚准备锁屏,又一条消息传了过来,他退出群聊一看,是许久没出现的夏君彦,还是那句连多一个字都懒得打的直白:【要符吗?】

    还不等他回消息,就感觉到旁边一股强烈的视线袭来,微微抬头一看,就对上宵野那张满脸写着我竟然满足不了你的委屈表情。

    莫名有种出轨被抓包的心虚,于是迎着他控诉的目光,季南星小声道:“我没准备要。”

    宵野的视线往下移,一脸我盯着看你怎么回的眼神。

    季南星点开相册,发了一张家中符箓泛滥成灾的照片过去。

    夏君彦几乎是秒回:【p的?】

    季南星:【真的,所以不缺符,你问问其他人要不要。】

    夏君彦:【是哪家符箓师为五斗米折腰被你包了?】

    季南星:【你贫贱不能移,我只能找愿意折腰的。】

    夏君彦很恨戳着手机,发了个你牛的表情包,最爽快的金主没了,虽然符箓不是卖不出去,但这么爽快从来不还价的只有季南星。

    因为管理局一张天雷符是五千块,虽然得靠抢,如果卖给别的天师,除非是对方急用,否则超过五千多少都要讨价还价一番,买得多还要跟你硬拗折扣。

    他爽快的大金主没了,这以后日子要怎么过。

    不知道夏君彦在网络另一边正在痛苦流失掉了他这个金主的季南星将聊天记录朝着宵野示意了一下:“没要他的。”

    宵野哦了一声,端端正正坐好没再看他,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住,今天季闹闹哄他了,还哄了两次,还为他拒绝了长期合作的符箓师。

    手上的笔简直要转成螺旋桨了。

    一处顶楼搭建的小屋,学校课间操的声音穿透薄砖传递进屋内,原本蒙头大睡的青年被吵醒,无比烦躁地掀开被子,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

    看了眼时间,还不到早上十点,这让缺眠少觉的青年心情越发不好。

    住在这里,除非拥有跟学生一样的作息,否则白天想要休息甚至只是睡个懒觉都不可能,前面是高中,后面是幼儿园,前后夹击之下简直能把人逼疯。

    但这里便宜,虽然他住的是顶楼加盖,可好歹有砖瓦,还有卫生间,不需要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共住胶囊房。

    只是这低廉的房租也弥补不了每天被铃声,课间操音乐声,幼儿园小孩尖锐喊叫声吵醒时想要杀人的心。

    吵闹得让人无法休息,戴远江只能起床简单洗漱一下,从小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将昨天没吃完的吐司拿出来吃了几口,一个早餐就这么应付过去了。

    把空了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后,戴远江走到屋外伸了个懒腰,确定顶楼没人这才又重新回到屋里,然后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黑色的箱子,一打开,里面是一把熔金枪和一个高温碗。

    放好工具,戴远江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盒子,里面是好几件金灿灿的首饰,有单只耳环,有各种项链,还有一些吊坠。

    看着满盒子的金饰,戴远江双眼都在放光,这些可都是钱。

    他把那些漂亮的金饰放进碗里,打开火枪,各种精致造型的黄金在高温的熔烧下一点点融化,然后凝结成并不那么浑圆精致的金豆豆。

    等到金豆豆稍微凝固了一些后,戴远江用镊子将金豆豆夹起来丢进一旁的水里降温,转头又重新拿了一些金饰继续重复操作。

    直到将所有的饰品都熔成金豆豆后,戴远江收了工具,将几颗金豆豆装进那种装流沙的小瓶子里。

    积攒了一段时间,这个小瓶子今天刚好装满,戴远江也打算将东西拿出去卖掉,留在家里总觉得不安全。

    如果直接卖金饰,他也不好解释来源,这样弄成一颗颗金豆豆就容易得多。

    回收黄金的地方他也观察了一段时间,找了个价格适中,回收量比较大的。

    店家看到那一小瓶的金豆豆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来源,有没有票据。

    戴远江摇头:“都是以前买的一些小零碎,不喜欢了就烧成小金豆收藏了,那些收据早就丢了。”

    黄金不同别的奢侈品,只要是纯金,这东西就是它本身的价值,店家先是称重了一下,然后将一整瓶小金豆倒出来重新熔成一团,还抽检了一下纯度,确定没问题这才开了价钱。

    戴远江从回收点里出来,别看那小小一瓶,重量也快有两百克了,一瓶出手换来了八万多块钱。

    这一笔横财让戴远江走路都好像在飘,心脏怦怦跳,激动地握紧了手机。

    手里有钱了,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搬家,搬离这每天吵死人的破地。

    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顶楼虽然吵,但没有邻居,附近都是老小区,私搭乱建不少,很多地方也没安装监控,如果搬到大楼里,要是哪天被人看到他的鹦鹉,那事情就败露了。

    所以他还不能搬,至少得再住一段时间,再多积攒一些,这一次就八万多了,如果每个月都能有这收入,只要一年,他就能直接在小县城买个房了。

    到时候他也是有房一族,再也不用拖着一堆繁重的行李在街头流浪无处可去了。

    激动的心情稍微冷静下来后,戴远江去了附近的花鸟市场,买了一些他家鹦鹉爱吃的鸟食。

    回去的路上戴远江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速食,以前他只舍得买几块钱就五大包的袋装泡面,今天有钱了,难得想要奢侈一下,于是买了好几盒桶装面,还有一些打折水果。

    他没敢乱花钱,这些钱是他能在大城市生存下去的底气,所以即便有了大几万的入账,也依旧不敢放开了手脚的用。

    虽然抠搜自己,但戴远江一回到家就用手机给父母的卡里转了五千,又打了个电话回去说了一声。

    电话那头是他妈妈殷切地叮嘱,说家里有田有地,自己种菜还养了鸡鸭,用不到什么钱,他自己在外面,身上多留点钱,别总是记挂着家里。

    戴远江嗯嗯地应着,听着妈妈说完了才道:“放心吧妈,我这里好着呢,老板刚发了一笔奖金,我手里有钱,等再过几年,我们就去县城买房子,到时候把你和爸都接出来。”

    又说了一会儿话,戴远江的父母心疼话费,知道儿子在城市里一切都好就挂了电话。

    跟家人通完电话,想着总有一天能把父母从连路都没修过的农村接出来,戴远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哚哚哚的声音从窗户外传来。

    戴远江连忙打开窗户,一只巴掌大的灰毛鹦鹉从外面飞了进来。

    戴远江一伸手,一条金链子就从鹦鹉的嘴里掉到了他的手心。

    戴远江抱着鹦鹉连亲了好几口:“好宝贝,你真是爸爸的大宝贝,爸爸今天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虫虫,宝贝辛苦了,快来吃东西。”

    虫子并不是鹦鹉的主食,大多数鸟类更喜欢吃谷物,但他家这只鹦鹉从小就爱吃虫,谷物也吃,但小米麦谷和虫放在一起,它就只吃虫。

    只可惜它爱的虫子不便宜,论条卖的,一条就要好几块钱,不过自从小灰往家里叼金饰,甚至捡到钱也往家里叼之后,戴远江宁可省着自己也要宝贝鹦鹉,它爱吃的再贵都给买。

    看鹦鹉一条条小虫吃得欢,戴远江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这只鹦鹉是他捡的,之前它的翅膀不知道是被人为还是被什么动物给弄伤了,瘫在他家窗口飞不动了。

    他也没有什么经验,正好家里有白药粉,就拿着白药粉给它撒了一点,喂了点吃的喝的,谁知道这小鹦鹉就留下来了。

    他独自一人在城市里打拼,做着送快递的辛苦工作,还总是被客户刁难,家里又没那个条件让他说辞职就辞职,这年头找个工作不容易,受气多了,人也变得有些阴郁了。

    家里多了一只小活物,戴远江偶尔会跟它说说话,权当是养宠物了,结果它的翅膀养好了之后,某天从外面飞回来,嘴里叼着一张十块钱的纸币。

    戴远江当时都惊了,然后就慢慢动了心思,拿所有面额的钱币给它演示,训练它叼回来给自己。

    鹦鹉很聪明,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被人训练过,它每天都出去,然后三不五时地叼一些钱回来,但大多数都是几块钱,十块二十,五十一百很少,因为这年头好多人都不用现金了,别说捡了,抢钱都抢不到。

    再然后戴远江就教它抢人项链,抢身上的饰品,要不是手机太重鹦鹉叼不动,他都想教鹦鹉抢手机了。

    至于这么做是不是不道德,戴远江根本无所谓,他都苦得只能住这种顶楼搭建,吃白水煮面,让他道德,他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他只想把日子过好。

    吃饱了的鹦鹉飞到了它的鸟窝里睡觉,戴远江也趁着还没到上班的时间想要再补一会儿觉,只是多了好几万块钱,让他根本睡不着,干脆拿出手机来玩。

    看到同城推送的鹦鹉抢劫新闻,戴远江先是慌乱了一下,但看到只有小区张贴告示的截图,根本没有拍摄到他家鹦鹉的画面,戴远江又安心了下来,不过心里想着要不然这几天让小灰好好待在家里,等新闻热度过去了再说。

    指尖往下滑动,他看到了不少人的评论,有人羡慕谁家养了这样一只鹦鹉,也太发财了。

    有人却说花这种抢来的钱财是会有报应的。

    戴远江冷笑了一声,钱就是钱,那钱还能知道自己是正规来的还是被抢来的?还报应,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懒得看这种嫉妒的言论,戴远江直接将新闻滑开了,世上坏人那么多,真有报应这东西,早就没人敢作恶了。

    远在老家的乡下,戴远江的父亲骑着小三轮去了集市,他们村里可没有银行,唯一的一家银行在集市上。

    儿子说打了钱,他不拿着卡亲眼去查看一下自然不放心,看到账户上的钱,戴父想了想,取了五百块,家里的屋顶破很久了,五百块可以买点砖瓦去修缮一下。

    戴父年纪不大,还不到五十,经常下地干活,身体健朗得很,拖着一车砖瓦回家后就搬来梯子上了房顶,结果修到一半一脚踩空,直接从房顶上掉了下去。

    第 123 章

    ◎桃花咒◎

    戴远江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他爸修房顶,结果不小心从房顶上掉了下来,直接磕到了脑袋,人还活着,他妈妈喊来村里的人帮忙送去了医院,医院正在抢救。

    卡里还有儿子刚打回来的钱,加上以前的积攒,也有小一万,但这钱显然远远不够,戴远江的妈妈也怕有个什么万一,至少要让儿子回来见他爸最后一面,这才急忙给儿子打了电话。

    戴远江立刻就慌了,赶紧订了回家的票,收拾东西的时候整个人脑子都是木的。

    鹦鹉肯定是不可能带走的,戴远江把食物和水给它放好,还把窗户给开着,方便鹦鹉进出,说着让它乖乖在家里别乱跑的话,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

    安顿好家里,戴远江一边打电话请假一边往火车站去。

    等他赶回老家,他爸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但依旧在重症。

    医生正在跟他妈说着情况,摔下来的时候不只是磕到头,还有一块碎瓦片直接戳进他脑袋里了,现在只能是暂时维持生命体征,因为能动这种脑部大手术的医生正在赶来的路上。

    如果抢救,不一定能救活,且费用高昂,如果放弃,那估计就是很快的事,以伤者现在的状态,可能连遗言都说不了。

    医生给家属分析了各种可能,让他们自己好好想想。

    戴远江的妈妈已经哭软了腿,早上还好好的人,突然一下变成这样,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一看到儿子,越发哭得泣不成声,抱着儿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戴远江只觉得身上一阵发麻,问清楚了爸爸出事的过程,他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看到的,花了这种抢来的钱也不怕有报应的言论。

    可是那钱他也花了啊,之前鹦鹉叼回来的现金都是他花的,怎么出事的不是他,却是他爸。

    村里帮着送人来的村民看着他们这母子的可怜样,叹了口气道:“是救还是不救,尽快做决定吧,越拖情况只会越糟。”

    戴远江擦了擦眼泪,道:“救!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大不了就是背债,我还年轻,只要能把我爸救回来,欠的钱我以后慢慢还!”

    那村民本想说小心人财两失,但这个节骨眼说这话有点太冷血了,于是也没再多嘴,只道:“那我先回村里,看能不能找村主任替你们想想办法。”

    戴远江的母亲给人鞠躬道谢,重症室的大门外,那本就不怎么挺直的脊背越发佝偻了几分。

    不一会儿护士就拿着各种单据过来,之前情况紧急,送来就先抢救了,现在自然是缴费办理住院。

    因为决定要救,所以需要开颅手术,医院让先交十万,哪怕有医保卡,这开颅的手术费加上治疗只高不低,如果能把人救回来,这后面的治疗费十万是打不住的,还让戴远江经济这方面早做准备去筹钱。

    看着手机里上午到的账,下午就全部都划出去了,甚至连这两年他存下的一些钱都算进去也才刚够十万,拿着薄薄的收费票据,戴远江神色茫然,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有的人在掏空家底到处筹借只为求一场生命的奇迹,有的人则兴致勃勃地为春游做准备。

    玉兰高中一年一度的春游开始了。

    高三四月要联考,时间安排在了星期五和星期六,为了不妨碍高三考试,学校就把高一高二的春游时间定在了周五,周六高二以下的本就没课放假。

    这次选定春游的地方是一处农场草原,很大一片草地区域,里面有不少娱乐项目,例如滑草,高空绳索,骑马,喂羊驼等等,会有野炊区,还有果园可以摘樱桃。

    烤炉烤架可以在草原租借,学生也可以自带食材,租借烤架的费用班级里已经商量好了,从班费里面扣,其他的项目就不做硬性要求,谁想玩就组队自费去玩。

    以前初中春游多半是参观一些纪念堂博物馆之类的,只能跟着老师走,一点都不自由,像这样露营形式的春游好多人还是第一次,于是早早开始兴奋准备出行的东西了。

    谢盼儿躺在她的玩具堆里看着正在练毛笔字的小天师,又看了看积极准备出行物品的宵野,叹了口气道:“我也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季南星听着这话笑了一声,头都不抬道:“是谁早上出太阳了都还没回?”

    正在装零食的宵野抬了个头,然后往角落里看了一眼,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季闹闹这是在跟学姐说话,于是默默打包东西没插嘴。

    谢盼儿翻滚在玩偶堆里伸了个懒腰:“我这不是帮忙找黄金抢劫犯吗,但我觉得那只鹦鹉应该不是我们小区,这个小区都已经被我溜达了一圈,看了不少不该看的东西,都没看到那只鹦鹉。”

    季南星停了笔,转头朝她看去:“你去找鹦鹉干什么。”

    谢盼儿:“这不是最近天下太平没什么事,如果找到了抢劫犯也算是立功做好事了吧。”

    宵野把打包好的背包放到了沙发上:“搞定!烧烤的东西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不用我们带着,明天会直接送到景区里去。”

    说着走过来坐到了季南星的旁边:“怎么了,学姐找到那只抢劫的鹦鹉了?”

    季南星摇头:“没找到。”

    宵野:“这两天好像没什么动静了,连小区群里都安静了一些,总不能盯着一个小区抢,是不是换目标了。”

    季南星摇头:“不知道,只希望那家伙及时收手吧。”

    宵野:“不然代价很大?”

    季南星看了他一眼:“不然迟早被抓,惹出的动静越大,关注的人越多,只要警方下力气,生活在城市里的,哪有找不到的。”

    宵野坐在季南星的旁边笑,他家小同桌真可爱,每次跟他聊玄学,他就跟你说科学:“我还以为你会说那人肯定会有报应。”

    季南星重新蘸墨提笔写字,报应肯定是会有的,有时候一句话,一件不以为意的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是未来某件事的孽力回馈,但有的人今生福厚,坏事做尽也能富贵一生。

    这不是不报应,只是应了那句话,时候未到罢了,至于这个时候什么时候到,或许是这辈子的某天,也或许是下辈子,总归该有的逃不掉。

    为了方便管理学生,即便是春游也不允许穿自己便服,全都要求校服着装。

    但难得不上课出去玩,还可以带手机拍照,谁愿意穿丑不拉几的校服,一个个各种小心思,上衣是换不了,只能穿校服短袖,但裤子可以稍微换一下,有些女生特意换成了小裙子,配上校服短袖,顿时就是一道青春靓丽的风景线。

    蒋棠棠嫌弃地拉了拉自己特意换成的差不多颜色的牛仔裤,看着后面的袁一萌,皱巴巴着脸朝林艺道:“早知道我也换裙子了,裙子拍照多好看啊。”

    林艺揉了揉她的脸,肖筱清点完人数走了过来:“长得好看穿校服都是美的,你看学神。”

    蒋棠棠叹气:“人跟神怎么能比,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我带了我姨妈寄来的风干牛肉,超级无敌好吃!等下分给你们尝尝。”

    陈十一背着并不鼓囊的包凑到了季南星的旁边:“你们带的零食多吗?”

    季南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放着的包,巨大一个。

    陈十一哇了一声:“这么多啊,那我今天蹭点你们零食吃。”

    季南星看了看他的包,有些奇怪:“你没买吗?”

    一个连开学军训观礼都带一堆零食的人,春游不带零食,这就有点奇怪了。

    陈十一打开背包露出里面几袋面包:“省吃俭用买了点能饱肚子的。”

    张沅从旁边走过看了一眼:“怎么了,你爸妈这是对你成绩彻底失望,决定断你口粮让你自力更生了?”

    陈十一白了他一眼,然后朝季南星道:“我买了个手绘屏!偷偷攒钱买的,原本还差几百,但正好最近那个牌子在做周年活动,活动力度大,又遇到春游家里给了几百,我就一咬牙买了。”

    季南星笑着道:“投资这么大,那你可得努力坚持,不管以后做什么,多一项技能总没坏处。”

    陈十一嗯嗯点头:“我先试试。”

    身边的朋友每一个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季南星坚持做天师,张沅想要做法医,就连宵野都想好了创业当老板,他虽然还没找到以后想做的事,但至少现在可以尝试一下有兴趣的事。

    这年头每个班的学生都不多,就三十来人,所以差不多两个班一辆车出行,座位不够就站着。

    他们七班刚好跟隔壁五班一辆车,一上车蒋棠棠就先占了个前排靠窗的地方,然后朝季南星招手:“学神这边这边!”

    前排靠窗可以减轻晕车,这可是他们班一级保护对象,得重点照顾!

    宵野走了过去:“你这么殷勤干什么。”

    有他在,他家小同桌想坐哪儿就能坐哪,他好歹也是被季南星亲自盖戳的恶霸,不霸道一下多对不起这个称号。

    蒋棠棠:“只准你殷勤不准我殷勤,你可真是太平洋的警察。”

    对自家男神殷勤一下怎么了,她高兴!

