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回家过年◎
施雯被汪胜宇狠狠摔在地上,又掐着脖子窒息了好一会儿,她都怀孕快五个月了,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被汪胜宇掐着的时候,地上就已经流出一摊血了。
他们租住的这边算是近郊,人不是很多,因为旁边有个影视城,住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影视城的工作人员,早出晚归的,就显得住宅区人更少了。
怕汪胜宇再来一次杀人灭口,万青把汪胜宇撞开之后,让谢盼儿去外面闹出点动静来。
谢盼儿也将积攒的鬼气凝结了出来,直接把走廊消防水箱上的报警器给砸破了。
好在这边安全措施做得很不错,那报警器并不是一个虚假的摆设,一砸破就发出刺耳的警鸣声。
很快楼上楼下的住户就跑出来查看情况。
而万青将地上施雯流的血往门口抹,有人看到那个开着的屋子里竟然有血流出来,好奇地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坐在地上的汪胜宇,和躺在地上大出血的施雯。
两个女鬼回了季南星家,家里的火锅吃完没多久,屋内的火锅味都还没散去。
听着她们的转述,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汪胜宇扛不住暴露了是好事,但问题是以汪胜宇的心智,只要让他好好睡一觉,脑子回来了,说不定他还能想出精神病鉴定来脱罪。
就在这时章哥飘了进来,道:“我找到道具了。”
几人相视一眼,关键证据找到了,他们可以让万青的闺蜜起诉控告汪胜宇谋杀了。
施雯的孩子没了,好在人还活着,她着实没想到汪胜宇会突然像发疯一样来掐她。
她跟汪胜宇认识有两年了,起初是她对汪胜宇有意思,哪怕知道他已经结婚了,但看他对老婆那么好,长得也不错,工作也不错,关键是性格好人还温柔,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动心。
可惜汪胜宇对她的暗示不为所动,甚至主动跟她拉开距离。
施雯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是纠缠的性格,本来打算就这么算了,反正男人多的是,结果没想到一年前,汪胜宇喝醉了,喊她出来,两人借着酒劲直接上垒。
那时候施雯才知道,原来汪胜宇的老婆是个工作狂,为了工作宁愿不要家庭,甚至不想要孩子。
那时候她躺在汪胜宇的怀里笑着道:“真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想要他的孩子,说白了她那是爱自己胜过爱你。”
汪胜宇低头看她:“那你愿意为我生一个吗?”
施雯动了动,趴在了他的身上,低头吻了下去:“你跟我结婚,我就给你生孩子。”
两人就这么勾搭了近一年,汪胜宇跟她说,他拖着万青不离婚,只是想要让万青更愧疚,他了解万青,到时候万青肯定觉得他们离婚是她的原因,说不定会直接净身出户给他补偿。
就像汪胜宇预想的那样,万青愧疚了,而她的肚子也慢慢大了起来,不可能再没名没分地跟着他。
原本计划好拿着补偿直接离婚的,没想到会被一条视频给打破。
看着那条虽然是剪辑,但是个男人都不能忍的视频,大概是戳到了汪胜宇的神经伤。
他能自己出轨,但绝不能允许万青出轨,尤其是万青急于摆脱他的模样好像证实了这一点,这越发让汪胜宇无法容忍。
施雯在医院里醒来,都还没休养两天,警察就找上门了,直接将视频造假的鉴定,那分散在他们剧组道具仓库的各种布景,以及她跟汪胜宇这两年来的交集,还有视频拍摄者,也就是哥的身份都调查出来了。
警察也没有跟她来虚的,直接将证据给她摆出来,是看她自己老实招供,还是要被他们以谋杀罪起诉调查。
施雯立刻就怕了,再加上孩子没了,汪胜宇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想要掐死她,她可不敢再跟这样的男人纠缠下去,于是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了。
视频的确是假的,那个跳崖视频里面的女生就是她,当时她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肯定不可能真的去归岷山跳,但她是道具组的,假山草木的算是最简单的道具布景,借着黑夜和镜头远距离拍摄的掩饰,足以将视频拍的以假乱真。
而他哥也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用拿着视频直接报案,以一个意外撞见自杀现场的路人身份,反正他跟死者没有半点交集,根本不怕警察查。
汪胜宇说好了,等事成了,万青名下那个店面卖的钱就给他哥。
钱财动人心,加上杀人这事又不需要他们兄妹沾手就能白得利益,于是狠狠心就听了汪胜宇的话。
汪胜宇那边因为之前在快餐店发疯说的话,差不多算是自招了,他的确想过从精神方面去打这个官司看能不能洗脱自己。
可惜哪怕他有那个本事花钱找医院开精神病鉴定报告,但从他计划杀人,制作假布景假视频来掩盖杀人真相,做成自杀的假象这种种行为举动,甚至还有之前调查时录口供的证明,证明他杀人时条理清晰计划分明。
这要是被他打成精神病来脱罪,明天法院只怕都会被人给砸了。
也就是这时候万青的闺蜜拿着万青的遗嘱视频要求法院重判万青的遗产。
整件事差不多在年前落定了,万青的遗产被捐给了慈善机构,一分没给汪胜宇留,汪胜宇也因为杀人情节严重,被判了几十年,等他出来都成一个糟老头子了。
而施雯则起诉汪胜宇伤人,导致自己流产等精神损害。
原本汪胜宇和万青一起买的那套房子有万青的一半,既然属于万青的遗产要捐赠出去,汪胜宇又拿不出买下那一半的钱,房子自然被卖了。
除开贷款的本金加利息,本就没剩多少,这没剩的多少又都判给了施雯作为汪胜宇伤人的经济补偿,当然施雯和她哥也因为帮人伪造证据被判了,只是刑期比较短。
汪胜宇各种算计,最后他才是真正净身出户喜提银手镯,还要连累他父母,一把年纪在老家抬不起头,走哪儿都被指指点点说他们养出了一个杀人凶手。
在汪胜宇被定罪送去监狱之前,季南星带着万青去看了他。
一段时间没见,汪胜宇哪里还有之前半点光鲜的模样,满脸胡楂神色萎靡颓废,脸颊浮肿,一双眼睛更是浑浊不清。
看着季南星的眼神泛着疑惑:“你是谁?”
季南星来是通过管理局来的,所以旁边也没有守着的警务人员,他将一根小线香点上后,一旁万青的身影就慢慢浮现了出来。
一看到万青,汪胜宇的脸色再次大变。
这段时间他在看守所里,竟然也有一种一切都落定的感觉,虽然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财富,甚至失去了未来,但又有种不甘绝望又安了心的矛盾情绪。
自从进了看守所,万青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也终于不用再担心什么时候被鬼掐脖子,被绳索勒死。
所以这次见到万青,他的情绪在震惊后,竟然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你满意了吗?”
万青:“你咎由自取,原本我们能有各自安好的人生。”
汪胜宇冷笑了一声:“你不杀我,为的就是这一天吧。”
万青摇头:“我从未想过杀你,算了,不重要了,看到你的下场,我可以安心地走了。”
汪胜宇紧紧握拳,然后看向季南星:“那你呢,你又是谁?”
季南星:“天师,为阴魂申冤的天师。”
汪胜宇恶狠狠盯着季南星:“所以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天?!”
季南星笑了一声,一旁的万青蓄积鬼气,狠狠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那我呢!我的今天又是因为谁!”
汪胜宇被打偏了脸,沉默了好一会儿,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我的下场你们已经看到了,满意了?”
万青的执念散了,感觉自己好像快要离开了,所以才想最后来看看汪胜宇的下场,现在她看到了,舒坦了,也就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于是转头朝季南星道:“走吧,谢谢你陪我来这一趟。”
季南星什么都没说,掐了那根香,万青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了。
季南星站起身,看着汪胜宇道:“阳间的刑服完了,阴间的罪还等着你”
生前杀人,死后又怎么可能不下地狱。
他们走了之后汪胜宇还坐在椅子上,直到管理人员过来拉他,长长的走廊,透过那一格格小窗户里穿透过来的明亮能看出,今天外面的天气应该不错。
如果他没杀人,这会儿是不是已经跟万青和平离婚,然后等着施雯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如果他没贪心万青的那点钱,他是不是还能有大好的未来。
如果没有那个视频,没有日夜放不下的疑神疑鬼和不甘,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可惜没有如果,他天性就是这样。
汪胜宇突然想起小时候,他捡了一条狗,可家里不同意他养,他只能把小狗送人。
他给小狗找的新家庭也很爱狗,这原本是一件很圆满的事,但他看到他养了几天的小狗头也不回地跟着新家庭的主人离开,心里对小狗的那点喜欢立刻扭曲成了厌恶。
后来有一天,他将那只狗偷偷引诱了出来,几个月大的小奶狗,肚子都还是肥嘟嘟圆滚滚的,就那么被他往地上狠狠一摔。
他还记得那只狗被摔得爬不起来,一边嘤叫一边挣扎,他还记得那狗鼻子里慢慢流出的鲜红,当时的他只觉得无比快意。
就像他把迷晕的万青推下归岷山的瞬间,没有害怕,没有惶恐,只有那股扭曲的快意。
他可以不要,但不能是别人先背叛。
看守所外阳光晴好,谢盼儿蹲在树荫下看蚂蚁,宵野坐在车上玩手机。
看到季南星出来,立刻推开车门朝他跑了过去:“完事了吗?”
季南星点头:“嗯,完事了。”
说完看向万青,而万青只是仰着头看着天空,之前阳光对她来说并不舒服,带着灼人的热度,但今天这太阳特别舒服,舒服到她忍不住走了出去。
一旁的谢盼儿看到下意识拉她:“万青姐!”
季南星拦住了谢盼儿,万青回头看向这个她死后一直跟着她的小妹妹,笑了笑:“我要去该去的地方了,剩下的香都留给你,但你别贪嘴啊,一次不要吃太多,以后你好好跟着小天师,行善积德修来世。”
万青说完又朝季南星道:“帮我跟我闺蜜说一声,就说我走了,谢谢她们,如果有下辈子,还想跟她们当姐妹。”
虽然很多话之前录制视频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但这临到走,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舍的。
但没关系,她的爸爸妈妈都在另一个世界呢,她不怕。
万青闭上眼,任由身体一点点消散在阳光下。
宵野看不到,但能看到季南星眼神的朝向,于是靠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谢盼儿有些难过,但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万青做完了她想做的事,她就离开了,无论生死,都只是过客。
万青消散后一小点光亮朝着季南星飞了过来,除了他身上,宵野身上,谢盼儿身上,阴魂章哥,张沅身上都落了一点,那是万青的感谢,也是功德的回馈。
只是让季南星没想到的是,万青走之前将王凯偷拍的事直接用王凯的账号曝光了出去,偷拍的截图,交易的截图,各种成交记录等等。
已经出院在家休养的王凯一觉醒来电话都要被打爆了,他家里人,他的朋友,还有网络上一些相互关注有过合作的博主,直接将他骂出了圈。
王凯看着被曝光的这些瞬间手脚冰凉,他赶忙打电话给了季南星,季南星道:“那是万青离开前留给你的礼物,被人曝光隐私的滋味你也该感受一下,至于万青,你放心,我已经把她送走了,你那五十万办的事已经办完了,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跟我无关,也别再给我打电话。”
季南星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打开电脑写案件总结报告。
王凯这事最高兴的应该就是肖筱了,她没想到那个偷拍的家伙竟然也会有被人曝光的一天,一想到当初那些心惊胆战的日子,肖筱就觉得这就是因果报应。
一高兴,她就买了食材和炭火偷渡到了小破楼,等中午,把林艺和季南星他们拉着一起去了小破楼庆祝。
蒋棠棠这才知道肖筱之前的事,叉着腰道:“好啊,这么大的事竟然都没跟我说,林小艺,我说你怎么突然跟班长这么要好了!原来你们偷偷背着我患难与共啊!”
林艺和肖筱一手一边将她拉住:“坐下吧你,虽然没能跟你患难与共,但和你有福同享不就行了!”
蒋棠棠轻哼了一声,拿起筷子:“那我要化悲愤为食量,谁让你们有事瞒着我的!”
肖筱道:“这人果然不能做坏事,这报应迟早要来的,也不知道那个博主会不会被起诉。”
张沅道:“起诉都没他现在惨。”
肖筱和林艺看向张沅:“现在惨?网暴吗?”
张沅笑了笑,陈十一道:“我跟你们说,那个博主断了一条腿,不是断了能长好的那种,是截肢了,现在偷拍的事也被曝光了出去,以后的日子可想有多惨了。”
肖筱啊了一声:“什么情况啊,你们去关注他的后续了?”
遇鬼这事肯定不能直接说,宵野开口把事含糊了过去,举起奶茶道:“他是罪有应得,我们只需要负责庆祝就好。”
蒋棠棠最是喜欢热闹的人来疯,立刻跟着宵野一起举奶茶:“干杯!”
热辣的香味在小破楼里散开,就连外面晒进来的阳光都好像多了股青春的活力。
宵野拿着他那杯加了冰的果茶跟张沅碰了一下,然后问道:“有什么感觉?”
听懂了他在问什么的张沅道:“虽然没有去送万青,但只要一想到她能沉冤得雪,突然就觉得那几天的辛苦好值得,就有种原来是这种感觉啊,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发声的感觉。”
宵野点了点头,又道:“那目标更坚定了?”
张沅嗯了一声:“更坚定了,我要努力去考法医。”
季南星道:“那你加油,未来的大法医。”
张沅笑着跟他碰了个杯:“承你吉言。”
蒋棠棠在旁边喊道:“你们聊什么呢,再不吃就都被陈十一吃完了!”
才吃两口的陈十一震惊地看着睁眼说瞎话的蒋棠棠:“我就吃了两口菜!”
看着他们吃个火锅还能吵吵闹闹的,季南星喝了一口手里的热奶茶,今年冬天好像真的不怎么冷。
天气很给力,阳光晴好一直持续到他们期末考完,休了个周末,等到星期一去拿了成绩单和试卷,领完了寒假作业做完大扫除,就正式放假了。
都放假了宵野还舍不得走,可惜他被老爷子召唤,喊他去避冬的海城伺候,他哥连机票都给他订好了。
宵野扒拉着门框,依依不舍地看着季南星:“整个冬天我爷爷估计都会待在海城,我大概率也回不来,你又不能离开玉兰市,我还想说认识你的第一年,可以陪你过个年。”
季南星:“季家人很多,就算你留在这里,过年我也没时间陪你。”
宵野垂头丧气:“好吧,那你要好好的,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在那边也会努力给你画符的。”
季南星笑着道:“不用给我画了,你给我画的那些我都没怎么用。”
之前是符箓稀少,会画天雷符的人也不多,他认识的那个还懒得出奇,所以符箓才会不够用。
自从宵野开始认真研究符箓之后,他就没有缺过符,现在他家祖师爷案桌下的抽屉里还供着一整盒呢,用都用不完。
宵野朝他伸手:“那抱一下。”
看着这么黏人的人,季南星只好走过去给他抱了一下。
宵野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摸着他的脑袋道:“你要是冷了就跟我说,也就两小时的飞机,我早上飞过来晚上飞过去,还有,我留了一件衣服,你之前不是说我穿过用过的也带着我的气息吗,还有”
不等他说完,季南星将人推开:“就一个月,甚至不到一个月,过完年我们就要提前上课了。”
宵野轻哼了一声,嘟囔道:“小没良心。”
虽然嘴里不满着,但手上倒是诚实地将自己从小戴着的平安玉取了下来挂在了季南星的脖子上:“衣服上的阳气可能一会儿就散了,这个我从小戴到大,不知道能不能有点用,先给你戴着,等开学了你再还我。”
说完再次撸了一把季南星的脑袋后,拎着背包转身就跑了。
摸着被宵野挂过来的玉,上面甚至还残留着宵野的体温。
这被宵野长久佩戴的东西的确浸染着宵野的气息,戴在他身上就像是一块会自动发热的暖玉,尽管只是暖这么小小一点儿地方,多少也比浑身冰凉强。
宵野走后没多久季南星也开始收拾东西。
谢盼儿蹲在一旁看着他。
季南星拿出属于谢盼儿的木牌道:“进去吧,我带你回家。”
谢盼儿还以为自己今年依旧是一个人,她都做好乖乖留在屋子里的打算了,想着虽然是一个人,但她有香火,有一直充着电的平板可以玩,怎么都比往年好得多。
没想到小天师竟然要带她回家。
不过她还是有些踌躇道:“我跟着你回去可以吗?你不是说你阴气重,平时都很少跟家人接触,你的阴气加上我的鬼气,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季南星:“我家很大,住的房间离我其他家人也比较远,平时你待在房间里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听他这么说谢盼儿就放心了,虽然只是换个地方待着,但身边有个看得见能说话的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不过她进木牌之前,又道:“你寒假作业我给你做吧。”
季南星笑了一声:“你不是有香了,你万青姐可是给你留了好几万块钱的香,你还要给我写作业打工?”五百一根的香,加起来也给她留了一百多根了。
谢盼儿道:“我想赚钱给班主任买个新年礼物,可以吗?”
季南星翻了翻寒假作业,道:“千元以内可以。”
太贵重的估计班主任也不会要。
谢盼儿欢呼了一声:“小天师你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好人!”
看着谢盼儿兴致勃勃也开始收拾东西,还扒拉着那个已经完全是她在用的平板,季南星笑了笑,有的人贪得无厌,有的鬼却这么容易被满足。
季爸爸季妈妈过两天回国的飞机,他这段时间几乎日夜都跟宵野黏糊在一起,身上的阴气被压制了不少,再加上符箓法器的压制,应该能正常到过完年。
一想到可以跟季爸爸和季妈妈小小接触一下,季南星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租住在两边的保镖也被安排着放了年假,季南星的属性挺宅的,没事几乎不出门,所以他回家后也不需要有保镖待命了。
坐在车里看着倒退的街景,那些光秃秃的树上和路灯上都被挂了火红的中国结和红灯笼,整个城市的年味是越来越浓了。
过年了,大家都要回家了,真好。
第 82 章
◎红绳◎
季家的年味还是很浓郁的,季南星回来之前家里就已经开始张灯结彩的装扮了,大门上的对联,随处可见的中国结,还有别墅四周树上灌木里挂着的新年祈福彩带,看着就觉得很热闹。
谢盼儿第一次跟着季南星回家,然后露出了跟夏君彦第一次来时的同款表情:“我知道你有钱,但没想到你家这么有钱,你家都这么有钱了你还当什么天师啊,那么辛苦还出生入死的。”
日常跟阴魂打交道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强阴魂就怕,你弱那是随时都有可能被阴魂吃掉的。
季南星将木牌往口袋里压了压,示意她别吵。
大白天的一般情况下家里都是没人的,大哥二哥都有各自的事业要忙,姐姐也只有过年那几天稍微能放个假,所以季南星也没问管家谁在家里,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谢盼儿放了出来。
谢盼儿一从木牌里出来就立刻到处瞧新奇:“你这个卧室简直比那边的房子都大,原来小天师真的是个大少爷啊,你家好漂亮啊,就是没什么人,感觉冷冷清清的。”
“你这几天就待在房间里,不要到处跑。”
谢盼儿听话道:“好的,放心吧老板,我肯定不乱跑。”
季南星脱下外套,打开衣柜准备换一件舒服点的居家服,结果就看到柜子里一整排崭新的衣服,以前他穿过的那些衣服都已经被收走了。
不用猜也知道这肯定是他师兄干的,他师兄没事就喜欢给人捣鼓衣服,但这个家里能被他捣鼓的也只有自己了。
季南星随手挑了一件轻便的卫衣,然后发现那卫衣背后竟然是有交叉缎带的,系了个蝴蝶结不说,缎带的尾端还有两个小铃铛,看着更像女款。
季南星正默默准备把衣服放回去重新挑一件,门口就传来他师兄的声音:“就穿这件多好看啊,背后一个蝴蝶结,跟个大礼物似的。”
季南星扭头:“师兄,我是男生,你不要把我当女孩养。”
听到这话季元霆立刻就不满意了:“你这是性别歧视!男生怎么了,就不能蝴蝶结不能铃铛了,你手上不也还系着个小铃铛吗。”
季南星懒得跟他争,不想再听他念念叨叨的,很是干脆地将衣服穿上了。
季元霆立刻露出满意的笑来:“多好看啊,我眼光真好,快来转个圈让师兄看看。”
季南星听话地转了个圈,从小到大,他就是这么被师兄摆弄的。
看着他那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季元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算是放过了他,但随即又问道:“宵家那小子怎么住你那儿去了?”
季南星:“他知道我身上阴气重怕冷,他身上的阳气能让我暖和点,就住过来了。”
季元霆闻言也没再多问什么,小师弟已经长大了,本就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做什么事他自己有分寸得很:“我刚去管理局问了,师父今年过年应该没办法回来了。”
季南星看向师兄:“那有说师父是去哪儿办什么事吗?”
季元霆道:“应该是在墓里。”
季南星疑惑:“墓?”
