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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1 章

    ◎浑身发冷的人◎

    姜磊的哥哥叫姜禹,也是那天宵野在机场遇到的人。

    刚开始姜禹还没发现自己身上的问题,那时候天气本就很冷,他以为是气温低加上自己穿少了,所以总觉得冷。

    后来在室内,无论是空调还是地暖,他依旧觉得身上冷,不是那种外在低温造成的冷,反而更像是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冷。

    姜禹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西医看不出来又去找中医看,最后只得了一个疑似气血亏虚所造成的手脚冰冷,开了一堆补气血的药。

    但如果姜禹一直手脚冰冷他还就信了,但问题是又没受伤又没生病的,怎么突然就气血亏虚手脚冰凉了。

    他以前是怕热不怕冷,大冬天不穿秋衣秋裤还能手脚热乎的人,突然一下这样很难不让人往生病的方向去想。

    本地医院看不出来什么病,姜禹又去了一些全国比较有名的大医院,依旧没能检查出来是什么问题。

    后来助理说要不然去更南一点的城市调养一下,他们这里是冬天,沿海地带还是夏天的温度,天然的炎热条件说不定会有用一点。

    姜禹听了助理的话准备去海城,也就是去海城的路上,在机场里遇到了那个男生,在那个男生旁边的时候,他身上的那股阴冷好像就没了。

    可惜当时他还以为是被粉丝认出来了,所以在对方看着他的时候他稍微躲避了一下,后面等他再想找就找不到人了。

    后来他去了海城还是没用,别人穿着短袖短裤走在沙滩上,他还是冷到要穿毛衣,甚至就算穿羽绒服,也好像挡不住身体里那股阴寒。

    浑身冰凉地流汗是什么滋味他算是感受到了。

    如果没有遇到过那个男生,姜禹大概会把自己这情况一直往身体方面去想,虽然一直觉得冷,但也不算太过影响生活,还没冷到出行困难的程度。

    但遇到过那个男生,姜禹就觉得自己可能不是身体出了问题,他有可能招惹上了什么脏东西,说不定那男生的身上是有什么厉害的护身符,自己靠近后间接被驱散了一下。

    姜禹在海城待了一段时间,身体的阴冷一直没能缓解,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到处询问灵验的寺庙或者道观。

    这些地方不去他还稍微能稳得住,但这一去他就觉得问题大发了。

    寺庙和道观有很多,但灵验的不多,是否灵验在踏进大门的瞬间姜禹就能感觉到,有真本事的地方他一进去,身上的阴冷就一扫而空,但有些地方就比较寻常,只是一个单纯的旅游景点。

    感受最强烈的是他家本地的玉春观,那是一处很大的道观,游客很多香客也不少,听说很灵验。

    姜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去,一进大门,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春风和煦的暖,他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但很快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开光的护身符也求了,平安符也求了,道观里的大师也给他看了,就连两万一张听说很厉害什么厉鬼都能对付并且一符难求的天雷符他都买了。

    可情况还是没有缓解,一离开道观他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甚至开始加重了。

    他又不可能一直待在道观里,甚至一开始道观对他身上的问题还有点震慑作用,但慢慢地他哪怕待在道观里都能觉得冷。

    如果只是冷那情况还算好的,但慢慢地他不只是觉得冷,还有累,那种身体沉重的疲惫,还一度陷入昏睡。

    一开始他一直躲在道观里,但身体越来越不好,别说工作了,就是独立生活都不太行,动不动就晕倒,家里害怕得不行,让他别迷信,强行把他送去医院有病治病。

    可医院那边甚至成立了专门的医疗小组研究他,也没找出他身上的毛病,还说他是患了一种什么衰老症,说他身体里的细胞脏器都在快速地衰老,二十几岁的年纪,快要到七八十岁的身体了。

    虽然他的面容还是年轻的,但身体各项机能都不行了,所以才会行动迟缓各种疲惫。

    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衰老,这些医院都给不出答案。

    姜磊那天会跟着董轩去找季南星他们,就是受到家里的影响,他哥都病得那么重了,还想要去道观找什么大师搞些封建迷信。

    但让姜磊意外的是,季南星竟然是有真本事的,毕竟已经让他眼见为实了。

    也是因为汤圆那件事,他有些相信他哥可能不是迷信,而是身上真的有什么问题,所以才会那么执着想要家里人帮他找道观,找大师,还符不离身。

    姜磊回去后看到越病越重的哥哥,决定联系季南星问问看,看是他哥身上真的有什么问题,还是只是生了一种罕见的病。

    电话里姜磊把他知道的他哥的事都给说了一遍,有点期待又忐忑地问道:“这事你这边能帮忙看看吗?”

    季南星:“你哥哥去过玉春观了?”

    姜磊嗯了一声:“去过了,一开始还好,只是偶尔去一下,工作还是正常在做,后来身体慢慢不行了,说是各种累,使不上力气,就直接去玉春观住下了,但再后来病得很重,连玉春观都没办法,还联系了家里,我们这才知道他生病了都不去医院,所以那天跟董轩一起去找你们的时候,我还一度觉得你们是搞封建的骗子,对不起。”

    季南星倒是不在意这点事:“没关系,所以你哥之前去玉春观是有觉得身上阴冷感好一点的是吗?”

    姜磊道:“对,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我哥才觉得玉春观有办法帮他,但谁知道玉春观也没办法。”

    季南星道:“那约个时间去看看吧。”

    这种事感觉多耽误一天他哥就多危险一分,确定季南星现在没什么事要忙,姜磊道:“今天可以吗?”

    季南星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旁边的宵野,道:“可以,那医院门口见。”

    挂了电话,季南星朝宵野道:“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了。”

    宵野直接去到供奉着祖师爷的房间,将各种符纸装到了随身的包里:“谁说不能陪的,我跟你一起去,事情好解决我就等你解决了再去吃饭,事情不好解决,那我们就先吃饱再想办法去解决,走了,开工!”

    姜磊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了,看到他们两人,连忙迎接了上去:“我爸妈都不在,我把他们劝回去了,今天我守夜,他们之前一直觉得我哥是搞封建迷信才耽误治疗,觉得要是早点有症状的时候直接来医院就不会弄得现在这么严重了,我哥之前还算清醒的时候有跟他们说过,说一开始就已经来医院检查了,但我爸妈就是不信。”

    想到因为哥哥的事,整天以泪洗面的妈,还有愁得彻夜难眠的爸,姜磊叹了一口气:“他们就是有点没办法接受我哥这么年轻,怎么就得了这种怪病。”

    宵野怕他寄托的希望太大,提前给他打预防针:“玉春观算是我们这儿处理灵异事件很厉害的道观,他们都束手无策的话,我们也不一定有办法,你别抱太大希望。”

    姜磊闻言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想要再试试。”

    那是他亲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想要抓住尝试一下。

    几人很快就到了病房,姜禹住的是单人间,看四周堆放的一些生活用品,住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姜磊道:“我哥住院都快两个月了,一开始人还偶尔清醒,虽然昏睡的时间多,但清醒的时候还能跟我们说说话,但这半个多月情况是越来越严重,十来天了也没醒几次,医生都说让我们做好准备。”

    季南星打量四周的时候宵野也在观察床上的人,但他没认出来这是之前在机场候机室那儿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当时那个让他符微微发热的人包得太严实了,帽子墨镜口罩的,现在这人又瘦成了皮包骨,更认不出来了。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有些干瘦,但仍然能看出优秀的五官,看到旁边摆满的一些鲜花篮,季南星道:“你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姜磊:“一个十八线小爱豆。”

    要说查无此人也不至于,选秀出道的怎么也有点名气,但这名气只限定于追过他们选秀的粉丝,走在大街上都没几个人能认出来的那种。

    季南星眨了眨眼,流光在他眼瞳里流转,这屋内的各种气场直接在他眼中无所遁形,生机,死气,气运,命数,交织成一条条复杂缠绕的线。

    看完了姜禹身上的气之后,季南星闭了一下眼睛,流光散去后,他转头朝姜磊道:“你哥身上的问题很严重。”

    姜磊虽然有了心理准备,毕竟就他哥现在这样子,别说一只脚了,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躺进棺材了,但听到季南星这么说,他还是脑子嗡了一下,整个人都空白了一瞬。

    他深吸了几口气,声音有些干涩道:“是什么问题?很严重是会死吗,有救命的办法吗?”

    季南星:“你哥是晚成的命,他的事业运大概在三十岁之后从逐渐起色到有所成就,但现在他的气运和生机正在一点点被人剥夺。”

    他这问题一般阴阳眼是看不出来的,阴阳眼只能看到一些阴魂之物,哪怕去了玉春观,能给他解决的人也不多,为数不多有那个本事能解决的人已经被召集去处理更棘手的事情去了,跟他那快要一年未归的师父一起。

    所以姜禹就算一直待在玉春观,也只是减缓他身上生机气运流失的速度,治标不治本。

    姜磊稍微理解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道:“你是说我哥不是生了怪病,是真的被人搞鬼算计了?”

    季南星点头:“而且时间已经被耽误了,对方的咒术已经成了,你哥的生机和气运都已经差不多要被夺干净了。”

    姜禹现在已经命悬一线,被夺走的东西怕是已经融合进那人的身体里,就算想要抢回来也不容易,时间耽误得太久了。

    姜磊只觉得整个头皮都是麻的,有些六神无主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救救我哥吗?”

    季南星取下手串,指尖在金铃上轻轻一抹后,往姜禹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力量场笼罩了下来。

    季南星把手串重新戴回手上:“我暂时封住了他的气息,尽量争取一点时间,看能不能有解决的办法。”

    姜磊道:“谢谢,有没有我哥能用的符,我哥在道观也买了符,但那符好像没什么用。”

    季南星看了眼压在姜禹枕头下的黄纸一角,随手抽了出来,然后折叠成三角递给了姜磊:“这是天雷符,是符箓中很厉害的一种,你可以随身佩戴,一般情况的阴魂不敢随意近身,但这符对你哥没用,不对症,你哥需要镇魂符。”

    一旁的宵野掏了掏包,抽了一张镇魂符出来:“这个有用?”

    现在宵野已经不局限只画天雷符了,虽然天雷符卖得最贵,但其他的符他也在尝试,万一哪天季南星就需要呢,他的目标,包揽季南星所有的用符需求!

    季南星接过他手里的镇魂符,又让宵野取出一支朱砂笔,问了姜磊他哥的具体出生时间,在背面写上了他的八字,这才重新叠成三角给他放到了枕头下。

    “暂时先这样吧,应该能维持一段时间让他的情况不再继续恶化。”

    镇魂符的效果很好,加上是宵野画出来的,这符上还有宵野的阳气加持,镇魂符放下后没多久,姜禹就缓缓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他床边的弟弟,姜禹朝他笑了笑,刚想说话就觉得嗓子一阵发痒,没忍住咳了起来,这一咳便是撕心裂肺,看着想要断气了一样。

    季南星朝宵野道:“去拍一拍他的后背。”

    宵野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上前给人拍后背,结果他不拍还好,一拍姜禹咳得更猛了,趴在床边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

    姜磊看他个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慌忙地冲出去想要喊医生。

    季南星叫住他:“别急,等他咳出来。”

    宵野还在给人拍背,季南星没喊停,他也不敢停。

    又过了一会儿,姜禹干呕了好半天,最后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絮状物,不多,也就零星一点,但那丝状的絮状物怎么看怎么诡异。

    季南星让宵野停下,走过去后往地上丢了一张符,那符一接触絮状物就直接烧了起来,丝絮被烧后不止没有变成灰,反而成了一条条黑色的不明物品。

    姜磊看着他哥,吐出那团东西之后胸腔舒服不少的姜禹也懵逼地看着他弟,和房间里这两个陌生人。

    当他一回头想看看是谁在给他拍背,就惊了一下,声音沙哑道:“是你?”

    宵野挑眉:“认识我?”

    姜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他身上没多少力气,还是姜磊将他扶了起来。

    姜禹缓了两口气道:“那天在机场,我坐在你旁边,我之前一直觉得身上冷,在你旁边之后就不冷了,等我回头想要找你,但一直没找到。”

    宵野也还记得这事呢,回来之后他还跟季南星说过,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又转回来了:“是你啊,那天你坐我旁边之后我身上带着的符有点发热,我就想着你身上可能是有点问题,想要跟你搭话来着,但你躲开了,我怕被你当成神经病就走开了。”

    这话让本就脸色苍白的姜禹面上更白了几分,他那一躲,竟然就让他错过了救命的机会。

    之前参加选秀节目,每天各种机器拍着,各种通告赶着,不管去哪里,因为提前放出了消息,接机的人也不少,到处看到的都是拿着灯牌的粉丝。

    这让他有一种自己红了的错觉,觉得谁多看他一眼,就是想要来找他要签名。

    实际上,他也不过是在那一亩三分地里热闹一下,走出来都没几个人认识。

    这还是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之后才发现的现实,他已经跟队友成团了,但他因病缺席好多通告活动,也并没有引来多少关注,就连他个人的微博下,祝福询问的也寥寥无几。

    他根本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红,全世界也并不是在围着他打转,只是各种无效忙碌造成了他认知上的错觉。

    他要是早点有这种认知,心态上更谦和一些,在机场遇到的那天,他也许就能抓住救命的机会了。

    姜磊也觉得他哥自从参加了那个选秀节目之后有点浮躁,但他能理解,骤然来到聚光灯下,还万里挑一的成团出道,谁能经得住鲜花和掌声的诱惑。

    但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姜磊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看向季南星:“这些是什么?他不会是喝了什么符灰水,被寄身了吧?”

    季南星:“是被寄身了,但不是什么符灰水,估计是一种蛊,但具体是什么蛊我看不太出来,我对蛊并不怎么了解。”

    姜磊已经把季南星视作救哥稻草了,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是发慌:“那怎么办啊,你有认识懂这方面的大师吗?酬劳方面我们家一定给得很丰厚。”

    季南星道:“先给你哥转院吧,这医院住下去对你哥也没什么用,我先跟医院那边联系,安排好了你们再转过去,那边医院有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科室,像是蛊虫这些也有一些懂行的医生。”

    姜磊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医院,记住了医院的地址后连忙去准备转院的事情。

    他虽然已经成年了,但转院这事还是得要经过父母,等他父母来了医院,看到姜禹已经清醒甚至能坐起来了,顿时惊喜不已。

    直到姜磊将整件事告诉了爸妈,姜家父母这才变了脸色。

    姜母更是把小儿子拉到病房外,一脸凝重道:“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医生说了什么,你哥哥是不是不行了?”

    她觉得这是姜磊宽慰他哥的,看着他哥大概是不太行了,于是想要顺着他来。

    姜磊摇头:“不是的,我说的是真的,我哥真不是生病,妈你信我,那是我哥我还能害他吗,你还记得小轩家的汤圆吗,我还带回家玩过,汤圆去年走了,但它一直跟着小轩,就前两天,那小天师用一张符让我看到了汤圆的魂魄,我亲眼见到的,今天也是,他给我哥换了一张符,我哥就清醒了,但他说我哥是种蛊,具体要怎么处理他还拿不定主意,先让我们换去能压制蛊的医院。”

    姜母还是有些不太信:“还有这种医院?别是骗人的吧。”

    姜磊说了医院地址:“国家的三甲医院,又不是什么私人小作坊,快点给我哥转院,晚一天就多耽误一天。”

    姜家忙着转院的时候,季南星被宵野拉着去吃饭了,耽误了好一会儿,再不吃他觉得要把他家季闹闹饿坏了。

    等餐的时候季南星将刚刚拍到的絮状物和燃烧后的照片发到了管理局的天师群。

    这个天师群并不是所有管理局的天师都有,而是评定了等级的天师才能进。

    天师也有能力的差异,除了自身能力,还有案件的完成度,只有一小部分才能被评为甲等,季南星的能力肯定是甲等之列的。

    他将姜禹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又结合这两张照片,想要问问别的天师,能不能看出他身上的问题。

    安静的天师群很快热闹了起来,有人也没见过这种蛊,在群里好奇地询问。

    有人之前处理过一些蛊,有专门了解过,很快就在群里道:【看你描述,再看吐出来的东西,我有点怀疑是一种共生蛊。】

    季南星拿着手机打字:【共生蛊?共生蛊有很多种,不知道大师能不能看出这大概是哪种?】

    闵大师:【好像是阿郎蛊,有点怀疑,但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去管理局查看一下阿郎蛊相关的资料对比一下。】

    季南星礼貌道谢后,朝宵野道:“吃完饭去一趟管理局吧,找到调查方向了。”

    宵野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鲜辣的牛蛙腿:“那多吃点,吃饱点。”

    季南星道:“你不知道吃牛蛙破财吗?”

    宵野看了看那一锅香辣蛙,道:“还有这种说法?为什么?”

    季南星:“因为牛蛙长得像金蟾,金蟾招财。”

    宵野笑着道:“那我把招财的吃进去,不是更招财。”

    宵野说着又往季南星碗里夹了一筷子:“吃饭呢,不要搞封建迷信。”

    季南星没忍住笑了一声:“你这就是典型的愿意信的就是真,不想信的就是迷信?”

    宵野一脸没错的表情:“这不就是当代人的精神,好的信,坏的一律不信!”

    ?

    作者有话说:

    三句话鬼故事:

    半夜电闪雷鸣,你裹着被子捂住耳朵。

    这时旁边的人轻轻抱住你哄道:“别怕,打雷而已,我在呢。”

    刚准备入睡的你猛然惊醒,你一直是一个人住。

    第 92 章

    ◎阴差阳错◎

    正常下班的时间,管理局除了一些晚班值守的人员外没多少活人了,整个图书室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宵野跟在季南星的身后,看他熟门熟路地指纹识别开门进去,忍不住出声:“管理局里还有这么大的图书馆啊。”

    这一整层楼都是藏书室,一列列的书籍都堆到顶了,不比外面的图书馆小。

    季南星道:“这里有不少外面找不到的孤本绝本,我小时候师父总会把我带管理局来,但有些事又不方便让我参与,就会把我丢这儿来。”

    宵野:“那这里的书你看过多少?”

    季南星环视了一圈:“只看过一小部分吧,太多书了,小时候喜欢看故事性强的,太晦涩的看不懂,后来长大了反倒没多少时间过来了。”

    宵野哦了一声:“这么多书得找到什么时候去,这应该有分类吧,关于蛊虫的在哪儿?”

    季南星领着他找了有电脑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下:“电脑一搜就是了,这里的书都导到了管理局的网络库里,只不过因为有些是不对外的资料,所以只能用内网才能看到。”

    季南星打开电脑,登录内网的搜索界面,直接搜索阿郎蛊,很快相关的资料就跳了出来,就连书在书架的第几排第几列都有。

    宵野凑到他旁边挤着看:“找到了?”

    季南星快速浏览完屏幕上的文字道:“阿郎蛊,共生蛊的一种,起初是一个名叫月朵的女孩为了救自己的未婚夫,用自己的鲜血喂养蛊虫,月朵的未婚夫从小就体弱,村里人说那男孩活不过十八岁,为了让自己心上人能够活久一点,月朵就给他用了共生蛊。”

    宵夜:“所以共生蛊的作用其实是共生?那那个姜禹怎么变成那样,像是被吸干了一样。”

    季南星:“月朵想要让心上人活得久一点,但也怕他身体好了就离开寨子不认这个娃娃亲了,所以她喂养出来的蛊虫跟共生蛊又不太一样,她能操控着母蛊,后来就如月朵担心的那样,男孩身体好了,还考出了大山,他走之前对月朵说等念完书在城里安了家,就把她接过去,结果等他念完了书,却跟城里的女孩结了婚,再也没回寨子。”

    宵野轻啧了一声:“负心薄幸,然后呢?”

    季南星:“月朵等了一年又一年,通过蛊虫她能感觉到男孩在外面生活得很好,但就是不愿意回来,共生蛊这种东西差不多就相当于用自己的气血和寿命与别人共享,月朵一直用自己的气血养着那个男生,才能让他如常人一般健康,现在她被背叛,自然就不愿意再继续养着这蛊虫,于是直接催动母蛊,将子蛊的一切都吸取了过来。”

    季南星指尖滑动鼠标:“远在城里的男生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他不知道自己能够身体健康是月朵用了蛊,只想着月朵以前能治好他,说不定还能再给他治一次,他为了活命又回了寨子想要找到月朵。”

    “然后月朵就告诉他,当初为了救他命,她用自己的寿数给他续命才让他能恢复健康,现在她要收回这一切,男生考出了大山,改变了早亡的运势,原本能有一个不错的未来,现在他所有的未来运势月朵通过蛊虫都一并吸取了过来,后来男生死了,月朵也离开了大山。”

    宵野继续好奇:“后来呢?那个月朵怎么样了?”

    季南星摇头:“没有写后续,这个故事只是说明阿郎蛊的由来,原本初衷是共生,共享彼此的一切,但因为月朵留了心眼,让母蛊有了操控掠夺子蛊的能力。”

    这么一看,姜禹身上的情况还真跟这个阿郎蛊很相似,虽然也有咒术能够抢人气运,但他在姜禹的身上并没有看到咒术的痕迹。

    宵野坐到了季南星的旁边,有点蠢蠢欲动:“闹闹,你说我们要是用了这种蛊,那以后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也能共享我的阳气了?”

    季南星好笑:“你怎么一天到晚都想要把阳气共给我。”

    宵野:“这不是咱俩总有不在一起的时候,像是过年那会儿,分开得久了,你冷了怎么办,你说这蛊除了共享,还有没有其他的坏处,如果没有的话”

    不等他话说完,季南星直接打断他:“你别想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宵野不解:“为什么?这不挺好的事吗?”

    季南星:“我不吃虫子。”

    蛊虫蛊虫,说穿了那也是一种虫,在自己的身体里养虫子,光是想一想季南星都恨不得一口气吃一盒打虫丸。

    见他一脸你别过来的样子,宵野乐得哈哈大笑,这季闹闹咋这么可爱呢。

    闲聊了一会儿,宵野又拉回了原本的话题:“现在能确定姜禹身上的就是这个阿郎蛊了吗?”

    季南星点头,轻点鼠标,点开了文献上的图片:“你看这个,跟姜禹吐出来的那一团絮状物是不是很像?”