    季南星也不挑座,接受了蒋棠棠的好意坐到了靠窗的位子,宵野将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放,然后推开蒋棠棠坐下:“一边去,别挡道。”

    蒋棠棠嘿了一声,不等她伸手去抓宵野,林艺一把搂住蒋棠棠的腰将她拉开:“我们坐后面,车上空间小,别闹。”

    蒋棠棠听话地不跟宵野打闹了,哼着声的白了他一眼后,正准备跟着林艺坐季南星他们后面一排,就被人踢了一下:“让让,别挡路。”

    蒋棠棠一回头就对上了一个用鼻孔看人的家伙,长得不能说丑,只能说普普通通,头发似乎还精细打理过,有发胶定型的痕迹,一手单肩背包一手插兜,脖子上叠戴着几串链子,微仰着头一脸跩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整个一痞里痞气的油腻男,这油腻画风二十年前的偶像剧都不敢这么拍,生怕被油死。

    蒋棠棠直接皱眉嫌弃,表情像是在看什么脏垃圾一样,没办法,每天看着季南星,她的审美大大拔高,就算是欠欠的宵野,那也是个阳光清爽的大帅哥,再一看这么装的油腻男,直接生理性不适了。

    她扭过头去不想再看第二眼,被踢的那一脚也不算重,被狠狠油了这么一下,自然再懒得多计较,她怕再多看一眼这男的,连季南星的美都洗不了她的眼睛。

    结果她跟林艺一起坐到了季南星他们后面,刚才那个站在她后面的油腻男惨叫一声摔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蒋棠棠抬头一看,就见那人捂着小腿龇牙咧嘴表情恶狠狠地盯着宵野。

    宵野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他:“看什么看,要么坐好要么滚,站我旁边,挡道了。”

    后面有同学不断往车上来,这会儿已经堵在中间半天了,冯子羽是知道宵野的,虽然不是一个班,但宵野的大名别说他们高一了,高二高三都有听闻。

    真要打架他肯定不是宵野的对手,加上后面不断有人在喊前面的快点走,冯子羽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宵野一眼就走了,这一脚的仇,他一定会找机会报回来!

    蒋棠棠扒着椅子靠背朝宵野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咱野哥,厉害。”

    宵野拍开她的手:“你也只会窝里横,被人踢一脚也不会踹回去。”

    蒋棠棠不服气:“谁说我窝里横了,好不容易盼到春游了,这不是不想闹事坏了大家的兴致吗。”

    林艺在一旁拍了拍她:“好了,不气了,吃点水果吧,我带了一盒切好的水果。”

    同学们陆陆续续上车,车上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吵,季南星道:“你被人记恨上了。”

    宵野无所谓,正在给季南星翻找话梅:“记恨就记恨,我还能怕他不成。”

    季南星:“那你可要小心了,这家伙”

    宵野疑惑地嗯了一声:“小心?这家伙还有什么特殊本事不成?”

    季南星道:“没什么特殊本事,就是好像养了东西。”

    宵野皱眉,往后面看了一眼,这会儿有个漂亮女生拉开刚刚那家伙身边坐着的人,想要坐他旁边去,而那个家伙则扭头看着窗外,一脸不耐烦,但眉眼间明显是藏不住的得意。

    宵野收回视线:“他养了什么?小鬼?”

    季南星摇头:“一股狐臭味。”

    宵野诧异地啊了一声,凑到季南星旁边小声道:“这家伙养狐妖啊,还是被什么狐狸精上身?我知道他是谁了,他就五班那个姓冯的,有两个女生为了他争风吃醋的还闹到请家长,如果他养了狐狸精,那这就说得通了。”

    毕竟那个姓冯的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要脑子也没多少脑子,成绩平平,整个人就没有一点出彩的地方,这样的人却让两个女生为他争风吃醋。

    现在的女孩子眼光高得很,资讯发达好东西吃多了,可不是什么男生都看得上的,不是他自恋,都开学这么久了,也没有女生来跟他表白,当然他也并不需要,但却为了那个冯子羽争成那样,宵野不理解。

    但如果是这家伙养了什么东西的话,那倒是好理解了。

    宵野双手环胸,冷哼道:“我倒要看看他准备怎么找我麻烦。”

    说着伸手抱住季南星的胳膊往他身上挤:“闹闹你可要保护好啊。”

    季南星被他抱得动弹不得,好笑道:“七班恶霸,还需要我保护?”

    宵野整个人都恨不得靠季南星身上了,一副娇弱无依的姿态:“那可太需要了,没你我不行。”

    张沅上车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辣眼睛的画面,顿时嫌弃地走开了,恋爱脑兄弟真的是没救了。

    两小时的车程有人睡了一觉,有人讲了一路话,等到了农场草原,所有人都跟放了风的鸭子一样撒欢地跑。

    每个班除了班主任,还有一个副课老师,不然就一个老师真未必能管住整个班。

    七班的跟班老师是体育老师,一声口哨就把所有人都喊来列队。

    农场草原是一个草地公园,需要买门票进去,早在班上的时候老师就已经说了规矩,进去后整个班级半自由行动,先选好安营扎寨的地方,租好炉子炭火,再自由行动。

    他们班进来得早,便选了一处风景最佳的空旷地,林艺和肖筱铺上了野餐垫,蒋棠棠见状连忙过去把野餐垫往季南星他们那边拉。

    林艺拦住她:“别吧。”

    蒋棠棠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林艺道:“班上都有人传些不好的话了,说什么绿茶女汉子之类的,我们还是自己玩自己的吧,把一萌喊过来,我们四个一起也不错啊。”

    蒋棠棠哼了一声:“管别人说什么呢,难道就因为别人充满恶意,我们就要为那恶意不交朋友了?是不是绿茶女汉子别人不知道我们自己还能不知道?问心无愧就好!”

    陈十一这边已经把野餐垫铺好了,见她们站在路中间,便喊道:“你们干嘛呢,快过来啊!”

    蒋棠棠拉着林艺就过去了,还朝着正在安排烤炉的肖筱道:“肖筱!你弄完了就过来啊!”

    肖筱朝她们比了个OK的手势。

    不一会儿五班的也过来了,很明显那个冯子羽故意将野餐垫放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刚过来,他们班那个叫周娜的女生就带着一堆吃的喝的过来了,旁边还有个叫许颜的女生犹犹豫豫看着这边,想过来,但又碍于周娜不敢过来。

    蒋棠棠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朝林艺道:“喏,她就是许颜,上次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我有个邻居,打工啃馒头也要给男朋友买三千多块的鞋,就她。”

    林艺看着另一个大献殷勤的女生,皱眉道:“那这个女生又是谁?”

    蒋棠棠:“周娜,他们班的班花,艺术生,跳舞的,真不知道那个冯子羽哪里好,你看看,长得都还没陈十一帅,她们看上他什么了?”

    坐在地上吃薯片的陈十一抬头,指着蒋棠棠道:“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什么叫都还没他帅,他是什么男性最低标准线吗?

    蒋棠棠抓起一袋肉干丢给他:“吃你的零食。”

    宵野预定好的食物已经被人送来了,超大两个保温箱,一个里面放肉食,一个里面放蔬菜,全都是洗干净串好的,还有一堆瓜果饮料。

    张沅看了眼他准备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宵野:“这么多人呢,吃不完到时候给他们一人几串,就没有干不光的。”

    张沅:“我是说太多了烤着累。”

    他环顾了一圈,朝着远处喊道:“郑恒郭灿!快过来,有好吃的!”

    远处几人听到好吃的连忙跑了过来,看到满箱子食材连哇几声。

    张沅笑眯眯看着,烤串的工具人有了。

    冯子羽看着这边的动静,直接翻了个白眼,这么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一样。

    有钱又怎么样,对有些人来说,想要获得钱财简直不要太容易,他看着宵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凡夫俗子。

    钱财家世优秀的皮囊有什么了不起,拥有真本事才是主角!

    不知道冯子羽在那边暗戳戳羡慕嫉妒恨的宵野洗了一盒子樱桃李端到季南星的跟前:“我刚尝了一个,特别甜一点都不酸,记得吐皮,皮咬着有点酸,要不然我给你剥皮吧。”

    说完看着季南星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表情,宵野放下水果:“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季南星皱眉道:“我们这边是下风。”

    一股股狐臭味飘过来,对他这种五感特别灵敏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宵野看到那边的冯子羽瞬间懂了小同桌的意思:“还敢靠近过来,看来我的恶霸之名可以往别的班发展发展了。”

    看宵野准备过去打人,季南星一把拉住他:“你这打人没道理就等于惹事了,生炉子吧,把炉子生起来我烧点符纸驱散一下就行了。”

    宵野立刻就去架炉子,季南星在底部垫了一堆符纸,等宵野把炭铺盖上去后,季南星随手掐了个手诀,整个炉子就直接烧了起来。

    正在旁边整理食材的郭灿见状又哇了一声:“烧炭小能手啊,一下子就烧这么旺。”

    符纸垫在炭火下烧着,一股无形的力量随之展开,那股难闻的狐臭味瞬间消散个干净。

    正拿着东西跟在冯子羽身边献殷勤的周娜恍惚了一瞬,随后眼神渐渐清醒,她先是看了看自己手里捧着的亲手做的食物,又看了看看似不耐烦实则很享受的冯子羽,差点恶心得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周娜盖上食盒,随手丢给了旁边她都没看清是谁的男生,然后朝着自己的小伙伴跑过去,还一脸惊恐地抓着闺蜜的手道:“我好像中邪了,怎么办,我真的中邪了!”

    一想到她竟然对着冯子羽献殷勤,还为他争风吃醋,周娜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第 124 章

    ◎符咒失效后◎

    周娜跑开了,冯子羽也没在意,小女生嘛,被拒绝多了难免有点情绪,但没关系,要不了多久周娜会再次回来变本加厉地舔他。

    不过冯子羽决定再吊着周娜几天就接受她,他不想接受得太快,因为那样就显得廉价了。

    站得稍远一点的许颜也觉得头突然晕了一下,闭眼缓了缓后,只觉得浑身都好像轻了几分,那种混混沌沌的沉重感瞬间就没了,看到冯子羽朝自己走过来,许颜心里莫名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

    可她并不会拒绝人,在班上也没什么朋友,左右看了看,看到邻居蒋棠棠,许颜想都没想抱着背包朝着蒋棠棠那边跑了过去。

    蒋棠棠看着站在他们野餐垫外面的许颜,有些奇怪:“你找我?”

    许颜微微抿唇,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她现在不想回五班,也不想看到冯子羽,便点了点头。

    蒋棠棠以为她找自己有什么事,放下手里的烤串朝她走了过去:“有什么事?”

    许颜小声道:“我能跟你们一起吗?我就在旁边坐着就行了。”

    蒋棠棠看了看林艺和肖筱,见她们没什么意见便点了点头:“那行吧,你过来坐吧。”

    他们班的八卦王郭灿看了眼过来的许颜,又看了眼另一边正在跟一群女生在一起的周娜,没忍住朝旁边的陈十一道:“他们五班的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刚刚还争风吃醋呢,现在都跑开了,莫名其妙的。

    同样注意到这一情况的宵野用胳膊蹭了蹭季南星:“因为符纸?”

    季南星点头。

    宵野啧了一声:“歪门邪道,不过这驱散效果能保持多久?那冯子羽身上的东西好解决吗?”

    季南星:“能保持到那家伙重新下咒,他身上的东西也不难解决,感觉应该是保家仙一类的。”

    狐狸精和保家仙是不一样的,一个是妖,一个是神,前者容易让人心生邪念,后者是得了供奉庇护家宅的。

    这个冯子羽身上有妖异但无邪气,感觉更像是保家仙一类的存在,只是做出这种迷惑人心智的事,那只保家仙怕是已经走了歪路。

    宵野意外了一下:“保家仙不是北方的吗?南茅北马互不侵犯,我们这是南方啊。”

    季南星:“所以他身边跟着的是一只死了的狐仙,气场带着鬼气,他向狐仙许愿,消耗的是他自身的寿命和阳气。”

    宵野:“那要把那只狐仙收了吗?”

    季南星摇头:“那狐仙并没有一直跟着他,所以不太好收,一有风吹草动估计就跑了,一旦跑了再想找到就不容易了,所以等等看,现在那两个女生清醒了,他肯定会有动作,等他自投罗网就是了。”

    他们打算静观其变等人自投罗网,周娜那边就不淡定了。

    她整个人都要疯了,甚至觉得自己整个都不干净了,她抓着闺蜜的手欲哭无泪:“你怎么也不拦着我啊!那种人,就他那种人,我就是瞎了也看不上眼啊!我还追了他那么久,还为他欺负人?天呐!好想死啊!”

    周娜的闺蜜慕青直接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我没拉你吗?我都特么把你脑袋按在浴缸里洗了,你宁愿跟我断绝关系都要去舔他,还说我不懂你,我懂你个傻叉!那种河童你也看得上,我苦口婆心恨不能戳瞎你的双眼,你死活不听我能怎么办!”

    周娜回想起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没忍住干呕了好几下,吓得慕青连忙给她拍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娜一脸不想活了的表情:“我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看上他的,我脏了,青青我脏了,呜呜呜。”

    看着这样的周娜,慕青没忍住笑出了声,周娜忍不住掐了她一下:“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

    慕青给她擦了擦眼泪:“所以你现在终于看清了他的河童面目清醒了?”

    周娜:“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不是,青青,我真的觉得有问题啊,你想想看,我怎么会看上他那种人?我再饥不择食也不至于捡垃圾吧。”

    慕青下意识往冯子羽那边看去,冯子羽正在跟一群男生打牌,盘腿坐着,腰背佝着,大概是手里拿着一把好牌,激动地将牌往地上砸着出,嘴里还叫嚷得特别大声,整个人流里流气的。

    离冯子羽不远的地方是七班的,那个年级第一的季南星靠坐在树下,微微偏头看着旁边他们班的男生拿着一个电子画板画着什么,垂眸带笑的样子温柔极了。

    那个以打架出名的宵野站在烤架前烤着串,高个腿长宽肩窄腰,翻转烤串时手臂微微紧绷的肌肉线条匀称又清爽。

    不说高二高三,高一有这两个人间绝品,她闺蜜到底是怎么迷恋上那个河童的。

    不过这一看慕青发现了问题,她拉了拉周娜道:“你看许颜在那边。”

    周娜听到许颜这个名字都觉得尴尬,因为为了追求冯子羽,她还把许颜逼在卫生间里警告她离冯子羽远一点。

    她竟然为了那样一个河童当了霸凌别人的恶女,周娜忍不住给自己掐了掐人中,想死。

    慕青拽了正在给自己掐人中的周娜一下:“如果是以前,你没有黏在冯子羽旁边,许颜肯定蹭过去了,但你看现在,她跑七班去了,还背对着五班这边,而你这时候又突然清醒。”

    周娜看着慕青,两人对视了一眼,莫名觉得有点恐怖,一阵风吹过,吹得她们身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慕青拍了拍周娜:“你等我一下。”

    慕青说完朝着七班走去,然后站到了许颜跟前:“我们有点事想要问你,你可以跟我过去一下吗?”

    正在玩飞行棋的蒋棠棠立刻站了起来:“你们干嘛?想干什么?”

    慕青朝她笑了笑:“放心,大庭广众的能干什么,就是问点事,不走远,就在那边。”

    蒋棠棠朝许颜道:“要是她们欺负你,你就大喊。”

    许颜朝她点了点头,感激地笑了笑,就跟着慕青走了。

    看到等在那边的周娜,许颜有些瑟缩,说起来周娜其实也没怎么她,虽然把她堵在厕所警告过,但并没有真的动手,但对于周娜那样的女生,许颜是不敢招惹的,所以本能地害怕。

    有人注意到那边,推了推冯子羽:“你快看,她们不会是又为你争起来了吧。”

    冯子羽看了那边一眼,笑了一声:“关我屁事。”

    旁边有人打趣:“啧啧啧,班花投怀送抱都不要,牛啊。”

    冯子羽享受着众人这种打趣的追捧,心里越发得意。

    许颜看着周娜,先开口道:“我没有黏着冯子羽,我以后也不会黏着他了,我保证。”

    慕青和周娜对视了一眼,周娜道:“为什么突然想开了?”

    许颜没吭声,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一下子那种喜欢到恨不得占有的情绪没了,甚至还有点不太愿意看到冯子羽的厌烦。

    周娜道:“你是什么时候想开的,是不是刚刚?”

    许颜抬头看向周娜,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

    周娜道:“以我的条件,你觉得我会看上冯子羽那种人吗?”

    许颜眼露疑惑,以前那么热情大胆地追求,甚至惊动了家长,现在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慕青道:“就在刚刚,娜娜一下好像清醒了,不喜欢冯子羽了,你不觉得这很有问题吗,你也一下就清醒了,没往他那边凑了。”

    许颜震惊地微微睁大了眼睛,脑子有些糊涂了:“你们是什么意思?”

    周娜抓住许颜的手:“意思是我们肯定中邪了!”

    许颜满脸茫然地回到了七班那边,蒋棠棠戳了戳她:“怎么了,你们班那个女生又警告你离冯子羽远一点了?”

    许颜小声朝蒋棠棠道:“不是,她说我跟她是中邪了才会喜欢冯子羽,棠棠,我说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冯子羽你信吗。”

    蒋棠棠愣了一下,然后眼睛瞬间就亮了:“你等等!”

    说完几乎是扑到了季南星那边:“学神!你快看看许颜,能从她身上看出什么吗?”

    季南星侧头看了一眼,道:“看到咒术破灭后的清醒,是不是突然不恋爱脑了。”

    蒋棠棠惊了,捂着嘴巴不可置信道:“不是吧,真的假的啊?所以她之前那么恋爱脑真的是因为中邪?哦买噶!unbelievable!”

    她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怎么感觉拜了一次城隍爷之后,身边的玄幻事件就变多了呢。

    惊讶完,蒋棠棠连忙问道:“那她这情况要怎么办啊,现在清醒了,会不会过一会儿又不清醒了?”

    季南星:“可以买张符戴在身上,多少能抵挡一些。”

    蒋棠棠过去把许颜拉了过来,对于中邪中咒这种事,许颜有些半信半疑,主要是她的确对冯子羽迷恋得有些莫名其妙,突然一下就爱到不可自拔,为他省吃俭用买那么贵的鞋,像个舔狗一样完全丢弃了自尊。

    这根本就不是她会做的事。

    再看周娜,一个舞蹈生,班花,长得漂亮家世也好,甚至为了冯子羽做出把人逼在厕所警告的事,要知道刚开学的时候周娜一直是活泼又有气质的女孩,那种失心疯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她会做的事。

    结合她们两人莫名其妙的失智行为,许颜决定相信季南星说的话:“那这个符要去哪里买?贵不贵啊?”

    季南星:“有点贵,五百一张辟邪符,你要的话,周一让蒋棠棠拿给你。”

    五百是有点贵了,但正好她手里有钱,因为下个月就是冯子羽的生日,所以她省吃俭用攒了一点钱准备买礼物的。

    但现在她根本不想给冯子羽买礼物,甚至一想到之前送了他一双三千多的鞋她都后悔得不行,于是一咬牙点头道:“好,我要,我现在身上没钱,我星期一带钱来。”

    许颜说完又道:“等一下,我问问周娜要不要。”

    说完就跑过去找周娜了,周娜家里有钱,给她的零花钱不少,她虽然不怎么信同学之间卖的符,但有总比没有好,哪怕只是个心理安慰,于是也点头,甚至现在就直接把钱给了许颜:“我也要一张,谢谢你啊,还有之前的事,对不起啊。”

    许颜朝她摇了摇头,虽然因为周娜堵她这事让班上不少女生都不跟她玩了,毕竟论人际关系,周娜可比她好多了,但如果真是中了邪,那要怪的肯定是冯子羽。

    许颜跑去七班后,周娜看向慕青,再次往她身上掐了一下:“我看上河童你没拦住我,我把人逼厕所放狠话你也没拦住我,你还成了帮凶!”