一个墓需要管理局那么多大佬一起去吗。
虽然古人很重视死后,各种羽化登仙的墓葬和风水,但人死了就是死了,墓葬设置得再厉害也不可能真羽化登仙。
最多就是里面的阴气重了些,会衍生出一些邪物,但能把他们师父和一堆厉害的大师困这么久的邪物,那得是多凶的东西。
季元霆:“去年刚过完年,长林那边不是地铁开工,还说是第一条通省地铁,结果开工没多久不知道被什么事搁置了,又过了一段时间,管理局那边就收到调令了。”
长林省离他们还挺远,更靠北一些,这几年着重朝着旅游方面发展,所以开始大力建设交通设施,到处都挖得坑坑洼洼的,这要是挖出一两个墓也很正常。
但能把他们师父困这么久的墓,那就不太正常了。
季元霆道:“这事上面还没处理完,所以对外是保密的,但前不久他们才收到一些回信,事情已经有进展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季南星叹气:“希望师父早点回来。”
看着他那小孩儿样,季元霆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也只有在家里人面前,季南星才会有一些撒娇的模样,在外面可成熟得很。
季元霆说完师父的事,往他卧室里瞄了一眼:“怎么把那丫头带回来了。”
季南星道:“她一个人就带回来了,我寒假作业还得靠她呢。”
季元霆呵了一声:“长本事能御鬼啊。”
正说着话,管家就过来了,说是先生太太回来了。
季元霆和季南星一起往大门走去:“不是说过两天才回,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两人刚走到大门口,接人的车子就开了进来,车一停稳,就推门下来了一位女士。
一头漂亮的波浪卷,虽然有了些岁月的痕迹,但依旧是个明艳的大美人,大概是常年生活顺心,眉眼间甚至还带着一丝无忧少女的清澈。
季妈妈明明踩着高跟鞋,却跑出非一般的速度,一下子就把季南星扑到了怀里抱住:“妈妈的小宝贝,快让妈妈看看,爸爸妈妈不在家,哥哥姐姐有没有照顾好你?”
一旁的季元霆道:“妈,我还在这儿呢。”
季妈妈立刻安抚三儿子:“三宝乖,妈妈待会儿抱你。”
神一样的三宝。
季元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季爸爸也跟着推门下车,拍了拍老三和老四的肩膀:“站门口干什么,进屋去。”
季南星喊道:“小爸小妈。”
这算是他的专属称呼了,因为不能直接叫爸妈,如果叫季爸爸季妈妈就又太奇怪,在有些地区会喊叔叔婶婶小爸小妈,虽然他们这里不是这么喊,但这也算是称呼上的一种区分。
就当叔叔婶婶的喊,但实际上是喊爸爸妈妈。
季妈妈挽着季南星好一会儿了,如果是以前季南星一定会推开她,就怕他身上的阴气影响到了他们,但这次竟然好半天都没推开她,任由她挽着。
季妈妈以为是他们出门久了,孩子想爸妈了,瞬间一颗心都酸软得不行,抱着季南星都不知道要怎么疼得好。
看着季妈妈泪眼汪汪好像他在家里受了多大委屈一样的季南星,满脸无奈道:“哥哥姐姐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给我了,我在家过得很好,还结交了好几个朋友。”
季南星说着主动抱了一下季妈妈:“宵野身上的阳气重,跟他接触一下就能压制一点我身上的阴气,我今天早上刚他分开,所以这会儿身上阴气不重,就能跟你们稍微接触一下。”
这事之前季南星在微信里的家庭群中说过,但季妈妈一时没想起来,现在听季南星这么说,顿时眼睛一亮:“我跟你爸从国外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估计这两天就送到,你好好挑一挑,送一些去宵家。”
季南星点头,虽然宵野和他爷爷去了海城不在这边,但宵家的大哥大嫂是在家里的,既然老邻居又重新遇到,这年节的是该走动一下。
大儿子和二女儿不在家,家里就老三和老四,季爸爸和季妈妈拉着他俩说了许久的话,许多事情在微信里都已经说过了,但这会儿见了面,还是把他们平时生活的日常点滴又询问了一遍。
说到季南星都口渴了,季爸爸和季妈妈才放人。
一被释放,季南星直接跑回了自己的卧室,他衣服后面坠着的两个小铃铛也跟着发出并不闹人的清脆声响,看得季妈妈直乐。
季元霆邀功道:“我选的衣服,可爱吧,刚好可以中和一下他身上的冷气。”
小小年纪天天不苟言笑的,这样多可爱啊。
季爸爸接过管家递来的茶,喝了一口道:“这上了高中的确活泼了不少,他刚刚说的那几个好朋友品性怎么样?”
之前小学因为显露出能见鬼的能力被好朋友背刺这种事,季爸爸可不会允许发生第二次。
他们不会阻拦季南星去交朋友,但交到什么朋友他们肯定是要查一下的,要是对方品性不好,他们多的是办法让那人从季南星身边自然地消失。
季元霆:“都很好,前不久还帮着他一起破了个阴魂的案子,宵家那小子都跟南星住一起了,知道南星怕冷,还愿意用自己的阳气暖着他,还为了他去学了画符,至于另外几个,对南星能见鬼的能力也都接受良好,放心吧,我盯着呢。”
季妈妈道:“还是年纪大一些成熟懂事点,说不定还真能交上关系好一辈子的朋友,你多看着点,别让你弟弟给人欺负了。”
这被自己一手奶大的小团子,哪怕在外面能手撕厉鬼,但在季妈妈眼里依旧是那个软软糯糯一不注意就会被人欺负的小朋友。
季家人口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算少,季爸爸这边虽然没有亲兄弟,但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堂兄弟,季妈妈那边倒是有两个亲哥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生意场上几十年的老朋友。
大儿子年纪大了,已经掌管公司了,他有自己的社交圈子,除了去亲戚家拜年,季爸爸和季妈妈也不会要季家老大跟着。
但季家的老二,也就是他们的二姐季妍婷就逃不过了,带着她去拜年也算是一种交际,让她多认识一些同龄人,看看有没有看对眼的,不然一天到晚待在研究室里,想谈恋爱都找不到对象。
季家老三季元霆因为工作原因,越是临近过年越是各种晚会盛典的多,他有自己的高定品牌,年尾正是忙到飞起,实在是没时间陪爸妈走亲访友。
于是季老二和季老四就被抓了壮丁,季家父母走哪儿就把他们带哪儿。
季妍婷反抗无效,她下一个实验经费还被季爸爸捏在手里呢,只能乖乖听话,季南星则是压根没反抗,作为家里唯一一个未成年,他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再说了,出门也不是全无收获,吃吃喝喝还能拿红包。
季妍婷端着一小碟水果找到坐在角落发呆的季南星:“无聊了?”
季南星摇头:“习惯了。”
也没什么无不无聊的,反正只要他不热络,也不会有人不懂看人脸色地跑来找他应酬。
季妍婷叉了一颗草莓递到他嘴边:“看在红包的份上,忍忍吧。”
能让季爸爸季妈妈上门拜年的,那也都不是什么普通家庭,关系一般的红包就几万,关系亲密一些的,随便一个红包就几十万,这种红包一般都是给支票,所以连着收了几个也不会太占地方。
他收的红包都放在季妈妈随身的小手包里,等回去了会给他。
看了眼季妍婷,季南星道:“你实验室的经费这么告急了?”
自家姐姐他还是了解的,真不愿意来的话早躲回实验室了,但现在来了,又来得不高兴,那就只有一个目的,为赚红包来的。
季妍婷道:“倒也不是实验经费的问题,你向凌姐谈恋爱了。”
向凌,季妍婷的闺蜜之一,从幼稚园就开始的交情,关系自然不是一般的好,只要季妍婷休假在家,基本都是跟几个闺蜜混在一起。
这个向凌季南星也认识,小时候二姐带他出去玩,向凌是最照顾他的,大概是天性温柔,天生责任感也强,有时候季妍婷玩得一时忘了神,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她还带了弟弟出门。
一转头就看到向凌拎着他的帽子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
至于为什么是拎他帽子,那是因为季南星很小就知道自己的特殊,不愿意让人牵,向凌又怕一错眼把人弄丢了,于是就拎着他帽子跟在他身后。
看着季妍婷戳着水果又不吃的,季南星道:“所以你也想谈恋爱了?”
季妍婷往那边热闹的人群看了一眼。
他们今天来拜年的是一姓常的医药器械起家的老板,跟他们家的生意有些重叠,但他们并不是竞争关系,还时常互帮互助地调货,常老板经常与人为善,在圈内人际关系很不错,所以来拜年的人也不少。
其中有几家还特意带着自家孩子一起来,差不多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一方面算是发展人脉,另一方面也差不多跟她爸妈一样的心思,想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家孩子的,变相相亲。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家男性质量太高了,不管是她大哥,还是看似不着调的老三,就连还没成年的老四都从内到外透着一股稳重,这让季妍婷再看别人家的,顿时就看不上眼了。
浮躁,幼稚,跟在他们父母身边看似谦和,但那满身的傲气也是毫不掩饰的。
季妍婷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如果都是这种,那我这辈子都不太想谈恋爱了。”
她只是见向凌恋爱后整个围着她男朋友打转,她就好奇爱情就这么有魔力吗。
向凌却对她说,等她遇到了那个人,就能感受到爱情的魔力了。
季南星没忍住笑了一下。
眉眼精致的少年,穿着一件白色毛衣,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敛眸轻笑的模样简直能把人看醉了。
季妍婷见状又是一声轻叹,她家里人都长得好,天天看着这一张张脸的,那些凡夫俗子她又怎么看得上,算了算了,余生还是跟实验室为伴吧。
两人坐在这儿偷懒,好一会儿没见到闺女儿子的季妈妈就找了过来,先是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再坐一会儿,妈带你姐去见见人,等下就能走了。”
说完拉着季妍婷走了。
原来是某家私立医院院长在外留学的儿子回来了,特意带出来见见人,季妈妈见对方长得一表人才,家世条件虽然比不上自家,但也算不错了,他们家也不是那种重视门第的,只要人好就行,这才拉着季妍婷过来打个招呼。
在外人面前季妍婷还是端着女神的矜持的,一下子就把葛琪给迷住了,刚刚还落落大方的人,瞬间就红了耳朵,还羞涩地朝着季妍婷问好。
葛琪模样不差,浓眉大眼看着也很精神,这前后明显不一样的状态,也一下子落入了两位母亲的眼里。
对上季家,葛家那肯定是高攀了,他家是从事整容一类的,虽然已经做到了连锁的程度,但这种营业性质的医院院长还真没办法让季家高看一眼。
更不用说季妍婷要能力有能力,要模样有模样,如果能有这样的儿媳妇,那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所以葛母也很乐见其成,甚至还主动道:“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话题,不用陪着我们,自己去旁边玩去吧。”
季妈妈也看向女儿,示意她去接触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季南星拉住了季妍婷的手:“开黑五缺一,姐过来陪我凑个人头。”
季妍婷对葛琪并没有什么感觉,长得还没她弟帅,至于其他的,这才第一次见面,除了一眼能看见的脸短短时间哪里看得到其他的。
季南星来拉她,她也就顺势朝着葛家母子笑了一下:“抱歉,失陪了。”
季妈妈也没阻拦,还笑着道:“我这小儿子被宠坏了,一大早拉着他出来陪拜年的,老心不甘情不愿了。”
至于再看葛琪,那就没有打量未来女婿的热切了,她家小四儿可不是任性的孩子,会来直接打断老二跟葛家的接触,怕是从葛家这母子身上看出了些什么。
葛母也顺着道:“年轻人都这样。”
见葛琪还在往季妍婷那边看,季妈妈怕他直接追在女儿身后,于是挑了些长辈会问的问题,把葛琪拖了一会儿,等葛琪一一回答完问题,却找不到季家姐弟了。
季南星拉着季妍婷去了后面的花房,有阳光有鲜花还没那么多闹腾的人,然后拿出了手机登录了游戏。
季妍婷见状有些诧异道:“你真打游戏啊。”
季南星嗯了一声:“真五缺一。”
他和宵野,还有张沅谢盼儿,正好缺一个,陈十一那破手机打不动游戏。
季妍婷不太会玩,但也偶尔被闺蜜拉着充人头,大概会一些简单操作,一边登录游戏一边道:“我负责躺,你们负责赢,别指望我啊。”
怕她游戏技术太菜会被骂,一开局季南星就在频道里道:“我姐。”
然后众人齐齐刷屏喊二姐好。
季妍婷一边操作着游戏小人一边道:“我一社会人士,陪你们一群高中生打游戏,我还以为是那个葛家有什么问题,你才把我拉开。”
季南星又嗯了一声:“问题还不小。”
季妍婷意外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带了一点点八卦的好奇:“什么问题?要是不能说那就别说了。”
季南星道:“那个葛琪的身上有人命官司。”
再多他也没细看,就看他身上有一层红光,不是那种喜事将近的红光,而是带着煞气的红,很明显会有一些麻烦事缠身,又因为那血红色,要么是已经惹了人命官司,要么就是即将会惹人命官司。
而且那个葛琪也不是他姐姐的正桃花,没必要浪费时间接触,要是一不小心从偏桃花发展成桃花煞,那才麻烦。
回家的路上,葛母看向儿子,带着一些调侃地问道:“今天跟爸妈出来这一趟,没白来吧?”
葛琪笑着道:“说什么呢,什么白来不白来。”
坐在旁边的葛父道:“我看你们还是别想了,那可是季家的大小姐,我就是一个小小的院长,季家哪里看得上。”
葛母道:“院长怎么了,院长很差吗,整容业葛家也算是排得上名次,事业规模也不小了,虽然对季家是有些高攀,但咱们儿子本来就很优秀,你不知道,季太太今天问了琪琪好多,一直拉着琪琪说话,明显也是有几分意思的,反正你别管了,让孩子自己发展就是了。”
葛父不吭声了,真能跟季家结亲那也是好事一件,他当然不会反对,就是对方门户太高,他怕儿子以后被压一头。
葛琪倒没想那么多,心里回想着季妍婷的模样,漂亮高贵,站在人群里都像是会发光一样,那样温柔教养好的女孩,遇到了他肯定会好好把握住的。
心里正计划着怎么去追人,这时电话响了,葛琪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一不小心从口袋里带出了什么东西。
葛琪低头一看,一根普通到路边两块钱就能买一根的红绳正搁在他的腿上,而他脸上的血色在看到那根红绳的瞬间就褪了个干净。
这红绳他在国外的时候,明明就已经丢掉了啊。
第 83 章
◎只为当面一句新年快乐◎
大年三十季家的亲戚都来了庄格里拜年,季家虽然有四个孩子,但全都没成家,而季爸爸堂兄弟那几家,有的孙子都上小学了。
家里小孩多了自然就闹腾,季南星不太喜欢小孩,跟着家长一起寒暄了片刻后就躲回了房间。
谢盼儿在游戏里激情拿人头,季南星舒服靠在躺椅上看书,正悠闲时宵野一个视频就打了过来。
季南星接通后,宵野那张英俊的脸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季闹闹快看!我用贝壳做的风铃,做了我一早上,好不好看?等我回去了就把贝壳铃送你。”
见他那边一身短袖,背景阳光灿烂的,季南星笑了笑:“自己捡的贝壳吗?”
宵野:“那当然,都是我一个个从海边捡的,还有这是今天赶海的收获,中午就让厨师给做了吃了。”
宵野说着将手机镜头对向了小桶,桶里有蟹有海胆有海参,看着收获还不少。
给他看完了今天赶海的收获,宵野又将镜头转向大海:“看大海,今天海面还算平静,我约了人明天出海打鱼,那种刚打上来的鱼现烤超级好吃,可惜你不能来,不过没关系,等你满十八岁了,我们高中毕业了,我再带你来玩,带你捡贝壳,带你赶海,带你出海打鱼。”
卷着裤腿走在海边的少年,肩宽腿长身姿挺拔,一手拎着小桶,一手拿着手机,神情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温柔。
海浪一层又一层打上来,拍打在他的小腿上,伴随着海风声,絮絮叨叨对着视频那边的人说着自己每天的日常。
小到每天吃了什么,大到跟着几个老爷子身边带着的勤务兵练手把他们都打趴了,事无巨细的,也不是没话找话说,反而是太多想说的了,就想到什么说什么,跟季南星分开后的每一天,他的倾诉欲和分享欲都满到要溢出来了。
要不是怕季闹闹嫌他烦,宵野恨不得路边见到一朵小花都拍照给季南星分享一下。
通过视频的背景能看出季南星这会儿应该是在大别墅的那个家,但感觉好像有点太安静了,宵野道:“今天年三十,你家里人不会还在忙工作吧?”
这安静的一点都不像过年。
季南星将手机朝向外面的小花园,一群小孩正在小花园里疯跑捉迷藏,只是房间里比较隔音,就听不到太多的吵闹。
“人很多,家里的亲戚都来了,不过在楼下,我嫌吵,就躲回房间了。”
宵野:“我哥说昨天你去了我家?”
季南星嗯了一声:“我小爸小妈旅游带回来不少东西,我大哥就挑了一些,顺便拜了个年,我还收了你哥哥嫂嫂给的红包,可惜你不在家,不然就能收到我大哥的红包了。”
宵野没注意到他喊的是小爸小妈,只以为这是他家的昵称,听到痛失一个红包,宵野立刻露出了肉疼的表情:“损失惨重啊!”
季南星被他逗笑了。
见把人逗笑了,宵野也跟着乐,拿着手机也跟着笑得牙不见眼的。
远处正在和宵老爷子下棋李家老爷子吃了他一车道:“小野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
宵老爷子轻哼了一声:“就他那脑子还谈恋爱,玩都还没玩醒呢。”
李老爷子朝着宵野那边示意了一下:“你看他笑得,一个电话讲半天,不是对着喜欢的人,哪有那么多话讲。”
宵老爷子也回头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真恋爱就好了,高中恋爱,一起上大学,大学毕业就结婚。”
李老爷子道:“瞧你急的,你大孙子都已经结婚了,我大孙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都没急。”
宵老爷子轰了他一炮,心情愉悦:“我不急,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想怎么着怎么着,我才懒得管。”
家里那些事他从来不管不催,他儿子结婚恋爱他就没管,那一心钻研书本的榆木疙瘩,他都做好了这辈子抱不上孙子的打算了。
结果没想到那榆木疙瘩反而是个早婚的,刚到能领证的年纪就结婚了,第二年就让他抱上大孙子了。
那时候他也才四十出头,年轻的很。
结果儿子儿媳都进了保密单位,好家伙,直接把孙子丢给他了,他和老婆子好不容易把孙子拉扯到能自己照顾自己了,结果他那个坑爹的儿子又送回来一个小的。
等把这个小的拉扯到懂事了,老婆子也走了,如今就剩他一个人,虽然两个孙子在身边,但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到这年纪,也算是看透了,儿孙自有儿孙的生活,他不插手,也从不催什么,重孙子命里该他有就有,没有也不强求,只要大家都健康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宵野拿着手机说了许久,沿着海岸线走来走去不知道走了几个来回,直到手机低电量警告了,这才恋恋不舍挂了视频。
握着还残余着热度的手机,看着奔腾的浪花,宵野忍不住叹了口气,分开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季闹闹冷不冷。
想见他,这一刻这个念头格外强烈,强烈到宵野的心脏不受控地跳动着,血液也沸腾着,急切地催促着他做些什么。
然后宵野就拎着装满了海货的小桶跑回了海边的别墅,给手机充上电就开始看机票。
过年期间的机票不是很好买,价格也贵,但好在年三十不在春运的头尾,票还是有的,至于价格,那也没关系,他卖符赚了不少,这点机票钱算不了什么。
朝跟着一起来照顾爷爷的王妈招呼了一声,说他出去玩晚上就回,估计会回来的晚一些,让他们别等他,拿着衣服就跑了。
除了一个刚充满电的手机和一件厚外套,宵野连个包都没带的直接跑了,轻轻松松过了安检,又在机场买了一些海岛特产,卡着时间上了飞机。
等飞机开始滑行起飞,宵野那颗一直莫名躁动的心才开始安静下来,两个小时后,他就能见到季闹闹了。
关于季南星的身份,季家上一辈差不多都知道,但季家那些人也都不是那种钩心斗角的,虽然跟季爸爸是堂兄弟,家里的事业多少也沾了点季爸爸的光,但又不是那种就扯不清的,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
所以对于季南星的身份,家里也没什么人说,季宪鸿(季爸爸)自己都愿意把人当亲儿子养,他们自然不会多嘴,反正季家的家产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们这种堂亲的头上。
季家跟季南星同一辈的就不太知道他的身份了,虽然他长得跟季爸爸季妈妈不像,但一个家里养大的,一个餐桌上吃出来的,那气质神韵谁见了都觉得这是亲生的。
尤其是跟老大老三站一起,一打眼过去就是三个气质神态一模一样的亲兄弟。
更甚至家中上一辈的还以为季南星不知道,毕竟从小婴儿还没断脐带就抱回来了,于是猜想着季家都把人当亲儿子养了,肯定不会告诉他他的身世,也就帮着瞒着。
一开始那些亲戚对季南星多少有点不太能一视同仁,毕竟血缘隔在那儿,但一年年看着他长大,也早把他当一家人了,甚至对他还更喜欢。
毕竟季家的老大是个冷脸霸总,老二是个高冷学霸,很少跟家里的孩子疯玩到一起,老三叛逆,也就小南星看着不爱说话但性格好,长得又软乎漂亮,哪怕只是坐在他旁边玩,偶尔往他那漂亮的脸蛋上看一眼都是令人高兴的。
看着一群小萝卜头缠着季南星,季家堂叔笑着道:“小时候承辉他们就喜欢跟星星一起玩,十几岁最坐不住的时候,也愿意带着三四岁的星星,这长大了承辉他们跟星星玩不到一起了,这一下辈的又缠上来了。”
季爸爸也笑着感慨:“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我们也一天天老了啊。”
几个小萝卜头还在那儿相互推搡着争靠近季南星的名额:“我小叔跟我最好了,你们走开!”