    宵野凑近看了看,道:“还真是,这又是什么东西?”

    季南星:“那是阿郎蛊虫分泌的虫丝,中阿郎蛊死的人,死后身体里的脏器上会缠满这种丝。”

    季南星说着又将一具解剖的尸体照片点开,他仔细辨认的时候,宵野皱着眉,看一眼就挪开了视线,然后又忍不住看一眼。

    他是不怕尸体,但觉得这种解剖开的尸体有点恶心,他身边都是些什么朋友啊,张沅那个一心想要学解剖的变态就算了,怎么这么可爱的季闹闹也能看到解剖图面不改色呢。

    季南星关掉了图片:“姜禹中阿郎蛊的可能性很高,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宵野:“既然知道了,那这有解法吗?”

    季南星将文献资料拉到底,下面有善蛊的天师做了解法说明:“解法有,需要的草药也不算难找,但问题是,想要解蛊必须要有母蛊,我们得要找到下蛊的人。”

    宵野:“这得从姜禹身边的人查起了,我觉得可以从他成团的那些队友里面查,你不是说姜禹是大器晚成的吗,如果有人偷走了原本属于他的运势,说不定看中的就是他的大器晚成。”

    季南星:“我等下去找蛊师问问,有没有查找母蛊的办法,不过就算解了蛊,已经被夺走的那些怕是也抢不回来了。”

    知道姜家已经在管理局的医院安顿好了之后,季南星联系了姜磊约他见了一面,告知了他们查到的情况,以及就算解蛊了,姜禹有可能面临的问题。

    姜磊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被夺走的东西要不回来,那我哥是不是也活不久了?”

    季南星点头,除非对方能够心甘情愿还回来,将母蛊从身体里活着取出来,但这种可能性极低,更有可能是对方直接杀死母蛊毁灭证据,一旦母蛊没了,跟子蛊断了联系,那就彻底成定局了。

    姜磊只觉得不甘心,他哥哥从小到大也没害过人,现在被人害成这样,以后他们说不定还得看着那个吸干了他哥的人继续逍遥快活,这让他们怎么甘心。

    听到他的不甘,季南星道:“逍遥快活肯定是不可能的,害死了人,牢狱之灾肯定跑不了。”

    如果没有管理局这种国家的执法部门,说不定还能被人逃脱,但有了管理局,无论是玄术还是蛊术害人,都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姜磊:“受到法律制裁又能怎么样,我哥也活不了啊。”

    不想自己的情绪过于外露,姜磊背过身擦了擦眼泪,原本以为找到季南星就能救他哥的性命,没想到还是扭转不了死局。

    宵野突然出声道:“那个阿郎蛊最开始是月朵为了救她心上人才喂养的,那你们说如果再下一蛊呢?”

    季南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把子母蛊颠倒一下?”

    宵野:“用咒术抢夺气运的代价太大了,这让姜禹从被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但如果找到那个下蛊的,再下一次阿郎蛊,然后让你哥把原本属于他的夺回来之后把母蛊解了,这能行吗?”

    姜磊眼巴巴地看着季南星。

    季南星摇头:“虽然我不懂蛊虫,但我知道身体里有过蛊虫,就没办法再重新下蛊,蛊这东西是怎么养出来的你们应该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

    这也行不通,那也行不通,姜磊就有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但他没有将这份气性撒在别人的身上,再次看向季南星他们的时候依旧冷静:“谢谢你们,这件事我得先跟我爸妈说一下,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季南星点头,又道:“关于找母蛊,要尽快,你哥哥的身体已经没办法再耽误了。”

    姜磊:“母蛊要怎么找?”

    季南星:“我找蛊师借了一个虫鼓,但找母蛊这事不能声张,要悄悄地来,否则被对方察觉,先把母蛊弄死了,虽然也相当于解了你哥身上的子蛊,但母蛊一死线索就断了,再想找到害你哥的人就难了。”

    姜磊点头,他们将怀疑的目标放在了跟他哥一起出道的成员身上,但他们现在已经是明星了,每天各种通告忙得很,很难把所有人聚集到一起来看他哥。

    如果提出要他们一起来看他哥这种要求,又好像显得有些刻意,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凶手的怀疑。

    正想着要怎么悄悄查探时,季南星道:“我联系人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季南星找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差点被鬼弄死的贾秋遇。

    贾秋遇也是圈里的人,名气咖位还不低,而他又跟姜禹毫无关系,借他制造机会的话,说不定不会打草惊蛇。

    贾秋遇接到季南星的电话时很意外,看到来电的名字,立刻暂停了拍摄,拿着手机到一旁恭敬地接起:“季大师,您找我?”

    季南星:“你知道选秀出道的那个s.e男团吗?”

    贾秋遇:“有听说过,但没有接触过,大师是有什么需要的吗,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经纪公司去接触一下。”

    季南星:“可能需要麻烦你帮我找个机会让我见见他们,最好是悄悄的,不被他们知道的。”

    贾秋遇直接满口应下:“大师放心,我这就去安排,您这边稍等,我安排好了再给您电话。”

    他不知道季大师要见那个男团是为什么,反正总不可能是为了追星,之前他一直感激季南星的救命之恩,但人家是大师,上赶着扒上去只会招人烦。

    现在总算是有机会表现了,贾秋遇当然要抓住了,要知道能跟这样一个厉害的大师打好关系,绝对是有益无害的。

    怕季南星等太久,贾秋遇几乎是立刻就去询问有没有什么机会跟那个男团同在一个场合。

    没想到机会是现成的,确定好时间后,贾秋遇立刻给季南星回了电话:“明天晚上就有一个颁奖典礼,我作为入选人是要参加的,s.e是当晚的表演嘉宾,到时候大师可以装作我的助理,我去后台找他们打个招呼应该就能见到了。”

    季南星挂了电话:“搞定了,明天就可以去试试看下蛊的是不是他们中的谁。”

    姜磊都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了,对他们来说很麻烦的事,季南星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姜磊回到医院,把从季南星那边得来的消息告诉了父母,而医院这边也很直白地告诉他们蛊虫在姜禹的身体里已经蚕食到了什么程度,总之就是情况很严重,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只是几个高中生在那儿忙活,姜家父母不一定会相信,但这么大的医院,那么权威的医生,他们不信也得信。

    就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儿子也没优秀到挡人路的程度,就算是成团出道,他的名次也是排在后面的,粉丝也不多,工作也没什么特别令人眼红的,怎么就盯上他了呢。

    姜磊轻揽着母亲:“大师说我哥原本是大器晚成的命数,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盯上他吧。”

    姜母已经哭到流不出眼泪了,姜父也愁白了头发,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看着愁云惨雾的父母,还有昏睡不醒的哥哥,姜磊只觉得气氛压抑得让人快要喘不过气了。

    从医院里面出来,看到正在往里走的董轩,姜磊喊了他一声:“你怎么来医院了?看人还是看病?”

    董轩道:“找你啊,也来看看你哥,你说你哥转院了,我就想看看情况怎么样了,你哥现在还好吗?”

    姜磊摇了摇头:“不好。”

    董轩啊了一声:“很严重?”

    姜磊点头,然后往他脚边看了看:“汤圆还跟着?”

    董轩笑着道:“跟着呢,我能感觉到,就有时候一阵很微弱的风从我脚边划过,我就知道这是汤圆在蹭我了。”

    姜磊坐到路边,将这两天的事都跟董轩说了,董轩傻眼了,他一直以为姜磊的哥哥是生了怪病,没想到竟然是种蛊。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蛊这种东西?还能隔空吸取气血和气运?也太神奇了吧。”

    姜磊道:“你连汤圆的魂魄都看到了,蛊有什么稀奇。”

    董轩皱眉不解:“那这原理是什么呢,就靠两只虫子?气血怎么转移,这气运看不见摸不着,那虫子又怎么转移?”

    姜磊闻言笑了一声:“等你想明白,你就成蛊虫大师了。”

    董轩想不明白也不会一直纠结,看姜磊神色疲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家还要靠你撑起来呢,你可不能倒了。”

    姜磊没吭声,就是因为他家还剩他,所以他不能表现崩溃,不能慌张,也不能脆弱,他得撑着。

    可是真的好累啊,当宵野说重新下蛊的时候,他想的甚至不是把蛊下到凶手的身上,而是能不能让他跟他哥去共生,用他的气血去养他哥。

    可惜此路行不通。

    两个年轻人坐在医院前发呆,沉默地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未知的明天迷茫的未来,医院里生死未卜的亲人,日子要怎么才能过下去啊。

    原本以为只要见到了姜禹那个男团的成员,谁下的蛊就会清楚明了了,结果竟然都不是。

    他戴着帽子口罩装扮成助理地跟在贾秋遇的身后,贾秋遇带着他在后台转了一圈,跟不少人都打了招呼,这样再去见一群刚出道的小团体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为了给他争取观察的时间,贾秋遇还在那个男团的后台间说了好一会儿话。

    季南星的手揣在口袋里,不停转动着一个差不多掌心大小的鼓。

    这蛊是特殊虫尸制作的,敲动的声响能刺激绝大多数蛊虫,如果母蛊在人的身上,这会儿听到鼓声,一定会有反应。

    他仔细观察着那个男团成员的面色,每一个都面带喜色地跟前辈说着话,没有一个出现身体不适腹痛的模样。

    这虫鼓只有在一定距离内敲响蛊虫才会有感应,他怕有人这会儿已经开始腹痛了但碍于场合问题于是强忍着,于是趁着贾秋遇跟他们说话的时间,手里的鼓一直不停转动着。

    加大了敲鼓的力道后,依旧没人表现出身体不适,那蛊虫要是在身体里闹腾,短暂可忍,但也绝对忍不了这么久,看样子给姜禹下蛊的不在他们当中。

    季南星看了眼贾秋遇,朝他点了点头,贾秋遇这才朝着众人道别,然后往自己的休息间走去,一边小声问道:“大师要看得有结果了吗?还需要什么其他的帮忙吗?”

    季南星摇头:“不用了,这次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贾秋遇连忙道:“一点都不麻烦,要是能帮上忙也算是做好事了,大师下次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别的地方我可能说不上什么话,但在这个圈子里要见什么人,我努努力还是没问题的。”

    季南星笑了笑:“谢谢。”

    宵野和姜磊在会场外面等着,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季南星从里面出来,连忙迎接了上去:“怎么样?找到母蛊了吗?”

    季南星摇头:“我敲了很久,但没有见到身体里有母蛊的。”

    姜磊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问道:“会不会是他已经把母蛊弄死了?”

    季南星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先回医院看看你哥,如果你哥体内还有子蛊,那我们可能找错方向了。”

    宵野朝姜磊道:“你好好想想你哥还有什么仇人,平时跟他不对付的同学,或者有没有什么妒恨他的人。”

    姜磊刚点了一下头,就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三人顿时一愣,看到救护车直接开进了会场里。

    季南星连忙拿出手机给贾秋遇打了个电话,询问上救护车的是谁。

    宵野推着他们上车:“先上车,我们等下跟着救护车走,看看是谁被拖走了。”

    贾秋遇那边已经进了颁奖现场,并不知道有人被救护车拖走了,不过他已经让助理去查问了。

    这边宵野让家里的司机跟着救护车,一路跟到了最近的医院,等看到被从救护车上推下来的人时,姜磊愣了一下:“姜勤。”

    宵野和季南星同时看向他。

    姜磊整个人都在发抖:“我堂哥,姜勤。”

    事情凑巧到姜磊不愿意相信,为什么偏偏这时候上了救护车的是他堂哥。

    宵野:“你堂哥也出道当明星了?”

    姜磊摇头:“不是,他是导演,刚毕业没两年,只拍摄了一些小视频,一部电影电视都没导过的导演。”

    他哥是幕前,走的是偶像路数,因为脸长得还行,身高也不错,也是因为他堂哥先接触的这一行,有时候家里聚会吃饭的时候会说一些圈里的事,他哥这才尝试着往娱乐圈发展。

    但他堂哥是幕后,长得不帅,靠的是才华,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圈里,但并不相干,也不存在谁挡了或者抢了谁的路,所以一开始姜磊就没想过害他哥的会是自己家里人。

    宵野道:“先去看看,是不是蛊虫还不一定,万一是碰巧突发什么恶疾呢。”

    结果让他们失望但又不失望,姜勤被送来的原因是突然剧烈的腹痛。

    那时候季南星怕是有人强忍着不适不表现出来,所以那鼓就被他一直敲。

    没想到姜勤也在会场,距离正好是蛊虫能听到的距离,但在旁边的房间,他在那边疼,季南星不知道,敲得猛了,姜勤也疼的狠了,直接疼晕了被人叫了救护车。

    好消息,母蛊找到了。

    坏消息,母蛊被刺激狠了,钻破了姜勤的肠道,姜勤也命悬一线了。

    第 93 章

    ◎白眼狼◎

    确定母蛊在姜勤的身体里,而导致他肠道破裂的原因就是乱钻的蛊虫,季南星第一时间联系了管理局,让管理局来安排医生手术。

    否则蛊虫在身体里钻来钻去的,一般医生还真不一定能解决得了。

    几人等在手术室外,宵野不担心别的,就担心那个姜勤万一死了,会不会连累到他家季闹闹。

    季南星摇头:“不会,我又没做什么,我就是敲了敲鼓,就算他死了也跟我没关系,不过你放心,他也死不了。”

    姜勤被从救护车上推下来的时候季南星就已经看过了,他身上没有死气,不会这么早死,至少不会是因为他敲鼓而死。

    听到季南星这么说宵野才放心,将季南星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掌心里安抚着:“跟你没关系就好,为这种人搭上因果关系不值得。”

    他刚刚一直担心他家小同桌会不会被吓坏。

    姜磊也联系了他的父母,害他哥人是堂哥,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

    一转头就看到宵野握着季南星手的画面,两人亲密的姿态让他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种关系,不过也是,从那天在球场比赛他就能看出,这宵野打球的时候经常会往场下看,后来在炸鸡店,跟季南星也是格外亲密。

    那时候他找季南星要手机号还被宵野拒绝了,他还以为是自己一开始不相信过于怀疑审视才被拒绝,原来是因为这样才拒绝的啊。

    姜家的父母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口中的天师,虽然过于年轻,但这两天发生的事也让他们不敢小看了对方,态度更是恭敬得很。

    季南星道:“人在里面,管理局安排的医生在给他手术,母蛊应该能顺利取出,事情可能比之前预计的结果要好。”

    姜磊有些惊喜:“要好?会怎么样,我哥还有救?”

    季南星:“之前说你哥无法恢复,是因为母蛊是可以被寄主控制的,如果你是凶手,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会心甘情愿将蛊虫活着拿出来给人处置吗?”

    姜磊直接摇头:“不会,我会第一时间灭掉母蛊,让你们拿不到证据。”

    季南星道:“这就是了,所以我之前说你哥可能没办法恢复,是因为只要找到母蛊,害你哥的人只要一个心念,蛊虫就会死,只要母蛊一死,那跟子蛊之间的关联就断了,但现在出现了意外。”

    宵野反应很快地道:“你是说母蛊如果能活着被取出来,子母蛊的关联不断,就能把吸走的那些还回来,他哥就有可能恢复到从前?”

    季南星道:“身体的亏损不一定能恢复到从前,但气运这些说不定可以,到时候慢慢调养,也许还能活命。”

    姜磊闻言有些激动地抓着妈妈的手:“妈你听到了,我哥能活,他能活!”

    只要能活下来,运气这些他们宁可不要,大不了就是一辈子养着他,只要人还在就行,他们家本就不缺钱。

    姜母抹着眼泪,恨不得跪地祷告。

    姜父看向季南星:“那活着取出蛊虫的可能性大吗?”

    季南星看向手术室:“应该吧,宿主昏迷,他就失去了对蛊虫的控制,给他手术的医生应该会尽量保全母蛊。”

    手术室里,除了各种开刀的仪器,在角落的地方还点燃了一根香。

    这香是专门带来对付蛊虫的,能让蛊虫短暂陷入昏睡,只要让蛊虫昏睡不到处乱钻,才能把手术顺利进行下去。

    当一只指甲盖大的白虫被取出来时,一旁有人没忍住抖了一下,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身体里取出这么肥大的活虫太少见了。

    手术的医生将虫装进了特制的盒子里,贴上符后,让人拿出去交给外面的人。

    手术室的门一开,几人立刻围了上去,季南星从护士手里接过装着蛊虫的盒子,抬手感应了一下里面虫的生机,道:“先回医院去救姜禹。”

    姜父姜母也没管手术室里的人,哪怕那是他们侄子,可那也是害他们儿子的凶手,等这件事完了,他一定要找姜勤好好算算这个账!

    能活着取出母蛊这种事并不多见,可以说这完全是意外造成的,所以医院这边有几个对蛊虫很擅长的医生都过来了,不需要季南星动手,有他们在,就能帮着处理后面的事情。

    药水也一早就准备好了,用香将母蛊催醒后,医生把蛊虫放到了姜禹的胸口,一滴一滴往蛊虫的身上滴着药水。

    病房外,通过一面玻璃墙,外面的人能看到医生的一些操作,宵野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季南星道:“用药刺激母蛊反哺,将那吸取过来的东西重新反哺进子蛊的身体里。”

    宵野:“这么简单?”

    季南星扭头看他:“简单?如果不是管理局的人力物力,哪里这么快能配出药水,如果不是这场意外,母蛊又怎么可能被顺利取出,这可一点都不简单。”

    要不是姜禹命不该绝,这次只怕真的会死,别看这件事两三天就解决了,但凡有一点点不顺利的地方,或者被那个姜勤察觉到丝毫苗头先弄死母蛊,那就搭进去一条人命了。

    宵野:“管理局会起诉那个姜勤吗?”

    季南星:“会先调查姜勤的蛊虫是哪里来的,然后以故意伤害罪起诉。”

    罪证确凿,虫子都是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这可由不得姜勤狡辩。

    在药水的刺激下,原本白胖的虫子一点一点变得干瘪,而病床上昏睡的姜禹面色也慢慢开始好转。

    直到白虫从指甲盖大小缩小成米粒大之后,医生又催动着线香的烟气熏染着姜禹。

    昏睡的姜禹恍惚地醒了过来,还没睁眼就直接趴在床边干呕,呕了好半天,才一口吐出了身体里的子蛊。

    有母蛊在这里,取出子蛊就容易得多,稍微用药一刺激就出来了。

    医生连忙将两只蛊虫丢进了另外一瓶药水里,能活着取出子母蛊是非常少见的,这蛊虫很有研究价值,他们可以留下好好研究研究。

    看着医生将两只蛊虫都拿了出来,季南星朝姜家道:“事情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好好给他调养身体,至于姜勤那边,会有执法部门介入,剩下的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姜父拿出刚刚准备好的支票双手递给了季南星:“谢谢天师救我儿子一命,这是一点辛苦费,还请天师别嫌弃。”

    季南星看了眼支票,五十万,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价格是差不多刚好。

    一旁的宵野伸手接过:“姜总客气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可以让姜磊找我们。”

    离开了医院,宵野伸了个懒腰:“双休周末都用来忙活这种事了,还好顺利解决了,哎,有点后悔。”

    季南星有些不解:“后悔什么?”

    宵野道看着他笑着道:“如果那天我能再坚持一下,哪怕被人当神经病,那也早几个月,说不定就不用这么折腾就能解决掉他身上的事了。”

    季南星也跟着笑了笑:“这种事都是个人的命,你也不用这么记挂。”

    宵野搭着季南星的肩膀往前走:“我也不是记挂,就是觉得如果早解决你也会轻松许多,就不用像这几天这样跑来跑去,又是查资料,又是去找凶手,大好春光用来露营享受生活不好吗。”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早解决,那姜禹活命的机会就会大很多,如果姜禹这次运气不好没了命,他怕季南星心里自责。

    别看他好像把很多事看得很淡,对生死也看得淡,但如果是能救回来的却没救回来,他家这个心软的神肯定也会难过的。

    季南星不知道宵野心里所想,听他这么说就顺着话题问道:“你想露营?”

    宵野双眼晶亮地点头:“想啊,我们下周去露营吧,我选一个山好水好的地方,晚上看星星,早上看日出怎么样?”

    季南星还没露营过,虽然他有不少在山里夜宿的经历,但纯游玩倒是不多,看宵野那么期待的样子,就点了点头,也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想要露营那就露吧。

    宵野拿出支票:“这钱也都捐了?”

    季南星道:“捐三十万,剩下的二十万转给管理局的账户。”

    这次用药,医疗,虽然姜家是要付钱的,但管理局这边的辛苦费还是要给一点的。

    管理局各天师的福利奖金除了国家拨款,剩下的都是这么来的。

    只是他以前大部分事情都是靠自己解决的,没有出动这么多管理局的人力物力,但这次托管理局帮了不少忙,光是那蛊虫配药就挺麻烦的,所以这钱也该转一部分给管理局。

    宵野点头:“行,都听你的。”

    季南星看着他:“你又帮忙做白工了。”

    宵野笑着道:“什么做白工,多长见识啊,饿不饿?走,吃东西去。”

    有人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就放开了心思准备去玩了,有人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姜勤手术后没多久麻药过了人就醒了,他当时还没意识到是蛊虫暴露,还以为自己是阑尾炎之类的发作了,醒了之后刚想问自己是怎么了,就见到叔叔一家进来了。

    姜勤肚子上还有刀口,人也起不来,但说话还是可以的。

    只是不等他开口,姜磊就看着他道:“我哥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姜勤脑子一蒙,心里一慌,瞬间汗流浃背了。

    姜磊:“为了让你有更好的发展,你高中就住在我家了,给你找学校,找补习班帮你补课,你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家给的,我们家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哥?”

    姜勤的手在被子里紧张地握紧了拳头,面上尽量装作自然道:“小磊你在说什么,什么害你哥?”

    姜父已经过了最开始气上头的不冷静了,这会儿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子母蛊,你上哪儿弄的东西?”

    姜勤不知道他这会儿脸色有多苍白多心虚,还在挣扎道:“大伯您说什么呢,什么子母蛊?”