    慕青:“都说拦不住了,我不帮你能怎么办,难道要我站在许颜那边跟你反目成仇吗?”

    周娜抱住慕青:“那我哪天杀人了,你是不是还要帮我埋尸啊?”

    慕青一把推开了她:“滚吧你,离我远点,一想到你曾经迷恋过河童,我连你都看不顺眼了。”

    周娜哭唧唧朝着闺蜜扑过去:“宝贝我虽然脏了,但你不能嫌弃我。”

    一直到中午,冯子羽跟人打完牌才发现周娜不见踪影,许颜在七班那边,已经跟七班的那几个女生玩在一起了。

    他想了想,给许颜发了个微信:【有什么好吃的吗?有点饿了。】

    如果是以前,许颜看到他这个消息一定会巴巴送上食物,但现在,看到他的消息直接就生理性不适了,连忙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

    把人彻底从手机里移除后,许颜这才觉得手机都变清爽了。

    蒋棠棠递给她一把烤串:“快快你烤的肉筋子好好吃,焦香焦香的,我还要。”

    许颜笑着应好,还是跟朋友待在一起舒服。

    等了好一会儿见那边的许颜没回消息,还把又烤好的东西分发给了别人,一串都没打算拿过来的样子,气得冯子羽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结果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明显有了几分慌乱。

    这时周娜和慕青还有几个女生怀里抱着一篮子洗好的水果走了过来,冯子羽眼神阴阴地看了眼许颜,转身朝周娜走了过去:“娜娜。”

    周娜嫌弃皱眉:“你乱喊什么啊,谁让你叫这么亲热的,滚远点,别在我眼前碍眼。”

    冯子羽怔愣当场,旁边几个不知情的女生诧异地看着周娜,要知道之前周娜有多迷恋冯子羽啊,虽然她们不理解,但尊重祝福,怎么现在周娜突然就清醒了呢?

    慕青伸手不客气地将冯子羽挡开:“癞蛤蟆就别做梦天鹅的白日梦,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有些东西迷惑得了一时迷惑不了一世,也不照照镜子,让开谢谢。”

    周娜挽着慕青的胳膊:“快走快走,这种人看一眼我都嫌辣眼睛。”

    旁边的女生好奇道:“周娜,你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之前不是很喜欢吗?”

    周娜翻着白眼道:“大概是我中邪了吧,也有可能是被鬼上身,这种我一生中的污点请你们以后千万别再提!”

    几个女生笑嘻嘻地说着她们曾经的不理解,直到走远了,还有说笑声传来。

    站在原地的冯子羽全身无比僵硬,满心慌乱,怎么突然失效了呢。

    不过他一直安慰自己,没事的,等回去问问狐仙,能让她们爱上自己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不过这次他不打算将符咒浪费在许颜身上了,之前会用在许颜身上是因为当时许颜是他同桌,他不知道效果,就随便选了个女生。

    现在见识到了效果,那自然要全力将周娜拿下,那样漂亮家里又有钱的,才是能配得上他的。

    一整个下午冯子羽都没敢往周娜那边凑,但心里一直暗恨恨地想着,等他给周娜重新种下桃花咒,他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这女人拿下,让她直接怀上他的孩子高中辍学。

    折断了她的翅膀,白天鹅又怎么样,还不是飞不起来!

    那满身的阴郁和毫不掩饰的恶意让他周身的气场都变黑了几分,虽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气场的变化季南星却看得分明,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冯子羽这会儿为什么恶念这么深。

    季南星看他往洗手池过去,想了想也跟了过去,在冯子羽去扭水龙头的时候,季南星伸出手挡住了他的手,还非常不客气道:“麻烦让让。”

    冯子羽本就不是个好性格的人,符咒的失效已经让他烦躁了一下午,现在过来洗个手还要被人插队,他直接伸手想要将季南星推开:“懂不懂先来后到!年级第一了不起啊!”

    季南星没等他推到自己身上,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年级第一就是了不起,有本事你考一个啊,现在我要先用,你,后面去。”

    冯子羽直接被他这霸道给气笑了,直接伸手就想要抓住他的衣服好好给个教训。

    却不想下一秒他的衣服先被人抓住了,然后眼前一花,整个人被拎得倒飞了出去。

    等摔在了地上,冯子羽才看到伸手丢他的人是谁。

    宵野握住季南星的手仔细检查:“他对你动手了?弄疼了吗?我看这小子是在找死!”

    宵野说着上前想要把地上的人拎起来再打一顿,季南星拦住了他:“别闹,洗手。”

    说着握住宵野的手拉了一下,宵野以为季南星这是不想自己闹事,恶狠狠给了冯子羽一个警告的眼神:“还不滚?想挨打吗!”

    武力值太悬殊,冯子羽哪有那个胆子跟人硬碰硬,看着宵野那不善的表情,夹着尾巴跑了。

    宵野再次把季南星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他碰你哪儿了?伤到了吗?他凶你了?”

    季南星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我故意来碰一下他的,想看他倒霉。”

    恶意越深,受他阴气影响就会越倒霉。

    宵野看他洗了两下就准备关水龙头,便抓着他的手又好好洗了一遍,刚刚碰了那个脏东西,可得洗干净了。

    “这么麻烦干什么,看他不顺眼,我把他揍一顿就是了。”

    季南星任由他搓洗:“把人打一顿哪有看人自己倒霉有意思。”

    宵野:“可你不是说我的阳气能压下你身上的阴气吗,刚跟我接触过,再碰他也没用吧。”

    季南星:“我的阴气我可以自己控制啊。”收进去不容易,但放出来还是很轻松的。

    宵野没带纸,看季南星甩着手上的水珠,当时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拉起自己的衣服裹住他的手试图用衣服擦干,嘴上还夸奖道:“咱们闹闹真厉害,想要谁倒霉谁就会倒霉!”

    季南星看他衣服湿了一大块:“当然不是那么绝对,如果对方身上的能量很正,跟我接触就不会受阴气影响,但如果本就运势低,或者心怀恶念,那buff就会叠加,用衣服擦不脏吗?”

    宵野:“衣服每天都有洗,脏什么?”

    季南星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衣服,很想再回去洗一遍,但宵野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拉着他走了。

    被莫名其妙找麻烦的冯子羽气炸了,回到自己班上对季南星和宵野各种骂,看他气到表情都狰狞了,旁边的同学都装没听到的,没人附和他。

    不少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那不需要言明的意思。

    在他们眼里,冯子羽跟他们朋友圈里的电子宠物没什么区别,听着他话里话外季南星和宵野嫉妒他才会故意找他茬的意思,有人背着他做了几个鬼脸的表情。

    冯子羽咒骂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旁边没人接他的话,他也没觉得是自己有问题,只当是他们怕宵野,毕竟宵野这种已经在学校里野蛮出名的,连高三体育生都揍过,他们害怕也正常。

    心里正发恨的时候,冯子羽想到了对付宵野的办法,谁说桃花咒只能下到女人身上,他要是把桃花咒下到宵野身上,堂堂校霸成了他的舔狗,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冯子羽越想越得意,他甚至都已经想象到到时候宵野对他如何卑微如何跪舔了,这种报复怕是比杀了他都让他难受。

    ?

    作者有话说:

    宵野:我不干净了。

    第 125 章

    ◎恶念◎

    春游结束,一辆辆载着学生的车返校后众人疲惫地往各自班级走去,就连季南星都接连打着哈欠。

    宵野轻轻捏了捏他的脖子:“困了?那等下我们回去先睡一觉,晚上要是饿了再吃东西。”

    反正春游一天嘴巴就没停过,不是吃烤串就是吃水果,又不停地被投喂各种零食,想来这会儿应该是不饿。

    季南星刚点了一下头,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正在上楼的同学们也瞬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事发地。

    扇巴掌的是周娜,被扇巴掌的是冯子羽。

    周娜一脸嫌恶地看着冯子羽:“你能不能滚远一点!你这种人我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一旁的慕青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正跟人说话呢,一转头就看到周娜打了冯子羽一巴掌,见冯子羽双目发红表情凶狠,连忙将周娜拉到自己的身后:“怎么了?”

    周娜厌恶皱眉:“他刚刚摸我!还直接来搂我腰!这楼梯是有监控的,冯子羽,你给我等着,这事我跟你没完!”

    周娜直接拿出手机找家长就是一通告状。

    周娜的父母之前对于她早恋这事一直很头疼,但再头疼那也是自家宝贝女儿,尽管很不满意她早恋的眼光,可听到她在学校被欺负了还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热闹在隔壁五班,季南星他们回到教室后就开始大扫除,要做完大扫除才开始放休周末。

    等他和陈十一去处理公共区域垃圾桶路过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就见到周娜和冯子羽的父母都来了。

    周娜的父母安静坐在一旁,哪怕没开口说话,那一身成功人士的气势上带来的压迫感也让人不容忽视。

    而一旁冯子羽的父母则显露出几分刻薄的凶相,尤其是冯子羽的母亲,一脸鄙夷着道:“谁知道她是不是背地里勾引了我儿子,要知道前不久她才厚着脸皮不要脸地缠着我儿子!”

    他们家和周家父母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不过她儿子是被纠缠的那个,这小姑娘也不害臊,死皮赖脸地要跟他们儿子在一起,要不是看她长得好看家世也不错,他们还看不上眼呢。

    谁知道今天这一出是不是想要冤枉他们儿子,好把这关系给落实定下来。

    周母看向女儿,只是语气平静地问道:“这件事你确定要追究到底?”

    主要是之前他们女儿为那个冯子羽要死要活的,他们也拿不准周娜的意思。

    周娜自己也知道因为前段时间的事,爸妈大概也觉得她没救了,但那真不是她的本意啊,闻言毫不犹豫地点头:“追究!追究到底!爸妈你们信我,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我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突然中邪了,还有,之前不是还有一个女生也跟我一样吗,就在今天,她也突然清醒了,真的,我没骗你们,一定是他们家做了什么我才会脑子不清醒的!”

    冯子羽微微握紧拳头,心里的不甘和怨恨越发深重,他现在已经不想得到周娜了,他更想彻底毁了她。

    既然她这么高高在上,要是哪天脱光了衣服在操场跳舞,不知道她会不会羞愤到自杀。

    冯子羽的妈妈闻言立刻就怒了:“哎哟,你这小姑娘讲话真的是好笑哦,之前你那样缠着我儿子,是我们拿刀逼你的吗!现在怎么着,求而不得就想要毁掉我儿子?还什么中邪,你们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可不要搞这种封建迷信哦。”

    一直没吭声的周父看向女儿:“所以之前你为他要死要活的,现在清醒了?”

    周娜抓着妈妈的手认真点头:“清醒了,我真的清醒了!”

    周父道:“那剩下的事就报警处理吧,监控里很清楚是冯子羽突然过来试图搂抱我女儿,剩下的事我会交给律师跟进,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老师连忙安抚道:“这件事的确是冯子羽不对,让他跟周娜好好道个歉,以后在班上我也会多注意一些,肯定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周爸爸,您看这件事也没必要闹那么大,冯子羽,你过来好好道歉,并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

    不等冯子羽动,他妈妈就拉住了儿子:“老师,你不要觉得我们家没他家有钱就欺负人啊,凭什么要我儿子道歉!肯定是他家丫头勾引我儿子,我儿子才多大,哪经得住漂亮姑娘勾引哦,自己家门风不正还怪别人了。”

    周母并没有因为对方这话恼羞成怒,只是微微侧头看向老师,看老师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五班的班主任看向冯子羽,见他低着头站在他妈妈身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再看冯子羽他妈妈理直气壮的样子,再次出声道:“这件事的确是冯子羽主动伸手,视频里周娜甚至是避开冯子羽走的,说话做事要讲证据,冯妈妈,如果你们不道歉不认错,周娜爸妈报了警,那冯子羽以后档案有了记录,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周父直接站了起来:“行了,警局见吧。”

    周母也跟着站了起来,拉着女儿的手,朝着老师道:“老师您也别为难,我们直接走程序,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老师还想让他们私下解决,追上周家父母试图再说些什么,但奈何冯子羽家里不配合,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家离开。

    冯子羽的妈妈还冷哼了一声:“报警,吓唬谁呢,儿子你别怕,凡事有妈在!”

    说完还白了老师一眼,也拉着儿子走了。

    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的陈十一拉着季南星哇了一声:“好刚啊,他们班主任都要气炸了,冯子羽也好牛啊,监控摆在那儿呢,还死活不道歉,还跟老师对着来。”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但大部分的学生还是怕老师的,尤其是学生家长,一对上老师再成功的社会精英也要低头,但这个冯子羽,也不知道是多硬气,明明诚恳道歉认错就能完的事,非要闹到报警。

    季南星道:“大概因为有底气吧。”

    陈十一立刻八卦道:“底气?他有什么底气啊?”

    季南星笑了一声:“觉得能让周娜撤诉,然后重新爱上他的底气。”

    周家父母带着周娜上车后直接让司机回家,周娜看向爸爸:“不是去警局吗?”

    周父:“这件事我会让助理去办,你现在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娜便将今天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周母皱眉:“你是说突然一下你就对那小子一点都不喜欢了,之前那个跟你争的女孩也不喜欢了?”

    周娜点头:“我真的是中邪了,爸妈你们信我,那种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啊。”

    她从小就跳舞,虽然跳舞的不一定都是多帅多美的,但从小练舞的气质就跟别人不一样,所以她根本看不惯那种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人。

    再说了,冯子羽当真没有一点能让人看得上眼的,她再瞎也不至于瞎成这样吧,又不是没吃过好的。

    周父道:“我会请大师来处理。”

    周娜啊了一声:“大师?爸,你还信这个啊,你上哪儿找大师啊,你可别找来个骗子哦。”

    周母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骗子也比你眼瞎靠谱!”

    周父当然没什么玄门人脉,他只是一个小生意人,稍微有点钱,仅此而已。

    但是很早之前他曾经遇到过一些灵异事件,他公司里曾经有一个猝死的员工,当然那不是因为他多克扣人让人超时加班,纯粹是那员工有基础疾病,晚上不睡的跟人出去玩,结果上班的时候猝死了。

    那人死了之后他公司就闹了些灵异事件,为此他甚至还把公司换了个新地址。

    后来通过一个网络求助平台,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死马当活马医了,没想到真的来了个大师,帮他将猝死那员工的魂魄超度了,这件事才算完。

    那个求助平台的网址他一直保留着,就怕以后再有什么万一找不到救命的地方。

    他相信女儿说的话,他家丫头从小就心高气傲,长得漂亮跳舞也有天分,一般人绝对看不上,所以他和老婆之前特别不理解女儿怎么看上那个冯子羽的,还以为是养得太精细了,才被外面那些没见过的污泥烂草迷了眼。

    如果说是中邪,那这事就说得通了。

    周父说的求助平台就是管理局,回到家后他就翻找出那保留了好几份的网址,输入网站地址,成功登录曾经见过的页面,周父松了口气,敲了敲键盘打上一行字:【您好,我家孩子好像中邪了,请问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吗?】

    在学校的时候还挺困,放学回到家洗了个澡后季南星又不困了,谢盼儿不知道跑哪儿去玩了,他只好自力更生写作业。

    刚拿出作业本,就收到管理局的消息,问他有没有时间接个案子,还把案件链接发给他看了一下。

    大概因为案子的事主是玉兰高中的学生,想着他在这个高中上学,处理起来可能会方便些,这才特意戳他问了问。

    季南星看了眼案件简介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以那冯子羽的心性,今天宵野两次对他出手,自己还没事找事地挑衅过他一次,他肯定是会报复回来的,总归是要对上,便接了这个案子。

    根据周父留下的电话,季南星接了案子之后联系了过去。

    去的是周家,周父开门看到两个过分年轻的人,眼神不确定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下,道:“季大师?”

    季南星嗯了一声:“是我。”

    周父连忙侧开身:“请进请进,不好意思,实在是两位太年轻了,刚刚一时没回过神。”

    周娜和她妈妈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季南星和宵野,周娜愣了一下:“你们怎么来我家了?”

    周父看向女儿:“你认识?”

    季南星道:“我们跟你女儿是同学,你女儿身上中过桃花咒,一种会让人无脑爱上施咒人的咒术,今天之所以会清醒是因为露营的时候我们见到了冯子羽,闻到了他身上的狐狸味,所以烧了张符驱散了一下。”

    宵野在一旁点头:“其实你女儿身上的咒术已经被驱散掉了,但冯子羽身边的那只狐狸不解决,估计会再次下咒,原本这并不是什么很急切的事,但今天你们跟冯子羽发生了纠纷,如果冯子羽过于恼恨,很有可能今天会再次动手。”

    周娜茫然地左右看看,桃花咒,会处理桃花咒的同学,而那个同学还是学校名人,这怎么看怎么像在做梦。

    正愣神的时候,季南星朝她递了一张符:“这是辟邪符,你今天花钱买的,春游的时候没带在身上,本想周一再给你,现在给你吧。”

    周娜伸手接过,但人显然还没从这件事里回过神来,眼神依旧迷茫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周父本就经历过灵异事件,对这种事是相信的,闻言道:“那今天我们要怎么做,等着他来?”

    季南星:“我给你们家安排一下,来了也让那东西进不了门。”

    说着就从包里取出一匝红线,先将大门缠了一道,将红线贴在门框两边,只需要一根挡住门窗就行了。

    周娜一家好奇地看着,见他手上明明没有胶,但那线却被他往门上一放就贴了上去。

    周娜忍住伸手拉一拉的举动,道:“这个不会掉吗?”

    季南星:“三天内不会掉,三天内我会把那只狐狸解决掉,所以你不用担心后续。”

    周娜再次哦哦了两声,只觉得今天一天,她整个人从头傻到尾,看着季南星垂眸认真结绳的样子,一时被吸引了视线,难怪班上好多女生都私下叫天仙,这么近距离看他,好像更好看了,看着看着,眼前就被一道身影挡住了。

    她抬头一看,见是微眯着眼盯着她的宵野,周娜抿了抿唇,移开了目光,早就听说他俩形影不离,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啊,占有欲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把周家所有的门窗上都贴了一根红绳后,季南星朝宵野道:“去贴符吧。”

    宵野身上阳气重,那符本就出自他的手,所以由他来贴最合适。

    虽然冯子羽养的是一只狐仙,但那狐仙应该已经死了,却不甘寿命有限,又因生前受过香火有了灵性,于是死后成了鬼狐,靠吃人的阳寿来修炼。

    这种东西还没修炼成气候,就会像阴魂一样惧怕阳气,让宵野贴符,这周家鬼狐算是进不来。

    都安顿好了之后,季南星又给了他们一家三口各一张护身符:“平时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不用担心什么,这符你们随身带着,如果符出现了发热或者被烧成了灰,你们就跟我联系,冯子羽身边那东西解决之后我会告诉你们的。”

    三人拿着符连声道谢,季南星道:“不用谢,用的这些东西最后事情解决了会有单据给你的,周先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应该有经验的。”

    周父点着头道:“是的是的,我知道你们的处理流程。”

    季南星他们走了之后,周母才看向老公:“你有经验?”