“那也是我小叔!星星小叔是我小叔!”
“小叔最喜欢我了,小叔还给我买发卡了!”
一群三五岁的小孩在那儿争宠,被他们争的季南星只觉得吵得头大,叽叽喳喳小孩的声音又尖锐。
但这会儿刚吃完晚饭,大家都坐在一起聊天,连他姐都被压在客厅里不许走,他就更不能走了,也只有他大哥,冷着脸,坐哪儿哪儿就直接真空出一圈,都没人靠近。
见那几个小孩决定折纸飞机看谁飞得最远谁就是跟小叔第一好之后,季南星躲到了大哥的旁边,靠在沙发上没忍住大松一口气。
季云霆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笑着道:“觉得吵就回房间去。”
季南星摇头:“算了,忍忍吧,也就今天。”
三十团年饭,所以闹腾一些,初一则是季爸爸的一些好友上门来拜年,到时候他只需要跟着家里人出来见一见,收一收红包就能回房躲清静。
到了初二就要去舅舅家,舅舅家没小孩,也不会被吵到,所以就这么一会儿,他还是能忍的。
季家老大笑了笑,也就随他去了,然后继续低头处理公司的一些文件,趁着公司全体放假,把一些积攒的事情提前处理了,等开年就不会忙到手忙脚乱了。
管家罗叔见他趴在大少爷这儿,还特意给他端了一杯刚榨的鲜果汁。
季南星道了谢,刚喝了两口就见手机震动了一下。
打开一看是宵野发的微信。
宵野:【在干什么?】
季南星随手拍了一张照片过去。
宵野:【忙不忙?】
季南星:【不忙,怎么了?】
宵野:【出来。】
季南星一愣,下意识转头往窗外看去,但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屋里灯光太亮,导致窗户根本看不到外面,只能看到屋里的反光。
季南星放下果汁,朝着大哥道:“我出去一下。”
季云霆嗯了一声:“别跑远了。”说完往他身上看了一眼,又道:“穿件外套,外面冷。”
季南星没回房间拿外套,直接将他姐搭在沙发上的大围巾拿了过来披在了身上。
一出门,就看到宵野站在他家大铁门外,冷得缩着脖子不停跳脚,听到开门的声音,一抬头就朝他露了个笑脸:“新年好啊闹闹。”
季南星跑去给他开门:“你怎么来了?”
宵野笑呵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当然是来送压岁钱的啊,新年快乐!希望新的一年,季闹闹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季南星看了眼他手里的红包,笑了笑接过:“快进来,冷不冷啊。”
宵野没打算进去,他自己跑过来的,还是在人家吃团年饭的时候,进去就太打扰了,于是往地上堆着的伴手礼看了一眼:“从机场给买的,你等下拿进去,我就不进去了,走,带你去放烟火。”
宵野说完拉着季南星往外面的人工湖跑去,他买好了烟花放在那边了。
夜里的风有点冷,吹在脸上冰冰凉的,但被宵野拉着的手是热的
宵野的掌心很热,拉着他的力道也很重,紧紧拽着,像是生怕松一点就拉不住了一样。
季南星说不上来这一瞬间是个什么感觉,第一次,除了家人之外,有人明明可以简简单单拿着手机拜个年,说一声新年快乐,却偏偏大老远的跑过来,只为当面送他一个红包。
看着那个名叫流光溢彩的烟花喷射出灿烂的花火,季南星只觉得黑夜都被照得格外明亮。
宵野还点燃了一根超级粗的烟火筒,然后从背后抱住他,握着他的手将烟花举起。
一颗颗礼炮从里面飞射而出,在半空炸开,落下一片绚烂的烟花雨。
宵野侧头,看着季南星被烟火照亮的明媚模样,只觉得大老远跑回来的这一趟太值了。
屋外亮起了烟花,坐在窗户旁边的季家大哥偏头看了一眼,虽然看不到放烟花的人,但想到刚刚跑出去的季南星,没忍住笑了笑。
正在折纸飞机的一群小萝卜头也听到烟花的动静,一个个吵着要出去看,但外面冷,他们在家里穿的少,这一出去铁定感冒,几个当妈的各种哄各种拉没让他们出去,让屋里的热闹升级。
终于从一群妈妈婶婶中挣扎出来的季妍婷环视了一圈,踹了踹季老三:“小弟呢?”
季老三不知道在跟谁聊天,聊得头也不抬道:“外面放烟花呢。”
摆在地上往外噗噗的,拿在手里往外突突的,很快人工湖边就多了一堆放完的烟花纸壳。
宵野见季南星穿的少,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脸,感觉有点凉凉的,便两手捂着他的脸给他暖了暖:“烟花放完了,等下我找人过来清理纸壳,你快进去吧,别感冒了,再就是开学见了。”
季南星被他捧着脸都不好说话,拉开他的手道:“你等我一下。”
季南星跑进屋内,没一会儿又跑了出来,然后递给宵野一个迷你小福袋:“平安符,祝你新的一年,也健康平安。”
宵野将小福袋握在掌心里,再次推了推季南星:“进去吧,我还赶飞机呢。”
季南星道:“你去吧,等下外面的纸壳我会让管家去收的,你路上小心。”
宵野有些恋恋不舍,但飞机不等人,再磨蹭今晚回不去又买不到明天的机票,爷爷估计要念死他,只好朝着季南星挥了挥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季南星拎着宵野买的一堆特产进了屋,管家罗叔立刻就走了过来将东西接了过去。
季妈妈跟着走过来看了一眼:“谁送来的?”
季南星:“宵野,他刚过来了,赶飞机就走了。”
季妈妈嗔怪道:“这孩子,来了怎么不进来,他不是跟他爷爷去海城了吗,这大老远地跑过来又跑回去?你们年轻人也是不怕折腾。”
季南星笑了笑,是啊,年轻人,不怕折腾。
宵野坐在候机厅里,只觉得心里那股兴奋劲还没消退,想了想,拿出手机先在没有老师的班级群里发了几个红包,收到了一堆感谢大佬的表情包。
然后又在他们四人小群里发了红包,人少金额大,还连发了几个,弄得张沅都忍不住在群里说话:【干嘛呢,散财童子啊。】
宵野:【普天同庆。】
张沅:【啥喜事啊要普天同庆?】
宵野:【大过年的不算喜事啊,你就说收到红包高不高兴吧。】
张沅:【高兴,我可太高兴了。】
陈十一也跟着冒头:【谢谢老板,老板新年快乐!】
大群跟小群加一起,他都抢了宵野几百块红包了,所以这会儿他能短暂原谅宵野跟他抢季南星这事。
宵野看季南星也点了红包,其中一个还是手气最佳,笑着收了手机,啧,他怎么就这么高兴呢,莫名其妙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找季南星聊聊天,他旁边椅子上就坐下了一个青年。
虽然是大年三十,但候机厅里人也不少,位子基本上都坐满了。
让宵野注意到旁边这人的原因不是有人坐过来,而是这人坐下来之后,宵野感觉他口袋里的符在微微发热。
自从知道季南星小天师身份之后,他也养成了随身带符的习惯,不为别的,万一哪天他自己遇到什么事,例如上次鬼打墙那事,他带着符至少能自保。
这会儿符在微微发热,很显然旁边这男的身上有问题。
宵野扭头看了一眼,机场里面暖气足这么热还戴着帽子墨镜口罩,一副生怕被人看到脸的样子。
他正想着怎么开口跟人搭话,就算他不管这事,如果这人真遇到什么灵异事件,他至少可以介绍他去管理局寻求帮助。
结果大概是他注视的时间有点久,那人似乎想要走开,但看旁边都没位子了,干脆拿起手机偏过身背对着他。
这还没搭话就这么戒备,真要搭上话宵野觉得自己大概率会被对方当成神经病,算了,他也不管了,还干脆地站起来往外面的免税店走去,离登机还有点时间,正好可以逛一逛。
姜禹起初没在意,被人盯着看的时候只以为是被认出来了,这才侧身躲避,他这次去海城是休假的,所以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没想到旁边那个男生走开之后姜禹这才察觉到问题。
他刚刚坐在这里觉得身上有些暖和,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总觉得冷,所以哪怕好像被人认出来了,他也没舍得换位子或者走开。
结果那个男生走开之后那股冷又重新缠了上来,等他再想找那个男生试验一下,已经找不到对方的身影了。
大年初一,上门拜年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一些跟季家关系好的,季爸爸就会把季南星叫出来见见人,喊一声叔叔伯伯的拿个红包。
这红包寓意着新年祝福,虽然只是一些形式,但总觉得季南星收到的祝福多了,那不好的命格也会变好。
以前跟季家并没有怎么往来的葛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见面多聊了一下,觉得两个孩子有发展的空间,这次也带着儿子上门拜年了。
进门是客,季家当然也不好做些什么赶客的事,请人进屋后也就礼礼貌貌地招待了。
季爸爸跟葛院长在一旁闲聊着事业的发展,葛母却稍稍环顾了一圈道:“今天怎么没见到妍婷?”
一旁的葛琪抬了一下头,只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坐在季妈妈旁边玩手机的季南星道:“我姐回研究院上班了,找我姐有事吗?”
葛母脸上的笑容似乎顿了顿,变得勉强了几分:“年还没过完就去上班了啊。”
季妈妈叹了口气道:“可不是,这过年他们研究院也不放假,休息了没两天就又被喊回去了,这一年到头的,比我们都还忙。”
葛琪轻眨了一下眼睛,又沉默着低下头去。
季南星抬眼看了看他,身上的红光好像又重了些。
他拿着手机给他姐发微信,让他姐待在房间里别出来。
季妍婷:【我见不得人?】
季南星:【想要发展一朵桃花煞,你就出来见人。】
季妍婷:【我见不得人。】
季南星笑了笑,他那漂亮的姐姐,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第 84 章
◎盯上◎
像葛家这种虽说是某院的院长,但跟季家的圈层还是有点距离的,以前连上门拜年的资格都没有,虽然贸贸然上门来也不会被赶走,但过于冒昧没人会干这种事。
这次葛家在常家拜年时跟季家多说了几句话,又觉得对方似乎也有让两孩子发展感情的意思,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拜了个年。
但厚着脸皮来了,却不能厚着脸皮留下,寒暄了两句联络了一会儿感情,葛家就很自觉地提出告辞。
季爸爸和季妈妈也没挽留,甚至还把人送到大门口,礼数算是做足了。
等重新回了屋,季爸爸这才问向小儿子:“那个葛家有什么问题?”
季妍婷就在屋里,季南星却说她回去上班了,这明显不想让两人见面发展一下,肯定是那葛家有什么问题。
季南星道:“他家有破财相,克我姐。”
一听这话,季爸爸立刻看向季妈妈:“你以后可得看着点,别让葛家那小子有机会对我宝贝闺女献殷勤。”
季爸爸说完又朝季南星道:“你也去跟你姐说一下,就说那小子克她,让她以后离远着点。”
季南星嗯嗯点头:“说了,我姐知道的。”
季妈妈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个稍微看的上眼的,算了算了,不折腾了,随便你们吧。”
家里四个孩子,最大的那个都奔三了,最小的这个算了还没成年不考虑,就没有一个谈恋爱的。
是以前谈过对象那也行,是四个都母胎单身,这让季妈妈怎么不发愁,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家里孩子多,就算这一个个的都不结婚,好歹有个兄弟姐妹守望相助。
可是她闺蜜都抱上孙子了,她好眼馋。
季爸爸伸手搂住季妈妈:“随他们吧,与其跟完成任务一样随便找个人恋爱结婚,不如让他们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一见钟情的那个呢,就像我见到你的时候。”
季妈妈往丈夫身上掐了一把,瞪着眼道:“儿子还在这里呢,瞎说什么话。”
季南星抱起一旁洗好的水果往卧室走,他不在,他是空气。
两人眼睁睁看着小儿子回了房间,然后季妈妈往季爸爸的身上锤了一下,一把年纪了,在孩子面前都不知道收敛。
季爸爸握住老婆的手,打情骂俏的简直令旁人都没眼看。
离开了季家的葛家,上车后没多久葛父才开口道:“儿子跟季家千金的事你别想了。”
正在一旁跟儿子说要怎么追求女孩子的葛母声音一顿,随即怒道:“你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搭上季家。”
葛父道:“他们根本没那个想法,你们厚着脸皮去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高攀,咱儿子条件也不差,又不是找不到优秀的女孩子,何必去求季家那个高门。”
别看季太太跟他老婆聊得热络,但女人之间本身就话题多,随便聊个衣服包包都能聊得像是闺蜜小姐妹一样,季家有没有那个意思,看的是季宪鸿。
刚刚季宪鸿跟他聊天,完全是礼貌有余热情不足,半点都没两家再多亲近几分的意思,他是个明白人,不明白也坐不上院长这个位子了,所以才会劝老婆别做梦了。
葛母翻了个白眼:“这又不是我们去扒着求着的,是季太太主动找我们讲话的好不好,她没跟我抛那个意思,我会去上赶着?我还怕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呢!”
似乎有些不满自家儿子被看低了,葛母又冷着脸道:“再说了,琪琪输就输在家世,其他事半点不差,但就这家世也没比季家差多少,你觉得儿子配不上,怎么不往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但凡你多点本事,把医院开成全国第一,咱儿子又怎么会被家世限制住了!”
葛父不想跟她争,直接转头看着车外。
前面开车的司机直接把耳朵闭了起来,这做司机的,有时候长了耳朵也是一种负担啊。
至于葛琪,他一直低头沉默不语,手指却在轻轻转动着系在他手腕上的红绳。
过年虽然很累,但时间也过得很快,转眼就初七了。
季妍婷还是有点担心小弟说的那什么桃花煞,所以也不等研究室召回,直接收拾东西滚回研究室开始封闭做研究试验,手机一关,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季妈妈后来还接过一次葛母的电话,说是有空约着一起美容喝茶,委婉推了后,一挂电话,家里的几个男人都盯着她看。
季妈妈轻咳一声:“我怎么知道主动搭了一次话,就直接黏上来了。”
季家老三跷着腿嗑着瓜子:“季家千金,那是多少人想要攀一攀的金疙瘩,这给了机会还不见缝插针地攀爬上来,人家又不是傻的。”
季家老大正等着自家老爸审阅去年公司的报表,闻言也道:“小妹的事还是看她自己,等她自己有了喜欢的人,我们再帮她把关,相亲这种事以后还是别乱来的好。”
季南星刚张嘴,季妈妈立刻看着他:“他们说我了,你就不许再说了。”
季南星默默把嘴又闭上了,他本来说想葛家也没那么可怕,他们最多自家出问题,不会连累到季家的。
但算了,估计二姐也不会喜欢以后经常被相亲,这次直接让小妈打消以后给二姐相亲的念头也不算坏事。
季爸爸看着老婆委屈巴巴的眼神,把并没有怎么认真看的报表丢还给儿子:“好了,多大点事,不过为了防止葛家再来弄得不好看,我们明天就走吧,先去小山庄玩几天,再挑个海岛避避冬,小宝跟我们一起去山庄住几天。”
老大要去公司,老二已经去了研究室,老三整个过年期间都没停工,这会儿也只是忙里偷闲回来吃个饭,家里唯一还在放寒假的学生,也只有他有时间了。
季南星摇了摇头:“宵野从海城回来了,还约了过两天跟同学一起吃饭。”
季爸爸也没强求,只问:“零花钱够不够花?不够就找你哥要。”
过年红包都收了一个惊人数字的季南星道:“不够花我会找哥要的。”
家里的孩子们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老大已经能够做家里的顶梁柱了,刚享受到环游世界甜头的夫妻俩,直接把小的托管给大的,就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后来葛母又试探着来约过一次,但电话是家里管家接的,并且告知先生太太出国度假去了,葛母这才确定就像丈夫说的,季家根本没那意思,于是气呼呼地死了心。
挂了电话还面带怒气:“这不是耍人玩吗!有他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早有所料的葛院长倒是不觉得意外,安抚老婆道:“他们家没那个意思就算了,咱儿子那么优秀,还怕找不到一个好媳妇?反正他也还小,又不是多着急的事。”
葛母只觉得他们被季家涮了,咽不下心里那口气,当然他们也没办法对季家做什么,别说干些报复的事,就是再碰面那也得好声好气地捧着。
可要什么都不做又觉得憋屈,所以葛母重新开始给儿子挑家世不错的女孩,不就是季家千金,有什么了不起的,来他们医院做项目的名媛千金可不少,他们儿子根本不愁找不到女朋友。
倒是季家那个丫头,眼高于顶性子骄傲的,她倒要看看她这辈子能找个什么样的!
季南星说约吃饭不是搪塞家里的借口,是真的早就约好了,除了宵野和张沅他们,还有蒋棠棠林艺她们。
一共七个人,几人直接约了烤串店。
蒋棠棠拎着一堆从老家带回来的礼物气吁吁地挤到窗户旁坐下,一边脱掉厚外套一边道:“谁家好人大中午吃烤串啊。”
林艺伸手接过她那一堆东西:“季南星不能吃牛肉,要是约烤肉店,那就没什么能吃了,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啊。”
蒋棠棠笑着道:“给你们带的伴手礼啊,都是我外婆亲手做的!有奶枣,有猫耳朵,有牛轧饼,还有三刀子,蜜三刀你们吃过吗?这个现在外面买得好多都不正宗了,我外婆当初就是食品厂的,老手艺人了。”
肖筱给蒋棠棠倒了一杯水,蒋棠棠接过喝了一口才道:“他们几个还没到啊?这男的就是没一点时间意识。”
林艺指了指对面:“他们早来了,去对面夹娃娃了。”
蒋棠棠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一群一八零大高个的老爷们去夹娃娃?谁这么少女心啊。”
等宵野抱着满满一兜娃娃过来的时候,蒋棠棠呵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少女心的竟然是野哥。”
宵野从一袋子娃娃里面随手挑了个最丑的,然后捏着那软胶吸盘直接贴蒋棠棠的脑门上:“送你了,不用谢。”
看着那丑不拉几的小恐龙,蒋棠棠嫌弃地扣在了包上,不要白不要。
烤串店是肖筱选的,这家除了烤串还有海鲜,海鲜面更是格外出名,几个人正是能吃的时候,店家上的速度都没他们撸串的速度快,一盘上来直接空一盘。
宵野看着坐在他们对面的三女生:“你们不是整天嚷嚷着减肥吗。”
蒋棠棠哼哼道:“谁减肥啊,我们又不胖,再点一份海鲜面吧,一份不够咱七个人吃啊。”
张沅抬手,直接多点了两份。
宵野见季南星不喜欢啃蟹爪,便替他将面挑到了碗里,又替他把零星带了点的小葱给挑干净了。
季南星见状道:“我又没说我不吃葱。”
宵野得意轻哼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你每次都把葱扒拉到一边,就没见你吃过。”
给他挑好了面,又拿了放得远的几根烤串,可谓是把人照顾的妥妥帖帖,要吃什么都不用说,看一眼,下一秒被他看过的就直接到他碗里了。
蒋棠棠啧啧道:“照顾媳妇都没你这么妥帖,我以后也要找个这么伺候我的。”
宵野不客气道:“就你这恋爱脑,你不自己伺候别人都不错了。”
蒋棠棠不服:“我怎么恋爱脑了,我就没恋爱过,你怎么就觉得我是恋爱脑了?”
宵野:“你那么看脸,以后要是有个大帅哥追你,你不恋爱脑?”
蒋棠棠一脸你不懂地摇头:“我跟你说,越是喜欢帅哥的女生还越不是恋爱脑,我们喜欢帅哥图什么,图他帅吗?当然不是,是图他的帅能取悦自己,追根究底那也是为了自己,目标只有一个,自己开心最重要。”
蒋棠棠说着朝着窗外抬了抬下巴:“那才是恋爱脑的样子。”
几人顺着她的指示齐齐转头看向窗外,陈十一都惊了:“那不是许颜吗,她旁边的是谁啊?是我们学校的吗?”
蒋棠棠看着对面挽着手拿着奶茶恩恩爱爱的小情侣冷笑道:“那是五班的冯子羽,许颜那个恋爱脑为了送冯子羽礼物,一双三千多的鞋,上学期午餐啃了一个多月的馒头,寒假还去打工,就在人家店门口穿玩偶服的那种,时薪十五块,一天六小时九十块,做了二十一天,加上老板给的红包一共整两千,凑上啃馒头省下来的,喏,这会儿正穿冯子羽的脚上呢。”
比较八卦的陈十一整个人都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还特意站起来了一些想要看看什么鞋要三千,但那两人在商场的楼梯对面,还越走越远,都没能看清。
林艺小声问蒋棠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蒋棠棠:“她家跟我家是邻居,那双鞋过年前就买好了,但当时许颜钱不够,还是找我给她垫的,你说她这图什么,谈恋爱就是为了自己快乐啊,吃馒头这么冷的天在外面打工受罪就快乐了?”
她不懂,真的一点都不懂,她看帅哥追星,买谷,虽然也有省吃俭用,但也不会为这苦了自己,如果恋爱都得这么谈,那她这辈子是谈不了一点儿。
许颜他们走远了,几人转回头继续聊天撸串,宵野看季南星还看着外面,也顺着他的目光又看了出去,然后小声问道:“怎么了,是看到什么了?”