    姜母忍无可忍:“母蛊已经从你身体里取出来了,你还要狡辩!姜勤,你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一想到自己儿子差点死他手上,姜母就恨得心口疼,那不是白眼狼,那是一头会吃人的恶狼!

    姜父:“你不承认也没用,你也别以为你做的这些事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蛊虫害人,证据确凿,还会有专门的执法部门处理这种事,你很快就会看到他们了,以后我们不会再管你,给你买的房子车子我都会收回来,你今后好自为之。”

    姜勤不相信姜父说的,什么执法部门,就算在他身体里取出了虫子又能说明什么,说他爱吃生食有了寄生虫不行吗,他觉得他们现在一定是在炸他的话,依旧是死不承认。

    反正只要死不承认就行了,没有证据又能拿他怎么样,虫子?那就是寄生虫,什么蛊虫,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看他一副抵死不认的样子,姜父心里不是一点点失望,他一直把姜勤当亲儿子培养,费尽心思地给他铺路,结果呢,恩将仇报,还差点害死了他的大儿子。

    姜磊搀扶着他妈,看向他爸:“走吧,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自己的命。”

    姜磊说完就拉着父母走了,没必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说白了,姜勤会害他哥,除了嫉妒他想不出别的原因。

    就是一想到这种人跟他们家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姜磊就觉得可怕,这简直就是潜伏在身边的毒蛇啊。

    病房里空了后,姜勤这才满脸惊慌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暴露,他明明做的那么隐秘,而且蛊虫这东西,谁能想得到呢。

    可惜刚开完刀的身体限制了他的行动,让他很多事都做不了。

    正联系助理想办法做一些财产转移的时候,穿着制服的一群人就进来了。

    “姜勤先生,阿郎蛊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姜勤嘴硬道:“什么阿郎蛊,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谁啊。”

    来人给他出示了一下证件:“管理局执法部,我们会以蓄意谋杀罪起诉你,你现在坦白从宽还能适当减刑,别以为你驱蛊害人就能逃脱法律的责罚,蛊虫是从你身体里取出来的,子蛊现在也从姜禹的身体里取了出来,你从姜禹身上吸走的都会还回去。”

    姜勤依旧是一脸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看他这样,几人也不再浪费口舌,想要知道他蛊虫是哪里来的,直接调查他的行动轨迹就是了:“既然你不配合,那就算了。”

    说完朝着身后的人道:“铐上带走。”

    他们有专门关押嫌疑犯的医院,姜勤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失去了自由。

    姜勤想要挣扎,可来拷他的穿着警察的制服,他身上还有刀口,连站起来都疼得厉害,更不敢用力气挣扎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是真的被抓了,虽然他不明白,抓人不是要讲证据的吗,他就是身体里有个虫,这算什么证据,凭什么就要以蓄意谋杀起诉他。

    等他被关押在了特定的医院,了解到了国家竟然还有管理局这种部门后,再后悔也晚了,原来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抵死不认的模样,在别人眼里是这么可笑的事。

    最后姜勤经不住审问老实招供了。

    阿郎蛊是他三年前带着队伍在山里拍摄毕业作品的时候捡到的一个密封的罐子,那罐子雕刻着很繁复精美的花纹,保存得也很完整,姜勤还以为是古董,就给带了回去。

    后来他打开了罐子,罐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瓷罐子,瓷罐子上雕刻着苗文,里面还有两团黑乎乎的东西。

    姜勤一字一句地将苗文翻译了出来,知道了这是阿郎蛊的子母虫。

    起初他是不信的,那两团黑乎乎的东西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但苗文说用鲜血喂养就能活,于是姜勤就试着养了起来,没想到那子母蛊竟然真的活了。

    这话都开口了,剩下的也就没有掖着藏着的必要了。

    姜勤道:“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但这蛊虫并不是吃下去的,而是只要受伤,放到伤口后自己就会钻进人的身体里,我一直等,后来终于等到姜禹排练训练受伤,我这才将子蛊放了进去。”

    给他录口供的人问:“为什么要害姜禹。”

    姜勤冷笑了一声:“因为他看不起我,他们一家都看不起我,当初我爸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二叔,也就是姜禹他爸,自己下地干活挣钱养他,苦了一辈子,快四十了才结婚,而我二叔进了城,年纪轻轻就创业当了老板,有了钱也没说把我们一家接去城里,十多年不管不顾,直到我要上高中了,我爸求他,他才来带我走。”

    坐在外面听着里面录口供的姜父脸色更冷了,姜磊皱眉:“明明是大伯不肯走,说他适应不了城里的生活,房子也盖了,每年还寄回去不少钱,说是农村的教育不太好,他自己是不想挪窝了,但为了儿子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这才让姜勤出来的。”

    什么求,说得好像他们家多么忘恩负义一样,明明每年他爸都各种劝,说是房子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到时候再给大伯找一个轻松的工作,一家人舒舒服服地过绝对没问题。

    是大伯说什么都不肯,怎么劝都不愿意。

    姜勤还在那儿继续道:“他们一家都瞧不起我,盯着我刷牙,盯着我洗澡,好像我从农村里来就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姜禹从不让我进他房间,姜磊也有样学样,吃饭我只敢夹面前的菜,在那个家里我连说话都不敢,他们给我出学费找补习班,我就必须感恩戴德,我学导演,姜禹就进娱乐圈,婶婶还话里话外说他们家培养了我,以后要好好回报他们,感激他们,要在圈里给姜禹好好铺路。”

    说到这儿,姜勤满脸嘲讽,那一家子在他眼里,当真是恶心透了。

    外面的姜家人也恶心透了。

    姜勤刚来的时候很多规矩都不懂,用筷子在菜盘子里翻来翻去是很不礼貌的,为了以后不在社会上被人说,所以姜母才会格外纠正他的生活习惯。

    至于什么培养了他挟恩以报的,那是他们把姜勤当一家人,作为哥哥当了导演,饭桌闲聊的时候说两句以后关照一下弟弟不是很正常,这到了姜勤眼里,就成了挟恩以报了。

    姜母气红了眼,当真是气红了眼,她还以为他们家是真有什么对不起姜勤的地方才让姜勤恨得杀人。

    没想到这人从根子上就歪得离谱!

    余下的话姜家是没打算再听了,对姜勤的失望那不是一点点。

    询问了管理局的人,如果判刑的话,姜勤会判多少。

    管理局的告诉他们,因为没有造成人员的死亡,但他有这样的意图,并且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十年以上的有期是肯定的。

    听到人家这么回复,姜父也就没打算再管了,他儿子差点就死了,要不是运气好,让小儿子遇到了厉害的天师发现了蛊虫,他儿子真就没命了。

    所以还留姜勤一条命,这对姜父来说已经是看在亲戚一场上最大的仁慈了。

    姜勤的父亲也从乡下赶了过来,知道了儿子做的那些事,他气狠了,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看着穿着囚服的儿子,姜勤的父亲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娃,你怎么就能这么白眼狼,那是你弟弟,你亲堂弟啊!”

    再怎么妒恨,那都是家人啊。

    姜勤红着眼朝他吼:“要怪就怪你!为什么你要把读书的机会让出去,为什么你不去城里拼搏奋斗,为什么你要死守着那块破地!”

    当年要是走出去的是他爸,那现在姜家拥有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听他到现在都还恨,都没觉得自己有错,姜勤父亲本就不怎么挺直的背再次弯了弯。

    他也后悔了,后悔不该让弟弟把儿子带去城里,哪怕一辈子碌碌无为,也比见了那繁华世界被迷了心窍的好。

    第 94 章

    ◎当禽兽还是做兄弟◎

    被蛊虫折腾过的身体并不是那么容易能调养好的,有些损伤已经不可逆了。

    还好姜禹的身体底子好,家里也算是不差钱,各种补品给他养着,让他以后不至于成为一个药罐子,但爱豆这个职业是做不了了,他已经跟不上那么大强度的训练了。

    就算这样,姜家一家子还是非常感谢季南星,要不是因为他,再晚几天被姜勤弄死了母蛊,那他们儿子也就没救了。

    后来通过审讯才知道,姜勤原本就计划这几天弄死母蛊的,他看姜禹已经病得奄奄一息了,怕弄死了母蛊姜禹会立刻去阎王爷那儿报到。

    他一直等的就是那天晚上的颁奖盛典,那颁奖盛典是直播,男团作为新出道的偶像团体,能够当嘉宾上台表演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而他也会作为新人导演上台领奖,虽然只是拍摄了短剧,但这两年短剧的流量占比越来越大,短剧类奖项今年更是第一年立项,非常有价值。

    他想让病床上的姜禹看到他站在聚光灯下的样子,想让他看着队友光鲜亮丽自己却快要死了,一想到姜禹会感受到的巨大落差感,姜勤就会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而且姜家一直觉得姜禹是生病了,从未往他身上怀疑过,就算姜禹觉得自己身上有灵异问题闹着要去道观,可那段时间姜禹住在道观里都没被人看出问题,他就越发有恃无恐了。

    打心眼里姜勤就没想过自己做的事会被人发现,谁知道就晚了这么一两天,姜禹被治好了,而他也沦为了阶下囚。

    被关押的时候,姜勤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差,阴冷疲惫,胸闷气短,他还不到三十的年纪,皮肤上竟然出现了一些老人斑,不过几天的时间,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审判那天姜家也出庭了,看到姜勤的样子被吓了一跳,姜父原本还有些不忍,但一想到还在医院里的儿子,心肠又重新冷硬了下来。

    法院最后判了八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就姜勤现在的样子,亏损了身体折损了寿命,等八年后再出来,也已经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了。

    姜磊事后联系过季南星,问询了一下姜勤身上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季南星道:“凡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他通过母蛊吸取子蛊的同时,自己也在供养着母蛊,最后没能得到母蛊身上的东西就被取走了母蛊,他自身的亏损也就会慢慢显现出来。”

    姜磊听后沉默了,挂了电话后忍不住回想这些年,他是真的没有看不起姜勤过,但堂哥和亲哥,远近亲疏有点差别是肯定的,却没想到就为这招来了姜勤的杀机。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事算是解决得很顺利,对季南星来说只是搞定了一个小案子,但那天姜禹吐虫子的画面让宵野有了点心理阴影,季南星发现垃圾桶里有一盒空掉的驱虫药才知道宵野背着他干了什么。

    看着空药盒,又看了看缩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玩游戏假装自己很忙的宵野,季南星笑了一声:“不是还想跟我种蛊共生?”

    宵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表情一本正经道:“那我肯定是愿意的,蛊虫可以有,寄生虫绝对不行。”

    季南星道:“蛊虫比寄生虫更可怕,都不可以有。”

    不想再听到虫这个字的宵野将露营清单发给了季南星,转移话题:“你看看还想吃什么?我好提前让人去买。”

    季南星点开清单一看,火锅烧烤各种肉类蔬菜海鲜水果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准备的这么多吃得完吗?”

    宵野:“那一群蝗虫过境的还能吃不完?就怕买少了不够吃。”

    对宵野来说,露营自然是人多越好玩,大家一起玩玩牌,搞搞狼人杀,再自己动手烤烤串,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才叫露营,所以季南星一答应露营,他就直接邀约了好几个班上玩得不错的同学。

    张沅和陈十一是肯定要去的,不知从哪儿听到消息的蒋棠棠也拉着肖筱和林艺要参加,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叫郑恒的,和班上的一个体育生杨樊,一共九个人。

    两辆七人座的车,五个大帐篷,一堆吃的喝的堆满了车厢和空着的座椅,到了周末的时候一群青春靓丽的少年少女们热热闹闹地出游了。

    车是宵野安排的,开车的是季南星的保镖,四顶帐篷是他们的,剩下的一个帐篷是保镖的。

    不过对外他们不知道那是季南星家的保镖,只以为是宵野请的司机。

    蒋棠棠还在那儿感叹:“还是我们年纪小了,等高中毕业我正好满十八,到时候就去考驾照,等到了大学再跟同学去露营,就不需要额外请司机了。”

    张沅看人的眼睛的还是很利的,那两个司机看着就不像司机,给人的感觉有点过于板硬锋利了,他还小声朝宵野问道:“你不会把你家老爷子的勤务兵给借来了吧?”

    宵野:“怎么可能,那是爷爷的人,我能干那事?这是闹闹家的保镖,一群人去山里露营,还有三个女生,还是带着点人比较好。”

    安全这一块宵野向来都是比较注意的,从来不会觉得自己能打就放松警惕小看任何人,真要遇点什么意外有个什么万一的,那是后悔都没用。

    张沅哦了一声,转头看到蒋棠棠还在跟陈十一争,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下次出去玩就我们四个不好吗,正好一辆车尽够了,也免得争来争去。”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蒋棠棠就怒道:“张沅你什么意思!嫌弃我们!”

    张沅笑着道:“哪敢啊,你们决定好了怎么坐车没?”

    蒋棠棠道:“我们三加学神和野哥刚好五个人一辆车,你们四个一辆车,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陈十一不答应:“谁跟你愉快决定了,我要跟南星一辆车!”

    蒋棠棠退让:“那再加你,我们六个一辆车,他们三一辆。”

    张沅其实无所谓,他没有南星情结,不像宵野跟陈十一,扒着季南星不知道多护食,但看着蒋棠棠跟个小斗鸡似的,就起哄道:“那凭什么把我撇开啊,我也要跟南星一辆车。”

    被他们争着的季南星朝张沅看了一眼,眼神无奈,传递着你怎么也跟着闹的信息。

    张沅朝他挑眉笑,闹一下多有意思。

    已经指挥着搬完东西的宵野走了过来:“好了吗你们?”

    杨樊和郑恒没有发言权,坐哪儿都无所谓,郑恒跟张沅比较熟,因为经常帮他代购东西,杨樊跟宵野比较熟,他们总是在一起打球。

    但现在,所有人都在争着跟季南星坐,自然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反正不可能把他们丢下就是了。

    蒋棠棠刚想控诉,就见宵野抬手一指:“诶你们看那是谁?”

    蒋棠棠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然后宵野拉着季南星就窜上了车,陈十一黏季南星黏得紧,几乎是立刻就跟在了后面。

    宵野一边往车上坐一边喊:“快快还有谁上车过时不候。”

    距离他们最近的杨樊和郑恒下意识就上了车。

    等蒋棠棠她们反应过来,车门已经关上了,然后对上了宵野朝他们挥手的欠揍笑脸:“那你们四个一辆车吧,我们就先走了,拜。”

    张沅看了看三个女生,又看了看车窗里的宵野,直接被气笑了:“宵野!”

    宵野朝他摊手:“你慢了一步,没事,路程就两小时,很快的,露营地见,身为男人,照顾好几个女生啊。”

    车开走了,蒋棠棠叹气:“我还想跟学神一起坐呢,他今天穿的衣服好好看啊,小衬衣,那敞开的领口,呜呜呜谁懂啊。”

    张沅看着她:“有胆当着宵野的面也去呜一个?”

    蒋棠棠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

    当着校霸的面馋学神的身子,她会被生撕的吧。

    林艺推着他们:“好了上车吧,我们就四个人,正好坐开一点比较舒服。”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露营地开去,季南星话少,上车就打算闭目养神。

    宵野拿出耳机,塞了一个在他耳朵里,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靠着我睡一会儿。”

    陈十一坐在一旁咬牙,宵野太鸡贼了,一上车就把季南星往两人座的椅子上推,然后自己把旁边占了。

    他还想跟季南星聊天呢。

    不过等车子开起来,他发现郑恒也是个能聊的,加上还挺自来熟的杨樊,三人聊了一路。

    另一辆车也是三人聊了一路,张沅用帽子盖着脸睡觉,他就不懂了,女生怎么就能这么精力旺盛,她们的话题好像永远聊不完。

    上车的时候聊的是洗发水的香味,下车的时候聊的是班上同学的八卦,路程两小时,中间都不带停的。

    宵野选择的露营地是个半山,这边很适合看日出,他们来得不算早但也不算晚,一些比较适合观景的地方还没被人全部占完。

    坐了两小时车,从车上下来的人动作十分统一,伸腰压腿活动筋骨,一群男帅女美的小年轻们叽叽喳喳的,吸引了不少旁人的视线。

    宵野打开后备厢:“四个帐篷,男生三个女生一个,帐篷很大,你们三个女生也能睡得下。”

    两个保镖把车停好后走了过来:“要不要帮你们撑?”

    蒋棠棠不客气地举手:“要要要!我们很需要!谢谢司机小哥哥!”

    宵野道:“那你们帮女生她们搭帐篷吧,我们的自己来。”

    露营当然是自己搭帐篷比较有意思。

    四顶面朝着东边山峰的帐篷很快就搭好了,几个女生也没闲着,把桌椅炉子全都架起来了,就这一会儿的时间,露营地的人也变多了起来,一些适合观景的地方差不多都被占满没有空位了。

    张沅看着四处都是人,道:“我以为你会选个野地。”

    没什么人的那种,就他们一群人吃吃喝喝玩玩游戏看看风景,没想到宵野选的是大露营地,到处都是人。

    宵野道:“那些野地还是少去得好,人少阴气重。”

    万一让季南星看到灵界的朋友,那好好地露营出来玩,又变成干活了,所以选人多的地方,人多阳气重,见鬼的可能性就低。

    张沅笑了一下,一边搬运着食材一边道:“后来那个蛊虫的事解决了吗?”

    宵野:“解决了,谁能想到提拔侄子,养了那么多年,又是生活费又是学费的,竟然养了个白眼狼,而且蛊虫这事说出去谁信啊,要不是闹闹看出来了,那个姜禹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张沅道:“是啊,蛊虫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放以前我肯定是不信的,靠两只虫子就能夺运夺生机的,其中的原理是什么呢?”

    宵野把一大箱子已经清洗打包好的菜放到了他的手上:“谁知道,你说蛊虫都有了,那僵尸之类的会不会也是真的?”

    张沅:“想知道,问你家星星去啊,他说不定还真亲眼见过。”

    你家星星这几个字听得宵野心花怒放的,结果一转头竟然没见到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卧槽,我家星星呢。”

    环顾了一圈没看到人,宵野也顾不上手上的那堆肉串了,连抽了几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到处找。

    季南星也没走远,看他们在那边折腾帐篷又折腾食材的,他想帮忙不是被这个推开让他去旁边坐着,就是被那边塞一堆水果让他先去吃着。

    无事可干就干脆四处走走看看露营环境。

    他长这么大,像这样露营还是第一次,或者说像这样跟一群朋友出来玩还是第一次。

    宵野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季南星在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四周满是蒲公英,野生野长的蒲公英茂盛的放肆,那杆杆生的老长,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蒲公英,完全成熟的毛球头巨大,洁白又柔软。

    有些还没长成,金黄色的花朵在绿叶中盛开,一簇一簇的,几乎将季南星淹没在这如画一般的美景里。

    季南星没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根蒲公英对照着阳光看着,一阵风吹来,很轻易便将如羽毛一般的种子吹散开,轻飘飘的絮在半空中,盘旋飞舞,落在季南星的衣服上,头发上,然后又被下一阵风带走。

    季南星微微仰着头,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美到好像在发光。

    又是一阵风吹来,整片的蒲公英在风中轻晃,漫天飞舞的种子将石头上的人包裹其中。

    宵野忍不住抬手捂了捂心口,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到令耳膜都震颤了,此刻的季南星在他眼里就像是传说中的天使,精灵,坐在光晕里,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加在他身上都不嫌多。

    季南星的好看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第一次在教室里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好像是带着光进来的,原本的枯燥无趣也被那抹光染上了明亮的色彩。

    起初他就是因为对方好看,眼神才总是忍不住落在他身上,后来是他哥的叮嘱,他将季南星划入了自己人的范围,再后来,他都忘了是怎么一点一点走进季南星的生活,直到现在他所有的生活都被季南星占满了。

    以前的宵野没有深想,就觉得他挺喜欢季南星的,就想跟他玩,就像张沅合他胃口,所以他跟张沅当兄弟一样。

    季南星长得好看,精致又漂亮,看着有些柔弱,他就多替他操心了一些,多照顾了一些,宵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直到刚刚,他惊觉自己对季南星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在季南星闭眼仰头,感受着阳光和飞舞着的蒲公英时,宵野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跑过去抱住他。

    那种强烈抱住对方的欲|望跟平日里给他取暖又不一样,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不一样。

    跟以前相比,那一瞬间他好像多了一些悸动,旖旎,和占有欲。

    宵野感受着不受控的心跳,心头更是生起一阵惊慌,他转过身不敢再看那边的人,定了定神后没忍住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知道自己肤浅,但喜欢漂亮的人事物也算是人之常情,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禽兽,他好像对他兄弟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

    那一巴掌给得不重,但发出的清脆声响还是让不远处的季南星听到了。

    看宵野背对着他站在那儿,季南星微微偏头:“宵野?你在那儿干什么?”

    宵野轻咳了转过身,但眼神却不敢跟季南星对上:“没干什么,就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这营地挺大的,你别跑远了,你自己玩会儿,我去给他们架炉子。”

    宵野说完转身就跑了。

    季南星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点奇怪,炉子刚刚不是已经架好了吗。

    偷了一会儿闲,季南星也没继续坐着了,都在忙,就他自己待在这里感觉好像有点不合群一样。

    回到他们驻扎帐篷的地方,几个女生已经在跟不知道谁家的狗玩起来了。

    看他过来了,陈十一朝他挥了挥手:“南星你快来看,这狗好聪明啊,它会装死诶!”

    那是一只漂亮的边牧,不是很寻常的黑白或者黄白,身上的毛色是黑灰白的。

    季南星走了过去,揉了揉往他腿边凑的狗头:“这是什么品种?挺漂亮的。”

    蒋棠棠道:“这是陨石边牧,超帅的,我一直想养,但我妈说高中那么忙哪有时间养狗,高中读完了又马上滚去上大学了,更没时间养狗了,说我要是想养狗,那就等大学毕业上班了再说。”

    陈十一在一旁道:“等你上了班那就是社畜了,社畜更是忙到没时间养了。”

    蒋棠棠抱着那只边牧各种亲亲摸摸,跟狗说话的声音都夹起来了。

    肖筱看她恨不得整个人扑到狗的身上,开口喊道:“你还吃不吃饭了,快去洗手,想吃什么自己过来烤!”