    周娜也一脸迷惑地看着老爸:“你怎么会有这种经验?”

    周父只好将当年员工猝死的事情告诉了她们母女。

    离开了周家的宵野道:“我们真的不用留下来吗?如果冯子羽恨不过找了那只狐仙上门,我们守在周家不就正好可以把他抓到?”

    季南星摇头:“就算上门也不是本体,我们在这里不是守株待兔,而是打草惊蛇。”

    宵野:“那我们要怎么找本体?”

    季南星道:“冯子羽自然会带我们去的。”

    今天一天对许多人来说都很混乱,冯子羽的妈妈根本没把周家要报警的事放在心上,她儿子又没做什么,之前周家那丫头那样缠着她儿子是全校皆知的,报警又能怎么样,只能怪那女孩倒贴。

    回去的路上冯子羽的妈妈还在对冯子羽道:“我们家绝对不会接受姓周那丫头的,我还没计较她动手打你呢,那么蛮横,以后她哭着求你你都不许再多看她一眼!”

    冯子羽嗯嗯地点头,突然觉得头顶上好像落了什么东西,伸手一摸,顿时被掌心一团黄黄白白的东西恶心得够呛。

    冯子羽的妈妈见有鸟屎,一脸嫌弃得够呛一边掏出纸巾帮他擦:“你回去赶紧洗头洗澡啊,还好没掉衣服上,头发多洗两遍听到了吗。”

    冯子羽自己也很嫌弃,总觉得头顶没擦干净,抬手不停擦的时候,突然一脚踩空,冯子羽的妈妈惊叫出声,她儿子掉井盖下了!

    等叫了消防把井盖下的儿子弄出来,好险只是擦破一点皮,手脚都没断,回到家都已经快七点了。

    冯妈妈是请假出来的,这会儿还要回去上班,得把下午请掉的工时补回去,不然是要扣工资的,叮嘱儿子自己好好擦一擦红药水,就赶忙出去了。

    妈妈一走,冯子羽就立刻进到浴室洗澡,反复洗了好几遍这才回到房间打开柜子,将叠放的三块石头拿了出来,还另外拿了一个小香炉,点燃了三根线香,双手合十道:“狐仙奶奶,您给的狐狸毛为什么不管用了?请您再帮帮我,我已经点了一只鸡,等下就会送到,您吃了鸡之后请再给我桃花咒,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供奉您的。”

    他手里之前还有一根狐狸毛,只要将狐狸毛贴在人的身上,这桃花咒就算下咒成功了,之前对许颜和周娜都是这么成功的。

    他上次供奉狐仙奶奶得了三根狐狸毛,狐仙奶奶还在梦里教他如何做,他用掉了两根,另外一根一直收在身上。

    今天感觉周娜和许颜身上的咒术都失效了,春游回来进教室的时候,趁着人多混乱,他本来想把剩下那根狐狸毛贴周娜的身上。

    他贴上去了,所以看起来像是他故意搂了周娜的腰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明明成功过一次的事,今天却失效了。

    现在的冯子羽有点心慌,心慌这种咒术是不是不能对同一个人重复使用,要不然为什么之前明明成功过的事,今天却失败了。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那根毛他一直带在身上,今天被季南星的符驱散过,破解掉了上面的咒术,再用自然就失败了。

    这会儿他虔诚地供奉着狐仙,甚至心里想着,只要让他事成如愿以偿,让他怎么样都可以。

    闭着眼睛跪求狐仙的冯子羽没看到,他的脸上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化,慢慢重叠了一张狐狸脸。

    睡梦中冯子羽又来到那片他熟悉的山丘,月色下土丘上坐着一只极其漂亮的狐狸,那一双带着魅惑的狐狸眼静静看着他。

    冯子羽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跪下诉说着自己的需求。

    狐狸张了张嘴,但并没有发出声音,奇异的是冯子羽完全能够明白狐狸的意思,连忙道:“狐仙奶奶求您帮帮我!我想让周娜这辈子只迷恋我一人,为我生为我死,我还想让宵野中桃花咒,爱我为我痴迷,我还要季南星,我要毁了他那张脸,让他变成一个人人厌恶的丑八怪!”

    狐狸依旧安静地看着他,冯子羽连磕三个头道:“求狐仙奶奶帮帮我,以后我一定给您最好的供奉!您想要的我都给您!”

    狐狸甩动了一下尾巴,就把冯子羽从梦境里打了出去。

    一道虚影出现在了冯子羽的房间,鬼狐蹲坐在冯子羽的枕边,随着它的吸吮,一缕缕白色的烟气从冯子羽的额头飘散了出来,它最喜欢这样充满了恶念的人,恶念越深,祈求的时候才越虔诚。

    收到了供奉,鬼狐当然要满足它的贡品,一转身就从他的房间消失,来到了周家的门外。

    人类的门窗对它来说形同虚设,它轻轻蹬腿一跳,结果刚进了一半门就被一道符力卡在了中间。

    符阵的力量被鬼气激发,鬼狐瞬间发出刺耳的惨叫,慌乱挣扎着往外躲。

    好在这挡在门口的符箓只是防御,攻击力不强,但多少还是伤到了它的魂体。

    从阵法中挣扎开后,鬼狐有些忌惮地看着眼前大门,刚刚吸了香火才凝实了几分的身体再次变得透明。

    恨恨看了眼周家,鬼狐转头就跑了,回到了冯子羽的房间里,看着依旧在睡梦里的人,鬼狐眯起那狭长的狐狸眼,受了伤,自然要好好吃一顿大补一下。

    冯子羽从睡梦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拿笔记下地址,这地址是狐仙奶奶告诉他的,说让他带着祭品去供奉,否则力量不够无法为他达成所愿。

    一想到马上所有的一切都要让他如愿了,冯子羽拎着好几只烧鸡去了狐仙奶奶给的地址,长安墓园,514号。

    第 126 章

    ◎一步疯魔步步错◎

    车后座上,宵野打了个哈欠,将窗户打开了一点点,吹着清晨的风才稍微清醒了一些,揉了揉眼睛道:“六点钟,天才刚亮就出门,这家伙精神有够好的啊,闹闹,他这是去找那只狐狸吧?”

    季南星吃着保镖帮忙买的煎饼点头:“应该,那只狐狸昨天去了周家,被阵法伤到了,所以哄骗他去藏着本体的地方,大概想要吞吃掉他来养伤。”

    他昨天找阴魂章哥帮忙盯着冯子羽,自然知道昨晚那鬼狐吸了冯子羽不少阳气,今早又见冯子羽一起来就出门了,去找那只狐狸的可能性很大。

    宵野看他吃得脸颊鼓鼓囊囊的,没忍住伸手戳了戳,换来了季南星的一记白眼,宵野笑着收回手:“你怎么知道那只狐狸昨天去了周家?”

    季南星:“我设下的阵法被触动过了,我自然有感应。”

    宵野怕他吃得噎着,给他将果汁拧开:“那狐狸好不好对付啊?这种算是妖了吧,会不会有那种迷惑人心智的技能,要不要多找两个人来帮忙?”

    季南星摇头:“不用,这种东西比鬼要好解决。”

    冯子羽乘坐的是公交,他家里虽然也会给零花钱,但并不多,就连供奉狐仙奶奶的烧鸡都是他的餐费省下来的,好在去墓园的这条线路早上没什么人。

    看着公交车上那些早起的打工族,一个个即便是大清早也一副被掏干了精气神的样子,冯子羽越发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他以后一定不要沦为这种普通人,他要好好供奉狐仙奶奶,以后找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的白富美。

    至于周娜,就冲她昨天给的那一巴掌,他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好过!

    心里的恶念滋生着欲望,鬼狐通过留在他身上的印记感应着,越发满意地等待着这个距离它越来越近的贡品。

    不是什么祭扫的时节,墓园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冯子羽拿着地址一个墓碑一个墓碑地找着,快找到一百五十多号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恍惚,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呼唤着他。

    冯子羽的眼神渐渐变得呆滞,手上拿着的地址也掉落在地,他越过一排排的墓碑往墓林深处走去。

    跟在后面的宵野皱眉朝季南星道:“他这样子怎么像是中了邪一样。”

    季南星:“就是中邪,那只狐狸就在这里,你就待在这里。”

    宵野:“为什么!是怕我见到什么不科学的场面吗,还是怕我被迷惑了心智?我是意志力那么不坚定的人吗!”

    季南星看了他一眼:“你阳气太重,会打草惊狐。”

    宵野刚刚升起来的一点气焰瞬间消散了下去:“哦,那你自己小心点,要是打不过千万别勉强。”

    季南星:“没有打不过的,这种东西只要找到本体,脆弱得跟纸一样,根本不用打,你就在这边等着。”

    季南星说完隐匿了气息跟在了冯子羽的身后,冯子羽早就被迷惑得神志不清了,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顺着鬼狐的引诱往林子里走,直到走到两棵纠缠在一起的大树下,这才整个人跪了下来,一下又一下朝着大树磕头。

    一只鬼狐跳到了树梢上,甩动了一下尾巴,冯子羽立刻抬起头,双眼无神,被迫仰着头,像是虔诚朝拜一样的姿势,一缕缕白色的烟气从他的口鼻飘出,树上的鬼狐贪婪地吞吃着。

    季南星站在树后看着,专心吸食贡品的鬼狐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人,起初还能维持一点狐仙的优雅,很快随着吃得高兴,兽态尽显,狐狸嘴恨不得裂到耳后,露出尖锐的牙齿,那双斜长的狐狸眼也变得猩红妖异。

    而冯子羽身上的生机流失的越来越多,一头黑发已经渐渐生白,虽然还是青少年的模样,但脸上却多了好些皱纹,整个人显得年轻又苍老。

    大概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鬼狐正在慢慢地品,季南星等了一会儿,看到冯子羽身上的变化,确定他吃够了教训,这才解下手上的珠串朝着鬼狐抛了出去。

    半空中,金铃轻响了一声,鬼狐被打断得猝不及防,没有防备之下被法器攻击到,凄厉尖叫了一声,夹着尾巴就往树后逃窜。

    跪在地上的冯子羽少了鬼狐的操控直接软倒了下去昏迷不醒。

    季南星一步步上前,掐动着手诀,随着一张张符箓飞至半空,冷声道:“你本是受过香火的保家仙,死后却不甘轮回走了歪门邪道,念在你还未来得及害人性命上,只要你乖乖出来,我留你魂魄不散,否则这天雷符一旦激发,后果代价便是你自行承受了。”

    回应他的是一只小狐狸从树后慢慢冒了头,那一双狐狸眼可怜兮兮带着媚态,甚至抱起两只爪子朝他作揖,一副求饶命的姿态。

    季南星眼神一冷,一挥手,半空中六张天雷符上灵光一闪,符阵相连,直接将这两棵纠缠在一起的大树笼罩住,刚刚还朝他作揖的小狐狸像是泡沫一般整个消失不见。

    而一条狐尾在远处的林子里一闪而过。

    季南星站在原地不为所动:“你本体就在这里,你还能往哪里跑,而且我天生灵眼,你的幻术对我没用。”

    他话音一落,符咒上几道雷光落下,这威力当然没有引雷阵那么强大,但对付这种鬼狐是绰绰有余的。

    正躲在树里观察这个天师会不会着它道的鬼狐眼见着自己的本体要被雷劈了,再也不敢试探,几乎是飞窜出来给季南星跪地磕头。

    季南星一抬手,手串飞回他的掌心,金铃轻轻一摇,鬼狐就被收进了金铃中。

    这种东西成精死后不甘轮回其实很好对付,它们能做的也只是各种幻象,心志坚定一些的普通人它们都对付不了,只能找上冯子羽这种心性不坚定能力不足却心比天高还恶意满满的人来诱惑。

    至于它的幻术,别说他这灵眼,一般的阴阳眼都骗不过。

    就是因为这种妖物很好对付,所以它们感觉到大限将至时会寻找一个自觉安全的地方躲着死,只要不被人发现它们的本体,那它们可以说是无敌。

    收了鬼狐,季南星看了眼地上的冯子羽,一个电话把宵野喊了过来。

    宵野拿着撬,顺着季南星的指示挖开了一部分的树根,露出了里面的一团白骨。

    宵野戴上手套,拿出准备好的袋子将那狐狸的尸骨装进了袋子里系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季南星摇头:“没有了,我再做一场驱散就差不多了。”

    宵野点头,然后踢了踢地上还昏迷的冯子羽:“这家伙呢?要送去医院吗?”

    季南星微微垂眼扫了扫地上的人,道:“不用管,死不了。”

    有些事做了总要付出代价,总不能他把鬼狐收了,这冯子羽就全然脱身,虽然他迷惑了两个小女生但还没做出多不可挽回的伤害,但总不能因为伤害没达成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若是他自己醒悟过来也就算了,现在是他被迫无法达成,若是顺着他的意,还不知道他会借着鬼狐的力量做出多害人的事情来。

    所以能保冯子羽一命已经算他仁慈了。

    冯子羽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墓园的小树林,天色擦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吓自己的错觉,他觉得到处都鬼气森森的。

    都五月的天了,他们这边早就进入了短袖的夏天,平时都会热得开风扇,但现在他却冷得发抖,一种从内往外渗透出来的冷。

    冯子羽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明明根据狐仙奶奶给的地址找墓碑来着。

    虽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但内心的欲|望盖过了莫名其妙晕倒在这里的恐惧,冯子羽找回墓碑林,看到自己带来的烤鸡还掉在地上,连忙捡起袋子,顺着墓碑一个一个往前找。

    152,153,15

    冯子羽看着面前的一片空地,没有154。

    他不信邪地来回找,前后翻,没有154号墓碑。

    手里拎着的烤鸡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冷汗瞬间沁透了他后背的衣服。

    从墓园出来,面色有些惊惶的冯子羽缓了好一会儿,他觉得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事,甚至怀疑自己从梦中醒来是不是记错了地址。

    狐仙奶奶的石头还在他家里,等晚上他再供奉香火问问,心里这么想的,情绪倒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比起供奉的中间出了什么意外,他更害怕狐仙奶奶的消失。

    他所有渴望得到的一切都是依附狐仙奶奶而存在,他承受不起狐仙消失的后果。

    在车站稍微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每一个从他身边过去的人都会回头多看他一眼。

    冯子羽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没什么不对劲,虽然好像晕倒了一天,但也没脏没破,直到他摸到了自己的脸上,触感多了不少褶皱纹路。

    冯子羽心底瞬间渗出巨大的恐慌,他猛地转头去看公交站牌,透过上面玻璃面板的反射,他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头发花白面容苍老。

    季南星解决完鬼狐,顺路就去了管理局,将鬼狐的尸骨和魂魄上交,顺便写了一份案件总结。

    给周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事情解决了,又跟蒋棠棠打了个电话,让她告诉她邻居说冯子羽的事情解决了,不需要花钱买符了

    蒋棠棠正好奇想要多问两句,宵野就抽走他的手机:“好了我们还忙着呢,就这样啊,拜。”

    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季南星看着宵野,宵野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好饿啊,你快点,忙完了我们去吃东西,我都还没吃早餐。”

    都已经超过一八五的个头,撒娇还要弓着腰低着头用别扭的姿势往他肩上蹭,季南星将人扒拉开:“谁让你早上不吃的。”

    宵野:“凌晨两点睡,早上五点起,哪里吃得下。”

    说着还摸了摸季南星的肚子,吃那么多东西都吃哪儿去了,还瘦得跟个小纸片一样。

    季南星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想吃什么?”

    宵野化身粘人精:“闹闹你最好了。”

    冯子羽的妈妈是在医院接到儿子的,接到医院来的电话时她整个人魂都吓飞了,还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等去到医院看到儿子,她一度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比她还苍老的人是他儿子。

    她儿子才十七岁啊,正是最青春年少的时候,这看着像四五十岁的人怎么可能是她儿子呢。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苍老,医院这边甚至成立了专案组研究冯子羽身上的情况。

    冯子羽自己心里大概清楚可能是怎么一回事,他几次从医院跑回家,但他放在家里供奉的石头已经碎了,而且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梦到过狐仙。

    家里供奉的石头是他有一次跟同学出去玩,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平时并没有捡石头的癖好,但看到那几块石头后特别喜欢,喜欢到不惜下到河里也要把石头捡起来带回家。

    带回家的当天他就做了那个狐仙梦,他尝试着祭拜了一次,换来了三根狐狸毛。

    那之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都不多看他一眼的女生对他开始热烈追求,向来不出众的他突然成了别人聊天的话题,两女争一男的风波更是让他自觉摇身一变,好像成为了偶像剧里的主角一样。

    他觉得他的人生以后一定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是精彩的,是再也不会泯没在众人之中,只能听着仰望着别人的传奇。

    他知道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他以为供奉几只鸡就是他需要付出的代价,他甚至想着等以后有钱了,他要买多到吃不完的鸡供奉给狐仙,可他不知道他的代价竟然是一夜之间苍老几十岁。

    他还不满十八,他原本还有大好的未来,顶着这样一张苍老脸他以后要怎么办,他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星期一,周娜神清气爽地去上学,遇到一起进学校的许颜还朝她笑着道了早安,又道:“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许颜接话道:“冯子羽的事情被解决了?”

    周娜诶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许颜:“我朋友蒋棠棠跟我说的,还说我不用买符了,就是你买符的钱我看看能不能”

    周娜直接摆了摆手:“我的符已经收到了,你知道这件事是谁解决的吗?”

    许颜茫然摇头,她只知道蒋棠棠昨天跟她说事情解决了,也不用花钱买符了,但怎么解决的却没跟她说。

    周娜道:“是季南星,那个年级第一季南星,他是个天师!”

    “什么天师?”慕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挤到了两人中间,左右看了看:“你们在说什么?”