季南星摇头:“没有,吃饭吧。”
他刚刚看到那个葛琪了,就在对面商店里,以他的视力很清楚地看到对方包了一条很漂亮的手链,一看就是送女生的。
季南星严防死守了几天,还叮嘱管家这段时间收到的东西都要查看清楚了,如果有葛家送的直接原封退回,又确定自家老姐在研究室里废寝忘食不会出来,直到听说那葛琪似乎在跟陶家的千金交往,这才解除了警报。
告诉季南星葛琪在跟陶家千金交往的人是他师兄,他能看出来的东西,以他师兄的道行自然也能看出来,所以对葛家难免关注了一些。
季南星道:“那你有看出葛琪身上的问题吗?我只能看到他身上笼罩了一层带煞的红光。”
季元霆道:“没看到本人但看了照片,有点凶相,不是个好相处的。”
季南星想了想道:“我们家跟陶家关系怎么样?如果是世家,可以提醒一下。”
他对家里事不能说完全不了解,但了解的肯定没有哥哥们多,他还是个学生,这辈子也不会去做什么生意,以后最多接他师父的班从事一些阴阳事务,这对家里的生意人脉也就没有必要知晓的多深入了。
但他师兄不一样,他师兄有自己的品牌公司,做天师只是兼职,这开了公司难免会用到一些家中的人脉,所以一些世家的关系比他要清楚得多。
季元霆道:“要说关系也没什么关系,没有太多的生意往来,都是商业圈子的,一些场合也遇到过,但要说没关系那也不算,这个陶绾一直把你姐当超越目标,从上学的时候就开始跟你姐争高下,这几年因为你姐常年在研究所里也不怎么出来社交,这才跟他们家彻底没了交集。”
季南星哦了一声,又问了一遍:“那要提醒吗?”
这个葛琪总有种不定时炸弹的感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但问题是现在不知道是他已经杀过人所以身上才有红煞带人命官司,还是他即将要害人,这只是命数的预兆。
如果是前者,那去调查真相还能直接把人法办了,但后者又要怎么防。
季元霆拍了拍季南星的脑袋:“他身上的红煞的确值得注意一下,这事我会上报管理局,先让管理局调动关系查一下葛琪在国外的事,如果他真的杀了人,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某些方面来说,季南星的情感算得上淡漠,发生在他面前的事,能帮就帮,还没发生的,他也不会太过在意,知道那个姓葛的至少不会跟他姐有什么瓜葛,又将这事上报了管理局,季南星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只是没想到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被宵野拉着去打球的时候,又遇到了葛琪。
春暖花开,天气转暖,总算是能脱掉那一身厚重的衣服了,宵野跟他外面球队的人约好了一起打球,这出门玩怎能不带上季南星。
季南星每天两点一线,就算晒太阳也是懒洋洋躺在自家阳台上晒,宵野都怕他晒出蘑菇来了,所以说什么也要拉着他一起。
季南星倒也不是排斥出门,只是没什么事也就没有出门的必要,这会儿被宵野拉着,他也就出来了,看他们在球场挥洒汗水的也不算太无聊。
正看着他们打球的时候,带着煞的气息传了过来,季南星刚想回头看看,就听到身后传来葛琪的声音:“季小少爷,好巧。”
季南星转头,看着脸上挂着温和笑容的葛琪,也微微点了点头:“你好。”
葛琪顺着台阶往下走了两步,站到了季南星的旁边:“正巧约朋友在附近有点事,结果被放鸽子了,就想过来坐坐,没想到见到你在这儿,这是跟同学出来玩吗,怎么不上去打一场。”
季南星:“懒得动,坐这儿看看就好。”
葛琪笑了笑,又道:“你姐姐还在研究所吗?”
这问题虽然问得有些冒昧,但季南星看他眉间带着凶光的样子,沉着眼道:“嗯,我姐很忙,一忙起来连家在哪儿都不记得了,经常几个月见不到人。”
葛琪听了这话表情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笑着道:“上次见到你姐就觉得她是事业型的女生,挺好的,那个能麻烦你帮我跟你姐带句话吗?”
季南星道:“什么话?”
葛琪有些不好意思道:“之前过年的时候遇到,我妈就有点想要撮合的意思,但其实你姐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本来想找她说清楚的,只不过后来一直没联系上,对不起啊,我妈妈几次联系你家,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季南星疑惑地眨了眨眼:“你不喜欢你直接跟你妈妈说就是了,找我姐说什么?”
葛琪:“我看那天你妈妈好像也有点撮合的意思,我以为你姐姐知道,不高兴才躲研究所去了。”
季南星道:“你误会了,我姐姐本来就是个工作狂,我们一家子除了我都是工作狂,我妈大概只是想要让我姐扩大一下社交圈多见见活人别每天对着一堆没有生命的仪器,但并没有相亲的意思,以我姐的条件应该也用不着相亲。”
听到这话葛琪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模样,依旧笑着道:“是我唐突了,差不多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刚刚唐突的致歉?”
不等季南星开口,宵野擦着汗走了过来,看向葛琪道:“这位是?”
季南星:“一个认识的人,你球打完了?”
宵野将毛巾挂脖子上一脸得意:“赢了,厉害吧。”
季南星笑了笑:“厉害,你去冲澡换衣服吧,时间不早了,你不是还要去找你哥。”
宵野不动声色地又看了眼葛琪,抓着毛巾笑着道:“那时间也来得及,武警部队不就在附近,近得很,要是时间晚了,我让他叫人开车过来接我们。”
季南星:“上班时间,太耽误你哥不太好。”
宵野:“好歹是个中校,还是能使唤动一两个人的,走,先陪我去换衣服。”
宵野说完拿起椅子上的包,一手拉着季南星,直接将他跟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隔开。
季南星扭头看向葛琪道:“不好意思,我跟朋友先有约的,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葛琪笑了笑:“没事,那下次有机会再请你吃饭。”
宵野拉着季南星快步走开,还眼神不善地看了眼葛琪。
一回头就朝着季南星道:“谁啊,干嘛要找你吃饭。”
季南星:“算是一个世家哥哥。”
宵野:“跟你很熟吗,找你吃饭。”
季南星:“就见过两次。”
宵野呵了一声:“只见过两次那吃什么饭,不准吃!”
在两人进到更衣间之前,葛琪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他只是垂眸听着,直到那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这才抬脚离开。
宵野躲在拐角处看着外面,确定人走了这才道:“他谁啊?什么情况?”
季南星眼神有些冷:“一个身上不太干净的人,也不知道是盯上我姐了还是盯上我了。”
第 85 章
◎跟我们走一趟◎
季南星的话把宵野吓得不轻,被人盯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宵野的瞳孔瞬间就放大了:“盯上你了?!不是你把话说清楚了,他盯上你想干什么?想绑架?不行,我马上跟老莫打电话,让你家保镖过来接。”
季南星按住他拿手机的手:“他身上有凶光,不知道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但他也没疯狂到失去理智,今天遇到我估计也只是巧合,约吃饭大概只是出于心血来潮的试探,你搬出你哥的名头已经把人吓走了,那他至少不敢毫无顾忌地做些什么。”
钱权本来就是两码事,他家是有钱,也认识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但只是这样并不足以让人忌惮,反而是宵家这种有实权的更让人不敢惹。
那个葛琪身上诡异得很,要是身边有阴魂跟着那倒是好解决,但他身边并没有跟着什么魂魄,就怕这人有些什么不能见人的害人本事。
如果来阴的,那季南星倒是不怕,他家里人身上都佩戴着符,一般的阴物根本近不了身。
就怕对方直接来阳的,但又不可能一直高度戒备防着人,防得了一时又防不了一世。
不如搬出权势镇压一下,告诉他有些人不好惹,聪明点就别招惹上来,本来他们季家跟那个葛家也没有什么仇怨。
怕就怕有的人没仇没怨,也许只是一句话就偏执上了。
这件事肯定要跟哥哥姐姐知会一声,让他们身边的保镖都提高警惕,他还要找阴魂去跟着葛琪,说不定还能查探出那个葛琪身上的问题所在。
这外面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季南星没跟宵野说太多,只夸了一句:“你反应好快,我一句话你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
宵野一抬手撸到了季南星的脑袋上,然后把人往怀里一揽,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那用你说,没点脑子怎么当你老大。”
想要拒绝别人请客的邀约,什么理由都可以,甚至都不需要用理由,直接说跟同学早就约好了,对方总不能厚着脸皮硬蹭过来吧。
突然提到他哥,他哥能有什么特别被提到的,唯一有点用的也只有他那肩章上的职级了,这明晃晃的意思,连脑子都不需要转一下就能明白季南星的意图了。
季南星现在都懒得反驳宵野想要当他老大的话了,推开了宵野捏他脸的手,把他往淋浴间里赶:“快点洗,肚子饿了,打球的手脏死了,还捏我。”
宵野听到他的嫌弃先是看了眼自己的黑爪子,又看了看季南星正在用纸巾擦着的白嫩脸蛋,笑呵呵邀请道:“不就是脏了脸,来来来,进来一起洗洗。”
季南星横了他一眼,宵野立刻见好就收的滚进去冲澡了。
吃饭的时候听季南星将整件事说了一遍之后,宵野觉得做人不能被动,听着季南星说准备找阴魂盯着葛琪,他想了想,把季南星送回家之后,自己也回了一趟家。
然后把葛家的一些信息拍在了他哥跟前:“找人查查他们家,要是干净也就算了,不干净就当是给国家创收了。”
葛华均是整容医院的院长,在还不流行整容的年代,葛华均就已经在日韩等国留学积攒丰厚的经验回来单干了。
从一个小整容医院发展到全国连锁的大医院,那本事肯定是有点的,但这账底干不干净就不好说了。
宵野也不是想要把他们家盘查个彻底,只是怎么都要有点动作让他们家忙一忙,这也算是一个警告了,希望那个葛琪有脑子,能够看出这个警告。
宵颂看了眼这净给他找事的臭小子:“人家怎么惹你了?还有你说查就查啊,水表你家开的啊。”
宵野啧了一声:“我要是想搞他们根本不会经过你好吗,这不就是吓唬吓唬,这家伙盯上南星了,也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你帮不帮,不帮我找别人去,明天我就卷铺盖卷回来,我是没脸住南星那儿了,有人明显在打他主意我都护不住他,丢人。”
宵颂一拍桌子:“回来!”
宵野哼哼,宵颂白了他一眼:“这姓葛的干什么的?”
宵野一努嘴:“上面不是写了,华新整容医院。”
宵颂这才具体看了一下纸上的信息,然后道:“滚吧。”
宵野诶了一声:“好咧,马上就滚。”
看着那皮小子,宵颂嫌弃得不行,本就是最能惹事的年纪,但算他还有点分寸,没在外面胡搞乱搞,至于这个葛家,那就例行公事地查查吧,真要偷税漏税,那该罚就得罚。
能做到连锁的整容医院,没点人脉关系又怎么可能,很快葛家就收到了上面要查账的消息。
一般这种情况自己主动自查然后补,事情也不算大,就是有些破财,但还得看上面是打算立典型还是走流程。
如果是后者倒还好,做一番门面就行了,如果是前者,那就让人头大了。
很快给葛家递消息的又传话过来,让葛华均别侥幸,破一次财至少还有以后。
这几年严打本就很严重,给了机会如果还不珍惜,那一罚一个狠。
葛华均不敢再侥幸,老老实实开始查账补税,一时间忙得连家都没时间回了。
葛母也在家里念叨着,这刚过完年上头就搞这种事,没事找事,柿子专门找软的捏。
葛琪皱了皱眉,事情有些过于凑巧,一想到那天球场眼神有点凶的少年,又想到季南星那漂亮脸蛋,葛琪轻笑了一声,朝满脸担忧的老妈道:“没事,估计查完就完事了。”
他也没想到不过是临时起意的念头,竟然就招惹上不好惹的人。
葛琪也没多想,这年头同性恋很正常,国外更是常见,所以前脚被眼神挑衅后脚家里就被查账,不用想也知道这恐怕是某只雄性圈地盘了。
算了,季家本就不好招惹,以后远着就是了。
虽然心里有口气,但葛琪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哪怕他摸着手上的红绳,眼底藏着一丝戾气,等以后,等他再强大一点,到时候季家又算什么。
葛家被查,惹得美容行业不少企业都开始自查,生怕这只是个开始的信号,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季家也是从事医疗,集团的子公司也有整形相关的产业,这场风波很快就传到了季家老大季云霆的耳里。
一想到那天小弟说葛家有破财相,这才多久这话就应验了,转头就给季南星转了个账。
总是收到转账的季南星常常搞不懂哥哥姐姐们突然给他钱是什么意思,但都转过来了,那肯定也就收了。
宵野干的事并没有告诉季南星,只是自从知道那个不对劲的葛琪盯上季南星之后,宵野黏季南星黏得更紧了,就连下课十分钟都不打球了,就守着他家小同桌。
看着外面拿着球在喊宵野的隔壁班同学,季南星道:“我就待在教室里哪里都不去,你去打你的球,这里是学校,不会有什么事的。”
宵野朝着外面的同学摆了摆手,那群同学见喊不出来也就不喊了,赶忙抓紧时间去操场浪了。
宵野趴在桌上看着季南星:“就十分钟,上下楼梯三分钟没了,操场跑个来回五分钟没了,满打满算也就只能打个五分钟,怕是球都没摸到就打铃上课了,还不如待在教室眯一会儿。”
季南星笑了笑:“那你以前打得那么起劲。”
宵野:“那不是刚开学,总要跟同学们磨合磨合。”
季南星哦了一声,翻动着书页道:“那下节课十分钟,我下去陪你打?”
宵野一秒就坐了起来,睁大着眼睛满脸惊喜地确认道:“真的?”
季南星:“假的。”
被他调戏的宵野立刻将季南星拉到自己的怀里开撸,都敢逗弄老大了,简直找打。
两人在座位上打闹了一会儿,季南星手上戴着的手表亮了一下,他看了眼,见是谢盼儿发来的微信,便打开看了看。
宵野将脑袋凑了过去:“小学姐找你什么事?让你放学带小蛋糕?”
表盘的屏幕有点小,季南星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眼神快速扫过谢盼儿发来的消息,微微蹙眉道:“葛琪动手了。”
这几天他防的就是这个人,这会儿一听到这个名字,宵野的眼神都变了,整个犀利了几分:“动手?他对谁动手?对咱姐?”
季南星摇头:“陶绾,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姐去了研究所,手机一关闭门研究什么事都不知道,那个葛琪后来不知道怎么跟陶绾在一起了,陶绾是畅达集运的千金,跟我姐姐是同学,但关系不太好,我们家几次拒绝葛家的邀约后,没过多久就传出葛琪在跟陶绾交往。”
季南星找的还是章哥,章哥那边盯到了一点动静之后就熟门熟路地找到谢盼儿,让谢盼儿给季南星发消息,毕竟他进不来学校。
具体的情况手机上也说不清楚,季南星让谢盼儿给张哥点根香,等他们中午放学回去再说。
陈十一答应班长帮她办板报,中午连午休的时间都没有了,自然没办法跟着他们到处跑,张沅对这种事倒是很积极,不管能不能帮上忙,跟着一起去听听怎么回事出出主意也行。
三人中午一放学就回到了季南星家,章哥和谢盼儿正蹲在贴着聚阴符的角落里吞吐着供香,一边大倒苦水的吐槽如今社会的内卷。
章哥:“要不是跟小天师合作了几次,就连这跑腿盯梢的事我都不一定抢得过来,我们组里有个哥们,已经三个多月没休息了,没日没夜地干,一个月就赚三千,省两百给自己买了点香火,剩下的全寄他家里去了。”
谢盼儿也一脸我懂地点头:“谁不是呢,我不也没日没夜地干活,辛辛苦苦就赚这么点香火,真的是做鬼都不容易啊。”
章哥看着她:“你在小天师这儿干什么活?”
他们在管理局除了赚这种天师给的盯梢外快,还要发挥生前的专长,会做设计的做设计,做方案的做方案,各种运营,网络维护,后勤财务等等,一个大企业有的,管理局通通有。
人企业的员工还能辞职不干,他们这些做鬼的,连辞职的资格都没有,辞了这家又没有第二家管理局能让他们跳槽的,行业垄断也不过如此了。
谢盼儿:“田螺姑娘干的活我都得干,还要外包作业,两人份!”
章哥又吸了一口香,拍了拍这个生前都还没进过社会的小丫头:“好歹有个地方能混个温饱,比外面的孤魂野鬼强多了。”
谢盼儿也长叹一声:“就是说呢,这就是跟那些野生相比,家养唯一的好处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两个鬼在那儿大倒苦水的季南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奴役他们了。
一见到他们回来了,两个鬼瞬间换了个嘴脸,笑容灿烂地朝他们招手:“嗨!”
可惜只有季南星看得见他们。
很快宵野把摄影机给架上了,章哥就将盯梢看到的事说了一遍。
“那个葛琪身上很不对劲,我每次靠近他的时候就觉得一阵不舒服,所以都是远远跟着,他这人在人前表现得温和无害,人后就是一脸阴沉,还有他手上戴了一根红绳,我觉得有问题的就是那根红绳。”
宵野:“那红绳有什么问题?是光秃秃的绳子,还是上面有玉或者铜钱之类的饰品吗?”
章哥:“我看到的就是一根绳子,那绳子就是怎么说呢,就像小天师手上的金铃,让鬼不敢靠近,但金铃的不敢靠近是法器的震慑,一种威压,他那根红绳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吞噬,对!就是吞噬,就感觉我的鬼气在被红绳吸收。”
季南星道:“你说陶绾出事,出什么事,葛琪杀人了?”
章哥摇头:“没有杀人,甚至他还有不在场证明,就是今天早上,那个葛琪在他们医院里陪着好像是上面派下来的人查账,一整个早上都在忙,然后把人送走之后他就接了个电话,电话里说昨天晚上那个陶绾出去玩,然后跟人开房了,今天早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陶绾开房的人突然发狂,在陶绾的脸上狠狠划了几刀子,皮开肉绽的。”
“那个葛家不是搞整容的吗,陶绾被送去医院后,陶家又赶紧联系了葛琪,想让他找最厉害的整容医生去看看那脸还能不能救。”
一旁的张沅有些听糊涂了:“你们不是说那个葛琪是陶绾的男朋友?陶绾跟别人开房,然后她家里还找葛家去治陶绾的脸?”
章哥朝他点了点头:“对,就是你理解的那样。”
张沅表示他不理解,这已经不是绿帽子戴头上,是整个砸脸上了吧。
季南星看向章哥:“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陶绾那边跟别人揪扯出的恩怨,跟葛琪没有半点关系,你怎么觉得这事跟葛琪有关?”
章哥道:“昨天晚上我看到葛琪用血喂那个红绳。”
这太诡异了,谁没事划破手指用血去涂手上戴着的红绳,而且把自己血沾上去的时候,葛琪更是一脸那种变态一般的享受表情,好像是什么好事要成了,得意的有些面露凶光的那种。
紧接着今天早上陶绾就出了这事,见多了灵异事件的章哥很难不把两者联想到一起。
季南星道:“那个红绳能偷过来吗?”
章哥直接摇头:“感觉那不是我这种阴魂能碰的,我连靠近他都觉得不舒服。”
季南星这才道:“我知道了,剩下的事你还是远远跟着,如果觉得危险第一时间就跑。”
为了以防万一,季南星用金铃给张哥身上也盖了个戳,万一有什么事,这金铃也能给他挡一下争取逃跑的时间。
季家小天师这金铃印可不是想要就能有的,别看就是拿着金铃往他身上碰一下,其中要耗费天师不少的力量,有了这一层保护,章哥只觉得这一趟赚大了。
外卖送来了,几人一边吃一边商量剩下的事要怎么办。
之前季南星就觉得这个葛琪身上有问题,面凶又带红煞,现在盯出了一些苗头,那肯定不能继续放任。
但他手上的红绳对鬼又有克制,那这件事只能上报给管理局。
听他说要上报,张沅道:“我还以为你们会给他套麻袋然后把红绳抢过来,鬼不能碰,活人总能碰吧,没想到你们竟然能上报。”
已经多少有些了解季南星行事风格的宵野道:“套麻袋抢人东西是违法的,我们怎么能做这种事,而且管理局本身就有执法权,这种事当然是交给他们处理的好。”
直接将那红绳没收,至于红绳没收之后那个葛琪身上会有什么反噬,那就不知道了。
季南星吃完午餐后就给管理局打了一份报告。
这种事管理局向来很重视,报告一打上去,那边就立刻派人去查看情况。
陶绾躺在医院里还没醒,之前醒过一次,但受到惊吓脸上又疼,醒了没多久就又昏睡了过去。
葛家的整容医院虽然不至于是业内第一,但真本事还是有点的,所以陶家把葛家,还有另外几家他们能请到的整容界大牛都找来会诊了。
但陶绾脸上的伤太深了,几乎深到见骨了,脸颊更是被刀戳穿了,如果治疗得不好,以后连说话吃饭都是问题。
陶绾的妈妈守在女儿病床前哭成了泪人,她好好的女儿,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突然变成这样,哪个母亲能接受。
陶父也沉痛地看了眼女儿,一转头就看到神色淡淡的葛琪,多少有那么点老脸挂不住:“这件事是小绾的错,伯父实在是没脸,我们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变成这样。”
这明明有男朋友,跟人交往得好好的,竟然这么胡闹跟别人开房,要不是有几个厉害的整容医生就在葛家的医院,陶父都没好意思去联系葛家。
葛琪道:“伯父不用这么说,小绾已经这样了,她可能只是不太满意家里这种相亲介绍的对象,才会故意这么任性,但没想到会招惹上那种发了疯的人,治疗的方案我院的医生会跟其他医生一起商讨一下,但她这伤实在是太重了,只能说能恢复多少是多少吧。”
陶父红着眼眶道:“这件事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你别记恨小绾,她就是太任性不懂事,伯父替她跟你道歉。”
葛琪摇了摇头:“现在治好她的伤最重要,不过两家交往这事,伯父,我这也不是落井下石,实在是只能跟您说一声抱歉了。”
陶父连忙道:“你千万别说这种话,她能干出这种事,我们家也没脸,只是这事怎么都影响了一些你的名声,实在是对不住了。”
葛琪又宽慰了两句,见自家父亲来了,就让出了谈话的位子。
葛华均对这事虽然也有些不满,哪个父亲能接受自家儿子被人搞这种绿帽子,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时候一味怪罪又能怎么样,也只能说一些客气话,把这事揭过去算了。
葛琪路过陶绾的病房前往里面看了一眼,一张脸包得跟个木乃伊一样,伤得那么深,再厉害的整容技术也没办法帮她恢复到从前了。
想到那张骄傲得意的脸,葛琪冷冷一笑快步走了过去。
“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好东西呢,要不是听说季家对他也有点意思,那种小门小户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说什么季家千金要跟他交往,原来是他们上赶着巴结,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季妍婷不要的我也不会要,连她都看不上的男人凭什么配我!”