    蒋棠棠又撸了一把狗头:“来了来了,小可爱乖,回去找你主人吧。”

    那边牧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甩着尾巴屁颠回到了自家主人的帐篷。

    蒋棠棠看得更眼热了:“真聪明,呜,想养。”

    林艺过来把她往洗手的地方拉:“不,你不想养,快洗手。”

    季南星往烤架那边走去:“有什么可以烤的?”

    如果是以前,不用季南星说,宵野就已经把他爱吃的给他烤上去了,但现在,宵野有点不太敢靠近季南星。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需要调整一下心态,要把那禽兽思想给掐灭。

    但偏偏又是这时候,一起在外面露营,他都不能躲回家,晚上还要跟季南星一起睡,帐篷他们一早就分好了,两个男生一个帐篷,所有人几乎都默认了他跟季南星一个帐篷,他们的包都放帐篷里了。

    要是这时候他说跟张沅一个帐篷,那季南星肯定会多想,说不定还会伤心,不行,这么不男人的事绝对不能干。

    可是他对自己兄弟抱着那种念头就男人了?

    宵野咬住自己的下唇,盯着一桌子各种串一脸苦大仇深的。

    季南星走过去,戳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干嘛?发什么呆?”

    季南星戳一下就收回了手,也就没注意到宵野那瞬间紧绷的胳膊,他看宵野盯着食材不说话,只以为他是选择障碍了,也就没管他,拿了一些肉串和蔬菜就往烤架那边走去。

    张沅将洗好的水果拿了过来,整整两大盆,一边吐槽宵野:“你买这么多,我们也就过一夜明天就回去了,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宵野没吭声。

    张沅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嗯了一声:“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很热?”

    说着他还感受了一下风,半山的风不算大,徐徐吹着,三月底的天气也正正好,不冷也不热,他端着两大盆水果走来走去都没觉得热。

    而一旁的宵野从咬唇变成了抿唇,抬手摸了摸刚刚被季南星戳过的地方,有点火热热的,酥麻麻的,这种小动作的亲昵感让他是甜蜜又苦恼。

    是当兄弟还是当禽兽,怎么办,好难选啊。

    第 95 章

    ◎看了个热闹◎

    夹杂着食物香味的烟火气在整个营地散漫着,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还有不少小孩欢乐地跑来跑去。

    张沅他们都开始铺地垫摆弄游戏了。

    宵野觉得自己现在该做的就是离季南星远点,他刚意识到自己这份禽兽心思,这会儿远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掐灭。

    但一看到季南星,禽兽的念头还没掐灭,就先掐灭了远离的心。

    季南星那么敏感,虽然抓鬼很厉害,但人际关系方面太过被动了,自己好不容易把他从壳里拉出来,要是远离了他,那他肯定会伤心的。

    而且今天还是他把人拉出来露营的,如果自己远着他,不搭理他了,不跟他说话了,那季南星得多委屈啊。

    一想到自己的远离让季南星孤零零一个人,宵野立刻就摇了摇头,不行,自己对他有了非分之想本就不对,要是再让人受委屈,那就更不对了。

    宵野晃了晃脑袋,想要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给晃出去,挑了好些季南星爱吃的,烤好之后端着盘子挤到了他旁边:“饿了吧,还想吃什么我再给你烤。”

    季南星指了指旁边两个餐盘,一个是陈十一烤的,一个是蒋棠棠烤的,全都塞给他,他根本吃不完。

    宵野不客气地将那两盘递给了郑恒和杨樊:“他俩手上都没个准的,谁知道是不是烤得半生不熟,吃我的,我的保证都烤熟了。”

    被递了两盘食物的郑恒和杨樊:“”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张沅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知足吧。”

    好歹还有得吃。

    蒋棠棠和陈十一这会儿也顾不得被宵野嫌弃了,他们拉着肖筱一起斗地主斗得正起劲。

    季南星不挑食,加上宵野烤的的确很合他胃口,干脆就坐在烤炉旁吃了起来。

    看他吃得起劲,宵野烤得更起劲了,那些离炭火近烤焦了的就发给正在打牌的几人吃,烤的火候正好的就递到季南星的手边。

    郑恒看了看手里有些焦黑的串儿,又看了看学神那边,忍不住朝张沅道:“你们私下竟然是这么相处的吗?”

    他们知道宵野跟学神关系好,同进同出的,但这是不是有点太好了,好的有点奇怪了,毕竟宵野可不是什么爹系性格,平时打球都能感受到他性格并不算很好,至少绝对不会这么耐心。

    但现在,看看那细致的模样,哪里有半点不耐烦的,还笑得那么一脸不值钱的。

    张沅笑了笑:“习惯就好。”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就宵野那点心思,实在是太明显了,而且他们好像有点当局者迷了。

    不过那也没事,就宵野黏季南星这劲头,要是哪天遇到个胆子大的去跟季南星表白,他敢说以宵野那护食劲,绝对瞬间就不迷了。

    季南星吃了太多肉了,有些腻地端起了水果盘:“我不吃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烤?”

    宵野把他往帐篷那边推:“吃饱了就去休息,我想吃什么我自己来。”

    那么漂亮的手,那么白净的人,可不能给这些烟火气熏着了。

    季南星也的确不太会烤,这些东西他就没上手过,也就不跟宵野争了,但也没走:“那我陪你吧。”

    总不能一吃完就撒手不管了,陈十一他们玩起了游戏,这边就宵野还在烤串,以宵野黏人的性子,肯定也是想要他陪的。

    结果没想到宵野硬是把他往帐篷里推:“陪什么啊,我又不是三岁,你坐帐篷里吃点水果玩会儿手机或者睡个午觉,我把场子收拾一下就来。”

    换以前他肯定是高兴季南星陪他的,但现在,被季南星看着,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季南星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才看到他眼尾的红,不是被烟熏,也不是眼部充血,而是眼尾带着一抹红晕,很明显一副红鸾心动的面相。

    被推着走的季南星晃了一下神,等意识到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时候人已经在帐篷里了,他奇怪的又扭头看了看宵野,但宵野已经转过身往烤架那边走去,只剩一个背影了。

    季南星表情疑惑地歪了歪头,甚至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注意到有什么特别的人,那宵野这面相又是什么情况,难道他正桃花要来了?

    宵野自己也没吃多少东西,心里被各种心思占满了就好像感觉不到饿,把季南星没吃完的那些扫光后,宵野犹犹豫豫,磨蹭着清场,杨樊他们想来帮忙他都没让,让他们自己玩去。

    也不知道磨蹭了多久,实在是找不到事干了,这才往季南星所在的帐篷看了看。

    正在跟人玩狼人杀的陈十一道:“他睡着了,你别把人吵醒了。”

    宵野往帐篷拉开的窗户里看了一眼,季南星侧着身,面朝着山峰那边抱着枕头睡得正香。

    原本各种忐忑各种焦躁的心,好像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宵野朝邀他一起玩的几人摇了摇头,放轻了脚步走到帐篷那儿,也没进去,就坐在门口,往前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间,往后看是睡得香甜的人。

    季南星也没睡多沉,宵野坐得离他不远,所以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熟悉的阳气在附近。

    季南星连眼睛都没睁,只是下意识朝阳气源的方向伸了伸手,还带着睡意地软软嘟囔道:“冷。”

    宵野闻言连忙钻进帐篷,坐到了季南星的旁边,一手贴在他的后背上来回轻抚:“睡吧,不冷了。”

    看着又迷糊睡过去的人,宵野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季南星顺着温暖源本能地靠过去。

    宵野望着帐篷顶心想,这可不是他故意占人便宜,是季闹闹自己靠过来的。

    帐篷外很吵闹,下午了,来露营的人更多了,这会儿来都是奔着明天早上看日出的,所以为了一些方便看日出的位子,难免会有些摩擦争执。

    但帐篷里面很安静,安静到他甚至能听到季南星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就好像一个小小的帐篷,将他们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一样。

    宵野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季南星睡熟了,这才小心抬起手,想要将人揽住。

    明明他们一起住了这么久了,晚上也是睡在一张床上,有时候玩闹起来更是整个人各种扑各种抱,那时候他坦荡荡的,只满心高兴自己跟季南星的关系好,高兴自己大概是跟季南星唯一这么亲近的朋友了。

    但现在,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后,连抬手碰一碰对方都犹豫又踌躇,等好不容易将手搭在了季南星的身上,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声。

    季南星被闹声惊醒,坐起来的时候眼神还带着没散去的睡意。

    宵野闭了闭眼,默默收回了手,究竟是谁在这时候坏他好事,他差点就能抱着季南星睡个午觉了!

    宵野掀开帐篷帘子,坐在他们帐篷不远处玩游戏的张沅几人也放下了各种牌,正站那儿看热闹。

    宵野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张沅朝他摇了摇头:“不清楚,突然就闹起来了。”

    季南星一边穿外套一边走了过来,看向正在闹着的那群人。

    那也是一群年轻人,看起来像是两男争一女,旁边的人都在各种劝,所以闹腾的声音大了些。

    围观的人不少,加上一堆劝架的,其中一拨人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不打算继续争吵。

    站在中间的那个女生被旁人拉了拉之后,脸上的怒气未散,但也没打算再闹什么,转身就想走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转身的这个动作刺激到了另外一边为首的,本来被拉住的人突然挣脱开旁边人的拉扯,冲上去将对面一个男生拉住,扬起拳头就打了上去。

    方旬一看江为止被打,整个人瞬间就炸了,再也顾不得旁边人的劝架直接扑了过去怒道:“韩占文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你凭什么打人!你给我住手啊!”

    方旬就是之前站在中间阻挡两边拉扯的女生,她个子不算矮,大概有一六五,但那两个男生的个头很高,目测超过一米八了,就将她显得娇小了几分。

    那个叫韩占文的男生也许是怒上心头,反手就将扑过来阻拦他的方旬用力一推。

    方旬这个瘦弱的女生哪里经得住他那种大块头的推搡,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手掌和胳膊瞬间见血。

    被韩占文打了一拳的江为止原本不想跟他纠缠,但见女朋友被他这么一推,气性也上来了,直接朝着韩占文揍了回去,好不容易拉扯开的两人再次扭打到了一起。

    但名叫韩占文的男生个子高,身材也很魁梧,反观江为止,这人就跟他的名字给人的感觉一样,虽然个头不矮,但是个文弱书生的气质,旁边的人看他们的体格差距,只觉得江为止怕是会被韩占文给打死。

    尖叫声,惊慌喊人帮人拉架的声音响彻整个露营地,但好多人只是围观看热闹,生怕惹上麻烦,主要是那个韩占文体格太健硕了,就那拳头,感觉往自己身上招呼一下都得疼死,根本不敢过去。

    那边打得太猛了,林艺抱着蒋棠棠的胳膊都不敢看,这拳拳到肉甚至见了血的场面她们还真没见过,有点被吓到。

    肖筱倒是比较淡定,只注意着宵野,怕宵野也跑过去劝架,但好在宵野不是那种见到有人打架就往上冲的,看起来没有过去劝架的意思。

    打架两人的同伴倒是想拉扯,但两人厮打得太激烈,完全没有他们上前拉扯的空间。

    只有摔在地上的方旬,她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生怕自己的男朋友吃亏,随手拿起一把椅子就冲过去往韩占文的身上猛地一砸。

    这种时候她已经顾不得下手的轻重了,她只想把那个疯子给拉开,所以那一砸她是下了死力气。

    椅子砸在韩占文的背上,瞬间就四分五裂了。

    宵野几乎是立刻将季南星拉到自己的身后,虽然他们这边距离闹事的地方还有一点距离,但他怕砸碎的残肢碎片飞溅过来砸到人。

    两个保镖这时也走了过来,他们看了看那片混乱的地方,又看了看季南星。

    季南星道:“去帮一下,别闹出人命了。”

    也不知道是韩占文的皮太厚,还是他肾上腺素上头,被砸那一下也似乎没感觉到疼,他双目发红,身上的肌肉勃|起青筋直冒,拽着江为止的手用力到恨不得将人捏碎掐死。

    那双眼睛更是凶狠到好像真的会杀人,这让旁边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只觉得这人是不是太过暴力了,好像真的有什么精神病一样。

    这露营地也是有管理员的,但服务中心离这边有段距离,就算有人去找了管理人员,过来也要一点时间。

    周围的同学不敢靠近,旁边围观的人不敢出手,方旬急哭了,捡起四分五裂的板凳腿就往韩占文的身上打:“你放开他!你有病吧!韩占文你给我放开他!”

    江为止力气不如韩占文大,但他也不是被动挨打的,一脚踢到韩占文的要害,让他吃痛放了手后,第一时间没顾自己,反而是将方旬拉开:“你走开点别伤着自己!”

    就这个间隙,两个保镖立刻上前,将韩占文反手压制在了地上,一旁始终找不到机会的同学一拥而上,将韩占文压住了。

    江为止拉着方旬后退了好几步,往地上吐了好几口带血的唾沫,看着面露狰狞又凶恶的韩占文,朝方旬道:“报警。”

    方旬擦着眼泪整个人还发着抖:“报了,有人已经报警了,你有没有怎么样啊?他是不是伤到你了?”

    江为止把人轻轻揽在怀里安慰:“不怕,没事了。”

    韩占文见到这一幕,原本就有些凸出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江为止!你敢动我的女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他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看到那边正相互安慰的两人眼神都变了。

    不等江为止说什么,方旬怒吼道:“韩占文你脑子有病就去治!我从高中就跟为止在一起了,那时候都还不认识你!凭什么你喜欢我我就要跟我男朋友分手?你的女人,你看上了就必须是你的?你哪里比得上我男朋友,长得没他帅,脑子也没他聪明,除了家里有点钱,你自己有什么能耐?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多看你一眼,多看一眼我都觉得你恶心!”

    韩占文最是受不得刺激,被方旬这话一刺,要不是有两个保镖帮忙,几个拉着他的同学险些都要拉不住了,那一身肌肉硬得跟铁一样,他们拽得满头大汗。

    有人赶忙道:“方旬你别说了,你赶紧带江为止去医院看看身上的伤吧。”

    再这么说下去,他们拉不住韩占文,韩占文要是挣脱开他们,今天说不定真的会闹出人命来。

    看着韩占文的模样,蒋棠棠忍不住往肖筱和林艺旁边躲了躲,小声道:“那人看起来好可怕啊,像是有暴怒症一样,这两个司机小哥哥好厉害啊,他们好像练过的一样。”

    肖筱跟林艺也点了点头,的确很可怕,像一头失控发狂的猛兽,毫无理智可言。

    再看旁边那个叫江为止的,虽然也一身狼狈身上带彩见红的,可模样理智冷静,长得也比那个韩占文帅得多,这一对比,是个女生都不会选韩占文。

    没一会儿露营的管理人员和警察过来了,几个同学大松一口气,等警察来把人铐住让他没办法再失去理智地打人,拉扯的同学这才浑身湿汗地松了手。

    原本高高兴兴来露营,谁能想到竟然遇到这种事。

    警察在询问另一边比较理智的当事人,站得比较近的竖着耳朵听八卦。

    原来他们两边并不是一起来的,韩占文是和他的同学一起来玩,江为止则是跟他们自己的同学,但没想到两边就这么遇到了。

    韩占文喜欢方旬,在学校里就对方旬各种追求,但方旬有男朋友,一开始就很明确地拒绝了韩占文。

    可这韩占文跟脑子有病一样,他完全不管方旬的拒绝,还警告江为止离方旬远一点,说方旬是他的女朋友。

    他就好像认定了方旬是自己的女朋友,江为止才是那个抢他女朋友的第三者一样。

    学校里不少人都知道他们的事,但都觉得韩占文有病,纯纯脑子有病。

    方旬已经各种躲着韩占文了,但同在一个学校,虽然是不同的系,可韩占文总是蹭着她的课表纠缠她。

    这件事方旬寻求了学校,也曾报警过,还找过韩占文的家里,但就是没有用。

    不是学校不作为,也不是韩占文的家里不处理,而是除非把韩占文关起来限制住他的自由,否则谁的话他也不听,甚至以骚扰罪将他关几天,再被放出来依旧我行我素。

    学校也给过警告处分,甚至还说如果他再这么纠缠女生就要做退学处理,是韩占文的家里再三表示,已经找关系打算把韩占文送出国,这学期结束就走,学校这才让方旬再忍忍。

    谁知道今天在露营地又碰上了,一碰上韩占文就像是疯了一样拉扯她,还要打江为止。

    方旬对着警察一边说一边哭,她才是最无语又最无助的那个,这种偏执的疯子真的很吓人,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上这种人的。

    江为止轻抚着女友的脑袋无声安慰着,他们都是普通家庭,不是说出国就能出国的,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这又不是小学初中,可以随便转学的,除了躲着,他们是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但就算这样,这两年的生活依旧被那个姓韩的搅得面目全非苦不堪言。

    警察将人都带走了,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韩占文被带走的时候甚至还回头往季南星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尤其是看向刚才那两个将他压在地上的两人,眼神格外凶狠。

    蒋棠棠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吓死个人了,那个姓韩的以后肯定是个家暴男,你们刚刚看到了吗,他把那个女生推得直接飞了出去,那还是他喜欢的人呢,都能下那么重的手。”

    陈十一道:“为什么不能把这种社会不安定的存在关到死啊,那种动不动家暴的,这种人就不该放出来。”

    宵野见季南星没说话,怕他被刚刚那场面吓到,抬手就把人揽到怀里:“吓到了?不怕不怕,他们已经被带走了。”

    说着又想起自己在季南星面前也曾打过架,还打过两次,身上瞬间就惊出汗来,连忙小声保证:“我以后不会随便打架的,你别怕。”

    季南星不知道他怎么把话题绕到自己身上去了,闻言只是道:“我不怕,而且你就算打架,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

    宵野不是那种热血上头失去理智不受控的,他看着好像很容易冲动,但他的内核是冷静是理智的,所以季南星并不担心宵野在外面打架。

    一听这话宵野就高兴了,连忙道:“分寸我还是有的,不过我也答应你,以后在外面,我一定少惹事。”

    季南星点了点头,少惹事肯定是最好的。

    想到午睡前看到的,他又往宵野脸上看了看,他眼尾的微红已经散去了,红鸾心动的面相本就是转瞬即逝,不会一直显现。

    这么想着,季南星开了灵眼想要看看让宵野心动的那人是不是他的正桃花,如果不是,那最好能避开,桃花这东西最容易变成桃花煞。

    但没想到他刚灵眼一开就觉得眼前一晕,季南星连忙闭了闭眼睛关闭了灵眼,心里也有些意外,只当是宵野身上的气运太盛,又跟自己接触太多,所以已经看不得了。

    算命的人,不算自己,也不算近亲,强行测算代价惨重,这么一想季南星就不再多看了,免得反倒害了宵野。

    一旁的张沅看着被拉走的人,皱眉道:“我看刚刚那个人,好像真的是有病。”

    蒋棠棠认同点头:“的确像是脑子有病的。”

    季南星道:“张沅说得有病应该不是那个意思,而是那人可能真的有病,观他面相,有点像超雄综合征。”

    陈十一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有些疑惑:“什么症?精神方面的?”

    张沅:“基因方面的,天生多一条y染色体,所以容易暴怒,长相也有些许异于常人,可以说,超雄基因容易出天生的坏种,当然超雄基因并不一定全都是坏种,只不过这种几率会比较大。”

    蒋棠棠啊了一声:“还有这种病啊,难怪我看刚刚那人,长着就感觉是一张很恶的面相。”

    郑恒:“这种基因病怀孕的时候筛查不出来吗?”

    蒋棠棠笑了一声:“你还知道怀孕筛查啊?”

    郑恒:“我嫂子怀孕我全程陪同过,好多检查的。”

    张沅道:“自然是能筛查出来,但有的觉得这种基因带来的性格可以通过后天培养,就算知道是超雄基因也不愿意打掉。”

    林艺听得直摇头,蒋棠棠也撇嘴:“不负责任。”

    别人打架跟他们也没多少关系,只除了宵野心事重重各种纠结,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想远离又不敢远离,纠得眉毛都好像要打结了一样,其他人对于这次的露营还是很满意的。

    尤其是当太阳突破云层升起来的那一刻。

    季南星裹着毯子坐在帐篷里,看着山间的太阳道:“这个日出跟我们在枫叶山上看到的感觉好像又不一样了。”

    宵野怕他早上吹着山风着凉,将人往自己怀里裹:“怎么不一样?”

    季南星:“上次有种破除黑暗的希望,这次有种万物苏醒的安宁。”

    宵野笑了笑:“以后我带你去海边看日出,说不定在海边看日出感觉又不一样。”

    季南星也跟着笑了笑,想着宵野说的以后,这以后说不定跟他一起去海边看日出的人就不是自己了。

    这么一想心里多少有点失落,无声一叹,歪头靠在了宵野的身上,微微眯着眼看着远处的蛋黄一点点升起,一点点变大,看着天际线慢慢明亮。

    他们在看日出,有人在看他们。

    蒋棠棠躲在帐篷里,左手一个林艺右手一个肖筱,小声道:“你们说我这是该嗑还是不该嗑?”

    林艺无奈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肖筱道:“你可以想想十年后,宵野一个女朋友,季南星一个女朋友的来参加同学聚会,你说你该不该嗑?”

    没想到她这话一说,蒋棠棠更激动了:“那更要嗑啊,be的爱情才更刻骨铭心啊!”

    就是都是同学,嗑自家同学好像有点不道德。

    但问题是他俩那张脸,简直跟动漫建模一样,这让追星女孩怎么把持得住啊。

    在她们旁边的帐篷里,张沅拿着手机拍照录像,艰难爬到帐篷门口的陈十一一边打哈欠一边手在帐篷里摸着什么,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一袋薯片。

    张沅看着他:“还没刷牙你就吃。”

    陈十一:“起这么早你不饿啊?”

    张沅:“薯片又不顶饱。”

    陈十一没搭理他,打了个哈欠,一边吃薯片一边睡眼迷蒙地看太阳,日出是很美,就是这睡意也很磨人,大周末的高中生不能在家里睡到日上三竿要跑来这么远看日出,真是痛并快乐着。

    至于另外一个帐篷里的两人,压根就没醒,张沅还特意去喊了一声,睡得鼾声呼呼的,叫都叫不醒。

    最后蒋棠棠拿着手机找到隔壁帐篷的大姐姐,让人帮忙拍了好几张他们一群人坐在山边边的背影。

    听着蒋棠棠的指挥,张沅忍不住道:“比耶会不会很傻?”