    周娜挽住慕青的手和她一起往五班走去:“河童被解决啦!我跟你说咱们年级第一可不得了。”

    三个女生说说笑笑地往班上走去,很快跟周娜关系好的都从周娜嘴里听说是冯子羽干了什么迷惑了她和许颜的心智,让她和许颜对他爱生爱死的,她家里已经找来大师把事情解决了。

    至于这个大师是谁周娜就没多说了,跟许颜说因为许颜也是当事人,告诉慕青是因为慕青是她闺蜜。

    班上有人对这说法相信也有不信的,什么年代了,还能让人无缘无故爱上一个人?真有这邪术,那这世上就没那么多求而不得了。

    直到上课了冯子羽都没来,班主任对班长说冯子羽请了病假。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连好几天冯子羽都没来上课,于是周娜的话信的人越来越多了,不然好端端怎么突然就不来了。

    没过多久,他们就从网上看到了冯子羽的消息,这一下更是坐实了周娜的话。

    一个少年人一夜之间变老,这么离奇的事情即便医院这边隐瞒患者隐私没有往外说,但医院来来去去的都是人,总有一些看到了,于是有人把这离奇的事情发到了网上。

    虽然只是打了马赛克的侧脸或者背影,但那身高,那走路的姿势,还有冯子羽旁边的女人,不少同学都认出那就是冯子羽的妈妈,听声音都让他们难忘。

    再结合冯子羽一直请病假没来,好多人都好奇得不行,四处打听,于是从冯子羽的邻居那儿听说冯子羽不知原因的一夜苍老,虽然没看到本人,但通过各种传言,好多人已经把冯子羽脑补成七老八十的老爷爷脸了。

    这件事不止五班在热议,就连争分夺秒的高三都在谈论,还有人趁着课间去五班门口看看,可惜冯子羽并没有来。

    宵野那天是见到冯子羽变老的样子的,所以没信那么夸张的传闻:“最多就四十岁,哪有七老八十那么老。”

    季南星正认真看着上面做实验的老师没搭理旁边的宵野,宵野在实验桌下拉了拉他的手:“不就是醋酸铅和碘化钾的黄金雨吗,你想看我回去做给你看。”

    讲台上,在老师的讲解中,过滤析出黄色晶体,在液体中流动就像一场黄金雨。

    好多同学看着惊呼出声,直感叹好美啊。

    袁一萌拉着蒋棠棠道:“这要是做成流麻小卡得多好看啊。”

    肖筱卷起书本往她脑袋上一敲:“老师之前就提醒了有毒性不可随便操作。”

    袁一萌嘿嘿笑着:“就算没毒我也不会做啊,这成本得多高啊,那真是黄金流麻了。”

    袁一萌说完又小声朝她们八卦:“隔壁班冯子羽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蒋棠棠连连点头:“那家伙铁定做了什么,比如透支生命,要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惜她问季南星,季南星只说是贪心妄想付出的代价,再多就不肯告诉她了。

    林艺小声道:“我之前就觉得奇怪,我看过周娜的跳舞比赛,那么美,家世也好,怎么会看上那样一个不怎么样的人。”

    陈十一从后面冒了个头:“所以这种偷来的感情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虚,之前两个女生那样追求他他也没答应,你们说他图什么呢?代价也付出去了,人也没得到。”

    张沅:“图一个被追求的虚荣吧,周娜也算是校花级别的,那么疯狂追求他,他还爱答不理,多有成就感。”

    陈十一撇嘴摇头:“不理解。”

    张沅看向季南星:“那个冯子羽以后就这样了?七八十岁的脸,那寿命呢?”

    季南星:“没有七八十岁的脸,最多就三四十岁不再那么青春,寿命肯定是有折损的,但也并不多,如果他以后好好做人,诚心悔改,多做好事,是能慢慢恢复的。”

    宵野啧了一声,摇着头道:“那他这辈子都恢复不了了,那个冯子羽看着也不像能悔改的。”

    季南星将手中的烧杯一一摆放好:“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本来他会被鬼狐吞吃致死,救了他一条命,这以后是好是坏,就看他自己怎么走了。

    冯子羽身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莫名其妙的苍老,在医院里多住一天就是多一天的费用,他家条件一般,支撑不起这么大的消耗,所以暂时先回家了。

    回到家里的冯子羽把自己关在屋里,将已经碎裂成几块的石头拼命试图重新堆叠到一起,然后跪在地上磕头叩拜,甚至还借口想要吃鸡,让妈妈去买了鸡回来供奉在石头前。

    可是再也没有狐仙显灵,也没有狐仙托梦。

    冯子羽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便发了疯一样将家里各种打砸,可是再怎么打砸都没有用,狐仙消失就消失了,再也不曾出现过。

    过了一段时间家里看他身体还算可以,就想让他重新回去上课,再怎么样高中要读,大学也要考。

    可冯子羽无法接受自己这个样子回学校,他简直可以想象到时候会被人怎么议论,这还不如让他直接死掉算了。

    冯子羽的爸爸是个跑船的,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现在也不在家。

    冯子羽的妈妈也拗不过他,一提起上学的事冯子羽就往窗台上爬,作势想要往下跳,吓得他妈妈再也不敢提。

    于是高一都还没上完的冯子羽辍学了。

    他心思也变得越发扭曲,以前对于成为别人仰望的人还只是单纯的幻想,但狐仙让他真实的做了几个月的美梦,让他生出只要他想就能什么事都如愿以偿的错觉,这让他再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平凡,宁可活在这种虚无的幻想中。

    冯子羽的妈妈甚至还找到周娜,说周娜以前那么喜欢她儿子,现在她儿子病了,怎么也该去看看他,说着还伸手想要去抓周娜。

    周娜看着这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好笑道:“我喜欢你儿子?你别太搞笑了,你要不要问问你儿子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自己做了什么他自己清楚得很!你要是不怕报应,你就继续纠缠!”

    说完推开她直接上了自家的车,将追在后面的女人甩老远。

    冯子羽的妈妈早就有所怀疑了,冯子羽整天在家给石头叩头,又把鸡供在石头前面,再联想他突然苍老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精气的样子,冯子羽的妈妈心惊胆战地拉着儿子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搞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才把自己变成这样?”

    冯子羽不搭理他妈,只盯着桌上的石头,心里甚至想着他要去墓园,去找154号,说不定找到了154号狐仙就回来了。

    他妈妈看他那样,一个气急抓着石头就往窗外扔了出去。

    冯子羽整个疯了,那是他最后的机会,石头丢了狐仙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狐仙回不来他做的那些美梦,想要的那些东西就再也得不到了。

    他还没让周娜重新跪着回来求他,他还没将宵野踩在脚底下,他还没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对他仰望,所以狐仙不能没了,绝对不能没了。

    他发疯一样冲出去,想要找到石头,可是找不到,怎么都找不到,直到警察来将他带走了。

    被带走的冯子羽满脸迷茫,他只是找个石头,为什么警察要来抓他?

    恍惚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审问他,问他为什么要推他妈妈,还说他妈妈被他推倒脑袋磕在了地上,因为没能及时得到救治,最后人没了。

    妈妈没了,父亲回来直接说不认他这个儿子,在监狱里过了几年被人硬性安排的规律生活后,冯子羽想得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麻木。

    有时候跟狱友一起看新闻的时候他会想到以前,想到那天他要是没有捡到石头,没有被狐仙所迷惑,继续过他普通的生活,那他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第 127 章

    ◎杀生是有代价的◎

    楼下绿化小公园里,季南星坐在秋千上吃着冰淇淋,正悠闲摇晃的时候,一股油炸的焦香味传来,不等他回头,宵野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闹闹,吃炸鸡架吗?我抢了两份哦。”

    话音都还没落,一份装在那种路边摊很廉价包装袋里的炸鸡架被递到眼前。

    季南星伸手从里面拿了一个,不健康的油,厚重的孜然和辣椒粉,甚至是冷冻的鸡架,结合在一起就是能勾起人馋虫的美味。

    宵野坐到了旁边的秋千上,嘴里啃着鸡架道:“我嫂嫂刚刚送来了两箱樱桃,我已经让人送上去了,是她朋友果园种的,专门挑又大又甜的果子保证好吃。”

    季南星一口冰淇淋一口炸鸡架:“你嫂嫂不是来找你吃饭的?”

    宵野冷笑了一声:“他们巴不得二人世界,不知道有多嫌弃我,还找我吃饭,他们谈恋爱那会儿我才六年级,虽然个子高,但看病也只能挂儿科的年纪,他们换了一点游戏币然后把我往电玩城里一扔,自己看电影去了,结果他们看完了电影甚至用完了烛光晚餐,都快到家了才想起来我还在商场里。”

    季南星笑着道:“那你不会自己回家?”

    宵野将炸得酥脆的骨头嚼得嘎嘣响:“我难得能光明长大打游戏哪里舍得回家,再说了,我才多大啊,哥哥怎么安排我我就怎么听话,把我忘在了商场爷爷教训的也是他,而不是怪我游戏玩得不想回家。”

    季南星看了他一眼:“你哥从小就看你不顺眼果然是有原因的。”

    季南星吃完一块,拿着手里啃过的骨头左右看了看想要找垃圾桶,一旁的宵野直接朝他伸手:“放我手上吧,待会儿一起扔。”

    季南星犹豫了一下,自己啃过的东西放别人的手里也太不好了,宵野啧了一声:“快点,手都举酸了。”

    季南星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出来放到了宵野的手上,然后才把啃完的骨头放了上去。

    宵野笑:“我都不介意,这不浪费了一张纸,保护环境爱惜资源人人有责。”

    季南星斜睨了他一眼:“那你下次别买带骨头的。”

    宵野:“那怎么行,谁让你爱吃带骨头的,肉多骨少不行,还得是骨多肉少的,娇气。”

    季南星一脸诧异:“我这就娇气了?还没人说过我娇气。”

    他这么好养活,吃得起高档米其林,也能去坐路边摊,私厨外卖都能接受,他这就娇气了,那什么样的人才不算娇气。

    宵野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没事,你老大我宠得起,娇气就娇气吧。”

    季南星:“八块钱一份的炸鸡架,真是让你破费了。”

    宵野竖起两根手指:“两份,喊声哥,哥晚上给你买鸡杂粉,给你双倍鸡杂,怎么样,够不够豪横?”

    季南星抬脚就往他腿上踹,宵野诶嘿一声双脚一抬躲开了,然后将炸鸡架往他那边递了递:“好了好了不闹了,再闹凉了不好吃了。”

    季南星哼了一声,又拿了一块啃了起来。

    宵野一手拿着食品袋一手托着垫着纸巾的骨头,双腿踩在地上来回晃动着秋千,眉眼专注地看着季南星认真吃着东西,啃着骨头上的肉,嘴巴一动一动的像个小仓鼠,顿时被可爱得笑了。

    两人晃荡着秋千啃着炸鸡架,一袋子吃完了才拍了拍手准备回家。

    宵野去丢垃圾的时候,季南星听到远处有小孩争执的声音,转头看去,一个小孩抓着另一个小孩在尖叫,被抓着的小孩正凶狠推开那个尖叫的。

    季南星走了过去,尖叫的蘑菇头小孩正被推开,他伸手挡了一下,那小孩才没摔倒。

    季南星伸腿一踢,将脚边一块尖锐的石头踢开。

    蘑菇头小男孩人都还没站稳,再次扑向那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小男生:“不可以!你不能杀它!你不能!”

    他力量没有另一个小男生大,根本推不动,一急之下再次发出尖锐的叫声。

    小孩的声音本就尖细,这样铆足劲地大叫简直堪比音波攻击,很快双方的家长都闻声赶了过来,一人拉一个:“干什么呢!你们俩又闹什么呢!”

    蘑菇头小男孩抓着自家奶奶的手指着对面那个拿着棍子一脸无所谓的小男生道:“他埋小鸟,他要杀小麻雀!”

    高他大半个头的小男生情绪倒是稳定,甩着手上的木棍,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多管闲事。”

    蘑菇头小孩扑过去想要把地上的小鸟挖出来,但那个男生明显不让,一个跨步一脚踩到了刚刚挖出的坑上,甚至还用力碾了碾。

    那坑里还露着几根羽毛,但显然鸟已经死了,因为被埋在土里已经一动不动了。

    蘑菇头小孩伸手想要推开他,但还没碰到那个小男生,就被那个小男生的奶奶一把推开:“你哪家的孩子,怎么能随便动手呢!有没有家教啊!”

    蘑菇头小孩的奶奶哪能听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孙子,立刻挡在孙子面前:“你推我孙子干什么!你自己孙子不好好管教,小小年纪就这么残忍,长大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危害社会!”

    没有哪个奶奶能听得这种话的,立刻就跟蘑菇头小男孩的奶奶吵了起来,还说自己孙子是埋死去的小鸟,是在做好事。

    宵野闻声跑了过来,将季南星拉到自己身后,免得他被牵连:“什么情况啊?”

    季南星看向吵架的两个老人开口道:“这里有监控,可以报警,是埋还是杀看监控就知道了,麻雀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就算你孙子还小,作为监护人也有监管不到位的责任。”

    听到季南星的话,许瑞瑞的奶奶腰杆瞬间就挺直了起来,摸了摸自家孙子的蘑菇头道:“我孙子从来不会说谎,他说你孙子在杀小鸟肯定是真的,大不了就报警让警察来查监控!”

    另一个男孩林凯源的奶奶一伸手恨不得戳季南星的脸上:“关你屁事要你多管闲事!你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看热闹,也不知道拦着点两个孩子,他们要是打起来了有什么损伤你负责得起吗!”

    季南星好笑道:“我负责什么,倒是你孙子,金鱼小鸟没少杀吧,你们要是再不对他约束将有大祸临头,奉劝你们一句,杀生是造杀孽的,早晚反噬到自己身上。”

    这话可比长大危害社会的指控更戳林家老太的心眼子,顿时气急了眼抓着季南星就不依不饶破口大骂。

    宵野一把挡住林老太的手:“你可别倚老卖老,是不是要我们报警查监控,看你孙子是怎么杀害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的!到时候你孙子可就全小区出名了,说不定还会传到他的学校,我看到时候谁还跟你孙子玩!”

    一听这话林老太心里是有点虚的,自家孙子自家知道,就喜欢搞一些解剖的事,解剖小蝌蚪,小金鱼还有小鸟,家里还说这以后肯定是个当医生的。

    所以今天这小鸟到底是杀还是活埋,肯定是不能查监控的。

    宵野也知道跟这种人是扯不清的,见她被说得哑口无言的样子,直接拉着季南星就走。

    看到他们走了,那林老太又再次嚣张起来,各种谩骂,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宵野人都走远了,听到她那些脏话直接转身:“看来今天是非要报警不可了!”

    说着拿出手机作势要报警,那林老太也不敢真闹到警察来查监控,拉着孙子就骂骂咧咧地走了,还说什么不就是一只麻雀,什么二级保护动物,满天都是麻雀,都泛滥成灾了还保护个屁之类的。

    看她走了宵野这才收回手机:“这种不讲理的老家伙就要远着点,沾上就是麻烦。”

    林凯源家走了,许瑞瑞立刻跑过去直接用手挖土,麻雀本就埋得不深,扒拉两下就翻出来了,但麻雀太小了,早就已经死了。

    许瑞瑞哭着转头去喊奶奶。

    许瑞瑞的奶奶叹了口气:“我们去树下挖个坑给埋了吧,以后离那小子远一点,小时候就这么残忍,以后长大了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坏事。”

    见季南星看着他们那边挖坑埋鸟,宵野道:“怎么了?该不会是死了的那只鸟怨气不散吧?”

    季南星摇头,转身往家走:“不是,是刚刚那个男生,面带红煞,血光之灾的面相,本来想提醒一句近期最好与人为善不要惹事,但显然他们家不会听的,算了,人各有命,就他家那作风,有些劫数注定逃不掉。”

    宵野一手勾搭在了季南星的肩上:“心软的神又想要拯救世人了。”

    季南星:“可惜挡不住有人偏偏往死路走。”

    两人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谢盼儿正拎着裙摆在家里转圈圈,见他们回来了也没停下,还一边转圈一边道:“小天师回来啦,你看我转得怎么样?”

    季南星定定看了她三秒,夸奖道:“很圆。”

    将门口两箱樱桃抱进来的宵野一边关门一边道:“什么很圆?”

    谢盼儿皱巴着脸看向季南星:“算了,不跟你这个外行说了,我跟你说,我才知道后面那个小区里面有个地下室,有几个女生在下面练舞,我每天都去看。”

    季南星:“地下室阴暗,容易聚集阴气,你看归看,离她们远一点,别深入接触到了。”

    谢盼儿连连点头:“知道啦,我有分寸的。”

    说完又跑一边转圈去了,活着的时候转圈久了会晕会累,但死了之后怎么转都无所谓,虽然有时候没控制好,转着转着就飘起来了。

    季南星进到厨房,跟宵野一起洗樱桃:“谢盼儿,看到了有跳舞的女生,就跟着一起转圈了,怎么拿了这么多樱桃过来,太多了吃不完。”

    宵野道:“也不多,分一半给隔壁你家保镖团,明天再带一点去学校,留个几斤家里吃刚好。”

    季南星:“我这周会回家,我姐会回来吃饭,她难得出一次实验室。”

    宵野点了点头:“那我也回家,虽然我家老爷子看到我就头疼。”

    季南星看了他一眼:“你爷爷只是嘴上嫌弃,你回去他心里肯定是高兴的。”

    宵野叹着气地摇头道:“上个星期回去我把我爷爷盘了两年的核桃不小心夹碎了。”

    季南星洗樱桃的手一顿:“你爷爷没打死你,全靠血缘支撑。”

    辛苦工作了一天的人挤着晚高峰的地铁回到家,许妈妈脱掉外套换了鞋,没见到每天都会迎接出来的小宝贝,还奇怪探头看了一下:“瑞瑞,妈妈回来啦。”

    小蘑菇头噘着能挂油壶的嘴巴委屈巴巴地跑出来抱着女人:“妈妈。”

    许妈妈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怎么了?一脸委屈的。”

    许老太一边叠衣服一边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一旁的许老头逗着家里鸟笼里的鸟:“以后离那小子远点,这么小就这么残忍,家里对他还放纵不约束,早晚要出事。”

    许妈妈揉了揉儿子的头发:“你今天很棒,虽然没能拦住他伤害小麻雀,但这不是你的错,是你还小,等你多吃饭饭长大了,力量更强大之后,就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

    许瑞瑞认真点头,转头朝正在厨房做饭的老爸跑了过去:“我要吃饭饭!爸爸我要吃饭饭!”

    许妈妈看了眼自家阳台上几个鸟笼,爱屋及乌,许瑞瑞从小就对那些鸟类特别有兴趣也特别爱护。

    放下包帮着婆婆一起叠衣服,一边问道:“那个林凯源是跟瑞瑞一个班的吧?”