“八字还没一撇就往外传我们交往的消息,姓葛的,你们家那一家家整容医院不会都是这么套来的吧!就你这种人也配跟我交往?!”
“我爸妈真是的,什么垃圾都往我这儿塞!”
在球场遇到季南星的那天,葛琪被陶绾当着她朋友的面一句又一句地贬低。
她以为季妍婷看上他了,所以想要抢,还让她妈主动接近葛家,后来知道季妍婷根本没看上,就各种言语侮辱。
葛家的确不是什么大门户,他爸白手起家,比不得那些数代底蕴的世家,但不表示他就比人低一等。
季妍婷看不上他,在看到季南星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充斥着的念头就是毁了他,拿她的宝贝弟弟出个气,就当是给季妍婷对他避之如蛇蝎的回礼好了。
可惜还没等他付出行动,家里的账务就开始被上面审查,这明显就是那天在季南星旁边的男生干的。
难怪看不上呢,连季南星身边都是军官世家级别的,看不上他们葛家倒也正常。
这季家惹不得,那陶家又凭什么。
季家好歹面上的礼貌给了,陶绾一口一个不要脸,一口一个配不上她。
葛琪轻抚着手腕上的红绳,这么喜欢骂人不要脸,那这脸就别要了。
葛琪走出医院,正往停车场走去时,一行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叶君行朝着葛琪出示了一下工作证件,道:“我是管理局三队队长叶君行,现在有些事需要你协助调查,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第 86 章
◎失踪的人◎
管理局是什么葛琪从未听说过,但看到带队的拿着像是官方的证件,还有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葛琪心里惊慌了一瞬后就强行冷静下来。
表情略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请问是调查什么事?”
叶君行就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直接道:“上车,或者我们拷你上车。”
一个年轻的警察甚至亮了一下手铐。
葛琪从未跟警察打过交道,他将所有的事快速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自问并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真做的那些,可不是科技手段能够查出来的,于是定了定心神跟他们走了。
叶君行从头到尾扫视了葛琪了一眼,在他被推着上车时,更是往他手腕看了一眼。
跟在叶君行旁边的廖新正小声道:“阴气超标。”
叶君行点了点头:“直接带他去二号审讯室。”
管理局的审讯室都是有安全防护的,防的就是一些阴物作乱,他们目前不知道这人手上的红绳是个什么东西,用高标准防护小心没大错。
葛琪被带回了管理局,从停车场直接进入,走的内部直达电梯。
葛琪皱眉看着四周,看着也不像警察局,他甚至在心里怀疑这群人什么管理局的身份是不是假的,这国内的绑架难道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绕过一层又一层的走廊,葛琪被带进了一个明显是审讯室的地方。
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拿着装东西的托盘放到他的面前:“把身上所有的随身物品放过来。”
葛琪过了最开始被找上来时的慌乱,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看着他们道:“你们没有权利要求我这么做,哪怕你们是警察,你们找我来是配合调查,我既不是罪犯也不是嫌疑人,你们没权利拿走我的东西。”
叶君行冷冷扫了他一眼,直接朝着收东西的两人示意了一下。
那两人放下托盘,跟在叶君行旁边的两人也直接上前,两人一左一右直接将葛琪压在了桌子上,另外两人直接搜身。
葛琪整个人一惊,直接挣扎起来:“你们这是违法的!你们没权利这么对我!我要找律师,我要报警!”
直到其中一个戴着手套的人摸到了他的手腕上,葛琪挣扎的动作越发剧烈,甚至还带着一丝惊恐。
他们都是练家子,自然不是葛琪这种连健身房都很少去的人能挣脱开的。
系在他手上的红绳直接被人解开,被放到托盘里之后,叶君行直接上前往那红绳上贴了一张符,至于旁边手机手表那些,他看都没看一眼。
正在挣扎的葛琪瞬间一愣,意识到什么之后脸上又是诧异又是惊慌。
叶君行看着他:“管理局,又称灵异事件特办处。”
看着葛琪的脸色变得煞白,叶君行道:“现在我们怀疑你跟陶绾的毁容事件有关。”
叶君行一挥手,压着葛琪的人就将葛琪带进了审讯室。
审讯有专门擅长的人去处理,叶君行将放着红绳的托盘拿到了另一个房间。
一队的队长暮春也跟过来看热闹:“这是什么玩意儿?我能感觉到一种不好的煞气,但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叶君行揭开符纸,从一旁的柜子上取了个瓷瓶下来,将里面白色如细沙的粉末倒在了红绳上。
紧接着不断有血水从红绳里漫出来,缓缓流淌开,不一会儿整个托盘里都盛满了血,整根红绳都被泡在了血水中。
腥臭的气息瞬间蔓延开来,跟在叶君行旁边的廖新正捂着鼻子连连退了几步:“老大,这是什么啊,看着可真邪门。”
小小一根红绳里竟然藏了这么多血,这是吸了多少人啊。
不等叶君行开口,暮春就皱眉道:“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长发怨,是出土的东西。”
他们说的出土指的是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并不属于他们这个时代,可能上个世纪,或者几百几千年前。
有些东西年代久远了,普通的也能生出一些灵异来,像是长发怨,有点类似人皮鼓,用女子的身体为器,做成祭祀祈福之物。
长发怨的制作凶残程度不输于人皮鼓,想要一缕长发怨,就要那女子受尽人世凄苦,最后含怨而死,死后被特制的法器封嘴镇压魂魄,令那股怨气久久不散。
那些无法散去的怨气会逐渐呈现在尸体上,死后的头发继续生长,或者指甲继续生长,只要长了,就证明这怨成了,如果不长,那就证明这怨制作失败人白死了。
为了做这种怨物,古时候一些邪恶天师会结合一些权贵,从许多小孩出生就选八字挑目标,然后恶意给她们制造磨难,那些被选中的女孩子们无一不是死不瞑目,但能死后生怨的可以说是千分万分之一。
廖新正不忍皱眉:“所以这红绳其实就是女人的头发?”
暮春点头:“是死后含怨而生的那一截头发,编织到红绳里,再用血祭来催发其中的怨气,古时候谋财害命让人死得不知不觉的方法多得是。”
廖新正还是第一次听说长发怨这种东西,听后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再看泡在血里的红绳,那已经不只是血糊糊的瘆人,更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悲哀和绝望。
就为了这一根东西,还不知道填进去了多少条人命。
确定葛琪那边没有其他灵异的东西后,管理局这边直接走流程起诉。
虽然对普通人来说葛琪跟陶绾被意外伤害毁容没有直接证据,但管理局的存在本就是处理灵异事件,这长发怨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哪怕葛琪咬死不认,但也没用,管理局自有管理局的流程模式。
在陶绾身上和那个伤了陶绾的男人身上都查到了长发怨的气息,这长发怨里甚至还能取证到葛琪的血,这些证据就足够管理局这边定案了。
还在想着怎么治好女儿以及怎么让伤害女儿的凶手判重刑的陶父接了个电话,去了警局后再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件看似跟葛家毫无关系的事情背后,真正伤害他女儿的凶手竟然是葛琪。
陶绾的妈妈知道这事,更是几次哭到晕过去,她没想到只是给女儿相了个亲,竟然把女儿害成这样。
陶绾妈妈死死抓着丈夫的手,恨毒了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葛家这么害绾绾,我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他们!”
葛家自然也收到了消息,葛琪甚至都已经被关押了,可是这让他们怎么相信,他们好好的儿子,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可能做出买凶伤人的事。
关键是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简直太莫名其妙了,葛琪跟陶绾才认识多久,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们无法理解,于是到处找律师想要打官司想要上诉,他们不相信自己儿子会做这种事!
但罪证确凿,就连葛琪都受不住审讯的招供了。
这红绳是他在国外买的,在一家中古店里,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买了这么一根丝毫不起眼,甚至丢在路边都懒得捡的红绳,还把它戴在了手上。
葛琪承认,知晓红绳特异的能力是因为当时他们系有一个提前跟导师进组的名额,那时候他和同寝室友的竞争力最大,而他室友比他更有优势的一点在于他还有师兄本就在项目组里,人脉关系也是能力重要的一环。
那时候葛琪就想着如果对方能出什么意外退出竞选就好了。
葛琪:“没想到就在确定人员名单的前一天,我室友真的出意外被车撞了,伤的没办法进组,这名额自然就属于我了,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是这个红绳的原因,只当他是真的运气不好出了意外,直到再后来,我跟一个白人同学闹矛盾,我心里想着要是能狠狠报复他就好了,结果那个白人同学真的就倒大霉了。”
“后来经过我几次反复试验,我才确定只要跟我接触过几次,尤其是触碰到红绳的人,我就越好操控,只是几次后红绳好像失灵了,我发现它的颜色变得暗淡了不少。”
审讯人员:“你就想着用血喂养?”
葛琪点头。
审讯人员:“这么古怪邪门的东西,你是一点都不怕。”
葛琪闻言没吭声,他当然害怕,所以他回国之前纠结许久,怕最后自己变得越来越贪心,越来越依赖红绳,也怕自己所求越来越多最后赔进了自己,这才狠狠心将红绳丢了。
结果没想到这红绳好像跟上他了。
刚开始他的确很恐惧,但很快季妍婷对他的避而不见,季家几次委婉推拒他母亲的邀约,这都让葛琪觉得自己被看低了。
他本性骄傲,在同圈层里向来是翘楚,可是圈层之外还有圈层。
如果不曾拥有过红绳,不曾感受过随心所欲这种能力,他再如何不满那也只能心里憋屈地想想。
可是他感受过,甚至拥有过,只要他想,他再跟季妍婷多接触几次就能控制她,这让他怎么舍得再次丢弃红绳。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借着红绳好好筹谋,就因为教训一个陶绾,红绳的事就被发现了。
葛琪被关在监狱里,一直都想不明白,他回国后就动用了这么一次能力,怎么就招惹上管理局,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葛琪被关进去了,宵野一直竖着的警报也跟着解除了,看着季南星从管理局那边收到的消息,叹道:“我还以为人皮鼓就已经够恶毒了,没想到竟然还有长发怨这种东西。”
季南星道:“古时候能人异士多,长发怨在真正的恶毒面前甚至都不够看,我师父就说过,有人曾经拿一座城的人命来炼化,只为求所谓的长生。”
宵野摇了摇头,又问道:“所以那个葛琪之前想要接触你,就是想要让你接触到红绳,然后再控制你?这长发怨的能力是不是有点恐怖了,那岂不是谁拿到就能心想事成?”
季南星:“当然不是谁拿到就能心想事成,而是要他本身心带怨恨,他心里的怨恨越深,愿力就越强,越能激发长发怨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长发怨会找上他。”
葛琪以为是自己意外买下长发怨,实际上是长发怨找上葛琪。
别看它只是一条看起来没有生命的绳子,甚至在被管理局放血散怨都没能力还击,但这就是一种气场问题。
鬼会找气场弱的人害性命,这阴邪之物自然也会找气场相合的人来喂养自己。
宵野好奇道:“那如果长发怨一直被葛琪用下去,会怎么样?”
季南星:“会把他吸干,然后再寻找下一个宿主,越养越大说不定真能成精怪。”
宵野松了口气道:“还好咱姐姐没跟他接触,这真的是令人防不胜防啊。”
季南星:“什么咱姐姐,那是我姐姐,就算接触到了也没关系,我姐身上有符有法器,可不是那种阴物能随便近身的。”
最多就是招惹上葛琪这种人麻烦了一点,但季南星又想着还好葛琪一回国就遇到他了,发现他身上有异常就找阴魂盯着他。
如果不是被他发现那点异常,也不知道要等葛琪的心越养越大,害死多少人才会发现长发怨的存在。
长发怨这种东西肯定是不能留的,哪怕是放在管理局看管着,万一哪天遇到个心怀歹念的偷了去,这东西落在普通人手里都这么凶狠了,要是再被玄门的人利用,那只会更可怕。
所以叶君行打了个报告上去,申请摧毁长发怨。
管理局有专用铁炉,那里面的高温别说一根红绳了,连人都能被烧成渣渣。
将长发怨送去烧毁的时候,守在外面的人甚至能听到从铁炉里面传出来的凄惨哭鸣声。
那都是为制作一根长发怨而枉死女子们的不甘和怨恨,可惜生在那种年代,只能作为依附的她们,生死都不得自由。
焚烧室里贴着的散怨符被阴风刮得猎猎作响,强大的怨力随着红绳一点点烧成灰烬而破散开。
哭声,吼声,凄惨的哀鸣声在室内回荡着,一个封建迷信的悲哀产物被彻底终结。
长发怨一被烧干净,在看押所里的葛琪瞬间衰老了十多岁,整个人的疲态尽显,气血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身体的剧烈变化还一度让葛琪生出了想要保外就医的念头。
他是伤了陶绾,但他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这罪责说大也不大,赔钱就是了,毕竟也没害人性命,所以他这会儿还在看押所里,因为法院还没审判定案。
可惜管理局这边的起诉跟普通法院的起诉不一样,多的是有人借物作恶然后被反噬的,这要能保外就医,那所有管理局处理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都能保外就医了。
所以葛琪只能继续熬着,听说就连审判,以管理局这边判罚的都不能庭外和解。
葛琪躺在板硬的小床上,看着斑驳的天花板,心里想着伤人判刑不知道要判多久,用灵异手段伤人也不知道会判多重。
但还好,只是伤人,以后这事过去应该就过去了。
心里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背后一阵阴冷。
葛琪拉了拉被子,又下意识回头想要看看是不是哪里灌风了,结果一回头,他的身后躺着一个满脸死白色,眼神恶狠狠盯着他的鬼。
葛琪疯了,在看押所里大喊大叫,甚至疯狂撞墙,嘴里还不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管理局门下的看押所,这里经常会出现一夜暴毙,或者瞬间苍老被吸干的人,看守的人员都习惯了。
这会儿看到葛琪发疯也没什么太多的动作,只不过听到他喊的那个名字,转头就一个电话上报了过去。
很快负责葛琪这个案件的三队队员就查到了,葛琪喊的人是向舟,而向舟这人甚至都能在网上查到一些相关的信息。
两年前,国外留学的向舟突然跟家里断了联系,国内的亲人怎么都联系不上,而国外学校也联系过来,说向舟失踪了。
这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留学留着留着就失踪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于是向舟的家人去到国外想要找到儿子,还联系了大使馆帮忙,可是最后只查到向舟深夜外出,开着一辆二手车,最后出现过的地方是无人区外面的加油站。
向舟为什么要去无人区,根据他同学和家里人提供的信息,向舟就是那种很聪明学习很好,但并不热爱什么探险运动的人,别说去无人区了,就是平时同学爬山野钓之类的喊他,他都没兴趣。
这突然去无人区的举动太不寻常了。
向舟的父母甚至变卖家产,在国内国外请了许多搜救队想要去无人区找人,这生要见人死怎么都要有个尸体。
可是两年过去了,至今还是毫无消息。
当时这件事在网上也引起了一阵风波,好多人甚至给向家捐款找人,但慢慢地又有新的新闻新的事件,向舟这件事在网上就淡下去了。
但管理局的人查到,向家到现在都还没放弃,房子卖了,家底掏空了,能找亲戚借的钱也都借遍了。
向舟的父母现在依然在攒钱,还不死心想要再次出国,再找人进无人区寻人。
现在葛琪突然喊向舟的名字,那估计向舟的失踪跟他脱不开关系。
很快三队就有人拿着天眼符下来了,一开天眼,就看到坐在角落死死盯着葛琪的向舟魂魄。
国外的无人区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出不来那就永远都出不来了,甚至死后连尸体都不全,因为会被无人区里的野兽吃掉。
之前向舟一直浑浑噩噩,他的执念倒不是对葛琪,而是回家,死在无人区的时候,他心里最大的执念就是回家,可是他回不去,因为他的魂魄一直被葛琪那根红绳压制着。
现在那红绳被烧毁了,他的神志也跟着清醒了,他想回家,但他不知道他现在的家在哪里,他父母已经为了找他卖了房子,所以他只能来找葛琪。
除了伤人罪,葛琪身上又多了一条人命官司,这案件自然就要重新开始调查。
管理局有专门看护阴魂的地方,很快向舟在香符的喂养下,魂魄也变得凝实。
他将那晚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那天晚上我正在写论文,突然脑子变得浑浑噩噩,很想出去,完全不受控地想,当时那段记忆是我事后回想起来的,等我神志清醒后,我已经开着车进了无人区,我也不知道我开了多久,身上没有手机,也没带食物,车里的油已经见底了。”
“我找不到出来的路,没有导航,没有指南针,漫天都是沙丘石堆,我只能每天晚上借着天上的星星来判断一下方位,可我还是没能走出来。”
看着身上带着怨气,但神情还算理智的向舟,叶君行问:“你的诉求是什么,如果是找回尸体,这个并不容易。”
如果是在国内那还好,有魂魄和尸身的牵引,哪怕是在无人区想要找也不算多难,但在国外就比较麻烦了,单单是出国对他们这种公职人员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向舟摇头:“皮囊而已,我想让葛家赔偿我父母,让我爸妈别再找我了,还有我想看他们一眼。”
向舟说完,又朝着叶君行道:“他害死我是想要拿我器械数据做敲门砖,他能进威利斯老师的项目组就是拿着我的实验成果。”
他们是同学,又住得很近,还常常一起做小组任务,所以只要稍稍留心,就能知道彼此在做什么数据实验。
他们学的是医疗器械工程,在别人还没搞懂器械原理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怎么升级了,他想要进威利斯老师的项目组,学最先进的技术,自然就要拿出本事来。
那时候威利斯老师的项目组都还没开始引进新生找人,向舟就已经为此在做准备了。
只是没想到被葛琪看到后,就提了那么一嘴的事,就让葛琪对他起了杀心想要窃取他的成果。
关键是还真被葛琪算计成功了。
都是留学生,同在异国他乡,本就对同胞不怎么设防。
加上葛琪家里有钱,有条件租借独立的实验室,葛琪没少借实验室给他用,这让向舟对葛琪更加不设防,有时候实验结果取得一点点进步他们还会彼此分享。
谁知道杀身之祸就是这么一点点招惹来的。
向舟道:“但他拿走的只是一部分,我还有一半尚未完成的核心技术,我想要把技术卖出去,给我父母换一个安稳晚年。”
他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已经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除了努力给他们多留点钱傍身,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们做什么。
只是向舟依旧不甘心啊,他出国前所有的理想,老师们对他的期许,就因为旁人的贪念欲望,让他连一个拼搏奋斗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们国家还很弱,好多科技都被闭锁着,花着几千万高价买来的机器,维修一次就要捧着几十上百万去求人,他不甘心啊。
他原本以为自己还年轻,至少还有几十年,他想要看到他们科技超越的那一天,为了能有那一天,他也想要成为那一颗拼搏的螺丝钉。
可是他没机会了,他死了,他已经没有了未来。
第 87 章
◎打一架◎
医疗器械,叶君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季南星,季家好像就是医药公司的,就算不生产器械,应该也有些人脉关系。
季南星没想到葛琪的事情竟然还有后续,他是说那天看到葛琪身上的红光带着人命的凶煞,他还以为是因为遇见葛琪比较早,阻拦了他杀人的可能,没想到是在国外已经杀过人了。
接到叶君行的电话后,季南星去了一趟管理局见到了向舟。
经过香符的喂养,向舟的魂魄已经凝实到能接触阳物翻动书页了,而他身上的执念更是强大到哪怕他愿意被超度轮回,去了阴间也要消耗不短的时间来消散身上不甘的怨气才能转世。
问明了向舟的诉求,季南星沉默了一会儿,这样纯粹的执念,他上一次见还是在闽山。
那次是师父带着他,路过闽山见有很多人搜山,问清楚才知道原来是有一群登山的失踪了,在山里都失踪快五天了,政府的救援,家属请的搜救队都快要将山头翻遍了,依旧没找到人。
他师父觉得既然遇到了,那能帮就帮,拿到其中一人的生辰八字后,师父就带着他进山里找人。
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些人出不来,搜救队找不到,是因为那群登山的遇到了鬼打墙。
而导致他们鬼打墙的原因是一个兵魂,一个死在战场上的小兵,他不知道自己死了,无线电设备用不了,为了送情报,他和一小队打算横穿闽山,结果遇到敌军高空扫射。
运送情报的执念太强,他到死心里都是这没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整个阴魂浑浑噩噩游荡在山头,他想要走出这闽山,想要把重要的情报送出去。
直到他遇到了那群登山者。
长久的游荡已经让那小兵的魂魄不稳了,所以神志并不清明,但他听到了声音,听到了熟悉的语言。
神魂并不清明的小兵分辨不出身处的情况,他只知道他要走出这闽山,他遇到了误入闽山的百姓,他是兵,穿上那身军衣的使命就是保护百姓,所以他将那群登山者划入了自身的领地想要保护他们,怕他们被敌人发现。
结果没想到把他们也拉进了鬼打墙。
他师父破了鬼打墙,把那群快要饿死的登山队送出了山,然后把那名小兵的阴魂带去了纪念馆,找到了属于他连队的纪念墙。
那小兵依旧浑噩地站在纪念墙前,在他眼里他身处的地方还是那片走不出去的山。
直到他师父说:“情报我们收到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们胜利了!”