    蒋棠棠:“一个人比很傻,一群人比就不傻,快点快点举手比耶。”

    比较人来疯的杨樊第一个支持,高高举起手喊了一声:“耶!”

    快门声响起时,宵野正好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季南星,背光的角度令人看不清面容,只有那侧过去的轮廓能看出几分凝视的专注。

    众人被迫比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看照片的人不知道,但日出下一群青春靓丽的背影被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第 96 章

    ◎建议你们做个亲子鉴定◎

    大多数高中生是没有太多自由的,像周末一群人跑出去露营这种事好多人想都不敢想,没被捉去补习班能让人在家睡个懒觉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更别说带着出去玩了。

    所以知道周末季南星他们去露营了,班上好多同学羡慕得不行,再加上蒋棠棠这个话多的,把那天露营地打架的事一说,这话题在班上热闹了两三天。

    他们这会儿生活中只有学习,又是正处在一种慕强又躁动的年纪,觉得像宵野这种想做什么就能立刻去做的自由是一件很酷的事,一时间围绕着宵野想要跟他打好关系的同学就更多了,只希望下次有什么活动能叫上他们。

    至于季南星,班上同学知道季南星不爱热闹,虽然看着好像没什么脾气,但就是有种令人不敢靠近的疏离,再加上宵野对季南星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一般情况下没什么人敢往季南星那边凑,更别说求着他带着玩了。

    要是以前宵野还能跟同学们聊一聊交际交际,但现在他满腹心事,只觉得那些围在他旁边的人又吵又烦。

    又一次被人半玩笑半认真地开口说下次有什么好玩的喊上他们一起,宵野将手上转动的笔往桌子上一扔,表情不耐道:“吵死了。”

    他话音一落,班上整个都安静了下来。

    一旁正在低头刷题的季南星都抬头朝他看了过去。

    宵野将手盖在季南星的脑袋上,把他的头轻轻转回到他的课本上,声音跟刚刚的不耐烦相比都低柔了好几个度:“做你的题,我去买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季南星摇头。

    宵野起身,敲了敲张沅的桌子就往外走。

    张沅放下书跟他一道走了出去。

    跟他们隔了一个过道的蒋棠棠和远在另一边的陈十一立刻就跑了过来朝季南星问道:“野哥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季南星想了想,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也没发生什么让人心情不好的事,不过这两天宵野的确有点奇奇怪怪的。

    以前坐在沙发上也要跟他贴在一起,这两天他都是自己在单人座躺着打游戏。

    就连谢盼儿昨晚都偷偷问过他宵野这两天怎么有点怪怪的,感觉话都变少了。

    陈十一小声道:“会不会大姨夫来了?”

    蒋棠棠往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待会儿野哥回来,你有胆子当面问他。”

    陈十一哼了哼,他又不是活腻歪了找死。

    季南星撑着下颚往窗户外看了看,没吭声。

    张沅也没什么想买的,但都来小超市了,不买点什么总感觉白来了一趟,于是从货架上拿了一条薄荷糖,丢到了柜台上等着宵野给他结账。

    宵野拿了一瓶水过来,等着手机扫码结账,张沅看着他道:“怎么了,总不至于真被吵烦了吧。”

    宵野本身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以前小学初中,他的座位永远都是最热闹的,因为总有一群人围着他,应该不至于为今天这么几个人发脾气。

    宵野拿着水站定,看着张沅皱眉沉默,张沅挑眉:“有事就说。”

    宵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道:“算了,没事。”

    张沅这小子聪明得很,所以他也不能无中生友地问些什么,只要他问了,张沅肯定就知道他对季南星抱有那种念头了。

    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张沅不用脑子想也能看出来大概率是少男怀春了,他有点怀疑宵野这两天不会是做春梦了吧,因为做了春梦,说不定梦里的另一个人就是季南星,于是他有点拿不准自己的心思了?

    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宵野那心思简直不能再直白了,只是他可能自己不知道,还只觉得自己把季南星当朋友当兄弟,这会儿被一个梦给点破了,于是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么一想,张沅道:“其实有些事吧,是思考不出来的。”

    宵野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张沅:“人的情绪和想法是感性的,不像是理性的做数学题,套公式,一加一就是等于二,这感性呢会被很多不稳定的因素所影响,比如外界的环境,当你苦恼一件事的时候,你待在家里各种想也只会越钻越深,但你走出去,看到了不一样的环境,说不定想法就变了。”

    宵野一言难尽地看着张沅:“你在说什么啊,云里雾里的,你又不知道我在烦什么。”

    张沅笑了笑:“我知不知道那是我的事,至于你,不就是不确定一些事吗,那你大可以换一个环境换一个角度去想,打个比方,我饿了,我想吃烧烤,但我又不确定我是想要吃烧烤还是只是想要吃肉,我坐在家里想不明白,那我就出门去想,我去烧烤店门口站一站,再去烤肉店门口站一站,甚至去火锅店门口站一站,如果那些店我都去过了我还是想要吃烧烤,那就证明烧烤才是我的真爱。”

    宵野隐约有点明白张沅的意思了,他现在烦的就是不确定自己对季南星的想法是一时的冲动,还是真动了那心思。

    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家住冷静一段时间,想着有可能是跟季南星朝夕相处产生了一些错觉,但又怕突然说要回家住会让季南星多想,怕他觉得自己远着他了而不开心。

    这两天可没少死他脑细胞。

    但被张沅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换个环境去想好像也不错。

    宵野拍了拍张沅的肩膀:“有道理,有点东西啊兄弟。”

    张沅笑了一声:“那有的可不止一点。”

    宵野回了教室,将一根棒棒哒放到了季南星的面前:“没有草莓和葡萄的了,就买了草莓牛奶。”

    季南星剥开糖衣:“我又不是最爱草莓味。”

    宵野:“吃糖你就是爱草莓,爱葡萄,其他的都不怎么爱。”

    季南星嘟囔了一句:“你又知道。”

    宵野笑着没说话,他就是知道,朝夕相处这么久了他要是这点口味偏好都没注意到,那他的眼睛是摆设吧。

    看季南星叼着糖又开始刷题,宵野凑过去道:“今天晚上我回一趟家。”

    季南星抬头看了看他,过了一会儿才点头。

    他其实是想问宵野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但看他的面相和气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既然他不想说,那就不问了。

    宵野把他刚刚看的那一眼当成了不舍,瞬间心里一软,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什么想吃的,我明天给你带,带小汤包好不好?”

    季南星挥开他的手:“随便。”

    宵野笑,随便就是好了,他等下就打个电话回去,让王妈多做一点,到时候带回来冻上,想吃的时候热一热就行了。

    他决定今天回去也的确是有点别的事,虽然那些别的事即便是推掉对他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但张沅有句话说得对,跳出熟悉的环境再去想一些事,说不定就能认清自己真正的心意。

    他有个朋友,两年前出国了,前两天回来就想攒个局,还特意发微信邀请他。

    说是朋友其实也算不上,因为宵野跟他就不是一路人,那家伙就是个花花公子,玩得开得很,就是因为他私生活太混乱了,大学甚至都没去上过几次课,被约谈委婉劝退,他家里没办法才把人送出去。

    那人名叫林乘一,原本以为出去以后就是一只放飞的鸟,但没想到出去后才知道,国外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自由。

    他家里给他找的学校在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学校很大,一个校区就相当于一个小镇了,课勤也管得严,每学期低于多少学分就会直接被退学处理。

    林乘一的家里说了,他要是再被退学,家里就断了他所有的经济让他自己去自食其力,林乘一哪里有那个能力自食其力地负担自己的生活,于是苦行僧一般在外面过了两年。

    好不容易得到特赦,一回来就跟掉进米缸的老鼠一样,在家装乖了两天就忍不住约人喝酒了。

    像是林乘一组的这种局,俊男美女是少不了的,以他在玉兰市二代圈里,喊几个当红明星更加不是问题。

    当宵野坐在豪华大包厢里,听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歌,看着一群根本不认识的人时,他就已经后悔来这一趟了。

    尤其是看着那些上镜很漂亮,但近看妆厚重得跟鬼画符一样的明星,心里那股烦躁值简直直线上升。

    他真是脑子秀逗了,竟然想要出来看看别人,甚至是看看漂亮的女明星来确定一下自己的性向。

    这些人跟季南星有什么可比性,当真是连季南星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他每天早上看着季南星的睡颜,干干净净又白白嫩嫩,脸蛋更是捏得滑不留手,再看这么一群妖魔鬼怪,头疼。

    林乘一端着酒杯过来的时候笑着道:“难得宵大少爷屈尊,怎么光坐这儿了,想唱什么歌,或者想要谁来陪酒?”

    宵野随手端起旁边的鸡尾酒跟他碰了一个:“不用,我坐一会儿就走。”

    宵野能来,别说坐一会儿了,哪怕只是进来跟他打个招呼喝一口酒,对林乘一来说就是相当大的面子了。

    知道这位少爷是个什么脾气,林乘一也不会拎不清地往他旁边塞人,直接自己坐到他的旁边:“放以前,出国那是镀金,现在,出国就是受罪,那么大个学校找不到一口好吃的东西也就算了,连找个人谈恋爱都难。”

    以前在国内,他一个电话就能号来一群人,但在国外,单纯的肉|体不是没有,可那有什么意思呢,玩感情才是高级的消遣。

    可惜没人陪他玩感情,因为他不学无术,因为他靠混课时来修学分,因为跟他聊天言之无物,那些人都看不上他,这也是林乘一最郁闷的一点。

    一想到自己国内被人追捧,放国外还不如路边一棵草,林乘一就忍不住又闷了一口酒。

    宵野看着他:“谈恋爱?”

    林乘一一脸渣男笑:“对啊谈恋爱,谈恋爱多有意思,追逐攻略,悸动澎湃,那感觉可不是睡醒提裤走人能比的。”

    可惜他对恋爱的新鲜感一般也就三个月,过了三个月就腻味地想换人了。

    宵野:“你谈过几次?”

    林乘一笑着摇了摇头:“数不清了。”

    原本还想跟他聊一聊关于恋爱这件事的宵野瞬间没了表情。

    一旁的林乘一还在道:“我浪归浪,但我绝对不渣啊,至少我能保证每一段关系都很干净。”

    他跟人谈恋爱的时候绝对不出轨,真要开始下一段恋情,也会先好好结束当下这段再说,反正他的名声在圈里基本都知道,愿意跟他谈恋爱的,大多数也是为了那三个月的物质享受。

    大家心照不宣地各取所需,多好。

    宵野将杯里的酒一口喝完,放下空掉的杯盏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林乘一也没挽留,起身相送:“那下次有时间再聚。”

    宵野朝他摆了摆手就走了,往大门外走去时还路过了好几个明星,有男有女,有穿着性感的,也有打扮清纯的,这一刻他很想季南星,很想他家的沙发,很想挤着一起写作业的茶几。

    他觉得他不需要再确定什么了,外面的世界有多浮躁有多乱这是他早就知道的,除了季南星,他好像无法想象自己今后会跟任何一个人发展一段共度一生的长久关系。

    如果那人是季南星,光是这么一想,胸腔里就好像能涌现一种幸福感。

    明明他都已经遇见了最好的,他竟然还在犹豫,在怀疑,在不确定。

    宵野的步子加快了许多,这一刻他很想见到季南星,很想很想。

    快步往外走的时候,一个转弯宵野险些与人撞上,好在他反应够快侧身避开了。

    他甚至都没去看那人是谁,只一心想要离开这家会所回家去,回有季南星在的家。

    但差点跟他撞上的那人却是故意一个侧身,用肩膀狠狠撞了宵野一下。

    宵野心思都不在这里,自然没有防备,差点就被撞得摔一跤。

    他一回头,看到故意朝他撞来的那人正面带恶意地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露营地打架的韩占文。

    韩占文旁边跟了一群人,看模样长得就很社会,应该不是他同学,此刻他们那群人同样脸上带着痞笑,一副撞了你你又能拿我们怎么样的表情。

    韩占文看着宵野,伸手推开了旁边的人朝他走了过去。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但体格完全不一样,韩占文体格健硕甚至有点魁梧,对比宵野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就显得很有压迫感。

    韩占文从来就是一个暴力的人,他天生易怒,又因为从小就长得高体格壮,别人都不敢惹他,惹了也会被他打,而且他都会打赢,这就越发让他养成了霸道的性格。

    这会儿他撞了宵野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甚至都没把宵野放在眼里,直接命令一般道:“那天把我压着的两个男的,我看到他们跟你走一道了,你把他们叫出来。”

    宵野看着他,笑了一下问:“叫出来之后呢?”

    韩占文冷眼道:“叫出来就没你事了。”

    宵野:“那我要是不叫呢。”

    韩占文双眼一眯,表情不善道:“那你就替他们挨打。”

    宵野焦虑了这些天,这会儿刚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正是心情激动,满身燥热的血液无处发泄的时候。

    看了眼旁边关着灯的包厢,宵野推开门:“走廊妨碍发挥。”

    韩占文被他这几乎挑衅的行为逗笑了,冷呵了一声,往身边的人看了眼,跟在他身边的几人挡住了宵野的退路。

    确定他跑不掉之后,韩占文率先进了包厢里。

    宵野也没管那群跟班,走在韩占文的身后跟了进去。

    门外的人陆陆续续进来,一整排地站在门口,很明显是想要挡住大门防止宵野逃跑。

    宵野都没回头往后面看一眼,抬脚就将站在他前面的韩占文猛地踹了过去。

    韩占文的重量不轻,在露营那天,单是拉他的同学就有四五个,就这还差点拉不动,可见他的力气有多大,但这会儿他竟然被宵野一脚踹到了沙发上。

    不等韩占文反应过来,宵野踩着茶几跳到了沙发上,又一拳揍到了韩占文的脸上。

    韩占文天生就有暴虐的基因,一旦激素上头就很容易失去理智,并不像一般人那样吃痛后知道怕,他是越打越不受控。

    两人很快就打到了一起。

    论力气,宵野还真不一定有韩占文的力气大,但韩占文从未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他本身就脾气暴躁爱动手,他家里一直在试图弱化他这一点,约束着他,甚至培养他文雅一点的爱好,让他能冷静下来,当然不可能去训练他武力方面。

    所以这一打,韩占文直接落了下风,他根本抓不到宵野,但频频吃到宵野的拳头,这让他像一只无能的困兽,发着狂地打砸着,双眼猩红的恨不得要吃人。

    那几个跟在他身边的跟班起初还想去帮忙,想着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搞不定对方一个,但很快他们就放弃了帮忙的念头,因为实在是韩占文看着太可怕了,他已经拿起包厢里的椅子试图将人往死里砸。

    要不是对方反应够快每次都能躲开,这要是被砸一下,怕是脑浆都要被打出来。

    这已经不只是单纯看对方不顺眼的打架了,这事态要是控制不住,搞不好真会闹出人命。

    他们之前只是觉得这大少爷虽然脾气暴躁脑子也不聪明的样子,但只要顺着他来,哄着捧着,总能从他身上得到不少好东西,这才跟着他,现在看他这样子,一个个怕摊上事地跑了出去。

    很快会所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喊来了一群保安,一看到里面被打砸的情况,二话不说直接报了警。

    季南星带着律师去了警察局,宵野坐在审讯室的长椅上,而韩占文因为太过激动狂躁,被关在有铁栏杆的小隔间里。

    季南星往宵野那边走过去的时候路过那个小隔间,里面的韩占文依旧是那种恨到要吃人的目光。

    宵野一看到季南星就朝他走了过去,然后可怜兮兮地将人抱住:“闹闹,我不是有意打架的,是他先找我麻烦的。”

    看着用可怜语气告状的宵野,季南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反应好像有点不太正常啊,不过宵野被关进警察局却找他来保释,好像也不是他会做的,更甚至今晚进警局这事,按照宵野的风格说不定还会瞒着他。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分析宵野行为模式的时候,他拍了拍宵野的肩膀示意他松开自己后,这才道:“受伤了吗?”

    宵野摇头:“那没有,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季南星道:“怎么跟他打起来了?”

    宵野:“会所遇到了,他记恨那天将他拦住的两个保镖,还要我把人给喊出来,那我肯定不能啊,你也知道他这种人,肯定不会放我走,没办法,只好打了。”

    跟着季南星一起过来的律师跟警察交涉完后走了过来:“会所这边会出一个账单,具体的赔偿让我们和另外一个当事人商议,至于打架,如果能和解,那就口头教育,如果双方不愿意和解,就根据监控还是一些目击证人来定责,我刚看了一下监控,是对方挑衅在先,还有会所的工作人员,他们当时看到的现场是那位韩先生在打砸,宵少只是被动躲避,如果要定责,他们问题更大。”

    季南星点了点头,问道:“对方的家属来了吗?”

    他刚问完,外面就走进来三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中年女性,眉眼有些温柔,但神情气质干练,跟在她身后的是一男一女,穿着很正统的职业装,看着像是助理。

    女人先是看了眼隔间里被关押的儿子,眉目几乎是瞬间染上一股说不出的疲惫,随后又朝着宵野这边走了过来:“今晚的事很抱歉,我助理提前跟警局这边联系过,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会所的赔偿,还有你们这边的赔偿我们会一力承担,还希望你们能同意私下和解。”

    季南星看了眼面前的女人,又看了看隔间里依旧恨恨看着他们这边的韩占文,问道:“你是他妈妈?”

    女人点头:“是的,我儿子身体方面有点疾病,所以脾气格外的暴躁,这件事我替他向你们道歉,你们需要什么样的补偿尽管提。”

    季南星看向宵野,宵野道:“那就这么算了,这周应该是他第二次进警局了吧,你要是对你儿子继续这么放任,以后怕是会酿成大祸。”

    女人微微抿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次感谢他们的谅解。

    看着韩占文面带红煞,季南星道:“你们做过亲子鉴定吗?”

    女人愣了一下,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

    季南星:“我懂一点面相学,虽然他因为超雄基因面貌稍微有点异常,但他跟你之间好像并没有亲缘关系,也许是我看错了,但我建议你做一份亲子鉴定。”

    跟在女人身后的两个助理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同时转头看向韩占文,说实话,他们也觉得韩占文跟他们老板长得并不像,但他们只当是超雄基因导致的长相问题。

    如果韩占文不是老板的儿子,那老板的儿子哪里去了?

    从警局出来,宵野还有些惊讶:“他们真的不是母子?”

    季南星点头:“很有可能。”

    宵野哇了一声:“面相还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啊,是不是亲生的都能看出来。”

    季南星:“算命算命,算的不就是这些,我虽然对算命并不精通,但多少也懂一些,刚刚那个阿姨是个晚年美满的,家庭和谐幸福,儿孙环绕,但韩占文,面带红煞,很容易惹上人命官司,再结合他天生性情暴虐这一点,他应该给不了那个阿姨晚年的幸福,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确没有亲缘线。”

    第 97 章

    ◎不是亲生的◎

    告别了律师,宵野拉着季南星去了小吃街,晚上他就喝了一杯鸡尾酒,连水果都没吃两口,早就饿了。

    季南星吃了晚餐并不怎么饿,但嘴里被宵野塞了一颗鱼丸后,他还是吃了,刚咽下嘴里的东西,紧接着又是一串年糕。

    季南星摇头,推开他的手:“我吃过晚饭了,吃不下了。”

    宵野确定他是真的饱着吃不下,只好遗憾收手,一手牵着季南星一手拿着串撸,手里东西多了拿不下,还要把季南星的手挽到自己胳膊上,就是不肯放开。

    季南星再次抽回手:“你吃你的东西,这里人又不多,我又不是三岁。”

    没必要这么牵着挽着,真把他当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了。

    宵野只好再次退让:“那你把手揣我口袋里。”

    季南星:“不要,我不冷。”

    宵野表情凶狠道:“快点,听话,不然打你哦。”

    季南星直接捏住他的耳朵:“吃你的东西去!”

    宵野哎呀哎呀地叫着,被季南星狠狠捏了一把耳朵后才浑身舒坦,他前两天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竟然还想着要远着点季南星,幸好他只是想了想还没付诸实践,但就算只是想想他都舍不得了。

    看着旁边明显心情愉悦的人,季南星道:“心情很好?打了一架打爽了?”