    许老太点了点头:“一个大班的,个头比瑞瑞高不少,你是没看到,他今天活埋那只麻雀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家里是怎么教的。”

    许妈妈皱了皱眉,许老太道:“以后我接了瑞瑞就直接回来,不在楼下玩了,跟那小子少接触一些。”

    许妈妈道:“我在商场给瑞瑞充个卡,从幼儿园回来您就带瑞瑞去商场的游乐园玩,离幼儿园毕业也没多久了,等上小学了,我再去学校说说,不能让瑞瑞跟这样的孩子一个班。”

    本想着这幼儿园也上不了几个月就要升小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瑞瑞家里没太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却不想那林凯源却记恨上了。

    那天要如果不是许瑞瑞鬼叫鬼叫的,怎么会被人知道他在干什么,有他奶奶护着,他家里当然不会说他,但他已经快六岁了,心里是有是非观念的,他知道他做的事不好,被人看到是要被责骂的。

    所以都怪那个多事的许瑞瑞,如果不是他引来了别人,谁又会管他在做什么。

    幼儿园里吃完了午餐后,老师就带着各班的开始午睡。

    许瑞瑞上了自己的小床,盖好被子闭眼睡觉,快要睡着的时候觉得身上痒痒的,他伸手摸了摸痒痒的地方,却抓到了一条软乎乎的东西。

    掀开被子一看,是绿色还带毛须须的那种毛毛虫。

    许瑞瑞吓得尖叫一声,旁边没睡着的小孩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睁眼一看,看到他床上好几条毛毛虫在蠕动。

    许瑞瑞吓得慌忙从床上爬起来,一脚踩空摔到了地上。

    原本安静的午休瞬间变成大混乱,小孩最喜欢起哄了,有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着别人尖叫也跟着尖叫。

    林凯源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恶意地笑着,这次是床上,下次可以试试把虫放进他的餐盒里,不是喜欢小动物吗,那让他喜欢个够好了。

    许瑞瑞被送去了医院,摔的那一跤不严重,严重的是身上被毛毛虫爬过的地方,一条条像是被灼烧的痕迹,看得许家人心疼得不行。

    遇到这种事家长肯定是要找幼儿园要个说法的,这床上好好的怎么会有毛毛虫,还不止一条,显然是被人故意放的。

    幼儿园里里外外都是有监控的,但可惜的是睡觉之前一群小孩在床上跑来跑去地玩闹了一会儿,几乎每个人都接触过许瑞瑞的床,所以也看不出是哪个小孩在恶作剧。

    但许家的人确定这个恶作剧的肯定是林凯源,一定是为了那天埋鸟的事。

    那林家的老太太也是个蛮不讲理的,别说这没有指向性的证据,就算有证据也能被她蛮横抵赖掉,一句孩子小不懂事一条毛毛虫而已又不是多大事就能把这事揭过去。

    他们要是较真,说不定还会变成一个这么点事也要跟孩子计较的恶人。

    哪怕咽不下这口气,许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幼儿园那边全额赔偿了医药费,毕竟是他们看护不到位。

    等许瑞瑞好了重新回到幼儿园后,林凯源在厕所里堵住许瑞瑞,拉开他的衣服直接往里面丢死虫子。

    在许瑞瑞吓得尖叫出声时一把捏住了他的嘴巴:“你要是再叫,下一次这虫子就会出现在你的碗里,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许瑞瑞被吓住了,但又被威胁着不敢告诉老师,他决定等回家后一定要告诉爸妈,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上幼儿园了。

    但还没等到放学,在小操场自由活动的时候,许瑞瑞被几个跟林凯源玩得好的男生拉到了角落里。

    林凯源手里拎着一只灰色的鹦鹉,还在许瑞瑞眼前晃了晃:“你看,这是鹦鹉。”

    许瑞瑞看他紧紧捏着鹦鹉的脖子,看那鹦鹉在他手里痛苦挣扎的样子,没忍住哭了起来:“你别这样,你放了它好不好,我用我零花钱跟你买。”

    林凯源不屑地看着他:“谁稀罕你的零花钱。”

    说着感觉那鹦鹉的鸟嘴在他虎口啄了一下,那股暴虐的情绪立刻就上来了,他抓着鹦鹉的脑袋猛地一个用力,就将鹦鹉尸首分离了。

    鲜血瞬间就飚了出来,滋到了林凯源的身上,许瑞瑞吓蒙了,直接惊叫哭喊出声,任由林凯源怎么恐吓都没用。

    知道老师很快就要过来了,林凯源将死掉的鸟随手扔了,然后把外套反过来穿,带着刚刚拉住许瑞瑞不让他跑的两个小弟跑掉了。

    这件事再次惊动了不少人,当林凯源被带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满办公室的大人,他心里有些慌,只不过这时候他还抱着狡辩的侥幸心理,却不想办公室的电脑上正是他弄死那只鸟的监控。

    他们班老师也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这么残忍,甚至小小年纪就会霸凌同学了。

    林家的父母和许家的父母都被叫过来了,包括帮着林凯源的两个小帮凶家长也被喊来了。

    许家父母越是生气越是冷静,抱着哭到停不下来的儿子连声安慰,然后道:“我要带孩子去医院,要好好检查他是否受到惊吓是否受到精神创伤,所有的单据我到时候会拿给你们,至于是你们赔偿还是对方家长赔偿,那就是你们幼儿园的事了,我不会再让我孩子见到他们。”

    许妈妈说完就和老公一起带着孩子走了,至于林凯源,他哭着道歉认错,说他只是想要吓唬一下同学,说他不是故意的。

    林家奶奶又是个蛮横的,抱着大不了就是被幼儿园开除的想法,反正幼儿园上不上又不重要。

    直到老师说他这件事很有可能影响到他上小学,一旦事情被传开,他这种行为就会被贴上问题儿童的标签,这才让林家连声道歉,保证许家所有的后续他们会好好赔偿,这事才暂时达成和解。

    许瑞瑞回去之后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纯是被吓得,等他好了之后许妈妈却没再把孩子送去幼儿园,反而送回了娘家。

    “反正没几个月也要上小学了,让他去我妈那儿住几个月,就当是最后的快乐时光了。”

    一边说着一边帮儿子穿衣服:“你要听外公外婆的话,不能到处乱跑知道吗?等快开学了,我再去接你。”

    许瑞瑞还没从那天的阴影里走出来,一只小鸟在他面前生生被摘掉了脑袋,不是那么快能走出阴影的,蔫头耷脑地点了点头,反正他这辈子都不要上幼儿园了。

    把许瑞瑞送去娘家之后,许妈妈和老公一起开始重新看起了小学划分,他们绝对不能让儿子跟那个林凯源一个学校,大不了就卖掉这里的房子换个学区,今年来不及那今年就不上学了,等明年就是。

    只是没等他们家走到这一步,林凯源就出事了。

    处理完丧事的戴远江从老家回来了,回到了他顶楼私搭乱建的小房间,却再没看到他的那只灰鹦鹉。

    第 128 章

    ◎子不教的后果◎

    戴远江没想到这一趟回去让自己先失去了父亲,后又失去了母亲。

    父亲修瓦片从高空摔下来戳到了头,戴远江不愿意放弃,说什么都要救,前前后后经历过几次抢救的大手术,但因为他父亲这些年操劳过度,身体底子并不算好,最后还是没能撑过来。

    为了救父亲,戴远江花光了这些年打工的积攒,还用了各种贷款软件申请了贷款,甚至透支了信用卡,但依旧没能把人抢回来。

    医生宣告父亲死亡的那一刻,他的妈妈又因为承受不住这件事突发了心梗。

    当时所有人都挤在手术室前,面对医生的摇头和那一声节哀伤心时,戴远江没注意到母亲,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才看到母亲歪倒在椅子上已经昏迷了。

    就在那一天,他前后失去了父母,这段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整个人浑浑噩噩,连葬礼都是亲友邻居帮忙操办的。

    他家里从小就很穷,父母都是没上过什么学只能靠苦力赚钱的人,就算是这样,从小也是尽量将能力之内最好的东西给他,供他一直上到大学。

    戴远江从小就听人说,以后考上大学,考出去,日子就好过了,就能苦尽甘来了,好像大学就是一扇摆脱贫困的大门一样。

    等真正地考出去他才知道,大学也并不是什么苦难的终结,上了大学出来找的也可能是三千一个月的工作。

    为了赚钱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做,上学的时候找不到多少能兼职的工作,就专门跑夜间外卖,毕业后也选不上他专业相关的工作,金融这一行都已经做穿了,能从事这方面的不是精英就是人脉强者。

    像他这种乡下出来的既没有那拔尖的智商,也没有方方面面的人脉,根本找不到相关的工作,最后只能找了个送快递的,因为送外卖的没有五险一金,但送快递的只要签约成了正式员工就能有。

    他对自己的生活虽有抱怨但也满足,因为看着一笔笔攒下来的钱,就离把他父母接出来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可是这一切都终结在这个初夏,他所有的希望和对未来奋斗的劲头都破灭了。

    工作不能停,他还有一堆欠款需要偿还,再次回到这个小破出租房的时候,戴远江甚至有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

    将屋内洗洗换换,把小灰的食碗和水碗洗干净换上了新的米粮,戴远江坐在大门外,发着呆地看着外面的天空。

    直到很晚他的鹦鹉都没回来,戴远江也没在意,那只鹦鹉并不是他从小养的,也不知道在外面流浪了多久,稍微有点野外生存能力。

    他这么久没回来,食物和水都吃完了,为了不饿肚子,鹦鹉肯定是要自己出去找吃的。

    桌上还有不少耳环项链之类的金饰,能看出是小灰这段时间从外面叼回来的。

    但现在戴远江看到这些东西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恐惧,他甚至想着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抢了别人的东西,所以遭到了报应。

    但又觉得父母的事也许是凑巧,偏巧就是那时候摔下来了,世上哪有所谓的报应。

    想着外面那些欠账,还有透支的信用卡,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十多万,如果光靠他上班赚,利滚利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戴远江决定再让小灰帮他一段时间,帮他把这债还完,他就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可是等了几天都没见小灰回来,戴远江心里开始有些慌了,又因为请了许久的假,哪怕其中有几天是不扣钱的奔丧假,最后这个月也没上几天班。

    送快递是底薪加计件的,他这个月能拿到的工资连利息都不够还的。

    把之前小灰叼回来的那些金饰重新熔成金豆豆后,戴远江出门想要在附近转一转,看能不能找到小灰。

    又是一连几天都没看到鹦鹉回来,戴远江还没多想,只以为是小灰看他太久没回来所以飞走不回来了,或者又被别的好心人喂养于是留在了别人家里。

    他想着这样也好,小灰不回来就直接断了他的念想,让他不需要再去惦记那些旁门左道,一心一意赚钱还债。

    却不想这天在隔壁小区转悠想看看能不能见到小灰时,就听到一个声音有些刻薄的老太婆在健身区晒着太阳跟旁边老头老太道:“我孙子明明就是在做好事,那只鹦鹉之前抢了我们小区多少人的首饰,伤了就不止一个人,都还上新闻了,那天明明就是那只鹦鹉想要来抢我孙子脖子上的玉佩,这小孩子本就手上没个轻重,那鸟又小,一不小心给打死了,这事能怪我孙子吗?我孙子这还是为小区除害呢!”

    那天幼儿园发生的事情就算许家的人不说,这不还有其他小朋友在,小朋友回家一说,事情就传开了,搞得不少人都跑到林老太跟前说,孩子还小,趁现在好好管以后还有救。

    这话说得好像她孙子多十恶不赦没救了一样。

    感觉再这样发展下去,对她孙子的名声影响太大了,于是林老太到处对人说那只鹦鹉就是抢劫的鹦鹉,她孙子差点被抢劫了,所以才会手重不小心把鸟给弄死了,才不是故意弄死的。

    当天的具体的情况只有许瑞瑞和林凯源两个小跟班知道,那两个小跟班家里已经郑重警告过他们在外面不许乱说。

    虽然下手的是林凯源,但他们跟这种残忍极端的小孩一起玩要是传出去对自身也不好,所以也不可能主动往外说那天的事。

    至于许家,他们不想因为一件事毁了别人的孩子,更不想再为了这件事结仇,他们家就瑞瑞一个宝贝,平时在幼儿园都担心没给老师送礼物就会被区别对待,现在更不敢再对上林家,只想远离。

    教出这种变态孩子的家庭他们招惹不起,万一遭到报复,他们大人是不怕,但孩子还小,又不可能一直二十四小时盯在眼皮子底下。

    上次那么点小事就遭到了林凯源的报复,丢一次虫子还不罢休,还要把瑞瑞拉到跟前亲眼看他摘掉鹦鹉的脑袋,这种行为太可怕了,报复心也太强了,真要有个什么万一他们根本赌不起。

    惹不起那就躲,所以他们什么都没说,对他们一家子避之不及,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有什么交集。

    随着林老太每天在小区里说他孙子是差点被抢才下手重了,根本不是故意杀鸟,有不少还真信了,尤其是有几个被抢过的,虽然觉得那小孩直接把鸟弄死有点残忍,但小孩本就手上没轻重,反正也不是自家孩子。

    戴远江站在原地听着林老太将这事反复说,还一脸我孙子为民除害的骄傲,微微握紧拳头。

    所以他家小灰是死了,并不是飞走了或者被什么好心人收养了,想到之前桌子上那些金饰,一股巨大的悲伤瞬间笼罩了上来。

    小灰只是一只鸟,它什么都不懂,它只知道这些东西能够换吃的,或许在它死之前,还在忙碌着从外面叼东西回来想要换虫吃。

    可是有人杀死了它。

    如果有报应,那为什么不报应在他身上,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动了歪念头,是他拿别人的金饰换了钱。

    可是他现在依旧好好的,他的爸爸不在了,妈妈也没了,就连小灰都被人弄死了。

    戴远江看着那个老太婆,眼神越来越麻木。

    小灰会叼钱,叼金饰,但并不会叼玉佩。

    借钱的时候各种便利秒到账,催债的时候就一点都不客气了,催债电话还打到了他的公司,戴远江都被主管询问了好几次,要不是看在他是为了给父亲治病才借了这么多钱,招惹了这么多追债的,公司早就把他辞退了。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哪怕每天不眠不休地送件,欠债这么多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还完的。

    更甚至他们考量了一下戴远江的具体情况,在外面欠债太多,万一对客人的包裹动了什么歪念头,那影响的可是他们快递公司。

    最后哪怕明知道这样做有一点残忍,但上面还是把戴远江劝退了。

    公司是给了补偿的,只是这点补偿也只能换来催债的短暂安宁。

    戴远江坐在自家屋门口,看着外面林立高楼喝着啤酒,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短短一个月,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下课的铃声响起,尖锐的笑闹声传了过来,那家离他并不算远的幼儿园放学了,他在天台上都能看到一堆家长挤在幼儿园门口接孩子放学。

    他以前也会幻想以后的生活,把父母接过来,找个媳妇,生个孩子,让爸妈给他带孩子,他和媳妇一起工作养家,一家人不求大富大贵,只小康小安就够了。

    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奢望,他甚至不知道明天要怎么过。

    四点多钟,幼儿园已经放学了,许多家长拎着自家孩子往家里走,林老太看林凯源不愿意这么早回家也不勉强,还朝着一旁的小男孩道:“伟伟啊,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呀,跟小源一起玩一会儿呀。”

    伟伟妈妈一手扣住想要去小公园玩的儿子笑着道:“今天我们家出去吃,早点回去换衣服就要出门了,今天就不跟小源一起玩了,小伟,跟小源说再见。”

    小男孩朝着林凯源挥了挥手,然后蹦蹦跳跳地跟着妈妈走,还一边问道:“我们要出去吃饭啊?我想吃肯德基!”

    伟伟妈妈抓着儿子的手嗯嗯点头:“行,我们去吃肯德基。”

    林老太看他们走远了才骂骂咧咧:“不玩就不玩,有什么了不起的,当谁稀罕似的。”

    林凯源翻了个白眼,自己跑到滑滑梯那儿,刚爬上去,旁边出现了一个男人,笑着问他:“那只鹦鹉是你杀的吗?”

    林凯源没搭理他,自己从滑滑梯上滑了下去,然后又踩着楼梯重新爬了上去。

    戴远江道:“我之前也被那只鹦鹉抢了东西,你要是杀的是那只,那可算是帮我出了一口恶气,你怎么杀的啊?你确定是那只抢劫的鹦鹉吗?”

    林凯源被他问得很烦,不耐烦道:“就是一只灰色的鹦鹉,我把它的脑袋拧掉了,就这样杀的!”

    戴远江笑了笑:“这样啊,脑袋拧掉了啊。”

    林老太见到一个男人在跟自家孙子说话,连忙走了过去:“你谁啊?跟我孙子说什么呢?”

    就在林凯源坐着滑梯想要再次滑下来的时候,戴远江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将人整个从滑滑梯上拎了起来,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林老太尖叫一声冲了上去,戴远江一把推开那个老太婆,见林凯源爬起来就想要跑,再次扯住他的衣领将人抓了过来,又掐着他的脖子狠狠往地上摔去。

    摔这一下根本不解气,看着大哭的林凯源,戴远江面目狰狞地抬脚往他头上用力踹了上去:“我让你杀鸟!我让你揪掉小灰的脑袋!我让你杀小灰!我让你杀它!”

    戴远江疯魔一般踢踹着地上的林凯源,林老太尖叫着上前拉扯,小区的保安听到动静也飞快跑了过来,但就这一会儿的时间,戴远江已经不知道往林凯源的头上踹了多少脚。

    林老太在一旁哭得喘不过气,还有些接孩子的男性家长冲过来帮忙,旁边不少正在玩耍的小孩被吓得尖叫着跑开。

    戴远江并没有挣扎,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昏迷抽搐的林凯源,任由别人将他按倒在地。

    季南星没忍住瞌睡,在历史课上趴了一会儿,结果这一趴直接睡着了,直到被下课铃声吵醒。

    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看到正在从前面往后传试卷,还愣了一下:“历史课作业?”

    宵野好笑道:“睡迷糊了吧,下节数学讲试卷,晚餐想要吃什么?如果吃炒菜的话可以提前点好,下课我们就直接过去,免得浪费时间等。”

    宵野说完就在一旁报菜单:“点个水煮鱼怎么样?这家用的不是巴沙鱼,是黑鱼片,再来一个功夫腰花,你前两天不是还说想要吃腰花了”

    季南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看到几个通讯软件有未读信息,习惯性点进去消未读讯息,结果就看到小区微信群聊天爆炸了。

    点进去一看,好几张图片刷了出来。

    宵野凑了个脑袋过来:“谁的消息?这么多,都刷屏了。”

    季南星:“小区里的,上次我们见过的那个小孩还记得吗,好像被人打了,具体伤得严不严重不知道,刚被送医院了。”

    宵野看着照片上被压在地上的男人:“这人打的?有说为什么吗?”

    季南星摇头,很快下面有人传了视频,视频是从男人拎着林凯源衣服往下摔的时候开始拍摄,视频里男人表情狠厉,那恨不得想要将林凯源砸死的力度,以及一脚又一脚往他头上踹的凶狠,完全是奔着要命去的。

    听着男人一边摔打林凯源一边说的话,宵野道:“他好像在说什么杀鸟,上次这小子就活埋麻雀,这次怕是弄死了人家的宠物鸟这才寻仇上门。”

    季南星摇头,视频明显是远程放大拍摄,距离太远了只能看到个大概,所以有些模糊不清,季南星再有本事也无法通过一段模糊的事情去看面相测算,所以这会儿也看不出具体缘由。

    “也许吧,那天看到那小孩就是个要遭祸的。”

    宵野想到那天活埋了一只麻雀还一脸无所谓的小男孩,微微皱眉道:“会要命吗?”

    季南星道:“只看到遭祸但不到死劫,可能不会死吧。”

    宵野看他还在看群里的消息,伸手挡住了手机屏幕:“你提醒过了,但别人不听,那就跟你没关系了,好了,现在看看菜单,我提前下单让老板做好,待会儿吃完饭还能散散步再上晚自习。”

    季南星笑了笑,放下手机转头去看宵野手机里的菜单点菜。

    林凯源死自然是没死,但一个才六岁的小孩头部遭受成年人如此力道的击打,那损伤也不小,一送到医院就直接去抢救了。

    戴远江也被扭送去了警察局,他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我爸死了,我妈没了,我欠了一堆债,等从老家回来后工作单位也把我辞退了,我养的鹦鹉也被那小男孩杀了,你们要怎么判就怎么判吧,判死刑都行。”

    这情况是严重,恶意伤人,但也还没到死刑的程度。

    戴远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赔钱没有,要命就一条,活不下去的人已经无所谓了,进去了至少还有牢饭吃。

    林家的人接到电话匆忙赶去了医院,林老太还没从这件事里回过神来,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她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很快有警察过来跟进孩子的情况,孩子的伤情决定着这件案子的严重程度。

    林凯源的爸爸气红了眼:“我孩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那个家伙偿命!”