小兵的眼神从空洞到清明,他怔怔地看着那面光荣墙,喃喃重复道:“任务完成,我们胜利了?”
师父点头:“是的,我们胜利了,可以回家了,大家都可以回家了。”
季南星看着那小兵阴魂的神志越来越清醒,他先是大笑,后又大哭,他不认识字,却忍不住抬手想要触摸那光荣墙上的名字。
他的师父就站在一旁,一个一个念着上面的名字,那里有他熟悉的战友。
在那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中,小兵咧嘴笑了,他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家了。
季南星看着那个名叫家柱的小兵,敬着礼地消散在了阳光中。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如此纯粹的执念,那样强大的执念却不是为了自己,在看多了各种恨也好,怨也好,甚至爱的执念,那个家柱身上的执念很难不令他触动。
只是那时候他还小,并不是很懂。
师父告诉他,那是时代的信仰。
那样的执念季南星后来几乎就没再遇到过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在向舟的身上又看到了,虽然跟家柱自我牺牲的奉献不同,但很相似。
季南星看着向舟道:“你给我一个企划书,你的研究核心,方向,现在断在哪一步,后续的投入前景等,我会找专人评估再看以什么价格买下你的东西,但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明,时代进步得很快,两年前的研究如今是否还有价值,这个要看评估报告,但是关于给你家的赔偿,我这边可以无偿提供律师团为你打官司,总归不会让你父母老无所依。”
向舟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时代的变化,他的时间停滞了两年,但他对自己研究的东西十分有信心,只不过季南星说的企划书却让他有点为难。
“我已经是个鬼了,好像写不了企划书。”
季南星将准备好的香和符,还有之前专门为谢盼儿制作的笔也带了一只过来:“把神魂养好就能写了,你先告诉我你研究的具体方向,我好找专业的团队来评估你的企划。”
向舟的眼睛瞬间一亮:“神魂养好了就能写,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甚至还能继续我的研究?”
季南星摇头:“很难,并不是你能写东西就能继续研究,研究需要不停地试验,你能看书能写字,但接触其他的东西都是不断在消耗你,阴阳有别,没有那么容易跨越的。”
很多东西不是光靠脑子就行的,那需要不断的验算不断地尝试,需要不停地接触试验的仪器。
否则许多执念未散的科学家他们到死都舍不得放弃自己研究的东西,只恨人生不能再多百年为祖国,为人民,为科学多做出更多的贡献。
像在管理局打工的阴魂,他们看似好像跨过了阴阳界限继续在活人的世界打工,但他们做的事都是很简单的事,都是只需要稍微动动脑子不需要接触太多阳间物品的事。
向舟眼里的光瞬间就淡了下去,他之前看到管理局这边还有死去的人像活着时一样工作,其实就已经有些动了念头。
但今天季南星的话又让他那颗怦怦跳动的心脏再次沉寂了下去,果然人死了哪怕成了鬼,那也跟活人不一样了。
季家从事的是医药研发,对于医疗器械只是有涉及,但那份报告给了他大哥之后,没过多久他大哥就成立了一个专案小组。
向舟研究的方向并不是大型仪器,如果是大型仪器,以季家在器械这方面的条件那还真吃不下,但如果只是一些小物件,倒是没问题。
重要的是向舟研究的核心东西是医疗器械与智能的结合,这些市面上其实已经有了,像是医院里面智能导诊机器人就是。
向舟研究的智能主要是影像图谱分析这一块,太过具体的季南星也不了解,反正听他哥说可以投资研究,他就把这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了,至于研究团队跟向舟的联系,一直是隔着网络的。
除了几个核心成员在季南星的陪同下亲眼见过向舟,小组的其他成员都不知道他们这个研究组还有一个鬼成员。
赚钱的事也不是今天开始明天就能进账,这可能是一个长期的投入,但买断的钱很快就打给了向舟的父母。
管理局联系向舟的父母亲自过来走流程,向父向母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听说好像跟他们儿子有关,就连忙千里迢迢跑了过来。
看到一堆堆他们都看不懂的资料,向父向母满脸茫然,直到他们被带进了一个小房间,叶君行过来给他们开了天眼。
看着儿子,向父向母一点都不害怕,他们其实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儿子失踪都两年了,如果他还活着,他不可能不回来,他们一直不放弃是不敢放弃,一旦放弃,心里那股提着的劲儿就绷不住了。
这会儿看到儿子死去的鬼魂,两老的哭声是绝望又悲戚。
向舟跪在父母面前,鬼魂是很难流出眼泪的,但看着年迈的父母,明明不到五十的年纪,为了他的事奔波苍老得像是六七十岁的,向舟的眼里就落下了一颗颗鬼眼泪。
目前还处在新人期人也很年轻的三队队员李子明看着屋内已经阴阳相隔的三人,悄悄抹了抹眼泪:“他们至少还能见上一面,也算是圆满了。”
见惯了这种事的老鸟廖新正双手环胸:“圆满什么圆满,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出息了,父母是好的,孩子也是好的,却因为别人的贪婪葬送了一辈子,我要是那个向舟,我能杀了姓葛的全家。”
他这话音刚落,一队的队长暮春一个巴掌就往他后脑勺招呼上来了:“身为天师可以拥有共情能力,但不能这么偏激。”
廖新正吐了吐舌头,等暮队走了之后转头看向旁边的季南星:“那个项目你们家真的买下了?是做慈善还是真有发展前景啊?”
季家做慈善这事他们管理局的部分人是知情的,尤其是他们这些偶尔会跟季南星打交道的,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季南星道:“应该是有发展前景的吧,我哥赚钱归赚钱,慈善归慈善。”
他哥就是那样,身上有着资本家的腹黑手腕,该赚钱的时候不会心慈手软,但做慈善的时候,也不会为那么点钱昧良心。
所以向舟的东西应该真的是有研究价值的。
李子明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原本能有大好未来的人,都可惜了。
季妍婷听说这事的时候葛琪都已经被判刑了,几十年的刑期,这辈子算是完了。
她妈还在视频里心有余悸地拍胸口:“谁能想到那竟然是个杀人犯,太可怕了,那陶家的丫头都被他毁容了,听说那丫头知道自己被毁容了,好几次要自杀,造孽啊。”
季家老三轻哼了一声:“就她还自杀?不过是做做样子,平日里不留口德的人,这也是她的业障。”
陶绾可不只是不留口德,她这人坏得很,上学的时候没少做一些欺负人霸凌的事,因为看不惯季妍婷,甚至还造过黄谣。
但季家也不是好惹的,查出谣言的源头,狠狠给了陶家一个教训,陶父甚至拎着陶绾来季家,当众给打了一顿,从陶绾嘴里飞出一颗牙的场面季元霆到现在都还记得。
不过这事季南星不知道,那时候他被师父带着在山里抓鬼呢,回来后也没人跟他说,这种糟心事他们也不想惹得季南星不开心,要知道这小子从小就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两三岁就知道护着妈妈护着姐姐了。
要是他知道季妍婷被陶绾造过黄谣,只怕会忍不住直接给人下诅咒。
从那之后陶绾就不敢再招惹季妍婷了,但暗恨肯定是有的,只要传出谁喜欢季妍婷,没过多久那人就会变成陶绾的男朋友,交往没多久就会被陶绾甩了。
所以这次他们婉拒了葛家之后,紧接着传出葛琪跟陶绾交往的消息,季元霆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只是没想到,这次惹了个变态。
季妈妈又隔着视频跟女儿说了好一会儿话,让她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叮嘱又叮嘱,这才挂了电话。
季妍婷看向老三:“陶绾的脸真的恢复不了吗?”
季元霆摇头:“脸都戳穿了还能怎么恢复,植皮都没办法恢复如初。”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季南星扭头看向哥哥姐姐:“那个陶绾只怕是更恨二姐了。”
季妍婷不在意地笑了笑:“恨就恨吧,我从没对她做过什么她不一样恨了我这么多年。”
季南星提醒道:“还是要小心一点,谁知道恨急了眼会不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
季妍婷捏了捏季南星的脸颊:“知道了小管家,今天怎么回来了,你那个好朋友没跟你一起?”
想到那个屁股后面简直要长出一条尾巴的家伙,季南星笑了一声:“周末放假干嘛还要在一起。”
虽然宵野很不情愿,早上走的时候还磨磨蹭蹭,但老爷子从海城回来,要去参加一个老战友的八十大寿,儿子儿媳不在身边,大孙子要工作,唯一有时间的也只有小孙子了,所以宵野不想去也得去了。
季南星在家里说着陶家和葛家的事,宵野在爷爷战友的大寿上,听的也是陶家和葛家的话题。
玉兰市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爷爷的老战友姓戚,也就戚老爷子是从部队退下来的,他的儿子女儿都是从商的,这来参加寿宴的人自然不少。
这商圈里面的事传得很快,葛琪被判刑后,这话题就传开了。
宵野年纪不大,但他外形条件好,肩宽腿长的已经隐隐有了些成熟男人的体魄,哪怕才十六岁,穿着一身西装简直帅惨了。
因为他很少这样出来,算是脸生的,不少人好奇,又因为他长得帅,于是忍不住想要往他身边凑近想要搭个话。
可惜宵野谁也不搭理,一些人觉得没趣也就散开各自聊天了。
这会儿他正端着甜口的香槟站在小花园里听着别人谈论葛家的事,一开始还只是当过耳风听听,这事的内情他比谁都清楚,听了几耳朵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但很快这话题不知道怎么转到了季妍婷的身上,有个一脸被酒色掏空的家伙在那儿嗤笑道:“说不定就是阅人无数,才会一眼看出姓葛的不是个好东西,你们还真当季家大小姐是清冷小仙女啊,这种女人面上端着我见多了,听说她从高中开始就交男朋友了,家里又有钱,私下都不知道有多乱。”
旁边的人有的附和有的不吭声,有的跟季家有生意往来的,那是不太好说,有的没生意往来,又不认识季妍婷,这么附和的有点显自己低俗了。
但也不缺脑子不清不分场合,大概是臭味相投,聊得嘻嘻哈哈的,越说越脏。
宵野将杯子里的香槟一口喝完,放下杯子后往聊得最热闹的那群人走去。
他的个头在南方这种城市当真是算高的,不笑冷脸时的气势又相当有压迫感,正在聊天的一群人看着他走过来,都忍不住停了话题。
其中一个刚刚跟着父母去跟主家打招呼的时候见过宵野,知道他爷爷是谁,于是主动讨好开口:“宵少爷。”
宵野看都没看那人一眼,直接一抬手抓住嘴巴最脏的那个,跟拎小鸡仔似的将人往小喷泉那儿拖。
那手上的力道硬得跟个铁钳一样,被他抓着的人根本挣扎不开。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宵野直接把人的脑袋往喷泉池里压。
被他压着的人自然拼命挣扎,跟个乌龟一样,手脚并用都翻不了身。
宵野压个几秒钟拎起来让人换气,然后又压了下去,反复几次后随手把人往草地上一丢。
地上的人透湿,宵野的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身白色的衬衣沾了水地贴在他的身上,做好造型的头发也在往下滴着水。
看着地上呛着水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的人,宵野冷着脸地解着湿透袖子的袖扣,然后将衣袖一点点往上卷起。
等人呛完水,想要爬起来开骂时,宵野一拳头狠狠揍到了他的脸上。
那人险些被打飞出去,血水伴随着牙齿被吐到了草地上。
旁边的人立刻惊呼出声,吓得直往后退,完全搞不懂怎么就莫名其妙打起来了。
有人连忙去喊人,有人想要上来劝架,但看宵野那体格那身材,那挽起袖子的手臂肌肉,又不太敢上前。
宵野给了地上垃圾一拳就收了手,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道:“嘴巴脏就好好洗洗,我叫宵野,随时欢迎你来报复,以后但凡让我再听到一句你议论季家的话,我就把你所有牙齿一颗一颗都敲碎拔下来。”
宵野说完一抬脚,直接从他肚子上踩了过去,垃圾。
打完人,宵野直接进到屋内,看到正在跟人聊天的爷爷,浑身湿答答地走了过来。
宵老爷子看到小孙子这模样,立刻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去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掉水里去?”
宵野一脸今天天气真好的淡定道:“也没干什么,就揍了一个嘴巴脏的。”
说完看向今天的老寿星,笑着道:“戚爷爷对不住啊,我也不想在您这么重要的寿宴上惹事,但那家伙嘴巴太脏了,在背后议论人小姑娘,听得我实在是忍不住,为了不讨你们嫌不碍你们眼,我这就滚,马上滚。”
宵野说完就一阵风的跑出去了。
都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的宵老爷子看了眼老战友:“他刚刚说他干什么了?”
戚老爷子笑着道:“好像是打人了?”
宵老爷子立刻吹胡子瞪眼怒道:“这臭小子!一天不给我惹祸就皮痒!”
戚老爷子哈哈大笑,家里有个能把人气炸毛的皮孙子,多乐啊。
至于被打的那个,根本就没能闹到戚家老爷子跟前来,别说他是议论季家的千金被打,就是打他的那个人他都惹不起。
宵野前脚到家,后脚他哥就回来了,宵野还以为他不知道这事呢,拿了包就往外走:“我去找星星了,拜。”
宵颂冷声道:“你给我回来!”
宵野扭头:“干嘛呀。”
宵颂看着他:“你今天打人了?”
宵野眼睛都睁大了几分:“你这就收到消息了?你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吧。”
宵颂:“爷爷电话都打我这里来了。”
宵野:“我有分寸的啊,是那个家伙欠打,你是不知道他说话有多脏!”
不等宵野为自己辩诉,宵颂微微眯眼地看着他:“你喜欢季妍婷?”
宵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呛得直咳:“你瞎说什么呢!那是星星的姐姐!有人在外面说他姐姐的坏话,我难道能听了当没听到的吗,那我成什么人了!”
宵颂审视着看着他:“就这样?”
宵野不服气回瞪:“不然呢!这事要是换你听到,你能忍住不给人教训?”
宵颂这才慢悠悠开始脱掉身上笔挺的制服:“我就是想说我们家挺开明的,你要真喜欢,就算比你大十二岁,小时候还看过你换尿不湿,我们家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果你有想法,就大胆直说,别掖着藏着。”
宵野顿时见鬼一样看着宵颂:“你精神病呀!”
说完就拎着包往外跑,跑了一半又跑了回来,恶狠狠警告道:“你别乱说这种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种话传出去对我没什么影响,但对女孩子影响多不好啊,那是星星的姐姐!要是被季闹闹知道他能杀了我!你别乱说啊!不然我就告诉嫂嫂你藏私房钱了!”
在抱枕被砸出来之前宵野直接撒丫子就跑了,跑远了还心有余悸,他哥真是有病,吓死个人了,神经病!
扔完了抱枕的宵颂又自己走到门口将抱枕捡了起来,他这不是担心有些少年情窦初开吗,他这从小给宵野又当爹又当妈的,总难免多想了几分。
但以宵野的脾性,真要喜欢上什么人估计也不会掖着藏着,怕不是恨不得直接昭告天下,这次估计是他想多了。
?
作者有话说:
宵野:没想多,就是想错了对象
第 88 章
◎你身边有条狗◎
向舟的父母用向舟的遗物做了个衣冠冢,就葬在玉兰市的墓园里。
他们并不是玉兰市的人,但现在他们决定就在这里定居了。
这些年为了找儿子,老两口变卖家产,找亲戚朋友借遍了钱,虽然儿子还是没能找回来,甚至连尸骨都收不回来,但见过儿子的魂魄,他们也就死心了。
阴阳相隔人鬼有别,管理局的人还告诉他们见过那一面之后就会将向舟超度,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但夫妻俩还是舍不得离开。
季家买断项目的钱是一次性给的,葛家判刑后的赔偿也很快就给他们了,夫妻俩把这些年借的钱都还了之后还剩不少,没有本地户口买不了房,那就干脆在管理局旁边租了一套。
反正他们已经无儿无女了,钱花不完也带不走,他们决定听儿子的,拿着钱,晚年对自己好一点。
夫妻俩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一直奔波更是熬得不行,向舟不放心,于是求管理局的人帮帮他爸妈,帮忙租房子帮忙安家。
接办这个案件的三队小年轻们倒是很好说话,向舟拜托了他们也就帮了,反正房子离管理局不远,就近的事。
帮忙买了家具,又安置了一些生活物品,向母买了一堆菜,硬是把他们留下吃了一顿饭。
李子明他们原本还有些不太好意思,这本来是来帮忙的,还劳累人家做那么一大桌子菜。
菜做得太多了,他们要是不吃,那老两口还不知道要吃多久,于是跟队员相互看了一眼道:“那留下吃点?”
向母热情地拉着他们:“别客气,都别客气,有什么喜欢吃的你们就跟我说,下次阿姨再给你们做!”
玉兰市这边管理局就三大队,虽然三队各自独立偶尔协助合作,但只要分了队总归侧重点会各有不同。
三队里年轻人稍微多一些,大多数都是半路天师,能成天师大部分都是命格有缺,家庭美满的很少。
像李子明他们不是孤儿就是因为一些原因成了孤家寡人,身无牵挂又没家没口的,这才进了管理局,平时不是管理局食堂就是外卖,虽然偶尔也会跟队友一起出去吃个好的,但餐厅做得再好也不是这种家常菜。
跟李子明一起来的两个队友都有些记不得上一次吃这样家常菜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又一想到这老两口的遭遇,就莫名心酸地红了眼眶。
临走时还带着没吃完硬是被向母给他们打包的菜,李子明给他们留了个电话,让有事就联系他们。
向父向母拿着电话一迭声应好,然后把三个小年轻送出了门,还嘱咐道:“这里离管理局也近,你们有空常来啊,想吃什么提前电话招呼一声就行。”
吃饱喝足的三人拍了拍肚子,缓缓吐出一口气:“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
李子明笑了笑没吭声。
另一个队友道:“要不以后我们偶尔来看看,不然两个老人自己住这儿,有什么事都找不到人帮忙。”
他们一群年轻大小伙子的,偶尔过来看一眼,至少让附近的邻居知道两老人是有人照应的,多少也强点。
刚刚说想哭的那人闻言搭上他的肩膀:“你就是馋!”
“我就馋了怎么着吧,阿姨做的蒜香排骨你没少吃?”
两人笑笑闹闹地往管理局走去,李子明跟在后面,走出小区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从向父向母家里的窗户看出去,刚好能看到管理局的大楼。
他们租住在这里,大概也是想要离儿子近一点的,就好像儿子就在隔壁上班,随时都能回家吃饭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以后就常来吧,就当是向舟的同事,替他照看父母了。
周末参加爷爷战友大寿的时候宵野没少听到一些谈论,他原本没打算跟季南星说的,他知道二姐一直在研究所,安全上应该是没问题,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一下。
至于他打架那事,宵野就没说了,季闹闹好像不太喜欢他打架,虽然这也不算他惹事,但总动手好像也不太好,干脆就别提了。
季南星道:“放心吧,我姐那边我提醒过了,她这段时间项目刚有进展,正是专注的时候,保镖那边我也招呼过,他们会提高警惕的。”
宵野:“我是听说陶家那个被毁容的女生跟你姐姐好像不太对付,她这次毁了容,虽然是她自己主动招惹上葛家的,但估计心里不会这么想,说不定会觉得是你姐姐害的,这种人太多了,就怕她极端地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季南星:“陶绾已经被送出国了,她的脸在国内很难治,陶家现在又在对付葛家,国内好几个知名整容医生都是葛家医院的,这就更不敢留在国内了,生怕葛家在里面动些手脚,等她再回来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了。”
更何况他们家也不是吃素的,前两天陶家还为外面的一些传闻亲自上门来赔礼,并且再三保证绝不会让陶绾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又紧接着把陶绾送出了国。
陶家怕的就是季家听到外面那些传言,说什么陶绾因为看不惯季妍婷,想要抢她的人,结果招惹上了葛家害自己毁了容,心里记恨季妍婷肯定会报复之类的。
要是季家当真了,出手对付起陶家,那陶家肯定玩不过季家,陶绾不清醒,她爸还是挺清醒的。
宵野撸了一把季南星的头发,跟季南星这人面上清冷不同,他的头发又细又软滑溜溜的,手感令人上瘾。
季南星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眼含警告。
宵野笑呵呵伸手搭在季南星的身上:“走,哥请你吃冰淇淋。”
季南星一个倒拐将宵野拐开了,倒春寒都还没过去,吃什么冰淇淋。
向舟的事两年前闹得挺大的,好好的留学生突然失踪,还是进了无人区失踪,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各种阴谋论灵异论。
现在悬案告破,对外当然不能说长发怨这种东西害人的存在,于是直接公告是同为留学生的葛姓男子为抢夺实验成果而起了歹心害人。
这公告一出,又把两年前失踪的热度给翻了出来,好多人这才知道原来那留学生的爸妈竟然一直没放弃,虽然孩子还是被人害死了,但好歹抓到了凶手。
这关注的热度大了,肯定会有人去扒凶手的身份,官方虽然没有告知凶手的具体信息,但这事好多人都知道,有知情人爆料,葛琪的身份很快就被人扒出来了。
这一下葛家的整容医院不需要陶家怎么对付就损失惨重。
葛家就葛琪一个儿子,自从判刑定案后,葛母整个心力交瘁地病倒了,她无法接受儿子是杀人凶手的现实,可事实就是事实,连葛琪都认罪了,她不相信也没用。
为了医院的运转,葛父都顾不上葛母,忙得焦头烂额,要面对舆论的压力,还要承受陶家的打击报复。
最后也不知道是自觉抗不过,还是儿子的事让他失了那股拼劲,葛父变卖了家产和医院的股份,带着葛母出国避祸了。
可惜他卖的时候正是葛家医院口碑最差的时候,风险评估太高,价格一再被打压,离开的甚至还有几分灰溜溜。
学校的天台上,除了季南星抱着一杯热奶茶,就连陈十一都拿着从张沅那儿分来的一半碎碎冰在咬。
一边冷得打哆嗦,一边嘶哈嘶哈地往嘴里吸:“你们说古时候的人怎么就能想到那么恶毒的东西呢,长发怨,我都没听过。”
张沅:“我听过,但没想到是真的,还有靠怨气生长出来的指甲,我听说有人会把这种指甲磨成粉,就那么一点点,掺进茶水里,或者化妆用的脂粉里,吃下用过的人,身上就会长出一个个怨脓,就像脓包那种,弄破了会流出腥臭的绿色液体,古时候好多宫宅后院,都会用这种方式害人。”
陈十一哇了一声:“你知道得好多啊。”
张沅:“因为这些其实都是可以用科学原理解释的,尸身上长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带有尸毒或者目前我们还没发现的某种毒素,这才导致了脓包。”
陈十一道:“那长发怨的科学原理是什么?”