    宵野舔了舔沾染在唇上的食物渣渣,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季南星。”

    季南星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宵野很少喊他全名,还语气这么郑重的样子。

    宵野给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看着他的双眼专注而认真道:“你以前说过,因为身上的阴气,你这辈子也没想过会跟谁在一起,未来的路还很长,季南星,在你改变这个想法之前,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宵野说这话的时候,四周是喧闹的烟火气,他的嘴角甚至还有润亮的油渍,明明不是那么郑重的场合,看起来那么随意,但季南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前所未有的认真。

    季南星微微握紧了手,指尖轻掐在了掌心,他看着宵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他不在意宵野能陪他多久,他说的一直又能到什么时候,甚至不在意这个承诺是不是单纯地有感而发,只要这一刻宵野心里真这么想过,他觉得就够了。

    至少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有过这样一刻钟,将他看得很重很重,重到愿意给出这样一份诺言。

    宵野揉了揉季南星的头发,拉着他继续游荡在小吃街的各个小摊前。

    另一边因为韩占文的母亲一力承担了所有赔偿的后续事宜,加上跟另外一个当事人和解了,所以韩占文也被放了出来。

    被放出来的人还在满脸愤懑,一双眼睛里尽是恶毒的算计,看他的眼神赵英就知道韩占文心气不平,心里这是憋着坏,想要再找机会报复回去。

    如果是以前赵英肯定会劝着哄着,但这会儿她不太想说话,心里只有刚刚那个男生的那句亲子鉴定。

    赵英有些害怕,害怕真如他所说,韩占文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心里又有一丝隐秘的期待,万一真的不是呢。

    这些年为了这个儿子,赵英可谓是煞费苦心,韩占文能够长成如今这模样,真的是消耗了她极大的心血。

    最开始这孩子面貌有些异常,双眼微凸,眼间距不正常的宽,赵英心里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只不过那时候身边的人都安慰说是孩子刚出生,等稍微长开点就好了。

    可是过了最初皱巴巴的时期,他的面貌越来越不对劲,赵英把孩子带去医院检查,确诊是超雄基因。

    韩占文是遗腹子,她怀孕快六个月的时候丈夫意外去世,她跟老公的感情很好,一生一世就认定了彼此,谁能想到就在他们最幸福的时候,让她承受了丧夫之痛。

    亲友劝她把孩子拿掉,说她一个女人独立抚养一个孩子会很不容易,她还年轻,缓几年走出伤痛后还能重新开始,一旦把孩子生下来,那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可是那是她跟她爱人的孩子啊,是他们盼望着的幸福,丈夫没了,她唯一的念想就是这个孩子了,她坚持咬牙把孩子生了下来。

    谁想一张确诊单晴天霹雳般砸下来,赵英甚至责怪自己,那段时间忙着丈夫的后事,根本无心去想其他,好多检查都没做,如果怀孕的时候检查仔细一点,知道是超雄基因,她肯定不会坚持把孩子生下来。

    但孩子已经出生了,她能做的是努力把他好好抚养长大。

    韩占文的超雄基因不是多一条y染色体,而是多两条,赵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让韩占文身体里那股暴虐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强,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又打又砸。

    甚至连母乳都没喝几个月,因为婴儿时期的他就已经开始下死力气啃咬了。

    孩子太小,不太能接受太多的药物治疗,医生说从小引导的话,超雄基因也不是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但稍有心气不顺的打砸,在外面突然狂躁伤人,情绪失控天生没有怜悯心,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养育这种孩子的艰辛。

    她要支撑着丈夫留下的公司,还要引导约束着儿子的成长,真的是太难了。

    韩占文长大后虽然比小时候要理智得多,但随着年龄增长,他的力气也在增长,曾经有一次他差点打瞎别人的眼睛,赵英知道必须要通过药物干预了。

    她把韩占文送去了专门的医院,通过药物和心理引导来治疗。

    效果自然是有的,韩占文也的确乖了一段时间,甚至还会服软了,说在医院没有自由,说他会乖的,说他想妈妈了。

    赵英心软了,那是她跟丈夫唯一的儿子啊,于是她又将韩占文给接了出来。

    那之后韩占文的确能约束自己的行为了,不再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现在的韩占文,就已经是经过治疗后能理智约束自己的样子了。

    赵英真的累了,偶尔会有彻底放手不管的念头,但很快又为曾经生出过这种念头而自责。

    孩子是她坚持生下来的,哪怕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孩子是超雄基因,但孩子是她带来这个世界的,她是有责任的。

    对儿子的母爱早就被消磨光了,仅剩的是她天性里的责任感。

    但今天那少年的话让她心里裂开了一丝缝隙,如果韩占文真的不是她的孩子呢。

    看着不断向前开着的车辆,赵英突然开口:“去医院。”

    开车的助理和副驾驶上的秘书相互看了一眼,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老板的意思,什么话都没说地直接改道去了医院。

    倒是一旁的韩占文扭头看着赵英,满脸不耐道:“去医院干什么,我很累,我想回去休息!”

    他在警局并没有听到季南星的那番话,自然不会想到赵英这时候带他去医院是为了做亲子鉴定。

    赵英像往常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胳膊:“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上的伤,你听话,就一会儿,很快就能好,别让我担心好吗。”

    韩占文可不是个听话的人,不停地扒拉着车门锁:“不去不去烦死了!”

    赵英神色不变,继续轻声细语:“你不是一直想要一辆车,你听话我就给你买。”

    韩占文早就成年了,以他这样的家世想要一辆车根本不算事,但赵英不敢给他买,生怕他开车闹出事来,被掌控着经济大权的韩占文便宜的看不上,贵的买不起,一直为买车这事在家里闹呢。

    这会儿听到赵英松了口,韩占文表情有些诧异,随即又惊喜道:“真的?”

    赵英点头:“真的。”

    韩占文这才答应下来,只不过一直抖动着腿表现着他的不耐烦,赵英没再看他,而是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车窗外,微微捏紧了手里的包。

    一旁的韩占文心里刚舒坦了几分,很快就又不高兴了,他就是想要一辆车而已,赵英却拿这个拿捏了他许久,对他各种限制各种要求。

    他愤愤地想着,她怎么就不能跟他爸一样短命呢,这样公司和钱就都是他的,还没人拿捏他了!

    安排医生给韩占文做了一堆检查,还抽了几管子血,赵英借口还有别的事,就让韩占文先走了。

    韩占文不喜欢医院,他曾经被关在医院过一段时间,那是他最不愿意回想的,失去自由,每天都要吃药打针,那些药吃了整个人浑浑噩噩使不上力气,所以他对医院很是厌恶。

    好不容易得到放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然后朝医生道:“帮我做个亲子鉴定。”

    鉴定结果出的很快,三小时不到就出了,赵英哪里都没去就坐医院等着,这份结果对她来说是一份宣判,宣判她的未来是否还有另一种可能,又或者让她死了心背负起责任,再也别有其他的念头。

    工作人员拿着鉴定报告出来,看到鉴定结果的那一瞬间,赵英直接双腿一软地跪坐在了地上。

    助理和秘书连忙一左一右地将人搀扶起来,他们看了眼老板手里的报告,两人眼里是毫不掩饰地震惊,竟然真的不是。

    赵英整个人发着抖,但她这会儿根本哭不出来,只有满心的茫然和慌乱:“他不是,那我的孩子呢,我亲生的孩子呢!”

    她怀胎十月的孩子,她拼命顺产生出来的孩子,她甚至还记得孩子从她身体里生出那一瞬间的如释重负和欣喜期待。

    她养了韩占文这么多年,为他费心费力,流了无数个日夜的眼泪,可孩子竟然不是她的,那她的孩子呢,她和韩非的孩子呢!

    秘书连忙安抚道:“我们去查,去找医院查,查那家医院那天出生的孩子,一个个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赵英茫然地看着助理,似是抓到了一根浮木一般地确认道:“真的吗,这么多年,能找到?”

    秘书和助理一起点头:“肯定能的。”

    他们俩进公司好多年了,从刚毕业的新人什么都不懂,都是被赵英亲手带出来的,这些年赵英抚养着韩占文的艰辛他们也是看在眼里,无论是公还是私,他们都希望赵英能好。

    助理道:“不过查之前,我建议先把占文送去医院,他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赵姐的孩子,还不知道会发狂做出什么事来。”

    想到韩占文那不可控性,他暴起杀人都是有可能的。

    赵英被两人搀扶着站了起来,她不能软弱,她还要找回自己的亲生儿子,而韩占文也不能这么放任。

    思考片刻后,赵英拨通了精神医院的电话。

    一周后,通过警察局那边留的律师联系方式,赵英辗转联系上了季南星。

    季南星猜到了赵英的来意,直接约了个时间,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里见。

    看着穿着高中校服走进来的两人,赵英还愣了一下,知道那两个男孩年纪不大,但想着怎么也应该大学了。

    不过赵英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年龄小而感到失望,除了赔偿,她还额外给了季南星一笔感谢费:“那天谢谢你提醒我,不是你的提醒,我根本没想过去做亲子鉴定,也就不知道他竟然真的不是我的儿子。”

    季南星:“不用客气,我提醒只是一句话的事,也要你愿意相信才行。”

    赵英将两个红包递了过去:“不管怎么样,我心里是很感谢你们的,这是一点心意,还希望你们能收下。”

    说着赵英看向宵野:“那天占文跟你打架的事,我知道肯定是他不对,谢谢你那天不计较,真的很对不起。”

    红包季南星也没再推辞,这个赵英看面相也是不差钱的,不至于为这么点钱推来推去浪费时间。

    宵野道:“既然他不是你儿子,你就不用替他道歉了,不过确定了他不是你儿子,那他以后”

    赵英道:“像他这样情绪无法自控的,最好就是吃药控制情绪,我已经把他送去医院了,之前一直无法狠心让他接受正式的治疗,一直觉得冷冰冰的医院和单纯的药物控制只是治标不治本,我以为我能约束住他,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医院韩占文自然是不愿意去的,尤其是精神科的医院,好在医院对于这方面的病人很有经验,很顺利就把人带走了。

    到底是自己养了这么多年,也的的确确付出了很多心血的孩子,不可能一知道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就完全地割舍开,所以医院赵英选择了比较好的,先让韩占文治着。

    把韩占文送进去之后,赵英也就不用担心被韩占文知道真相会闹出什么事来,随后拿着鉴定报告,一纸诉状先告了医院,让医院不得不下力气配合她找孩子。

    当年生孩子的记录实在是有点久远了,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过档案还是有的。

    当天医院里一共有十八个孩子出生,十一个男孩,七个女孩。

    赵英能确定自己生的是儿子,因为她是顺产的,生完之后护士有给她看过孩子的生理特征,只不过当时太消耗力气了,她浑浑噩噩地也没看清孩子模样,不过就算看清了也没用,刚出生的婴儿都丑的一个样。

    七个女孩不用查了,那十一个男孩根据医院留下的资料,已经联系上了五个,但那五个都不是,那五个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是他们父母亲生的,跟他们爸妈都长得很像,鉴定都不用做。

    还有六个因为搬家等原因,暂时没能找到。

    赵英直接找了媒体,将这件事曝光了出去,不管是医院的失误导致孩子弄错,还是被有心人调包换了,医院的责任是无法推卸的。

    现在网络发达,借助民众的力量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只不过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

    赵英约季南星见面,除了感谢他当时的提醒,也想看看玄学这方面能不能帮上忙,哪怕只是给她指出一个大概的方向,也总好过跟个无头苍蝇一样。

    怕自己说的事让人为难,赵英道:“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办法,要是没有办法那也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长期寻人的准备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要谢谢你们。”

    季南星既然知道她的来意,来之前当然是有准备的。

    “我可以帮你测算一下你的孩子是否还活着,现在大概在哪里,但太过具体的恐怕还需要你自己去找。”

    赵英连声道:“能这样就行了,能有个找的方向就很好了。”

    季南星直接报价:“十万。”

    赵英丝毫没有犹豫地去翻包,结果没在包里看到支票本,连忙道:“转账可以吗,我马上给你转。”

    季南星:“不急,给我一根你的头发,另外你儿子出生的年月日具体时间你应该记得,越详细越好。”

    韩占文不是她儿子,但她儿子出生的时间赵英是不会弄错的,孩子出生后护士有在旁边报时,还有一些证明上也都有写。

    赵英一下拽了好几根头发递给季南星,又告诉他具体的时间。

    季南星从包里取出巴掌大的木盒,木盒打开,除了空白的符之外,还有一小格线香。

    将赵英儿子的生辰八字写到了符纸上,季南星把头发缠绕在了线香上,随手在桌上拿了个空碗,把符纸丢进去点燃,又把线香放进去烧。

    很快一缕缕白烟缓缓往上,如一根烟柱凝而不散,最后烟气飘散的方向是向着赵英的。

    季南星眨了眨眼,他眼里看到的不是烟气,而是一根命数的红线,红线没断,还很凝实地往她身上缠。

    宵野问道:“往她那边飘意味着什么?”

    赵英也一脸紧张,却并没有急躁地问出声,而是满眼期待地看着季南星。

    季南星道:“烟柱凝而不散,证明这八字的主人还活着,烟气往她那边飘,证明她的孩子距离她并不远,可能就在本市。”

    赵英原本以为能算出一个大概的方向就很好了,没想到竟然具体到就在本市。

    虽然玉兰市很大,想要找人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总好过一点目标都没有的乱找。

    她心里正激动的时候,那个叫宵野的男生又好奇道:“这世上应该有不少同时出生的吧,那怎么就能确定这个八字算的就是他呢?”

    季南星点了点碗沿:“八字可以有撞的,所以需要亲妈的头发来做辅助。”

    赵英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她擦了擦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拿着手机就要给季南星转账,还表示等找到儿子了,一定会再来感谢。

    赵英有些着急,她想要多联系一下本地的媒体和电台,根本没心思吃饭,想着两个少年估计也不会太愿意跟年长的人一起吃饭,赵英给他们点了不少菜,把账结了就先走了。

    满满一大桌,两人根本吃不完,只好打电话喊人来。

    季南星把烧完了符纸和线香的碗用水冲了冲,又拿纸巾擦了擦,然后放到了一旁的袋子里:“走之前记得跟店家说一声,把这碗买了。”

    宵野知道他的意思,毕竟是吃饭的东西,烧过符纸怕别的食客介意,虽然别人不一定知道,只是有些好笑道:“这种碗你买过多少?”

    季南星用热水冲着筷子:“不多,七八个。”

    有时候是茶盏,有时候是碗,反正用过的尽量都带走。

    宵野好奇道:“那你买的东西都在哪儿?直接扔了?”

    季南星摇头:“用来给流浪猫狗装猫粮狗粮或者水了。”

    只不过那些东西最多也就存在两三天,后面也不知道是被打扫的当垃圾收走了,还是被人给扔了。

    对于韩占文不是赵英儿子这件事,可以说是几家欢喜一人愁,韩占文暂时还不知道,医院这边没告诉他。

    他现在还在记恨赵英竟然又把他送来医院了,正在努力装乖,想着等他出去,他不会再对赵英讨好客气,他会让她知道,惹怒自己的后果。

    而欢喜的除了赵英还有方旬,她是从同学的口中知道这事的,赵英不止一次来学校处理过韩占文的事,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也见过她。

    看到网上的一些消息,虽然韩占文的名字被打了码,但那同学还是惊讶不已地找到方旬:“你以后大概不会再被那个脑子不正常的纠缠了。”

    方旬诶了一声,惊道:“真的假的,为什么?他出国了吗?”

    同学把网上的新闻发给她看:“你看这个是不是韩占文的妈妈,她发现韩占文不是她儿子,现在正在四处寻找亲儿子,她还把自己和她老公的照片都贴了出来,就想让人看看有没有跟他们长得像的二十来岁的青年。”

    方旬是见过韩占文妈妈的,韩占文之前那么纠缠她,学校几次警告,也让韩占文的家里来学校处理,她都见过至少两次了。

    她记得韩占文的妈妈是个很漂亮,长相很秀气的女人,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还很客气,一点都不包庇自己的儿子,一个劲地跟她道歉赔不是,她当时心里还想着,看着性格这么好还挺讲道理的人,怎么生了韩占文这样的儿子。

    没想到竟然真的不是亲生的。

    方旬指尖滑动着手机,看到下面一个年轻男性的照片,那应该就是赵英的丈夫,只是这人怎么长得有点眼熟。

    正看着新闻,就收到男朋友发的消息,说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方旬的寝室在二楼,窗户探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寝室楼的大门口,她见站在楼下的江为止,连忙喊了一声:“等下,我马上就来。”

    楼下的江为止朝她笑了笑:“不急,慢慢来。”

    方旬放下手机慌忙地换衣服,结果一瞟眼,又看到了手机上那个男人的照片。

    方旬愣了愣,她看着手机上的人,突然就知道为什么会眼熟了,因为这人跟她男朋友长得好像啊。

    第 98 章

    ◎真假抱错◎

    方旬和江为止都是普通家庭,不过比起方旬,江为止倒是有点不太普通。

    方旬父母都在,妈妈是会计,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里做了一辈子了,她爸爸是街道办的,算是在编的,工作稳定,家庭也幸福。

    江为止跟她家是邻居,但江为止不一样的是他是被收养的。

    方旬家邻居是个老退休工,没事的时候喜欢下下棋,晒晒太阳,也会溜达一下捡一些废弃的纸盒子攒着卖。

    要说生活拮据也不算,有房子有退休金,就是没儿没女,后来有一天邻居老头领回来一个小男孩,领回来那天被方旬撞了个正着。

    当时的江为止身上有点脏,但主要是衣服破,天气有些冷,各种不合身的衣服一层又一层地套在身上,好像还淋了雨,身上湿漉漉的,跟在江老头身后没什么表情,看着有点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后来江老头就把人带回家了,第二次见到江为止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合身的衣服,头发也剪了,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上下楼梯一个擦身,江为止礼貌地对她笑了一下,就是那浅浅一笑,一下子就撞进了方旬的心里。

    后来他们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约定了考同一所大学。

    高三那个暑假两人打破了那一层心照不宣正式在一起了。

    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方家父母都是看着江为止长大的,对他的性情人品都很满意,更不用说江为止本身就长得不差,个子是个子模样是模样的。

    对于他俩的事,家里是不反对的,甚至还很赞成,从小一起长大,又住得这么近,门对门的,以后要是回来发展那就直接住家里,两边老人都能照顾到。

    要是不回来,留在大城市发展也没事,一起走出去的,生活习惯一样,比重新认识一个人再磨合生活肯定要顺利得多,青梅竹马的感情肯定是不一样的。

    方旬以前问过江为止,有没有想过去找一下亲生父母。

    那时候的江为止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朝她摇了摇头:“不找。”

    方旬继续追问为什么。

    江为止放下手中的笔,朝着外面热闹的操场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因为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有青梅,有爷爷,有遮风挡雨的家,还有可以预见的未来,他不想生活再起什么波澜,只有感受过风雨的人才知道这看似无趣一眼能望到头的平静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江为止摇了摇握着的方旬的手,将方旬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方旬道:“韩占文的事你知道吗?”

    听到这个名字江为止就想皱眉:“他又纠缠你了?”

    他跟方旬不是一个系的,课程不一样,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上了大学之后各种开销也增多了,所以江为止兼了不少的职,除了上课,在学校的时间并不多。

    韩占文纠缠方旬的事,方旬根本就没对江为止说过,江为止起初都不知道,还是事情闹得太大了,学校好多人都听说了,他的室友询问他是什么情况,他这才知道。

    方旬知道他兼职很辛苦,别说江为止自己的生活费了,就连她的生活费,除了家里给,江为止也给,她不要,江为止就会笑着说:“苦日子也不能苦女朋友,要是女朋友嫌日子太苦了不要我了怎么办。”

    她怎么会不要江为止呢,那是她青春里的月光,她不想江为止太辛苦,也不想给江为止惹麻烦,如果不是韩占文就是个脑子不清醒的神经病,她根本不会让江为止知道这事。

    想到那个烦人的家伙,方旬道:“没有,他已经没来学校了。”

    这段时间她过得很舒服,之前在露营地闹的事,韩占文因为挑衅惹事,他们不愿意和解,所以被关了几天,后来听说他出来了,但还没来得及回学校,又因为惹事进去了,反正到现在根据同学探到的情报,韩占文就没来学校。

    江为止将方旬揽到怀里:“别担心,他妈之前不是说会送他出国,他要是再来纠缠,我们就申请保护令,以后他要是再接近你,那就直接告到他坐牢,他家也还没有钱到能无视法律。”

    方旬抿了抿唇,想到韩占文的妈妈,那个看着很温柔的阿姨,她有些纠结犹豫要不要说,毕竟江为止以前就说过,他不想找家里人。

    可是江为止过得太辛苦了,她不想让他继续这么辛苦。

    方旬站住了脚步,江为止也跟她一起停了下来:“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跟我说,有什么事我来解决。”

    方旬拿出手机,找出刚刚看过的那个新闻递给他:“韩占文不是他妈妈亲生的,那个阿姨的孩子是被医院弄错了,那阿姨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她现在正在找她的亲生儿子,你看看照片。”

    江为止没有跟赵英见过,之前赵英来处理韩占文的事,方旬也没跟江为止说,是后来协商好了之后她才告诉江为止。

    看到江为止也盯着那个叫韩非的照片看时,方旬心跳有些忐忑:“是不是很像?”

    江为止退出页面,把手机还给了她:“人有相似而已,好了,既然那家伙不是大少爷了,以后再纠缠就更好对付了,不说他了,饿了吧,我们去吃饭了。”

    方旬看了眼江为止,她之前就猜到了江为止会是这反应,要是江为止立刻决定去认亲,那就不是她认识的江为止了。

    不过估计这几天都不一定能平静,算了,等他自己想清楚吧。

    从季南星那儿算到她儿子大概就在本市之后,赵英找了不少本地的媒体,甚至还有一些流量比较大的网红,请他们帮忙发布一些消息,把具体的医院,出生的日期都列得很详细,希望有人看到能直接来联系她。

    很快医院抱错寻找亲子就成了全民关注的一件事,好多人风风火火帮着转载扩大信息圈,也有人在网上问责医院,两个孩子抱错,这可是毁了好几个家庭。

    要是两个家里都是好人,那还算好,说不定就是多一对爸妈疼爱,要是其中一个过得不好,那就悲剧了。

    因为赵英直接发了自己和老公的照片,为了找儿子,她也没把自己的信息打码,于是她家的情况没过多久就被网友给扒出来了。

    丈夫意外去世,孩子是遗腹子,女人独立将孩子抚养长大,又支撑着丈夫的公司,要是抱错的孩子是个好的,能帮衬一下母亲,那还算苦尽甘来,没想到抱错的那孩子竟然是超雄基因。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超雄基因是什么,通过网友的科普,有人甚至阴谋论,孩子会不会不是医院抱错,说不定是被有心人换的。

    还有韩占文学校里的人,也在网上发帖,把韩占文在学校招惹的那些离谱事都发了出来,赵英的秘书生怕自家老板会被网暴,毕竟舆论本来就是双刃剑,想要借助舆论找孩子,就要承受一些键盘侠的疯言疯语。

    秘书将老板这些年的事汇集成文字,对韩占文的培养,对他的治疗,虽然赵英工作忙,但她从未缺席韩占文人生的任何一件大事,小到幼儿园的亲子活动,大到各个时期的毕业典礼。

    谁都不是超人,但赵英为了孩子,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超人,结果孩子竟然不是她亲生的。

    寝室里,江为止看着长篇作文,他从那些字里行间里看到的是各种心酸和无奈,她没有因为孩子是超雄基因就嫌弃就放弃,能把韩占文培养成现在的模样,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结果孩子竟然不是她亲生的,可想而知她有多崩溃。

    他寝室的几个同学看了新闻之后也是有点怀疑的,江为止不只是跟韩非像,他的眉眼也是有点像赵英的。

    像一个人是巧合,但同时像两个人,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江为止家里是什么情况,只大概猜到可能家庭环境不太好,要不然也不会除了上课睡觉之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打工了。

    这两天看着江为止时不时盯着手机沉默,几个室友心里也猜想着,江为止会不会也有点怀疑自己的身世,也想要去试试看认亲。

    但又看他一直不动的,几个室友都着急了。

    寝室的老大趴在床上,看了眼盯着手机发呆的江为止,故意朝另一边床的人道:“你们说这个赵英得多可怜啊,当初丈夫去世,那么多人劝她不要孩子,她还是坚持生下来了,结果孩子竟然是超雄基因,这么辛苦把人养大了,给治疗,又各种约束扳正,没想到孩子不是亲生的。”

    旁边的室友感叹道:“是啊,她说那是她跟丈夫爱的延续,她一定很爱她丈夫,也很爱她儿子,只是这医院不做人啊,竟然把孩子给搞错了,如果他孩子是个正常人,那位赵阿姨估计也不会这么苦了。”

    另外一个室友道:“我见过她,之前她来学校处理韩占文的事,不停给人道歉,不停赔不是,能开公司的,估计条件也不差,就为了韩占文,把自己搞得那么卑微低人一等的,关键那竟然不是她亲儿子,她亲儿子要是知道妈妈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那得多难受啊。”

    三个室友说完,眼神都小心地往江为止那边瞟。

    最后寝室的老大长叹一口气:“这要是找不到自己的儿子,那个赵阿姨以后要怎么办啊,丈夫没了,苦守了一辈子,养大的那个孩子就别提了,就韩占文这样,他要是知道对方不是自己亲妈,荣华富贵都没了,你们说他会不会恨到杀人?”