    林凯源的妈妈哭红了眼,不解道:“为什么啊,他为什么要打我家孩子?我孩子跟他无冤无仇的。”

    林老太猛地一下惊醒,站起来道:“是不是许家!那家伙是不是许家的人!一定是许家,一定是他们家为了幼儿园的事报复我孙子!”

    警察道:“已经问清楚了,他说是因为林凯源,也就是您孙子杀了他的鹦鹉,前不久他父母接连去世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这让他精神方面有些不冷静,这时候您孙子又杀了他的宠物鹦鹉,这才一时走了极端。”

    林凯源的爸爸猛地转头看向自家母亲,这段时间他老妈没少在外面说这件事,明明是林凯源虐杀鹦鹉恐吓同学,怕这件事传开了对孩子名声有影响,于是就把那鹦鹉说成最近抢劫黄金的那只,试图扭转小区里的人对林凯源的印象。

    这些天她没少在家里说自己反应快,得意于扭转了小区人对林凯源的看法,如果不是她到处说,逢人就说,那男的又怎么会知道是他儿子弄死了鹦鹉。

    林老太听了警察的话也呆愣当场,她突然想到了前不久那个少年说杀鱼杀鸟都是杀孽,会反噬的。

    林老太直接恨红了眼,她一点都没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她孙子有什么问题,她觉得一定是那个臭小子不说好话诅咒了她孙子,现在她孙子被人打伤在医院里抢救,肯定是被诅咒了。

    她几乎立刻就想要回小区,找到那小子的住所上门去讨要一个说法。

    林凯源的爸爸拉住了老妈,听着她嘴里的咒骂,只觉得满心疲惫。

    林凯源的妈妈却忍不得了,一把推开了婆婆:“要说是谁害得源源变成现在这样,罪魁祸首就是你!从小他就喜欢搞一些杀鱼杀鸟的事,我说你们不让说,我拦你们不让拦,说他以后肯定是个当医生的,不要扼杀他的天性!现在好了,别人说的有什么错,杀孽做多了迟早会有报应,你去讨要说法,说什么,说不该扼杀他的天性拦着他造啥孽?害了源源的就是你!要不是你这也拦那也不让,多说他两句你就哭得要死要活跟要杀了你大孙子一样,源源会变成今天这样吗!他要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孩,他会有今天这祸事吗!”

    一想到她儿子变成现在这样子她就恨上了心,直接拉扯着婆婆拼命推搡。

    林凯源的爸爸一把抱住老婆:“别这样,这里是医院,你冷静一点!”

    林凯源的妈妈推开老公,走到一旁痛哭了起来。

    她怪婆婆,也怪自己,那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自己也宝贝,她要是再硬气一点,要是再坚决果断一点,从小就好好约束教导,她儿子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招惹这样致命的祸事。

    可是说什么都晚了。

    林凯源没死,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然而医生说的话却让林家人如临地狱:“因为头部遭受大量的撞击,脑损伤严重,具体严重到什么程度还要等清醒之后再看,但脑损伤一般会有的情况神经功能障碍,意识行为障碍,加上林凯源重伤的部位,还有可能出现癫痫等症状,总之情况不是太好,你们家长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老太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许瑞瑞家里是下了班看小区楼下围满了人才知道这事,听说当时还有几个孩子正在楼下玩,被吓得不轻。

    许妈妈立刻快步上楼,然后给自家老爸打了个视频过去,看到儿子正和他的小表哥一起玩拼图,吵吵闹闹的精神不知道多好,这才庆幸一笑,对着视频里的儿子道:“要乖乖听外公话啊,再过几个月妈妈就去接你回家。”

    第 129 章

    ◎湖底的小男孩◎

    林凯源还没出院,戴远江也还没判刑,但重判是肯定的,这件事成了整个小区热议的话题,甚至还上了新闻,当天戴远江殴打猛踹林凯源的视频流了出去,挂了两三天的热搜。

    季南星他们这个小区不算太高档,尤其是这两年物业降级了一波又一波,门口是有保安守着,但不需要门禁卡,谁都能进。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平时点个外卖还觉得挺方便,但出了事就觉得危险了,于是不少业主联合起来想要让小区加强防护。

    进出小区变严了,没有门禁卡的进出都要被严格审查,这年头家家户户大部分就一个宝贝,真有个什么万一毁得可不是一个家庭。

    这事对季南星他们也没多大影响,只是多办一张门禁卡而已。

    从物业里办了门禁卡出来,就看到一处楼栋下停了一辆搬家公司的车,在楼下招呼着搬家公司的老太他们也见过,是那个蘑菇头的奶奶。

    看到他,许家奶奶立刻走了过来:“是你们呀,那天在小公园里的事你们还记得吗?”

    她对这两个小少年可以说是印象深刻,因为长得太好看了,自家孙子长大后有他们这一半好看,那绝对不愁找不到媳妇。

    宵野笑着道:“奶奶,您这是要搬家啊?”

    许家奶奶道:“上次跟我们瑞瑞发生争执的那个孩子,就是前段时间被人打的那个,你们有小区群,有看到消息吧?”

    宵野点头,顺着许家奶奶的话题问道:“看到群里的消息了,但太具体的就不知道了,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严重吗?”

    许家奶奶一脸可惜庆幸但又觉得不忍的复杂表情:“脑子被人踹坏了,现在人是醒了,但连饭都不会吃了,还好那天打人的已经被抓起来了,不过那男的刚没了爹妈又被弄死了宠物,精神刺激大了,没房没存款连赔偿都拿不出来,就等着判刑呢。”

    宵野给出了老人最喜欢的八卦反应,啊了一声,一脸惊讶:“这么严重啊,那后续治疗可得不少钱吧。”

    许家奶奶摆了摆手:“你们可别关心他们家了,你们自己平时出入也要小心点。”

    宵野笑道:“我们小心什么,那男的不是被抓了吗?”

    许家奶奶道:“是让你们小心林家的人,就是被打那男孩家里的人,还记得那天你们说过什么吗,说杀一些小动物是造孽会有报应的,这话可不就在他家身上应验了,那林家的老太婆蛮不讲理,觉得是你们这话诅咒了他孙子,我听说他们还想要去你们家讨要说法呢,你们平时出入可得小心点,要是跟你们推拉一下再往地上一躺,那可不就赖上了!”

    他们家决定搬家也是因为招惹不起,哪有天天防备人的,他们家还有一处老房子,虽然也是学区,但教学质量不太好,所以刚有了瑞瑞的时候就攒钱在这里买了一套,现在都还在还贷款呢。

    但现在出了这事,那个林凯源要是以后都不好了,如果见到他们家聪明可爱活蹦乱跳的瑞瑞,这强烈对比出一个心生恨意,真要做点什么后悔都来不及。

    所以家里商量后决定搬家,哪怕回到那教学质量一般的学区也比留在这边整日不安生得好,大不了从现在开始攒钱以后送瑞瑞出国就是了。

    今天碰到了那两个小年轻,许家奶奶就出声提醒了一下,让他们心里有个防备:“以后看到那老太婆你们一定要远着点,可别想着跟人讲道理,也别觉得真出事了能有警察给公道,跟不讲理的人揪扯有公道也没用。”

    宵野诶诶应了两声:“我们知道了,谢谢奶奶提醒,我们以后出入会小心的,那奶奶您忙,我们就不耽误您搬家了。”

    许家奶奶朝他们挥了挥手,笑眯了眼,长得帅还这么懂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有这福气。

    宵野寒暄完就拉着季南星走了:“听见了吗,以后遇到那个老太婆就远着点,她家孙子那样了,真记恨到我们身上,麻烦是小事,浪费了时间破坏了心情可就不好了。”

    实际上以他俩的作息,想要在小区里遇到林家老太也并不容易,高中生的早出晚归比打工人还惨。

    原本晴朗的天气好像一夜之间转入了密集的雨期,早上还出太阳,中午就能乌云密布,下午就能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雨幕好像有一种天生隔绝的气场,把整个教室都隔绝在一股浓郁的学习氛围中。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季南星明显有些犯困了,伴随着老师的催眠声,能够好好坐着没趴下去全靠自身强大的毅力。

    见他昏昏欲睡的模样,宵野好笑道:“睡吧,地理课,大部分都是一些死记硬背的东西,以你过目不忘的本事看一眼书就能拿下所有考点,不用硬撑着。”

    季南星掩嘴打了个哈欠,刚想说什么,余光看到他旁边窗户外正悄悄冒了个头,一双眼睛半露着,两手扒拉在窗台上,正小心翼翼看着他。

    是小破楼里那个胆小的鬼。

    季南星放下笔朝宵野道:“阴间的朋友来找我了,我出去一下,正好醒醒神。”

    宵野:“我陪你?”

    季南星看了眼黑板:“你记考点吧,免得我消耗脑容量去记那些不用记的东西,就在学校里,不出去。”

    说着举了个手,说要去洗手间。

    对于季南星,学校的老师都是放任的,没办法,人家聪明,开学以来蝉联年级第一,人也乖,家里条件也好,身体还受不得刺激,除了事事依着他迁就他,老师们又能怎么办呢。

    挥手放行,老师就继续上课了。

    后座的张沅和陈十一几乎在群里秒发:【你要去哪里?】

    季南星一边下楼一边回消息:【溜达溜达。】

    宵野:【你们俩干嘛这么积极?】比他还盯得紧。

    张沅:【以为有什么案件可以帮忙。】

    宵野:【高中生,学习为主,哪有那么多案件。】

    季南星看他们在群里聊起来了,直接收了手机,打开伞往小破楼走去。

    胆小鬼先是冒头看了看,见只有他一个人,这才壮着胆子飘了出来,但他还没说话,季南星就将目光投向他的身后。

    胆小鬼也跟着回头,在破烂墙壁的另一边,有个小男孩正蹲在地上观察小蚂蚁。

    季南星:“什么情况?”

    胆小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好不容易下雨了,我就想出去转转,就看到这小孩游荡在操场上,我问他他也不说话,我怕他被雷劈散了,就带回来了。”

    季南星放下还滴着雨水的伞走了过去,直到走近,那小男孩动了动耳朵才抬起头,然后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

    胆小鬼飘过来小声朝小男孩道:“这是一个能看到我们的小哥哥,你家在哪里?这个哥哥可以帮你回家。”

    小男孩满脸茫然,也不知道是因为看不见还是听不见,似乎并不会说话的样子。

    胆小鬼有些无措地看着季南星:“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他在这学校好多年了,也不是没有见过别的鬼,但好多鬼身上的怨气重,他根本不敢靠近,这小鬼身上没多少怨气,他又看他年纪小,这才想着带回来给他找找家。

    但他出不了学校,这小鬼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好像听不见也不会说话的样子,他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这人带回来了总不能不管,这才去找这个小天师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把人找来了,又觉得自己好像给人惹了麻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人家送符给他吃,他还给人找麻烦,这么一想,胆小鬼的脑袋顿时埋得更低了。

    季南星道:“没事,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我看他魂魄不稳,还是个新鬼,应该刚死没多久,你站远一些。”

    胆小鬼连忙退开,生怕退得不够远,差点就要翻到窗户外面去了。

    季南星蹲下来,他没有带养魂相,但随身的符箓还是有几张的,烧了一张聚阴符后,看着小鬼的脸色明显好了些,这才将指尖抵住他的额头:“别抵抗,让我看看你最后所见,看能不能帮你找到家。”

    小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突然一股外来的力量往他脑子里钻,很明显的疼痛感让他下意识想要后退,但他却本能地忍住了,回家,他想要回家,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他。

    季南星闭上眼,随着灵力共情,一股溺水的窒息感袭来,有一双大手死死掐着他的后脖子,将他不断往水里按压。

    拼命挣扎下许多水被不小心吸进肺里,呛鼻窒息之下更是满心的惊慌。

    画面里他奋力抵抗,但太过弱小的力量根本逃脱不开那只大手,指甲抓进泥土里,磕到碎石上,鲜血还没流出来就被水冲开了。

    最后筋疲力尽,肺里积攒的水越来越多,空气也越来越稀薄,直到再也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在水波荡漾中,画面陷入禁止。

    季南星猛地睁眼,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捂着脖子猛地咳喘了好一会儿,雨水湿泞的空气穿过鼻管涌入肺中,逐渐驱散了那股要命的窒息感。

    胆小鬼躲在窗外半撑起身体看着季南星:“小天师,你没事吧?”

    季南星摇头,脸色有几分苍白,道:“没事,你发现这小孩的时候他在哪里?”

    胆小鬼道:“就在学校操场那儿。”

    季南星抬手用金铃在小孩的脑门上敲了一下,防止小鬼乱跑,又拿手机对着小鬼拍了一张照,让胆小鬼看着点小孩,有什么事就去找他,这才回了教室。

    刚上到教学楼就打了下课铃,进教室的季南星差点跟进教室的宵野撞个正着。

    宵野猛地后退半步一把扶住了季南星,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怎么脸色这么差?身体哪里不舒服?”

    季南星摇头:“没事,有个小鬼,你们看看认不认识。”

    季南星将照片用阴力催显,然后发到了群里。

    张沅和陈十一立刻凑了过来:“这小孩怎么了?”

    季南星:“一个淹死的小鬼,具体在哪里淹死的不知道,那小鬼眼睛看不见,问也不说话,出现在学校的操场上,所以淹死在学校的可能性很大。”

    张沅:“我们学校人工湖就有两个,一个大湖平时不让人靠近,还有一个小池塘,小池塘水不深,这小孩看着也有五六岁了,掉下去站起来水深应该在胸口,所以如果是在学校出事,人工湖的可能性有没有可能高一点?”

    季南星:“他不是失足,是被人溺毙在水里的。”

    众人倒抽一口气,这又是一件谋杀命案啊,还是发生在学校里,凶手会是谁,学生还是老师?

    陈十一道:“这个小鬼现在在哪儿,被你收了吗?”

    季南星摇头:“在小破楼里,是被小破楼里的那个鬼捡回去的。”

    小破楼里有个鬼的事季南星一早就跟他们说了,也划定了范围,让他们就在平时烤东西吃的那一块活动,不要往后面去,所以相处的一直还算和谐。

    张沅道:“破楼里那个鬼没看到这小孩是被谁杀的吗?”

    季南星摇头:“他胆子小,要不是这两天下雨他也不会出来溜达,所以没看见。”

    宵野:“能出现在学校的小孩肯定是老师带来的,但最近没有听说哪个老师丢了孩子的,陈十一,你平时消息灵通,又听到什么相关的消息吗?”

    陈十一摇头:“学校肯定没有丢孩子的,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这孩子是附近居民楼里的,跑学校里玩结果被杀了,可能性比较大。”

    张沅看向宵野和季南星:“你们就住这边,一些业主群里没有发布什么寻找孩子的消息吗?”

    季南星和宵野齐齐摇头。

    张沅皱眉道:“这就奇怪了,这么大个孩子丢了一点动静都没有?除非杀他的是他家里人。”

    陈十一:“就算是家里人,那也要做出孩子走丢找孩子的假象啊,不然这么大一个娃没了,查到他家里却一点找孩子的动静都没有,那也太可疑了。”

    季南星:“先找找看吧,我把照片发一张管理局,让管理局通过公安系统找一下。”

    虽然张沅的爸爸是警察局的,但一个已经死了的孩子,他们却拿着照片找,这还要浪费时间去做解释,不如直接走管理局的渠道。

    几人开始分头行动,陈十一在校内打听,张沅则查看校外的情况,学校这区的片警跟他爸很熟,也可以去问问有没有谁在找孩子。

    季南星和宵野则去管理局,他在那小鬼的身上抓捕了一丝鬼气,可以通过这个鬼气大概定位他家人所在方位。

    当大致范围落在他们校区那一块的时候,张沅的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你们回来吧,我好像找到那个孩子的家长了。”

    宵野季南星赶回学校,张沅和陈十一坐在一家小吃店里朝他们招手,两人走了过去:“找到了?”

    张沅朝他们示意了一下小吃店对面卖手工摊的女人:“她摊子上有一个巴掌大的毛绒挂件,展示用的,里面放了一张和儿子的照片,我们刚刚路过,眼尖一下就看到了。”

    宵野和季南星也在店里坐下,宵野去点了一碗什锦冰端了过来跟季南星一起分吃,一边看向对面摆摊的女人。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他们已经看出那女人应该是个哑巴,但并不聋能听得到人说话,跟人交流是用手写板,小桌子上摆放的都是针织手工品,有小到娃娃的衣帽,大到围巾小包,还有不少针织娃娃,猫猫狗狗,看着很是可爱。

    摊主虽然不会说话,但对每个来摊子前看东西的顾客笑容灿烂,无论买不买她的东西,都满脸热情的样子。

    张沅戳着饮料杯里的柠檬片道:“刚刚简单问了一下,她说她儿子在特殊学校,就是聋哑人残疾学校,她儿子眼睛看不见,但能听也不哑,只是以前她自己带着孩子,她不会说话,就害得孩子也说话晚,因为看不见,在普通学校经常受到欺负,慢慢地越来越不肯开口说话了。”

    陈十一道:“她不想她儿子变成后天性的哑巴,又不想在正常学校被欺负,所以送去了特殊学校,但那种特殊学校也不是福利机构,学费不便宜,所以她白天上班,差不多到了五六点这边放学的时间就来摆摊子做个兼职。”

    季南星:“她这样子看起来并不像失去了儿子的样子。”

    那小鬼应该是刚死不久,还是个新魂,能为孩子学费这么辛苦赚钱的妈妈,不像是对孩子不管不顾的,而且看她面相,也不是那种刻薄狠心的。

    陈十一小声道:“她可能还不知道这事。”

    宵野愣了一下,有些诧异:“不知道,那小孩儿不是死了有几天了吗?”

    张沅道:“我问了一下,我说你这么晚还在摆摊,那你孩子谁照顾,她说那间聋哑人特殊学校是寄宿制,一个星期只有周末休息,今天才星期四,一般她都是星期五去接儿子。”

    陈十一满脸不忍心:“你们说她要是知道儿子没了,还是死在她后面的这个学校里,她怎么受得了啊。”

    季南星:“受不了也没用,先把尸体打捞起来吧,那家聋哑人学校可能也要去查一查,还有我们学校也要查一查。”

    张沅:“你打算怎么查?”

    季南星:“孩子死了几天,聋哑学校却没通知家长,这本身就有问题,我让章哥去盯梢,阴魂查总比活人去查容易得多,至于我们学校,只要凶手是学校里的人,那调查的范围就能缩减不少,一定能查到的。”

    正常办案是要讲证据,但他们天师根据阴魂上的气息寻找凶手会比警察调查更容易一些,只是这个小鬼身上没有太重的怨气,只有想要回家的执念,加上年龄小,眼睛还是个瞎的,这就给寻找凶手增加了不少难度。

    张沅看着对面摆摊的女人,皱着眉道:“这件事感觉有点奇怪啊,聋哑学校失踪不告诉家长,孩子却又是在我们学校被杀,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呢。”

    宵野看向季南星:“打算什么时候打捞尸体?”