张沅不知道,所以转头看向季南星。
季南星道:“我也不知道,又不是所有事都能用科学来解释的。”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科学了。
宵野将吃完碎碎冰的空壳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搞不清原理就搞不清呗,下周篮球赛,你参加吗?”
宵野问的是张沅,陈十一这种真弱鸡,跑步都不行更不用说篮球赛了。
张沅摇头:“不参加。”
他体能没有宵野好,平时打打球还行,真要比赛,赛前训练他都扛不住。
宵野也不勉强,转头朝季南星道:“篮球赛不在我们学校,在五高,到时候你可一定要陪我去看我比赛啊。”
季南星:“你三岁?”
宵野脸皮超厚:“大概比三岁多那么一点点吧,听说五高后面有一家卤肉面和炸鸡特别好吃,等比完赛我们一起去吃啊。”
季南星嗯了一声,他可不是为了什么卤肉面,只是领教过宵野的缠人功力后知道,他要是不答应,宵野能一直缠到他答应为止。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的狗,黏人的功力这么强。
比赛是要赛前训练的,正课的时间肯定是不能耽误,所以体育课和晚自习宵野暂时可以不上,跟着球队一起训练磨合。
宵野本来就是坐不住的性格,可以少上个晚自习别提多爽了,季南星看他身上的气息是肉眼可见地变得高涨。
也不知道是运动加大还是天气变暖穿少了,他身上的阳气都变得重了几分,之前还要触碰到,现在坐在旁边都觉得像是被太阳晒到一样暖。
可以隔空取暖,季南星当然就不会再主动贴贴,这让宵野变得不得劲了。
一下课,见季南星又准备趴下去睡觉,宵野将手挡在他的胳膊上:“我怎么感觉我最近有点失宠啊?”
后面的郭灿一边挤痘痘一边道:“可能学神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宵野瞬间瞪大了眼睛:“季闹闹!你有别的狗了?!”
季南星笑了一声:“你是狗?”
宵野转头朝着郭灿呸了一声:“被你带歪了!”
然后又看向季南星小声控诉:“那你最近都不贴我了。”
以前睡觉都会往他怀里滚,害他本来习惯一个人睡的,从刚开始有些睡不着,到现在不往他怀里滚他睡不着。
季南星:“天气暖和了,就没冬天那么怕冷了。”
宵野看着他的眼睛:“真的?”
宵野的眼睛不是那种很大的,但跟季南星那种狭长的凤眼又不同,他的眼睛带了点桃花的型,笑起来会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睫毛也很长,但跟他天生微卷的头发不一样,他的眼睫毛是有点粗硬的直。
这么凑近看过来,季南星都能看到他阳光下清透的褐色瞳孔。
宵野长得很好看,这是一开学就被公认的,就连季南星之前开学时进教室,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宵野,用网上的话说,就是帅得让旁边人都成了虚化的背景。
这会儿凑这么近,让季南星微微有些晃神。
不等他具体感受这一瞬间莫名的悸动,宵野就伸手捏住了他脸,满脸的不可置信:“季闹闹你不说话,你是不是心虚了?”
季南星被他闹得只想翻白眼,闹闹这个小名他觉得宵野更合适。
宵野跟他疯闹了好一会儿,直到被季南星捏着耳朵恨不得转一个圈,这才老实下来。
终于把那颗痘根挤出来的郭灿道:“真是越来越老夫老夫了。”
张沅看了眼他桌上那些带血的纸直皱眉:“你也不怕感染了。”
郭灿往张沅的脸上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你这种青春期都不长痘的人是不会懂的。”
那挤出痘根biu的一瞬间,爽。
两校的友谊赛,参加的基本是校体队的,他们体力强,篮球打得也不错,但也不都是体队的,比如宵野就是这次比赛带队的教练点名要的。
好在宵野才高一,还有时间能让他多参加一些体育项目,要如果他是高三,那班主任可不会放人。
这种校赛学校也会组织啦啦队,但啦啦队都是漂亮的女生,张沅他们想要去看比赛,那就只能自己去。
宵野要跟着校队一起走,张沅就约着季南星一起去。
五高也算是重点高中,虽然不如玉兰,但五高艺术生多,体育生也多,所以一些体育设备和场地比其他高中要好不少,这才每次举办什么体育赛事都会来五高。
今天学校有比赛,所以大门并没有设置门禁,比赛这天星期六,五高的星期六是不放假的,高一到高三都不放假,因此学校里有不少人。
季南星他们没有穿校服,走在一群五高的学生中间还是很显眼的,尤其是季南星那张脸,才刚走过一个小操场,就有不少学生跑过来看。
以前在学校里,大部分都是装作偶遇,现在这五高的学生装都不装一下,直接跑过来大剌剌的看。
陈十一很不好意思地往身上翻找着,然后小小叹了一声:“忘了戴口罩。”
张沅不客气道:“又不是看你,你戴什么口罩。”
陈十一:“口罩,社恐人士的保护甲。”
哪怕只是挡了半张脸,那也能给社恐人带来无限大的勇气,跟季南星走在一起,简直要被围观到自闭。
太夸张了,又不是什么明星。
一直走到体育馆那边看的人才变少,因为五高还在正常上课,除了体育生和刚好有体育课的学生,其他都是要老实上课的。
陈十一顿时松了口气,再看向一脸平静的季南星,忍不住道:“你这心理素质,牛。”
季南星:“习惯了。”
张沅笑了一声,要不是了解季南星,习惯了这三个字听着真像凡尔赛。
还没进到体育馆,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热闹声,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像是要把顶棚掀翻了一样。
陈十一啧啧了两声:“这么热闹,不是说三点才开赛,这才两点半啊,难道已经开始了?”
季南星也看了眼手表,应该还没开始:“进去吧。”
几人正往里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季南星?”
三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几个穿着球衣的人正站在他们不远处。
季南星看着其中一个人,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有点意外。
黄柏宁上前了两步:“真是你啊,好久没见了,刚刚看到还不敢确定,今天五高跟玉兰有比赛,你是玉兰的?”
季南星有些冷淡:“有事吗?”
黄柏宁笑着道:“老同学见面打个招呼嘛。”
说着还跟旁边的几个同学介绍道:“季南星,我小学同学,就是我说的那个神神叨叨能见鬼的那个。”
站在黄柏宁旁边的同学意外了一下,他们以为的神神叨叨就像是电视剧里面演的那种,要么精神不正常像个疯子,要么就邋里邋遢把自己搞得像个鬼,但这个季南星,太好看了,一点都不像搞封建迷信的。
季南星懒得跟他说话,转身就想走,黄柏宁却不想让他就这么走了:“诶,你现在还能见鬼吗?你们是他同学吧,你们知道他能见鬼吗?你们可要小心哦,听说这种人阴气重,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说不定也有可能撞鬼的。”
张沅笑了一声:“你们是小学同学,那认识的可比我们久,你见过鬼吗?”
不等黄柏宁开口,季南星道:“他见过。”
黄柏宁脸上带着恶意的笑瞬间一凝。
季南星看着他:“他见过,他见的是他爷爷,他爷爷在他死后依旧跟在他身边保佑他,他说他很想念爷爷,我就让他见了,结果”
陈十一好奇道:“结果什么?”
季南星:“结果他被吓得屁滚尿流,又打又砸让他爷爷滚别跟着他,后来他的爷爷就伤心地离开了,本来死的时候也没什么遗憾,没想到死了之后还要被伤一场。”
张沅嫌弃道:“那可是你亲爷爷啊,你怕我也能理解,但让你亲爷爷滚就过分了吧,什么人啊这是。”
站在黄柏宁旁边的同学相互看了看,神色也有些变了。
陈十一也鄙夷地看着黄柏宁,然后朝季南星道:“这种人你可离他远一点,没什么事的时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真有事,典型背信弃义的小人。”
黄柏宁恶狠狠上前:“你说什么!”
陈十一才不怕他,挡在季南星的前面看着黄柏宁道:“说你是小人!我家南星能见鬼怎么了,他就是有这与众不同的天赋能力怎么地!你羡慕不来!你刚刚喊住我们说这些屁话是什么意思有脑子的都懂!多大人了还挑拨离间,你这种人啊,说不定就是那种欺软怕硬会霸凌别人的坏东西!”
黄柏宁扬起拳头就想动手,张沅拉开陈十一:“你敢动手试试!”
黄柏宁旁边的同学也连忙拉着他:“马上要比赛了你别闹事!”
黄柏宁被拦住,但明显气不顺,气得直喘粗气,再看站在季南星前面的两人,更是满脸厌恶:“果然神经病就喜欢跟神经病一起玩。”
陈十一阴阳怪气道:“神经病就喜欢跟精神病玩,多大人了还玩,不服气啊,不服气你去告老师啊,老师,有人欺负我。”
黄柏宁:“你他妈!”
旁边的人把黄柏宁一推:“你够了!”
自己找人家说话,说些挑衅的东西,被骂了也活该,再说了,能见鬼怎么了,多牛逼的技能啊,虽然的确有点可怕,但那也是人家自己见鬼,又关别人什么事。
平时看这个黄柏宁还挺好的,玩得开,跟谁都聊得来,现在这么一看,的确有些问题。
几人推着黄柏宁往馆场里面走,陈十一翻着白眼冷哼,然后他们那群人里面有个浓眉大眼的男生带着几分好奇看向季南星:“所以是真的能见鬼?”
陈十一语气不善:“干什么!能不能见关你们什么事!”
那人笑了笑:“别误会,我就是好奇,就如果我身边也有亲人在的话,那我肯定是不怕的,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那什么,你能看到我爸在不在我旁边吗?”
那人问得很真诚,陈十一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更甚至他本身就不是很凶的性子,真要能这么硬气,那也不会从小学一直被孤立到高中了。
这会儿能这么硬气是因为季南星和张沅都在旁边呢,再不济宵野也在里面,真要打架一个宵野顶他们十个。
有朋友在,这底气自然就有了,所以听到这人从小没了爸爸,也跟着软了几分。
季南星朝他摇头:“不在。”
那人哦了一声,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还朝他笑着道:“那说不定他去投胎了,也行叭,能投胎也算是好事吧。”
说着朝季南星挥了挥手:“我去比赛了,有缘再见。”
季南星往他脚边看了一眼,道:“但你身边有条狗。”
第 89 章
◎它叫汤圆◎
季南星话音一落,陈十一和张沅齐齐往那个同学的脚边看去。
陈十一:“狗?”
张沅没吭声,心里第一个念头是狗的鬼魂,应该不会涉及到什么命案吧。
除了黄柏宁脸色整个一变地后退了好几步,而其他人听到季南星的话更多的是好奇,纷纷围着董轩看:“真的假的?董轩你养过狗?”
董轩微愣后第一反应也不是害怕,而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刚刚问季南星有没有看到他去世的父亲,虽然这么问了,但实际上心里对这种事还是有些不怎么相信的,但现在这个季南星却能说出他身边有条狗。
董轩只觉得心跳得突突的,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追问:“什么样的狗?”
季南星看着他脚边道:“看起来像是金毛的串串,毛色体型跟金毛差不多,但比金毛的毛要短一些,半立耳,耳尖是垂下的,胸口有一撮白毛。”
董轩听着他的描述几乎是瞬间泪崩:“是我的狗!是汤圆!汤圆在我身边?它一直跟着我?我,我能见见汤圆吗?有没有办法让我见见它?”
旁边几人也有些诧异:“真的是你的狗?”
董轩说着直接呜呜哭了起来:“汤圆十八岁了,我出生那年我家里就开始养了,它跟我一起长大的,我之前还想着,我要是上大学去了我家汤圆怎么办,它从来我家就没跟我分开过,每天送我上学接我放学,我要是去外地上大学,我家汤圆怎么办,可是它没等到我上大学,它没等到我上大学它就没了,呜呜呜,汤圆”
董轩可以说是蹲在地上号啕大哭,那是他一手养大的狗,小时候跟他一起喝奶,长大跟他一起吃肉,自己吃什么,只要是狗能吃的,总会分一口给汤圆。
有时候妈妈会吼他,说狗不能吃重油有盐的,可是汤圆每次眼巴巴坐在他旁边看着,那双狗狗眼盯着,他也知道有些食物对狗狗不好,可是舍不得啊,哪怕只是咬下一点点喂给汤圆尝尝味都是好的。
他们夏天一起跑步,冬天一起赖被窝,晚上会偷偷溜出去宵夜,除了学校里,他干什么都会跟汤圆一起。
他长这么大就没出过超出一周的远门,所有带不了汤圆的地方他宁可不去。
都说狗狗的寿命就十来岁,超过十岁都是长寿了,能活到十五岁的狗都不多,十八岁的汤圆算很长寿了,董轩知道自己该知足了,可是他舍不得,哪怕汤圆走了快一年了,有时候路过人家卖食物汤圆的,他看到都会止不住想哭。
现在知道汤圆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董轩直接哭到抽抽。
虽然董轩哭得很惨,这原本也的确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但董轩那嚎哭眼泪飙飞的模样还是让陈十一忍不住偏过头去忍笑,这场面有点好笑。
张沅往馆场里看了一眼,提醒道:“比赛要开始了。”
跟董轩同行的几人伸手拉他:“你先别哭了,把球赛打完,那个同学,要不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他家狗还跟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是不是能做超度还是什么的,等我们打完比赛再详谈?”
董轩用衣服擦了擦脸,拿出手机递向季南星,抽噎道:“能跟我加个好友吗,我愿意给钱帮汤圆做超度!”
季南星拿出手机扫了一下他的二维码。
一旁的陈十一看向董轩的朋友,问道:“你们就一点不害怕?”
那人笑着道:“自家狗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那狗是跟着董轩又不是跟着我们,你们真的能看到啊,那能看到我们旁边有没有跟着什么吗?”
季南星摇头:“没有,你们身边很干净。”
其中一些人甚至还有些遗憾,害怕其实也没多怕,甚至还觉得原来见鬼是真的,好牛啊。
陈十一看了眼黄柏宁,又是一笑:“那你们这比有的人强多了,有人连自己亲爷爷都怕呢。”
不等黄柏宁再次变脸发怒,陈十一拉着季南星往馆场走:“快快比赛要开始了。”
馆场里面的宵野伸长了脖子往他们学校那块看台找,看半天都没看到想要等的人,几次都想要出去瞄一瞄但都被教练拉住了。
他看到比赛都快开始了季南星都还没来,又跑回了放包的椅子那儿,想要给季南星打个电话问他们到了没有。
手机还没从包里拿出来宵野就听到有人在喊他,一抬头就看到他们三个往这边走。
宵野快步跑了过去:“你们就是要卡点是吧,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张沅:“又不是多大型的比赛,你还没断奶呢?”
宵野抬脚就往他身上踹:“你才没断奶,找打是不是!”
季南星:“好了,比赛不是快要开始了,你教练都在喊你了。”
宵野带着他们往下走,特意在后勤观看席给他们留了位子:“这边视野最好,你们就坐这儿。”
然后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季南星的腿上:“我包里有水有吃的,渴了饿了自己拿啊。”
就在宵野返场之前,陈十一拉着他小声道:“看到对面那个穿七号球衣的没。”
宵野:“怎么了?”
陈十一:“那家伙是南星小学同学,因为南星能见鬼,小时候欺负过南星,刚刚还在外面拉着我们挑拨离间呢。”
宵野眯了眯眼:“知道了。”
陈十一坐了过来,张沅笑着道:“告状了?”
陈十一哼了哼:“告了,让宵野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说完又看向季南星:“那家伙小时候是不是欺负过你?”
反正看今天这样子,估计小时候没少说些季南星的坏话。
季南星道:“也不算,小学的时候我很少在学校,跟他关系还不错,但他爷爷那件事之后就远着我了,不过当时已经六年级了,很快上了初中就再也没见过了。”
季南星说得简单,但陈十一最能感同身受被孤立的滋味了,尤其是被好朋友孤立,看着场上已经双方在友好握手的两个队伍,只希望宵野下手狠一点,给那坏东西一个好看!
虽然是友谊赛,但输赢事关学校的面子,两个队伍都还是很重视的,不过这重视也只是对比赛的重视,并没有携带什么私仇,刚开始打得还算平和。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五高七号球衣的频频被球砸,这球也不是直接砸他身上,而是各种打板后反弹到他身上的。
一次又一次被球砸到让黄柏宁的火气值飙升,但他每次回头又找不到砸他的人,看到坐在对方看台上的季南星,黄柏宁一度怀疑是不是季南星给他下了诅咒,才让他这么倒霉不停被球砸。
又一次跟人抢球,被人先一步上篮后,那球重重反弹过来直接打到了他的脸上,把刚半空跳起的黄柏宁照着脸地砸了下来。
看比赛的人惊呼一声后又紧跟着发出哄笑,笑声是会传染人的,原本没觉得有多好笑的,听到别人哈哈大笑也跟着乐了起来,于是整个场馆里笑成了一片。
就连黄柏宁的队友都只觉得这是意外,伸手拉他起来的时候还笑着道:“哪有你这么迎面撞击的,也不知道躲着点。”
黄柏宁捂了捂鼻子,确定没流鼻血才顺着力道被拉地站了起来:“妈的,玉兰的是不是有病,我们篮板跟他们有仇,要这么用力砸。”
他的队友这话也不知道怎么接,这打球不用力,轻飘飘的连球都打不出去还叫什么打球。
但毕竟被砸的人不是他,他也不好说什么,将人拉起来后就跑走了。
黄柏宁也只是抱怨了一下,球场上每一分都咬得很紧,很快又一波激烈的抢球开始了。
玉兰的人直接杀过来,球都抢到篮板下了,五高的几人立刻阻拦,一番混战中,黄柏宁只觉得自己的侧边肋骨一阵剧痛,惨叫一声摔到了地上,这一摔让他原本觉得痛的地方再次痛上加痛,整个人趴在地上都扭曲了。
抢球的人群立刻散开,玉兰的更是连退好几步,一脸跟我们无关的无辜表情,生怕被地上那人赖上。
很快五高的教练和守在旁边的校医就跑了过来,简单检查了一下,有些怀疑是肋骨出了问题,不知道是断了还是裂了,比赛肯定是不可能继续比赛的,这边只能换上替补,把黄柏宁抬下去后比赛继续。
宵野笑着目送被抬下去的人,暗道了一声可惜,这小子有点不经撞啊,早知道刚刚撞轻一点,让人留在场上好歹也能多砸他几次。
场上的人除了个别几个,比如被宵野打过两次,这次也是参赛队员的齐康之外,没人察觉到宵野的动作。
齐康会察觉到是因为他自己也害怕跟宵野肢体接触,只要是宵野想要的球,他哪怕自己做垫脚石也会送到宵野手上,就是一种本能的过度关注和讨好,这才让他发现宵野好像要对付刚刚那个穿七号球衣的。
于是一边打着掩护一边给宵野创造机会。
别人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情况只会当成是意外,但场下有人知道啊。
陈十一小声问季南星:“我看那边在录像,他们会不会回放找是谁撞的那小子,宵野不会被发现吧。”
季南星摇头:“不会。”
宵野几次算计着球的运行轨迹砸向黄柏宁的时候季南星就盯着他了,刚刚那一场混战,宵野也没有直接对黄柏宁动手,而是借着对手和队友的遮挡下的暗手。
所以哪怕有摄像机拍着,又不是那种正规的大型比赛全方位摄像,倒带回放一百次也发现不了是宵野干的。
陈十一笑嘻嘻道:“不愧是校霸,对付人果然有一手,干得漂亮。”
季南星好笑地问道:“他什么时候成校霸了?”