    这么一说,几个室友也觉得很有可能:“他本来脑子就跟正常人不一样,以前惹事还有人善后,这以后没钱了,也没人善后了,他的生活大不如前了,说不定真的会恨到杀人。”

    江为止微微捏紧了手机,双唇紧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出去溜达一下。”

    看他离开了寝室,寝室的三人立刻坐了起来相互看了一眼。

    “你们说他能想通吗?”

    “能的吧,给点时间呗,我觉得他肯定就是赵阿姨抱错的孩子,就是突然发现这件事,有点难以接受很正常。”

    “唉,希望他早点想通,别的不说,那个赵阿姨条件也不差,真认回去,他就不用这么辛苦打工养活自己了。”

    社会在讨论这件事,学校里当然也少不了八卦的,虽然赵英算不上豪门,但家里也是有点小钱的,学校里的同学都开始脑补一场豪门真假少爷的爱恨纠缠二三事了。

    那脑补的能力,写成小说都能打成狗血的十颗星成就。

    听着同学们在那儿起劲的虚构剧情,季南星轻笑了一声:“有时候一些八卦还挺接近真相。”

    宵野嗯了一声,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什么真相?”

    季南星:“豪门真假少爷。”

    宵野双眼一眯,伸手戳了戳季南星的脸颊:“你知道赵英的亲儿子是谁?”

    要不然怎么能准确说出豪门真假少爷。

    季南星道:“我知道啊,你也见过。”

    宵野瞪大了眼睛,眼神里也闪过八卦的气息:“谁啊?”

    季南星朝他勾了勾手,宵野立刻就凑了过去,季南星说什么他好像没听到,只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耳朵上,有点痒痒的,麻麻的,一阵一阵往他心里钻。

    还有对方身上清淡的香气,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和沐浴乳,明明对方也没用过什么香水,但他就觉得季南星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特别好闻,每次嗅到一点点,就让人恨不得贴在他身上闻。

    季南星说完见宵野没反应,伸手将人推开:“你怎么一点不惊讶。”

    宵野回魂:“啊?惊讶什么?”

    那眼神太过茫然,茫然得好像刚刚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这下换季南星疑惑了:“你刚刚没听我说话啊。”

    宵野嘿嘿道:“走神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季南星打开习题集:“不说了。”

    宵野连忙凑过去往他身上贴贴:“生气啦?我就是走神了一小下下,不是故意没听你说话的,别生气了,我请你吃冰淇淋?想不想吃小煎饼,我待会儿翻墙出去给你买?别气了,好闹闹,看我一眼。”

    宵野没听到季南星说话,坐在他们后面的张沅反倒是听到了,他自然相信季南星说的是真的,只是难免有点好奇:“南星,你怎么知道那个江为止就是抱错的?”

    季南星道:“他跟韩占文的身上有因果线,我之前还以为他们之间有牵连是因为感情,后来看到他爸爸的照片才发现不是。”

    那天露营地打架的时候,他就看出了韩占文跟江为止之间的牵连不是一点点,甚至还有点深,他还以为他们之间是感情的揪扯。

    后来看到赵英的时候他就发现对方眉眼跟赵英有一点点像,等再看到赵英丈夫的照片,他几乎就可以确定江为止就是赵英的儿子。

    不过他也没跟赵英说,现在全网都在找儿子,他相信江为止肯定能看到,还有他身边那些人,只要看过韩非照片,再看江为止,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所以江为止认不认那都是江为止的事,就不用他多事了。

    宵野哦了一声:“你刚刚说的是这个啊,那你说江为止会认吗?新闻热度这么高,他应该知道这事了,也能看到照片,但到现在也没传出认亲成功的消息。”

    季南星:“你忘了我之前说过赵英的命格。”

    宵野这才想起来,之前季南星就说过赵英晚年过得不错,幸福美满的,所以江为止应该会认回去。

    宵野夸奖道:“我家闹闹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张沅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发现自从宵野想通之后,就开始无所顾忌了,恨不得跟个五零二一样黏人身上撕都撕不下来的那种。

    体育课,阳光很好,男生打球,女生坐一堆聊天。

    季南星垫着宵野的校服外套躺在草坪上晒着太阳睡觉,一旁的陈十一也不看小说了,正认真盯着别人做翻糖的视频看。

    他最近有点迷上这种手工了,各种栩栩如生美艳绝伦的,要不是经济条件不允许,他都忍不住想要买材料自己尝试一下了。

    直到手机传来滴滴的低电量提示音,陈十一才叹了口气关掉了手机,这老旧手机的破烂电池,连半个早上都支撑不住了。

    转头想看看季南星有没有睡着,如果没睡着正好能聊聊天,结果就看到绿草地上被太阳照得白到发光的人,顿时咽了咽口水双手捧脸。

    翻糖都做不出这么漂亮的人。

    被美色熏染了好一会儿的眼睛,陈十一很快又被那边打球的动静吸引了过去,等他看过去时才发现没看到宵野。

    于是四顾了一下操场,张沅在打球,宵野却不见了,一般情况季南星在哪儿宵野就在那儿,最多就是隔着半个操场的距离,反正总归在视线可及的地方。

    现在竟然没看到宵野,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人,陈十一这才小声在季南星耳边道:“星星,宵野不见啦。”

    本就没睡着的季南星睁开了眼睛,被太阳光刺得眯了眯眼,然后坐了起来,环视了一圈没看到人。

    陈十一:“奇怪,他能跑哪儿去,掉厕所去啦?”

    想到什么,季南星转头往小树林的方向看去,那边的墙比别的院墙矮一点,稍微一个助跑就能翻出去,平时一些学生翻墙翘课都是从那边走的。

    他刚看过去,就见到穿着白色短袖校服的宵野怀里抱着一堆东西朝他这边跑了过来。

    阳光下,奔跑的男生英俊帅气,脸上带着灿烂的笑,那明媚的模样,连带着看着他的人都好像能受到感染一样也忍不住跟着笑。

    直到宵野跑了过来半蹲下后,季南星被一阵食物的香味转移掉了注意力。

    宵野将一堆奶茶放到草地上,戳开其中一杯波波橘递到了季南星的嘴边:“去冰的,喝喝看甜度怎么样。”

    季南星顺着吸管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点了点头:“可以。”

    宵野又将买的吃的都打开,有糖炒栗子,有肉末煎饼,还有一盒蛋挞。

    季南星看着他:“你还真跑出去买啊,也不怕被班主任抓到再让你写检讨。”

    宵野将煎饼递到他手上,这煎饼是那种薄脆的,里面夹了一层肉末,吃着油香但不油腻,这会儿上课的时间他跑出去都排了好一会儿队才买上。

    “怕什么,体育课班主任又不会来管我们在干什么,怎么样,好吃吗,我这刚出锅买了就跑回来了。”

    坐在旁边的陈十一是不指望他们能想起自己了,只好自力更生,他刚伸手想去拿个煎饼吃,就被宵野塞了一袋子糖炒板栗。

    这一袋子多,还管饱。

    季南星往宵野的手背上打了一下,然后将煎饼分给了陈十一。

    陈十一高兴了,宵野不高兴了:“我都还没吃上呢。”

    季南星拿了一块直接喂到他的嘴边,宵野也不动手,张嘴就咬,喂到嘴里的食物果然吃着就是高兴,看着季南星,一边吃一边笑,那一双桃花眼都弯成了月牙。

    陈十一无奈摇头,他都懒得跟宵野争宠了。

    一家写字楼下,江为止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赵英的公司就在这上面,为了找孩子,她连公司地址都仔细告知了出来,根本不需要去打听。

    犹豫再三江为止还是来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被丢弃的,所以对于亲生父母他从来就没有期待过,他有将他捡回去养大的爷爷就够了。

    但如果他是被期待着出生,并不是故意丢弃的呢。

    如果他不认,那她她以后要怎么办。

    站在楼下踌躇不前的江为止正犹豫着,一抬头就看到从大门走出来的人,两个并未见过面的人,隔着重重人群遥遥相望的这一瞬间。

    一个红了眼眶。

    一个握紧了刺痛的掌心。

    ?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一章是抱错后续,没有主角出场,介意慎买。

    第 99 章

    ◎妈妈对不起你◎

    在看到江为止的一瞬间,赵英就知道他是自己的孩子,他跟丈夫年轻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那一刻赵英眼里谁都看不见,只有那个站在路边的年轻人,她突然疯了一般地跑过去,生怕对方一个错眼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秘书跟在赵英的身后,看到老板突然跑了还诧异了一下,等她再一看,下意识捂嘴惊呼了一声,那个男生跟赵英不怎么像,但很像韩非。

    看着朝着自己跑来的人,江为止下意识往前了两步,还不等他走过去,他就被人一把抱住了,抱得紧紧的,力道大到将他勒得生疼。

    “孩子,我的孩子,妈妈找到你了,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赵英泣不成声,手里死死拽着江为止,一双眼睛更是一刻不错地盯着对方,她能确定这就是她儿子,她的亲生儿子。

    要说江为止没有一点触动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他从小就情绪收敛,再加上对于母亲,长大懂事后就没怎么期待过。

    不像赵英,自从知道韩占文不是她亲生儿子之后,对于自己的孩子她是日夜想念,担心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担心他养父母的家庭情况,担心他身体健不健康,也担心他会不会不愿意认她。

    各种情绪的堆积,在看到江为止的这一瞬间就全部爆发了出来,除了紧紧抱着孩子哭,她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江为止抬起手,有些生涩地拍了拍她的臂膀:“您别这么激动,我来只是想要确定一下,我们做个亲子鉴定吧,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我也不一定就是。”

    赵英胡乱擦了擦眼泪,一脸肯定:“你就是的,你不知道你跟你爸爸有多像,不只是长相,气质神态简直一模一样,对不起孩子,妈妈不是故意弄丢你的,妈妈不知道,妈妈要是知道,肯定早早就把你找回来了,对不起,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

    赵英有些无措地道歉着,这么多年,她养错了孩子,她把原本该属于她儿子的爱给了别人,她真的很怕孩子怨她怪她。

    她也怨自己怪自己,这些年竟然从未想过去做个鉴定,还把韩占文的超雄征归结到自己没有细致做产检上,如果她早点怀疑,是不是就能早点找回自己的孩子了。

    秘书走了过来,看到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摄,寻找儿子这件事在网上的热度很大,有不少人成天蹲在写字楼外想要拿到一手新闻。

    赵英哭着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少人在拍了。

    秘书道:“鉴定还是要做一个的,至少让孩子也安安心,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吧。”

    赵英点点头,手里还是紧紧抓着江为止不放:“我们现在去做个鉴定好吗?”

    江为止嗯了一声,这本来就是他来的目的,于是顺从地跟着一起上了车,顺便给方旬发了个消息,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瞒着方旬。

    很快赵英抱着一个青年痛哭的视频就流传开了,好多人看的也忍不住跟着哭。

    尤其是一些比较感性的女生,林艺擦了擦眼泪:“还好找到了。”

    蒋棠棠道:“还没发通告呢,希望这个是真的吧。”

    赵英找儿子这事其实有不少人找上门的,稍微跟赵英或者韩非有点像,年龄对得上的,哪怕不是那家医院出生的有些都试着找上门了。

    赵英有一家自己的公司,公司不是很大,但好歹是个老板,要是认了这样一个亲妈,那可就成富二代了,于是抱着试一试,万一就这么狗血运的想法,上门求证的人不少。

    蒋棠棠多看了两眼视频后诶了一声:“这人!这人不就是那天跟那个打架的吗!”

    旁边的同学听不懂她说的那天那个的,林艺和肖筱仔细多看了两眼,也认出了江为止。

    几人对视一眼,感觉能直接从彼此的脑袋上看到两个大字,狗血。

    争一女的两男,一个家世优越,一个家世普通,没想到他们互相竟然是被抱错的!

    都说戏剧来源于生活,但这戏剧一般的情况活生生发生在眼前,还是很令人吃惊的。

    有人看着她们三人的模样好奇地询问她们在震惊什么。

    蒋棠棠连忙将那天露营的事又说了一遍,然后语气震惊道:“打架的那两个,就是抱错的啊!”

    同学们也很震惊:“我去,这还真是真假豪门少爷啊。”

    “哇!我们这算不算走在吃瓜第一线啊!”

    “我好好奇那个被抱错的是什么反应。”

    “如果你的豪门生活破碎,你会是什么反应?”

    “那得先让我感受一下豪门生活是什么样的吧。”

    鉴定结果出来之前,方旬就赶到了医院,赵英是认识方旬的,这么漂亮的女孩之前被韩占文各种纠缠,为此她甚至都想着把韩占文弄出国治疗,生怕韩占文因爱生恨的走了极端。

    只是当时她还在为韩占文的未来打算,还没决定是直接办病休还是转出国,这才让学校再宽限一学期让她有点时间好做安排。

    现在见她一来就跑到江为止的旁边,赵英微愣后再次红了眼眶:“之前占文纠缠方小姐,还几次找她男朋友的麻烦,所以他一直找麻烦的人是你?”

    方旬握住江为止的手,她其实挺高兴男友愿意跨出这一步的,她想的倒也不是什么富裕生活,只是觉得如果确定自己不是被丢弃,也是因为爱才来到这个世界,只是阴差阳错地发生了一些意外,那他心里说不定就不会那么苦了。

    听到赵英对自己的称呼,方旬道:“阿姨叫我小旬就行了,之前的事阿姨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韩占文有那样的基因病,其实我们也能理解的,只是没想到,有些事会这么狗血。”

    赵英对方旬是很有好感的,她养了韩占文这么多年,对他是什么性格那是相当了解,自然知道方旬当初被纠缠的时候有多么反感。

    但就算这样,当初她到学校处理这事的时候,方旬依旧好声好气对她礼礼貌貌的,哪怕言语过激恶劣她都是能理解的,但正是因为方旬没有,她才更有好感。

    结果还没出来,赵英握着江为止的手说着家里的一些情况,虽然有不少事她之前公开过,但她很想让江为止知道,他是她满怀期待和爱意生下来的,不是没人要的。

    摸着江为止有些干燥粗糙的手,赵英忍不住落泪,明明她儿子可以过很好的生活,老天爷偏偏跟他们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二十多年的错位啊,他们母子之前错过太多太多了。

    江为止沉默地听着,方旬了解江为止,他只是不善表达,哪怕是对着江爷爷,江为止也是做得比说得多,这会儿沉默,她担心赵阿姨误会江为止,便充当着调和剂。

    “所以您是因为一直忙着叔叔的事很多产检检查没做,这才没怀疑韩占文的身世啊。”

    赵英说到这个就后悔不已:“二十多年前哪里像现在资讯这么发达,孩子基因有问题,我只以为是自己的疏忽,根本没想过有可能是抱错。”

    放二十多年前,除了医学领域和得了这病的,谁又听说过超雄基因,她根本不懂,医生告诉了她这基因病以后会导致的情况,她也满心只有治疗,也没去想过往上三代都没什么基因问题,怎么偏偏她儿子就有了。

    说完了自己的事,赵英看了看安静沉默的江为止,她很想知道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他的父母知不知道他是抱错的,对他好不好。

    但看着江为止不说话的样子,赵英也不敢多问,她怕孩子还排斥她,心里还怨怪着她。

    方旬看出来了赵英的想法,看了眼自家男朋友,开口道:“为止他是孤儿,没有养父母。”

    江为止微微用力握住了方旬的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赵英一听这话心口猛地一揪,看着江为止的眼神是掩不住地心疼,再次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把那个不是她亲生的当宝贝一样养大,而她真正的宝贝竟然孤儿一般地长大。

    这简直比之前预想的,江为止更亲近养父母而不愿意认她更加挖她的心。

    如果是预想的那样,至少能证明孩子过得很好,他的养父母也对他很好,他没受什么苦。

    可偏偏她的孩子受苦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

    方旬拍了拍江为止的手:“如果你是阿姨的儿子,那她总会知道的。”

    方旬说完朝着赵英道:“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我邻居一个退休的老工人,姓江,我们喊他江爷爷,他在外面捡废纸篓的时候遇到了为止,为止也在捡废品卖钱,他还以为那个老人也是靠捡废纸为生,有时候看他一无所获的,还会把自己捡到的让一点给江爷爷。”

    “后来江爷爷知道方旬没有家人,就把他捡回去了,江爷爷人很好,他无儿无女,就把为止当孙子一样养大,一直供养着为止读书。”

    赵英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孩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然过得这么苦。

    而那个占据了她孩子身份的人,肆无忌惮挥霍时,她的亲儿子在捡垃圾为生。

    作为一个母亲,这比挖她的心肝还要难受。

    看着赵英崩溃大哭的样子,江为止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地看向方旬,他对于这样的情绪外露完全没有处理经验。

    方旬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巾,推了推他的手,朝着赵英那边示意了一下。

    江为止看着眼前这个可能是他亲生母亲的人,心里头也是难过的,他其实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很苦,小时候吃过苦,所以被爷爷收养之后他能对比出幸福。

    但他还是心疼了,心疼她的眼泪,心疼她的自责,心疼她看向自己时那愧疚的眼神。

    他很想说这件事不是她的错,只是命运弄人。

    江为止拿着纸巾,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轻声安慰道:“别哭了,如果,如果你真的是我妈妈,我不会怪你,只会很高兴你能找到我。”

    赵英一把抱住了江为止,哭得撕心裂肺。

    等赵英在江为止和方旬的劝哄下终于平静了一下,鉴定结果也出来了,最后一栏母子关系的认定,瞬间解除了赵英身上所有的枷锁。

    她找到儿子了,她的亲生儿子。

    很快赵英就将报告结果打码了身份信息后发布到了网上,并且感谢这段时间所有帮她转载,给她提供信息的人,感谢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因为大家的关注才让这件事有了热度,才让她能这么顺利地找回儿子。

    赵英紧紧握着江为止的手,看他怎么都看不够,不时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头发。

    江为止不太适应跟人这么亲近,对他来说赵英是妈妈,但他们甚至才刚认识。

    但他不想让她再哭了,尤其是对上仿佛亏欠了他整个世界的眼神,他就败下阵来,只好任由对方动作。

    赵英也没忘了方旬,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道:“这件事你们先找个机会跟你们江爷爷说一说,如果他不反对,我再上门去拜访,我找回了儿子,但为止永远都是他的孙子,以后为止想在哪边都可以,在这边发展有妈妈,如果想回老家,妈妈也不反对,还可以把你们江爷爷接过来养老。”

    赵英说着又道:“明天我们先去拜祭一下你爸爸,让你爸爸也看看你,至于名字你愿意改就改,不愿意就不改了,要不是那位江爷爷收养你,我都不知道你现在会在哪里,养恩大于生恩,你延续他的姓是应该的。”

    想到还有一个人要感谢,赵英脸上充满了感激:“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师,不是妈妈封建迷信,是那大师真有本事,后来占文跟那个大师的朋友打架,我去保释的时候见到了大师,大师说我跟韩占文并没有亲缘关系,建议我做亲子鉴定,后来果然不是亲生的,我又找到大师,大师帮我测算了一下,说你就在本市,我这才又找了许多家本地的媒体,把新闻的重点放在了本地。”

    方旬哇了一声:“这么厉害啊,原来民间真的有高人啊。”

    赵英说着也是庆幸:“是啊,那大师年纪不大,本事是真厉害,等忙完了这段时间,你们陪我一起去感谢一下。”

    江为止点了点头,一直到被赵英拉回了家,他其实都还是有点恍惚的,他竟然真的找到了妈妈,像做梦一样。

    怕江为止跟她独处会不自在,赵英也把方旬留下了,她把两人带上楼,推开一间布置的很清爽干净的房间道:“房间妈妈都给你准备好了,只是没想到你都有女朋友了,你们住一起没关系吧?”

    方旬的脸一红,她跟江为止交往到现在可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闻言连忙道:“我晚点回寝室就行了。”

    赵英立刻道:“这么晚了你回学校为止也不会放心,那我等下让阿姨再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就是客房一直没什么人住过,可能要委屈你一下。”

    方旬摇了摇头:“不会。”

    怕儿子心里介意,赵英道:“这间房间是他住过的,但他所有的东西我都让人清理走了,家具还有墙纸全都是新的,包括卫生间里浴缸洗漱台这些全都换了新的,你要是不喜欢这风格,你喜欢什么样的妈妈再给你换。”

    江为止摇了摇头:“我都可以。”

    他并没有打算直接住下来,他还是要回学校,要回寝室住的。

    赵英拉着江为止走到衣柜那儿:“妈妈也不知道你多高,是壮还是瘦,所以衣服买的比较休闲宽松,现在看起来应该正好合适,你喜欢什么样的穿衣风格你告诉妈妈,妈妈再给你买你喜欢的。”

    一整柜子的新衣服,上面没有吊牌,甚至还有好闻的洗衣剂的味道,应该都是过水洗过的。

    江为止能看出赵英对他的用心,眸子也跟着软了几分:“这些都可以,我不挑。”

    他越是没什么要求,什么都说好,赵英越觉得给的不够,恨不得把什么都给他。

    一旁的方旬还是有点担心自家男朋友受委屈,那个韩占文,到底做了她二十多年儿子,她怕赵英对韩占文有些割舍不下。

    于是直接问道:“阿姨,我能问问,韩占文您打算怎么办吗?”