    季南星:“先看看尸体在哪里。”

    几人把冰饮吃完,回去的时候路过那个针织手工摊,见他们在摊前停留,摊主拿起一旁早就写好的板子,上面写着随便看看,可上手,可定制等之类的字。

    季南星拿起一个巴掌大的针织狗狗,里面可能是填充了丝绵,捏着软硬软硬的。

    宵野看了看那一区域上贴的价格,五十块,也不算贵,就直接扫码付了。

    摊主连忙拿起一旁写着谢谢的纸板,朝他们几个扬起满脸的笑。

    陈十一都不忍心看,一想到她的孩子现在也许躺在冰冷的水底,鼻尖一酸,眼眶都红了。

    几人回了学校,张沅道:“怎么看那小孩在哪儿?从他身上能看出吗?”

    季南星:“他太小了,还是个看不见的,学校又因为地势环境特殊,不像外面一些地方很容易查看到怨气,所以直接下去查探更容易一点。”

    陈十一啊了一声:“要下水啊。”

    宵野道:“我水性不错我下去吧,就是得让保镖送一套干衣服过来,不然没得换。”

    季南星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小超市买了密封袋,然后将小纸人装了进去丢下了水。

    另外三人眼睁睁看着,陈十一惊叹:“小纸人好厉害啊,能飞天抓鬼,能下水捞尸,牛。”

    在季南星的操控下,小纸人飞速窜入水底,这虽然是人工湖,但里面种植了许多改善水质环境的水草,因此对于下沉稍微有点阻力,一不小心就挂到水草上了。

    查探了好一会儿,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小纸人才游到湖底。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静静漂浮在水底,浑身泡得死白,手脚四肢往上漂浮着,而他的腰上用麻绳捆着好几块石头。

    第 130 章

    ◎线索◎

    “你好,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在你们学校杀人沉尸湖底。”

    来的警察是跟管理局合作过不止一次的鹏程,案件是由季南星上报,管理局转交,因为还没有找到凶手,所以需要两个部门合作。

    调查案件这一块还是警察局这边更有经验一些,执法权也更为大众认可,因此需要鹏程在明面上调查。

    接到通知的教导主任慌忙跑来,他已经第一时间联系校长了,但校长这会儿并不在学校,高考临近,这段时间校长都在市局那边开会去了。

    鹏程连同带来的队员朝着教导主任出示了一下工作证:“我们这边接到报案,你们那个人工湖底有一具尸体,有人看到一个小男孩被杀并且沉尸,目击者会受到警方保护不会对外公开身份,但找到凶手可能需要你们学校配合调查了。”

    教导主任仔细查看了一下他们的证件,忍不住想要确认道:“这会不会是有学生恶作剧误报?”

    鹏程:“是不是恶作剧我们都要来调查,下水去看看就知道了。”

    教导主任看了眼一旁的几个老师和安保科的,打着商量道:“现在学生还没放学,马上高三的就要高考了,能不能等学生放学之后再”

    鹏程看了眼四周的环境:“这边是后山区,大晚上的应该没有学生过来,今天还下雨天气也不好,更不会有学生过来了,我看别耽误了,天黑下水也危险。”

    说着朝着队员看了一眼,其中两人立刻去穿下水的衣服,因为水里有尸体,估计泡了好几天了,这水肯定是不能直接接触的,得小心防护。

    从哪里下水,尸体大概在水里的哪个地方,季南星都已经提前替他们查探清楚了,鹏程根据管理局那边提供的信息确定了点位,朝着队员点了点头,两个穿好防护服的立刻就下了水。

    整个打捞过程异常顺利,要如果不是下雨天又黑了给打捞工作增加了点难度,只怕会更顺利。

    一具小孩的尸体被两个队员抬了上来,两人又立刻下水去将刚刚松在水里的绳索和石头也搬了上来,这些都有可能是凶手接触过的证据。

    教导主任看到真从里面捞出了尸体,直接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季南星让鹏程提前找人拍了一下打捞尸体的照片,从远处拍摄,模模糊糊令人看不真切的那种,照片一到手,他立刻找人匿名发到了学校论坛里,很快这消息就在论坛里炸锅了。

    【真的假的?我刚从学校离开,你们告诉我现在有警察在学校人工湖捞尸?】

    【不是吧,情人湖沉尸,谁这么丧心病狂?】

    【听说有人目击到凶手了,亲眼看到凶手将那小孩按在湖里淹死的,精准报案!】

    【小孩?死的是小孩?学校里哪来的小孩啊?】

    【最新消息!!!小孩的身份确认了,是个眼睛看不见的残疾小孩!】

    【眼睛看不见?我知道是谁了!是门口卖手工针织的那个阿姨,她的孩子眼睛看不见,我还在她那儿买过一个手工小包呢!】

    【哇,你们的消息怎么知道得这么快,是有人在现场蹲点吗?】

    放学高峰的公交车上,好多人拿着手机刷着论坛,高三的一个男生刷着论坛,忍不住用胳膊推了推旁边的同学:“张奥快看论坛!”

    名叫张奥的男生没什么兴趣地扫了眼旁边的人:“干嘛?又有什么校花校草的评选?马上都高考了,谁还有精力搞这种事。”

    推搡张奥的男生道:“还选什么呢,有高一那两个校草坐镇,感觉只要他们在学校的一天,这校草宝座就换不了人,不是说这个,是我们学校发现尸体了。”

    拉着扶手环的张奥眼神瞬间一变,抓着手环的手都用力到苍白了几分,他看向旁边低着头刷论坛的同学道:“什么尸体?”

    同学依旧低着头刷着论坛,但将手机屏幕朝他展示了过去:“喏,警察好像正在打捞,我看论坛上有人说是有目击者的,有人亲眼看到整个凶杀过程,只是胆小怕事,等了几天实在是过不去良心那关这才报警,警察一接案就来了,真打捞起了一个小男孩的尸体。”

    同学说着还把上面的评论翻了翻:“目击者亲眼看到是有人将小孩的脑袋按进水里淹死的!谁啊,竟然敢在学校杀人,你说是学生干的还是老师干的?这么小的小孩能有什么仇怨,搞不懂。”

    张奥喉结微微滑动,脑子有点发懵,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道:“有说目击者是谁吗?”

    同学笑了一声:“这怎么可能说啊,当然要保护报案者的信息啊,不然说出来遭到凶手的报复怎么办。”

    张奥嗯了一声,又道:“那有说凶手是谁吗?”

    那名同学再次翻了翻论坛:“论坛里没说,反正只要是我们学校的,那肯定跑不了,就是想想还怪可怕的,竟然敢在学校杀人,啧,胆子可真大。”

    张奥一路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家里一如既往空无一人,他放下书包进到卫生间,看着水龙头拼命搓洗双手,洗到双手发白甚至搓出血痕才罢手。

    过了许久,他关掉水龙头来到客厅,拿起手机,等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通,电话那边的女人还在询问他有什么事,生活费还够不够,直到张奥开口:“妈,我杀人了。”

    岳靖沉着脸回到家,看到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的儿子,放下包坐了过去:“你刚刚在电话里是什么意思?”

    张奥看向妈妈,再次开口:“我杀人了。”

    说着把手机论坛页面递给了她:“尸体被人发现了,还有人说有目击者,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岳靖快速将论坛里的事翻阅了一遍道:“为什么要杀他?”

    张奥神色不安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天我看他坐在他妈妈的摊子前,我就喊了他一声,他眼睛看不见,我想逗他玩一玩,但他不听话,他非要去找他妈,我用力拉了他一下,他就哭了,很吵,他哭的很吵,我不想他哭,我想让他闭嘴,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他闭嘴,我不想听到他的哭声!”

    张奥神经质地重复着那天的事,脸色苍白又慌乱,他抓着他妈的手急切道:“妈,我是不是要给他偿命?我是不是会判死刑,我是不是要去坐牢了?”

    岳靖用力按住儿子的肩膀:“你先冷静,如果今天没有人来,明天你就照常去上课。”

    张奥看着岳靖,神色满是不安,岳靖给他顺了顺头发:“说是有目击者目击到了现场,如果真看到凶手是你,尸体打捞上来那一刻警察就已经来了,那天天黑,除非离你特别近,否则是不可能看到你的脸,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根本没看到凶手,那天你穿的鞋子是哪双?”

    张奥指了指鞋柜鞋底还有泥没洗的那双,岳靖走过去拿起袋子将那双鞋装了进去:“把校服脱了我给你洗一遍,记住,你什么都没有做,你没有杀人,如果有人看到你那天带小男孩走了,你就承认,说是看他长得可爱又看他一个人,所以陪着玩了一会儿,仅此而已,如果没人看到,你就不要提这件事。”

    岳靖把他的衣服裤子仔细检查了一遍,那个人工湖她去过,知道附近有种一些水草,确定他的袖口裤脚没有沾染上任何绿草的痕迹后把衣服全都丢进洗衣机,又倒了一堆消毒液。

    看他的手上有自己搓出的皮下出血,又给上了药,然后带着那双鞋出门了。

    开车绕了许久的路,将鞋子从袋子里拿出来直接丢进了一个大垃圾箱,这才重新回到家里。

    为了以防万一,岳靖将家里的鞋柜整个重新清理了一遍,所有沾染到尘土的地方都清扫干净了,又进到房间看了眼儿子。

    见儿子已经镇定下来开始写作了,这才坐到床边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的,别害怕,这件事会过去的,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等考完我就送你出国,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张奥看着他妈妈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

    临近半夜,鹏程效率极高地给季南星打了个电话:“聋哑学校那边查清楚了,带走孩子的是孩子外婆,所以那边做了登记这才没报失踪,我们已经找到孩子外婆询问,他们周一的时候带走的孩子,但从小孙乐乐就跟外婆家不亲,这次他外婆把他带走是想要带他回老家,他妈妈虽然是哑巴,但能听能看,人也还算年轻,如果不是孩子拖累,再找一个完全没问题,孙乐乐知道这事不愿意,死活闹着要去找他妈妈,他外婆想着也不急这一时,就把他送到他妈那边去了。”

    季南星:“可他妈妈并没有见到儿子。”

    鹏程:“他外婆说当时他妈妈没在摊子那儿,因为之前让女儿再婚的事情闹得有些僵,他外婆把人送到了就直接走了,可能就是这中间出了事。”

    宵野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道:“那这也太巧了吧。”

    偏就中间这一个错过,就让小孩死了几天都没人知道。

    季南星:“他妈妈现在知道孩子的事情绪怎么样?”

    鹏程想到那个连哭都哭不出正常声音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道:“很崩溃。”

    季南星:“明天我会在课间操的时候查看一下全校师生的情况,你们这边也注意一下看有没有谁请假没来。”

    鹏程一口应下:“没问题,你这边需要怎么配合尽管跟我说。”

    季南星嗯了一声,确定没什么需要交代的就挂了电话。

    谢盼儿蹭了过来:“你们学校出命案了啊?天师不是可以根据鬼气什么因果线之类的找凶手吗?”

    季南星:“哪有那么容易,真要那么容易那这世上就没有冤假错案了,孙乐乐年纪小,眼睛也是瞎的,他自己看不到凶手,他最大的执念就是回到妈妈身边,身上连怨气都没多少,除非我对着学校的人一个个开灵眼面相。”

    但这消耗太大了,也过于逆天,观人面相办法有许多种,一种是凭借经验,是为浅观,这种不沾染因果,哪怕是普通人,积攒经验也能通过一些人的面部特征来判断这人大概的脾性,是否适合交往。

    另一种就是深入观测,这种就有点讲究命理因果了,因果沾染多了,那对自身的影响极大,所以寻找凶手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身体不好是季南星百试百灵的借口,一说头晕老师就不敢让他下去做操了。

    所有人集中在操场的时候,季南星上到天台。

    一般情况下学校天台是锁着的,但今天有鹏程在,他没带队员,自己一个人早早就在天台等着了。

    季南星一见到他就说:“寻找凶手还是要看你们,那孩子身上没有多少怨气,怕是不太好找凶手。”

    鹏程不是很懂这些,只是有点好奇:“不是说杀过人的身上会有杀孽,天师不能看出来吗?”

    季南星:“天师又不是神,什么都能看出来,那还要刑侦重案干什么。”

    鹏程被怼了一下,并不怎么在意地笑道:“行,你这边尽力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虽然有天师帮忙多少有点指望,毕竟能走捷径尽早破案,谁又愿意凶手多在外逍遥法外一天。

    但也不能全指望天师,否则还要他们警察干什么。

    季南星走上前,点燃三根香,取下手串摇响金铃,在旁人看不见的世界,一缕黑气从他的金铃中飞出。

    金铃轻响,季南星手上快速掐着法诀,线香的烟气裹挟着那丝黑气飘了出去,眼见着那股烟气飞向操场,结果却并不能凝结成团,反而散在了校外。

    季南星见到烟气的流向,轻叹了一声看向鹏程:“小孩对于母亲的执念太强了,他死后的意识里对于凶手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因此这股鬼气落不到凶手的身上,看样子想要找到凶手还需要你们这边努力才行。”

    鹏程闻言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你们这边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线索。”

    季南星回想着那天通过小鬼所感应到的回溯:“掐住孙乐乐脖子的应该是个男性,带了点骨感,证明对方应该不胖,凶手的袖口跟孙乐乐的脖子有接触到,那质感不像是西装衬衣一类的。”

    说着拉拽了一下校服外套的袖口,往自己脖子后面感受了一下,这段时间因为有点变天,还没正式进入炎夏,天气有点反复,所以校服都穿得乱七八糟的,有人早早穿上短袖,像宵野那种火气旺盛的根本穿不住外套。

    但像他这种比较怕冷的还穿着长袖外套。

    季南星道:“有点像校服袖口这种质感,但不太确定。”

    鹏程:“你还记得当时凶手的动作吗?”

    季南星让他蹲了下来,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应该是这样,把孙乐乐的脑袋往水里按。”

    鹏程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可惜昨天的雨太大了,估计把不少证据都冲走了,孙乐乐的魂魄现在在哪儿?”

    季南星:“在后面的小破楼里,我打算等头七那天送他回去,到时候看他是执念消散入轮回,还是需要超度。”

    鹏程点了点头:“行,有什么消息随时跟我联系。”

    早操结束,各班学生陆陆续续上楼回教室,张奥目不斜视往前走着,身边是聊着湖底沉尸新闻的同学,早上一来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件事,好奇凶手到底是谁。

    大家都在往一些老师或者校工保安上猜测,还有人往学校的几个不良校霸上猜,玉兰虽然是重点高中,但也不全都是学习好的,还有一些特长生,有些特长生成绩差,为人也嚣张霸道,没少做一些欺负人的事。

    其中就包括了一些高三的体育生,那些体育生今天一来就觉得不少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

    有人甚至去看齐康,齐康就是当初被宵野揍了两顿,这一年来从校霸沦为跑腿小弟的体育生。

    对于旁人那些目光,齐康只是翻了个白眼。

    有人笑着朝他调侃:“听说你杀人了?”

    齐康以前是做过不少混账事,没少仗着自己的体格和力气欺负人,但在差点被送去警察局之后,又亲眼看到他妈给人下跪道歉后也算是洗心革面,这一年来沉默不少,虽然学习依旧拉胯,但至少没再做些欺负人的事。

    听着同学的调侃,齐康一手掐他脖子上:“你再多话下个被沉湖的就是你信不信。”

    走得太快跟一个同样准备上楼的人撞了一下,齐康皱眉,看那一副书呆子的样子就有点心理阴影,主要是那个高一的年级第一让他心理阴影颇深,对于这种一看就学习成绩好的,他觉得他有点过敏了。

    只是他长得比较凶狠,个头也高,一个皱眉就让人感觉很不好惹,那个同学被他撞了一下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前面有人往后面喊道:“张奥快点,磨蹭什么呢。”

    被他撞得后退了一步的书呆子声音冷冷淡淡说了一句:“来了。”

    然后就大跨步越过齐康往楼上走去。

    齐康却怔愣在原地,他旁边的同学推了推他:“走啊,站在这里干什么?”

    齐康皱着眉头道:“等等,让我想想。”

    同学不解地看着他:“想想?想什么?”

    想什么?想刚刚那句来了的声音有点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过,那声音不算特别,齐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声音有影像。

    一直到回了教室,齐康还在想刚刚那个人。

    课上到一半,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水敲打在靠窗的树叶上发出并不算太吵人的声音,齐康坐在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睡觉,睡着睡着他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正在讲课的老师被他吓了一跳,差点一个粉笔头朝他丢过去:“不好好听课一惊一乍的你干什么呢!”

    齐康抓着抽屉里的手机就往外面跑:“我憋不住了我要去洗手间!”

    都最后一个月了,老师对那些特长生也没怎么管,他们特长生是体考还是艺考基本都有了准数,最后的文化课多少分也不是这短短一个月能够拉起来的,所以就放任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齐康去到洗手间,拿着手机却一时不知道该发给谁。

    他想起来了,想起为什么那个声音有点耳熟。

    那天晚上他训练完正要回教室上晚自习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他就从走廊绕路回教学楼,当时就听到像是猫一样的呜咽声,然后就是这一道带着一股冷淡和厌厌气息的别哭了。

    那一声了的声线跟他刚刚听到的一模一样。

    他还记得那天他还想着谁胆子这么大,敢在学校里搞这种事,他听到那呜咽声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人偷偷躲着干那种事来着,还怕撞破了别人,听到声音就赶紧走开了。

    只是现在想起来那细微的哭声比起女声,好像更像小孩子的声音。

    齐康翻了一下学校论坛,看到上面有被杀小孩的信息,是个眼瞎的残疾人,因为妈妈不会说话,所以那小孩六岁了也不怎么会说话。

    时间也正好对上,那天就是星期一!

    可这些只是猜测,他也怕给错了信息误导了别人,而且对于警察他是有点怕的。

    想来想去,他身边甚至找不到一个靠谱询问的人,唯一能想到的比较靠谱的,竟然是那个打了他两顿后来把他当跑腿使唤的宵野。

    听到手机震动,宵野从课桌下拿出来看了眼,紧接着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将手机递给了季南星。

    季南星看完上面的字,小声道:“问问他知不知道那人是谁?”

    宵野打了一行字过去,很快齐康就回了消息:【不太确定叫什么,我听人喊他张傲,不知道是哪个张哪个傲,我可以去看看是哪个班的,但那天的声音只是猜测,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

    宵野:【打听一下,到时候告诉我具体班级,是不是误会先让警察查一查再说。】

    宵野发完后将消息给季南星看了一眼,季南星嗯了一声:“到时候我去看看,有点头绪总比人海摸瞎的好。”

    宵野放下手机,看着讲台上写板书的老师,小声朝季南星道:“如果他帮忙抓到凶手,这算是功德一件吗?”

    季南星:“当然,只要是做好事,不管事大还是事小,总会回馈到他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