    如果韩占文是个正常的人,不需要他多优秀,也不需要他多孝顺,就单纯养育他二十多年的感情,赵英真不一定能说放就放下。

    但韩占文并不是正常的人,这么多年赵英是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寒心,韩占文这两年才能稍微控制一点情绪,以前对她也是各种打各种骂。

    赵英当然不会被动挨打,以前家里是有保镖的,只要韩占文动手,保镖就会将人压制住,但那恨到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早就把对他的那些母爱给消耗干净了。

    赵英道:“之前想着你们有可能是抱错,我原本打算人家的亲儿子那肯定是还给人家,但现在这件事可能不是抱错那么简单,能查清楚当然好,如果查不清楚,我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我有自己的亲儿子,自然不会再帮别人养儿子。”

    这话的意思就是以后不会再管韩占文了,方旬立刻松了口气,戳了戳江为止,朝他笑了笑。

    她还以为那么多年的感情不好割舍,以后要江为止跟韩占文兄友弟恭呢,还好事情没狗血到这程度,不然她真的会直接把江为止拉走的。

    当年的事是真不好查,二十多年了,如果江为止有养父母,那还能把事情往抱错上想,但江为止没有,他从有记忆开始就在福利院,听院长说是被丢门口的。

    赵英怀疑是被人蓄意调包的,说不定对方明知道自己孩子有基因病,生下来之后不愿意养,于是把她的孩子调包了,还把孩子给丢了。

    这件事赵英直接报警了,不管找不找得到对方,至少报警立案。

    至于韩占文,赵英一想到有可能是他亲生父母恶意调包,还丢了她的孩子,她心里就恨得不行,自然不会再管他。

    她直接断了医院那边的费用,告诉医院随便他们怎么处理韩占文,是社会救助还是将人赶出去,她都不会再管。

    本来就跟她没关系的人,她也不需要为他以后的人生负责。

    但韩占文就是个不稳定的存在,赵英怕他做出过激的行为,原本想给江为止请个保镖贴身保护,但学校这时候刚好有一个交流学习的机会,赵英直接把江为止和方旬一起打包送出去了。

    软肋不在,赵英自然没什么怕的。

    韩占文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对赵英各种恨,一边努力装乖,一边想着等以后他要怎么对付赵英。

    他觉得赵英活着对他就是一种阻碍,他甚至已经开始计划怎么制造意外了。

    结果当医院这边对他解除网络隔离之后,他才看到网上的消息,他竟然不是赵英亲生的,赵英把他关进来,就是为了找亲生儿子?

    可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赵英亲生的,那他是谁亲生的?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赵英的亲儿子竟然是江为止?

    韩占文看着赵英在路边抱着江为止痛哭的视频,一个用力直接将手机都给捏碎了。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他更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各种打砸各种闹,他要见赵英,他觉得这是赵英演戏骗他,就是为了甩开他这个包袱。

    很快医院告诉他他可以走了,韩占文一离开医院直接冲向赵英的公司,结果自然是连写字楼的大门都进不去。

    他以为还是以前,他再怎么闹都有人给他兜底。

    他在跟写字楼门口守着的保安大打一架之后被警察带走了。

    警察根据他提供的资料联系上了赵英,赵英直接道:“抱歉,这人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自己的事应该能自己处理,他既然伤了人,那就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故意伤人,除非能赔偿私下和解,否则也是会被起诉的,而韩占文已经没有钱了。

    因为他的暴虐性子,赵英根本不敢给他财务自由,当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收了回去,副卡都注销了之后,刚从医院里面出来的韩占文甚至连一分钱都没有,因为他把手机都捏碎了。

    很快赵英就收到消息,韩占文因为伤人被起诉,极有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第 100 章

    ◎两种结局◎

    赵英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管韩占文,但韩占文在看押所强烈要求跟她见面,赵英觉得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于是就去见了。

    一段时间没见韩占文,他整个人身上的戾气好像又重了,那看着就带着恶意的眼睛越发凶狠。

    不等他开口,赵英将鉴定报告给他递了过去:“那次带你去医院检查,我顺便做了个亲子鉴定,结果发现你果然不是我亲生的,至于你的亲生父母,抱歉,我不知道,甚至我怀疑就是你的亲生父母故意抱走我的孩子,然后把你调包过来,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如果是你父母做的,我绝对会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韩占文只是智商不高脾气有些暴躁,但他不是傻子,鉴定报告这种东西他还是看得懂的,但他关注的重点并不是这份报告的结果。

    他挥手将桌上的报告甩开,恶狠狠看着赵英:“所以你早就觉得我是个包袱,想要甩开我了是不是,要不然你怎么会去做亲子鉴定?!”

    赵英以前对他温柔包容,那是因为她以为他是自己的儿子,又愧疚当年产检没有做仔细,害他天生带着基因病来到这个世界。

    现在既然知道他不是自己儿子了,赵英对他当然也没了那些耐心:“我想甩开你有什么不对吗,你要是我儿子,你这个包袱我背一辈子也就背了,但你不是,你享受了原本该我儿子的富裕生活,你还委屈了?从小到大,我给了你最好的教育,最好的治疗,你感恩吗,你不,你甚至憎恨我约束你,不满足你各种要求,要不是我有钱请保镖,这么多年你怕是已经对我动了无数次手了。”

    看着他满眼愤怒的模样,赵英止住了话头,她知道韩占文根本听不进去,最后只道:“我不是你妈妈,但我把你养大了,我不欠你的,以后是去找你亲生父母也好,自己赚钱过日子也好,那都是你的事,我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韩占文站起来就想砸椅子,但一旁的看守人员直接一把将他压制住了,他被摁在桌子上的时候,嘴里还怒吼道:“凭什么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你就是欠我的!你所有东西都该是我的!早知道我该早点杀了你!你凭什么不管我,你是我妈!”

    赵英这些年不止一次被韩占文伤心寒心,但听到他说该早点杀了她这种话的时候,还是难掩失望。

    她知道韩占文是基因病,但累也是真的累了。

    赵英拿起包转身就走,任由韩占文如何喊叫都不回头。

    她以为这件事差不多就到此结束了,她以后不会再去管韩占文的任何事,从今往后她跟这个养育了二十多年的人再无干系。

    只是没想到事情到这里竟然还没有结束。

    在网友为她找到亲儿子欢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话题慢慢被带偏了。

    之前说她多么不容易的评论明显被带了节奏,现在变成她嫌弃韩占文是个超雄基因的负担,所以干脆利落丢下二十多年感情的养子,觉得亲儿子奇货可居,就把亲儿子当个宝。

    学校里因为曾经见证过第一狗血现场的蒋棠棠她们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看到网上评论的时候,更是气呼呼坐到了季南星的旁边:“你看到评论了吗?太过分了吧,什么叫亲儿子奇货可居,那可是亲儿子,好不容易找到亲儿子,难道就因为养子养了二十多年,就要让亲儿子受委屈?”

    季南星知道赵英找到儿子之后就没怎么关注这件事,这才几天,风向就变了?

    他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一些评论的确有些过分。

    【二十多年没发现,突然就去做亲子鉴定,还不是觉得养子是拖累不想要了。】

    【超雄基因我查了一下,就是天生性格暴躁了一些,从小好好劝导还是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的,说不定她就是专注事业根本没管过孩子,让他自由生长,结果成长得不如意了,她就不要了。】

    【这么多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真够狠心的。】

    【她又不是没有钱,都开公司了,把两人都当自己儿子养着不行吗。】

    【就是想要甩开包袱,搞这么大动静造势了一波,看着吧,说不定她很快就要带着亲儿子出来带货了。】

    虽然不少离谱言论下有一些正常的评论,但不少人也不知道是被买了水军还是跟着起哄,还有阴谋论,说韩占文就是她亲儿子,只是她不想要,于是找了个跟她和她丈夫有点像的孤儿认亲,合起伙来搞得这一出。

    关键是这种阴谋论的脑残言论还不少人信,就是因为之前那么多年都没发现,现在把人养大了,成年了,突然就发现了,肯定是觉得韩占文以后没有利用价值培养不起来了,所以趁早换一个人培养。

    有同学在一旁感慨:“之前找的时候不少人看得感动的不行,热泪盈眶的,现在找到了,舆论的双刃剑就反刺过来了,啧,什么话都让这些网友说完了。”

    拎着零食叼着半截碎碎冰进来的宵野拎着蒋棠棠的衣服把她从自己的座位上拉了起来,把整袋零食都塞到了季南星的课桌里,这才道:“聊什么呢。”

    蒋棠棠将手机递给他:“喏,儿子找到了,网友开骂了。”

    宵野吸了两口碎碎冰,滑动了一下评论,笑了一声把手机还给了蒋棠棠:“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制造矛盾想要热度,那就是有人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围着旁边聊八卦的人面露不解:“什么意思?谁的尾巴?”

    宵野看着季南星笑,季南星对上他的视线也笑了一下,宵野知道季南星懂了他的意思。

    旁边的同学不懂,还在追问,被吵到睡不着的张沅坐了起来:“还能有谁的尾巴,这赵英要是扛不住舆论的压力,你们说她会怎么样?”

    同学们满脸迷茫:“会怎么样?”

    张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会认下韩占文,用实际行动表示她没有嫌弃这个包袱,哪怕认回了亲儿子也没放弃养子,这请水军舆论造势的人怕是就打着这目的,你们说谁会花这个钱造这个势,最后又让谁成了利益既得者?”

    蒋棠棠恍然大悟:“他亲生父母!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是抱错,是故意的!”

    “我去!好恶毒啊!”

    “也就是说那个韩占文的亲生父母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儿子被赵英养着,现在眼见着赵英发现了真相舍弃韩占文了,他们急了!”

    “哇,这里面不会还有什么豪门争夺家产之类的狗血吧?”

    “赵英又不是豪门,我看了她公司,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进出口贸易公司,现在实体行业不好做,赚不到多少钱的。”

    宵野给季南星撕开一包零食递到他手边:“你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复杂内情吗?”

    季南星道:“不知道,我又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宵野笑着道:“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呢,看一眼,就能将对方前后五百年都看清楚。”

    季南星:“我要有那能力,我都成神了。”

    宵野一手撑在桌上看着他笑:“你就是啊,心软的神。”

    季南星把手里的零食往宵野嘴里塞了一颗,堵住了他的嘴:“神什么神,吃你的东西别乱说话。”

    宵野凑过去小声问道:“如果赵英一直不知道韩占文不是她儿子,你说他们的命运线会怎么样?”

    季南星:“会悲剧。”

    宵野疑惑了一下,季南星这笃定的样子,好像已经见过了他们悲剧结局一样。

    季南星道:“我之前不是说了,韩占文面带红煞容易惹人命官司,而方旬命里也有一劫,这一劫如果应了那就是死劫,她要是被韩占文因爱生恨地杀死,就算江为止知道赵英是他亲妈,你觉得他们会是美满收场吗。”

    宵野闻言摇了摇头,一个是从未养过自己一天的亲妈,一个是青梅竹马的爱人,那真是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肯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美满结局。

    想到季南星一句提醒就改变了别人有可能悲剧的命运,宵野道:“我家闹闹真厉害,怎么这么厉害呢。”

    季南星试图捏住他的嘴巴:“你够了。”

    宵野握住他的手:“厉害还不让人说啊。”

    季南星手被抓住,就抬脚往宵野的脚上踩了一下,等他吃痛放开后,没再继续跟他闹,转身翻开练习册准备继续刷题。

    见他被说得不好意思了,还要一脸镇静淡定的样子,宵野没忍住伸手捏到了他的脸上,他家季闹闹也太可爱了,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季南星把他的爪子打了下去,一偏头,就看到刚刚还围着聊八卦的同学们安静地挤在他们的桌子上,正眨巴着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蒋棠棠见季南星看了过来,还一脸谄笑:“继续,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的,我们的狗命不重要的。”

    宵野卷起书,将前面一整排地鼠冒头的家伙们挨个敲了一脑袋:“滚不滚。”

    众人一哄而散,叽叽喳喳各种坏笑。

    等看热闹的人散了,宵野抓过季南星的手,轻轻捏着他修长的手指:“过两天我要回家住几天,马上清明了,我家每年祭祀不只要去墓园,还要回老宅祭祖。”

    以前他对这种事虽然不至于不上心,但也的确不怎么重视,清明对他来说就是烧点纸钱,然后一家人在一起吃吃喝喝郊游踏青的。

    但自从知道了阴间是真实存在的,上次寒衣节烧的纸物也真的被阴间的亲人收到了,宵野对这事就上心了,他更是早早联系了卖纸扎的老板,这次提前很久就预定了,准备的东西也多,保管能让下面的亲人都分到。

    就是那几天不能和季南星在一起,这还没分开他就开始想念了。

    自从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后,宵野比以前更黏人了,但他也一直掌握着一个度,尽量像以前那样跟季南星相处,但要对他比以前还要好,他要做对季南星天下第一好的人。

    把季南星交友底线养高了,以后他就看不上别人了,他现在还不敢跟季南星表白,他能感受到季南星身上的那层壳还没完全打破,他依旧保持着那种随时能抽离的心态。

    所以他要对他好,特别特别好,好到季南星舍不得跟他分开。

    一想到季南星黏着自己,舍不得跟他分开的模样,宵野心里就忍不住美滋滋的,脸都要不受控地笑烂了。

    郭灿抱着饮料走进来的时候看了眼宵野,小声问同桌:“野哥这是怎么了?笑成这样。”

    张沅:“大概做白日梦呢吧。”

    宵野嫌弃地看了眼张沅:“你才做白日梦。”

    他的梦想,早晚有一天会实现的!

    宵野能一眼看出来的东西,赵英自然也能看出来,只要是现在这评论被水军造势得过于明显了,还都是偏向韩占文的。

    如果韩占文没成年,十几岁甚至只有几岁,那么有人批判她对韩占文不管不顾,那赵英无话可说。

    但韩占文都已经二十一了,快满二十二了,都快到法定结婚年龄了,舆论还这样,那目的就过于明显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身边的人,这公司是韩非留下来的,但韩非当初意外去世的时候,这公司还只能算是一个小作坊,是这些年在她手里慢慢做起来的。

    她原本有点怀疑是韩家的人,但当年韩家没有跟她同期怀孕的。

    至于自家的,她是独生女,父母去世后那些亲戚也基本没什么往来了,所以也没有怀疑的对象。

    但对方既然露出了尾巴,那能抓到自然是最好。

    想要查到水军的源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门路,最后跟秘书还有助理商量后,赵英直接在自己的账号下发布了多份视频。

    视频都是韩占文打架闹事的,还有各种医院治疗的,以及韩占文这些年学校里生活中赵英对他陪伴的。

    最后还有回怼那些歪曲真相网友的一段话:“对韩占文,我问心无愧,作为母亲时,能给他的我都给了,他的基因病不是我带给他的,把他养育成人已经耗尽了我的心血,我这辈子唯一愧疚的是我亲生儿子,今后我的儿子只有一个,我所有的一切也只会给我唯一的儿子。”

    很快网友就将她发的视频和文字转发了出去。

    【有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也就认了,这不是亲生的怎么还要道德绑架人家一辈子?】

    【亲儿子都找回来了,养子要是个好的,有了感情也就养着了,问题是就视频里这动不动就打人,甚至还对着妈妈各种吼骂的人,这要是我,别说养到成年了,趁小怕是都恨不得直接掐死算了。】

    【有人嘴巴一张就批判,也不怕哪天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我就奇怪,为什么就一个妈妈,那个超雄的亲妈妈呢?人家亲妈都不要孩子,怎么还责怪到养母身上去了,好笑。】

    一间出租屋里,一个穿着风情暴露的女人看着评论恨不得砸了手机,她看那赵英性格并不强势,原本还以为只要舆论引导一下,她受不住压力,会把韩占文重新接回去。

    没想到她看着温温柔柔的,心肠竟然这么狠,那可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啊,竟然说舍弃就舍弃。

    但就算这样,俞芬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她为了买水军已经花了不少钱了,那些钱她这些年靠一些擦边视频也攒得很不容易,可经不起一再的消耗。

    至于去找韩占文把他认回来,那更是不可能,她一直知道自己亲生儿子在哪里,虽然她并不知道儿子有基因病,只是当年她丈夫家暴,还说过要掐死她孩子的威胁,让她实在是害怕。

    当时在病房里,她看到赵英失去了丈夫,把肚子里的孩子各种宝贝,家庭条件也好,她就想着,要是自己的孩子能在那么好的家庭条件里长大该多好。

    这念头一生起她就再也止不住了,她把想法跟她妈妈说了,都是刚生产完的孕妇,如果没有旁人帮忙换孩子这种事根本办不到。

    那时候出生的孩子多,也不像现在管理这么严,出生后确定孩子没问题,清洗一番后就会交给家属抱回病房。

    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长得都差不多,赵英因为坚持要这个孩子好像跟她家里争执过,出生这天在医院照顾的就只有赵英的妈妈一个人。

    也是因为这样,她妈才找到机会把孩子换了。

    她怕事情败露,第二天就要求出院了,但她也怕丈夫以后发起酒疯来真的会把孩子弄死,差不多满月之后她就跑了,跑之前还把孩子丢到了福利院。

    这些年她日子稍微宽裕了一些,也悄悄回来看过自己的亲儿子,但看他跟他父亲一样的脾气暴虐,动不动就动手打人,俞芬也算是死了心,只想着生他一场,又让他过上了好日子,她这个做妈的也算是对得起儿子了。

    只是没想到换子的事情竟然会暴露出来,赵英还找到了自己亲生的儿子,还因为找到了亲儿子就不管韩占文了。

    俞芬没有给韩占文当过一天的妈,但她日思夜想,这份感情也在这思念中与日俱增,自然就想着再为他做点什么。

    可她也清楚暴力的可怕,后来还专门查了超雄是什么东西,就更是绝了认回来的念头。

    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也做了,俞芬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就不打算再管这件事。

    网上的事情再次发酵,但因为少了水军的带节奏,大部分网友三观都是正常的,没觉得赵英不管韩占文有什么不对的,都成年人了,人家亲儿子一个人不也长大了,怎么他一个成年人没了妈还活不了了?

    赵英有意淡化这件事,后来就没在网上说过什么,只是花钱找人把韩占文因伤人被判了两年的事宣发了出去。

    又请了私家侦探盯梢,最后还真把俞芬给盯出来了。

    赵英还记得俞芬,当时跟她一个病房,这一下算是全都对上了。

    赵英询问过律师,如果打官司会怎么判,俞芬这种算是遗弃罪,如果罪证确凿,也就是五年以下的刑期,但时隔久远,证据并不充分,如果想要打这个官司恐怕并不容易。

    赵英思考了几天,没直接把俞芬挖出来,只是让人一直盯着她,不管她是搬家还是离开本市,一直掌握着她的动态。

    两年后韩占文出狱,监狱的军事化管理很是消磨了一些韩占文身上的暴力,但基因自带的恶性也不是这样消磨就没有的。

    他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找赵英,对他来说赵英就是他妈,虽然并不是亲生的,但除了赵英他也不知道他能去哪儿。

    大学没读完,还有案底,他很清楚他这样的人想要找工作都不容易,赵英有钱,养着他又能怎么样,大不了他克制一些脾气就是了。

    只不过没等他找到赵英,有人先找到他了。

    赵英安排的人一直等着韩占文出狱,等他出狱后就将俞芬的身份和地址都给了他:“这是你亲妈,你要不要去找他都随你,赵女士说,把你亲妈还给你,她跟你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韩占文盯着照片上的人,嘴里却问道:“她在哪儿?”

    以为他问的是俞芬,那人指了指上面的地址:“地址不是在这儿。”

    韩占文:“我问的是赵英。”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那人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赵女士已经出国了,她结束了国内的产业,带着儿子和儿媳出国了。”

    韩占文抓起对方给的资料转身就走了。

    看着那一脸凶恶的样子,赵英安排的人忍不住摇了摇头,天性里的恶就这么难扳正吗,还好赵英早有先见之明,这两年一直在做出国的准备,她把手里的产业变现之后,一部分在国外安置了房产,剩下的全给江为止创业去了。

    之前让江为止和方旬去国外交流学习,那时候赵英就已经有了出国的打算,如果待在国内,韩占文一定会对他们纠缠不休。

    等出去发展几年,他们跟韩占文的生活轨道越拉越远,就算以后再回来,估计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很快韩占文找到了俞芬,俞芬一见到韩占文,先是怔愣,但很快就想要装作不认识地走开。

    但不等她走开,就被韩占文拉住了手,那拽着她的力道恨不得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一样,表情更是带着狰狞又凶恶:“你要去哪里啊,妈妈。”

    二十多年的错位归正,大家都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上。

    韩占文和他的亲妈后来怎么样了赵英没再关注,她就如季南星的批命一样,晚年儿孙绕膝,幸福美满。

    换子的事并没有在季南星和宵野的生活里溅起多少波澜,当网上这件事的热度又被新事件覆盖后,他们就没有再继续关注了。

    很快清明节就到了,宵野要去祭祖,季南星也有墓要去扫,除了家里人的,他和师兄还有师门的。

    而他们失联快一年的师父终于有了动静了,一个电话把他和师兄都喊去了长林那边的边城。

    宵野本来打算等清明祭完祖,如果季南星还没回来他就去边城找他。

    边城他还没去过呢,那边是沙漠地区,四五月份的沙漠风貌独特,很适合旅游。

    可惜他也被事情拖住了,那就是他随身戴着的符又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