宵野在学校里也没惹过什么事,就是武力值高了点,班上的同学对他是又爱又怕,但校霸应该不至于吧。
陈十一:“怎么不是,你是不知道,我们班的同学在学校里没怎么被欺负,全是因为班上有个宵野,好多人听说宵野护短,不想惹上他,就没怎么欺负过我们班的。”
季南星还真不知道这事,闻言道:“学校里有很多欺负人的?”
想到他在论坛上看到的那些,陈十一道:“不能说多,但也不能说没有,就我们隔壁班,有个叫梁桥的,我听说就被学校里高年级的勒索过不止一次。”
别看高中生好像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好像除了学习生活中也没什么其他事了,但在学校里,真没别人想得那么太平,不是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学的。
那种小团体勾心斗角就不说了,勒索这种就是常有的。
陈十一甚至想着,如果不是他们班有个宵野,如果不是他跟季南星走得近,看上去好像是跟着宵野混的,就他以前那情况,他估计也是被勒索的对象。
季南星闻言没再说什么,他每天就是上学放学,课间连教室都很少出,所以没怎么撞见过这种事,但他知道霸凌这种事每个学校都是有的,严重的逼死人都有。
正好春暖花开天气暖和了,再下课,他还是在学校里晃悠晃悠吧。
遇到欺负人的,送他一张诅咒符。
宵野打球很猛,打人也很猛,场上几个高三的,有两三个都是被他打过的,所以这球打起来也就下意识以宵野为主了,随时顺着宵野来变换阵型。
宵野倒也不客气,生猛进攻,在把黄柏宁撞下去之后专心拿分,很快就以极大的差距赢得了比赛。
五高的教练看着玉兰的教练道:“那是你们这一届的新生?很猛啊。”
玉兰教练笑着道:“他啊,文化班的,不是体育特长生。”
五高教练有些意外:“文化班啊,这体格不搞体育可惜了,你们那几个体育生竟然也听安排?我看刚才好几个阵型都是根据那小子变动的。”
玉兰教练只是笑了两声没说话,他能说什么,说挨了两顿揍没人敢不听?
高三的体育生被高一的文化生揍了,这话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丢人。
周末玉兰是放假的,所以宵野打完球之后换了衣服就直接跑了。
教练也不像他们班主任,把人跟看鸡崽似的护着,这么大的男生了,自己回个家还是没问题的,所以直接原地解散没强行要求再一起回学校。
宵野换好衣服拉着季南星就往五高后门走:“现在他们都还在上课,正好人不多,后面有不少小吃,走,我带你去转转,今天吃什么我请客!”
几人刚走到门口,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董轩就追了出来:“季南星!!”
季南星转头看去,宵野将季南星拉到身后看着朝着这边跑过来的人:“干什么?”
董轩喘着气道:“汤圆,我的汤圆!”
宵野表情有些疑惑地问季南星:“什么汤圆,你拿人家汤圆了?”
陈十一道:“不是吃的,是一只叫汤圆的狗,狗魂。”
宵野闻言又看了看董轩,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季南星道:“我们准备去炸鸡店,你等下过来找我就是了。”
董轩点了点头,这才拎着衣服往馆场里跑。
去炸鸡店的路上陈十一将刚刚的事又说了一遍,着重批判那个叫黄柏宁的:“他自己被他亲爷爷吓得屁滚尿流就怪南星,简直好笑,看看那个谁,就刚刚那个,知道他家狗跟在身边,都高兴得痛哭流涕了。”
张沅:“高兴和痛哭流涕不能共用。”
陈十一:“我知道,我又不是文盲,只是给宵野生动形容一下当时的情况而已。”
宵野没管他们斗嘴,只是问季南星:“不会又有什么命案之类的吧,例如狗被人杀死?”
这种就算找到杀狗凶手,能得到的也只是道德批判,不管宠主对自家毛孩子有多爱,哪怕爱若生命,但在别人眼里猫猫狗狗宠物就是宠物,跟人命是比不得的。
张沅也竖着耳朵听,说实话他有点期待命案却又不期待,期待是觉得这是积攒经验的机会,不期待是因为只要有命案,那肯定就是有人惨死了。
季南星摇头:“那只狗寿终正寝的,十八岁了,身上没有戾气,只有执念。”
宵野松了口气:“那就是只要完成那只狗的执念就没事了吧?”
季南星点头。
陈十一好奇:“一般狗的执念会是什么?”
张沅道:“舍不得离开主人?我记得我之前见过一个报道,狗面对自己主人时,身体里会分泌出一种激素,那种激素可以视为爱意值,狗对人的爱意值甚至能达到百分之一百二到一百三,要知道人对人之间最挚爱的也只有百分之六十到七十。”
陈十一:“那要是狗舍不得离开,这种要怎么处理,放任吗?”
季南星:“只要不害人,任何灵魂都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如果那个汤圆的执念就是守着它的小主人,那守着就是了,又碍不着谁,如果活着的人不介意就行了。
四人刚在炸鸡店坐下,董轩就带着他的好兄弟一起来了。
董轩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我朋友,也是汤圆的干哥哥,叫姜磊,他听说汤圆还在我身边,也很关心想要来看看。”
宵野看着那个叫姜磊的虽然带着笑,但眼神充满了审视,很明显是怕董轩被骗才要跟着来的。
董轩拉开椅子坐下:“你们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宵野道:“不用了,我们已经买好了。”
姜磊看向季南星,之前在体育馆里面他就注意到他了,哪怕这人从头到尾安安静静坐在那儿,都会引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看过去。
但好看的人并不代表不会骗人,该确认的还是要确认:“你能看到他身边的汤圆?”
季南星:“如果你们能控制情绪别在外面大哭,我可以让你们也看看。”
姜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还以为对方会说些什么模棱两可的话,再忽悠着做个超度的法事之类的,来的路上他都想好了一些比较具体的问题,想看看对方答不答得上来。
没想到这人直接让他们也看见,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季南星取出两张符道:“你们是学生,我也不要多,三千一张天眼符。”
董轩手里有钱,如果能看到汤圆,别说三千了,三万他都舍得,连声道好:“三千就三千,我马上转给你!”
姜磊道:“没问题,你说汤圆就在他身边,那让我们先看看吧,反正我们就在这儿也不会跑你的。”
宵野听了这话弯了一下嘴角,跟张沅对视了一个眼神,这个姜磊还挺有心眼,先看再付钱。
季南星指尖在两张符上轻轻一划,激发了上面的符文后,往两人身上一贴。
董轩立刻往自己脚边看,第一眼没看到的瞬间心里还凉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看到他家汤圆在隔壁桌的桌子下蹲坐着在。
董轩立刻扑了过去:“汤圆!!!”
那喊得陈十一都一个激灵,当真是声嘶力竭了。
姜磊看到汤圆的瞬间也是瞳孔一缩,他以为是骗子,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那真的是汤圆。
汤圆已经死了,它现在只是一个鬼,所以董轩直接扑了个空,汤圆没抱到,自己还整个趴在地上摔了个五体投地。
他们坐的位子是炸鸡店比较靠里的,现在还是上课的时间,店里也没什么人,但里面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引得店员绕过来看了看。
姜磊看满眼只有汤圆,再次嚎哭开的董轩,无奈道:“不好意思,我朋友有点过于情绪化,放心我们没闹事也没打架。”
店员看着跪坐在地上痛哭的那个男生,又看了看旁边一桌正在吃炸鸡的,有点怀疑他是被人聚众霸凌了,从一旁拿了一盒纸巾递给了他:“你还好吗?需要帮你联系家长吗?”
董轩胡乱擦着眼泪摇头:“我没事,谢谢小哥哥。”
店员小哥道:“那你有需要帮忙的就喊一声。”
董轩嗯嗯点头,等人走了,看着面前的狗,再次没忍住眼泪飙飞,但这次他控制住了音量,还把袖子塞进嘴里拼命忍着,可还是忍不住嘤嘤呜呜。
汤圆,他的宝贝汤圆啊,这个从小就在他身上长大的毛娃,是哪怕做了鬼还舍不得离开他还要跟着他的毛娃啊。
第 90 章
◎它是我的朝思暮想◎
董轩的情绪一时半刻是冷静不下来了,虽然触碰不到汤圆,但就这么坐在汤圆面前看看它都是好的。
微吐的舌头,专注看着你的眼睛,那懵懂满心满眼只有你的眼神,让董轩每每想到他的汤圆已经不在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扑在他身上,再也不会甩着尾巴来跟他讨吃的了,就让董轩的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汤圆,但每次都会穿透进去,这让董轩再次忍不住呜咽道:“汤圆,我的乖乖汤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是不是想吃肉肉啦?还是想我再抱抱你?可是我抱不到你了。”
董轩就坐在旁边桌子下对着他的鬼狗小声说着话。
陈十一问姜磊:“他一直都是这么爱哭的吗?”
虽然能理解他看到汤圆的激动和伤心,但哭成这样也是让人有些意外。
姜磊:“他是挺感性的,见到猫猫狗狗就走不动道了,有时候看到外面一些流浪猫狗,他总会联想到汤圆,然后会联想到万一哪天汤圆不小心走丢了也像这样饿着肚子浑身毛脏兮兮的流浪,他能直接站在大街上抹眼泪。”
陈十一笑了笑:“这么喜欢猫狗啊。”
姜磊道:“他还准备去考兽医系。”
陈十一哦了一声:“这么喜欢小动物,以后把热爱变成职业倒也不错。”
正在吃鸡翅的季南星道:“他不适合兽医。”
众人转头看向季南星,包括抓着一大团纸抹眼泪的董轩:“为什么啊?”
季南星:“被遗弃到医院门口的,被虐待到残缺的,重病救不回来的,不得不安乐死的,兽医面对最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死亡,能够花钱舍得给毛孩子治病的并不多,有些一两万能救命,但不是所有养宠人都舍得这一两万,第一次你能无偿,第二次你能自掏腰包补贴,但你能次次补贴次次无偿吗?”
看着神色怔怔的董轩,季南星道:“你见过抱着最爱的猫狗安乐死的人吗,你见过孤寡老人将猫狗当孩子养,却在它们生病时拿不出大额治疗费的绝望吗,你见过风雪里将猫狗护在怀里佝偻无奈的背影吗,你见过被人苦苦哀求寄托着拯救重担,最后依旧没能挽救它们生命而被宠主责怪埋怨的自责和无奈吗,共情力强情绪脆弱的人,不适合当宠物医生。”
董轩看着汤圆,对上汤圆那双圆溜溜的狗眼,他其实没有想那么多,他会想要做宠物医生,也是因为家里养了汤圆,因为汤圆他才喜欢猫猫狗狗,才想要选择跟兽类相关的职业。
但听季南星这么一说,他觉得他好像承受不起,光是想一想那种场景,他的眼泪又要止不住了。
宵野道:“你要真这么喜欢猫狗,但又不确定自己未来的方向,你可以先选择相关的科系,兽医也是可以的,但毕业之后不一定要做兽医,你可以开个宠物店,一边做生意维持生计,一边做些流浪动物的救助,一些小毛病你还能给治一治。”
这样总比在医院里每天面对那些猫猫狗狗的生死要强得多。
董轩眼睛一亮:“这个好像也不错。”
姜磊屈指敲了敲桌子,看着董轩道:“现在不是讨论你未来职业规划的时候,是汤圆为什么还跟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
姜磊这话说完,众人又再次看向季南星。
季南星扫了眼众人,道:“看我干什么,我是天师能看到阴魂,狗死了依旧是狗,不是变成鬼了我就能听懂兽语的。”
陈十一看了看那边的狗,又看了看季南星:“那这种事要怎么处理啊,你以前处理过吗?”
季南星摇头,他处理最多的是人,动物死后执念不散的其实很少,因为它们想得比较少,心思也比较单纯,除非是被恶意伤害恨意太深的,像董轩身边的这只汤圆,他还真没怎么遇到过。
这闲聊了一些话题,董轩总算是从见到汤圆的激动情绪里冷静了下来,他朝汤圆招了招手:“汤圆过来,还记不记得你的干哥哥。”
汤圆依旧躲在那边的桌子底下不肯过来。
姜磊道:“阴魂是不是怕天师?”
季南星看了眼宵野,宵野笑着将一块鸡翅递到他嘴边,阴魂怕不怕天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阴魂怕他,估计是他身上的阳气,让那只鬼狗害怕躲开又舍不得走远,这才躲旁边桌子下去了。
好歹是养了十八年的狗,从小一起长大的,季南星不懂狗语,但董轩能懂自家狗的意思。
一人一狗在那儿交流半天,一会儿抬左手一会儿抬右手的,季南星他们一盘炸鸡都吃完了,这才道:“汤圆是舍不得我,它想看我考上大学。”
之前他就一直在家里念叨上大学上大学,念叨以后他要是上大学了汤圆怎么办,还在看自己的分数能不能够上本地的大学,念得多了,汤圆虽然听不懂所有的意思,但上大学这几个字倒是听进去了。
可惜它还没等到董轩考上大学就死了,但死了也没能放下心,这才成了执念跟在了董轩的身边。
姜磊道:“这都快四月份了,高考也没多久了,只是让汤圆这样跟着你,对你或者对汤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影响。”
董轩和姜磊都是高三的学生,今年就要高考了,如果汤圆的执念是看到董轩考上大学,那也的确要不了多久。
季南星道:“年轻气盛阳气重,被狗跟一跟也没多大影响,倒是汤圆执念在阳间,每天都在消耗自身,可以用香养一养。”
董轩:“什么样的香?那种家里供奉的香可以吗?”
季南星直接给了董轩一个地址:“这里有专供阴魂的香,品质不同价格也不一样,你自己去挑。”
董轩小心把地址记下了,又问道:“那我如果给汤圆烧东西,它是不是就能收到了?我想给它供点吃的,它能吃到吗?”
季南星从包里取出一袋空白符,问了汤圆出生的具体时间,转换成阴历的生辰八字后写到了符纸上。
“烧衣服玩具,可以先把物品烧了再把这符纸烧进去,供奉食物,先把食物供上,再把符纸烧了将符灰覆盖在供奉的食物上就行了,就十张,这种供奉不需要太多。”
一张一千,加上两张天眼符,一万六。
董轩直接扫码付款,然后发现汤圆在他跟前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立刻急了:“汤圆这是怎么了?它的魂魄怎么变淡了?它是不是饿了,虚弱了,给汤圆烧香是不是就能好?”
张沅笑着道:“不是它的魂魄变淡了,而天眼符的时效到了,赶紧再跟你家汤圆说说话,马上你就看不到它了。”
董轩打开自己的余额数了一下,然后朝季南星道:“我还想跟你买天眼符,我想买十张。”
一张三千,十张三万,他零花钱压岁钱攒得虽然不多,但三五万还是有的。
季南星直接拒绝了他买天眼符的要求:“天眼不是随便能开的,就算你买了符,没有天师给你激发上面的符文,这天眼也开不了。”
董轩一听以后见不到汤圆了,眼睛又红了:“那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汤圆了?你是天师,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能一直见到汤圆?要是需要很多钱,我能不能分期付款?”
季南星朝他摇了摇头:“这不是钱的事,是根本没办法。”
真要能帮人一直开着天眼,那些教派传承的天师只怕都能开天眼了,但真正能双目视阴阳的可没几人。
董轩还以为遇到天师这种能人异士,他们会有什么特殊的办法帮人开天眼呢。
看着眼前的汤圆,董轩再一次地没控制住眼泪:“汤圆乖啊,我知道你在我身边陪着我呢,你乖乖听话,等我考上大学了,你就去投胎吧,你别舍不得我,也别记挂我,我和妈妈都会好好的,你呜你该投胎就投胎,也不知道阴间投胎挤不挤,现在好多人都不生孩子了,可能投胎名额比较少,如果少你就再等等,以后投身成我儿子好不好?我再把你养大一次。”
董轩碎碎叨叨了许久,直到再也见不到汤圆,这才去到洗手间里洗了个脸冷静了一下。
姜磊看向季南星:“我也跟你加个微信吧,如果汤圆那边有什么情况,我们也方便联系。”
季南星是无所谓,刚准备拿手机就被宵野按住了:“董轩那边有联系方式就行了,有事让他直接联系。”
姜磊也没强求,只是觉得遇到一个有真本事的,说不定哪天就有事求到人家头上了呢,多个人脉多条路嘛。
被拒绝了姜磊也不在意,笑了笑道:“天生阴阳眼能见鬼,是不是会很多困扰?”
季南星:“还好,习惯了。”
姜磊还想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事,一个全新只在各种传说中存在的世界,谁都会觉得好奇。
宵野站起来,看了眼五高的两人:“就这么着吧,你们该干嘛干嘛,我们还有别的事。”
董轩洗完脸冷静了情绪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人去楼空。
看着坐那儿喝饮料的姜磊问道:“他们人呢?”
姜磊:“走了。”
董轩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头看向他的右边脚下,小汤圆最喜欢蹲在他这里了,出去遛弯的时候喜欢走他右边,坐在沙发上也喜欢挤在他右边贴着,他写作业的时候,更是会趴在他右边脚下睡觉。
所以如果汤圆在他旁边,他根本不用去找,哪怕看不到,他也知道汤圆肯定在他右脚边。
董轩拿起座椅上的包道:“走吧,陪我去买香,汤圆这么久没吃过东西了,肯定饿了,待会儿再去一下超市,我要买点鸡胸肉,给汤圆做个鸡肉丸子汤,它最爱了。”
董轩已经看不到汤圆了,但汤圆依旧能看到董轩,它跟着董轩一起去了香符店,又跟着董轩一起去了超市。
超市这种地方还是它很小很小,小到它死了之后才想起来的一个地方,那时候它被董轩藏在衣服里偷偷带进去的,现在它虽然已经死了,但却能光明正大跟在董轩身边一起进去了。
虽然别人和董轩都看不见它。
汤圆欢快地跟着董轩跑来跑去,到处跑跑看看又跑回来蹭一蹭董轩的裤腿。
看到董轩在那儿挑鸡胸肉,汤圆更兴奋了,那是它爱吃的,从小就爱吃,吃了多少年都不腻,连蹦带跳地围着董轩转圈圈。
汤圆太快乐了,今天董轩看到它了,跟它说了许久的话,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抱它摸它,但汤圆依旧快乐。
它好开心啊,死了也能陪着主人。
五高小吃一条街好吃的东西还真不少,几人一路吃下来晚饭都没肚子装了。
张沅和陈十一都有家里管,不好太晚回去就提前走了,宵野见季南星吃饱了,就拉着他一起去了游戏城。
看到又是一篮子币,又是娃娃机,季南星道:“你不是知道上次那些娃娃是谢盼儿要的。”
宵野:“我只知道每当娃娃夹起来的时候,你都笑得很高兴,走,哥带你抓娃娃去。”
季南星心道这么不需要智商含量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幼稚。
但被宵野拉到娃娃机前时,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两校友谊赛,赢了也只是嘉奖没有什么太多实质性的东西,但这话题还是持续了好几天,尤其是宵野打球时的各种照片,在校论坛里各种流传。
他们玉兰流传着赢者的英姿,五高论坛里更多的则是黄柏宁各种被球砸的截图。
也不知道是谁特意把黄柏宁被砸的瞬间截取了出来,各种姿势各种角度,根据统计,前前后后被砸了至少有九次。
再加上最后也不知道是被谁撞的,肋骨断了两根。
肋骨断裂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作为高中生,哪怕断了腿都要老实上学,黄柏宁在家也就休养了两三天就被催着回去上课了。
回到学校,黄柏宁算是闻名了,谁路过他都要多瞄两眼,想要看看这个格外被篮球青睐的倒霉蛋真实长什么样。
如果只是这些,等风波过去了倒也还好,但在篮球队里,董轩直接单方面跟他闹不和。
他又不是傻子,那天把季南星叫住说了那么一番话究竟打着什么目的当谁看不明白似的。
就冲那天跟季南星短暂的接触,他也能看出这两人谁好谁坏,更不用说他还因为汤圆的事有求人家,反正黄柏宁这种人,没必要深交。
篮球队在他们学校相当于社团性质,是有补贴的,所以黄柏宁回到学校之后也去了球队报道,哪怕不能打,但这伤是在比赛的时候弄的,怎么也算是功勋了。
结果回到球队,发现大家都不怎么搭理他。
黄柏宁微微皱眉,看向平时跟自己关系不错的朋友道:“怎么了?你们不会是把错都赖我头上了吧?”
黄柏宁的好友朝他不走心地笑笑:“那不至于,就是你让你爷爷滚的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
黄柏宁脸色微变:“我什么时候让我爷爷滚了,那是鬼,你见到鬼你能冷静不害怕?”
好友朝他耸了耸肩:“如果能让我见到去世的奶奶,我更想去抱一抱,再喊一声奶奶。”
所以他能理解黄柏宁的害怕,但又不太能理解,带入自己想想,那是他的亲人啊,当然前提是对方还是爱着他的奶奶,如果变成了很可怕的厉鬼,那他大概也是害怕的。
黄柏宁脸色有些阴沉沉的,进到训练室里,一群人见到他直接闭了嘴。
董轩则是朝他笑着道:“那天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嘴欠的招惹人家,我都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天师,那可是有大本事的人,还让我见到了我家已经去世的汤圆,虽然你这人起初的目的不是好的,但结果是好的,怎么着都要谢谢你的。”
董轩说完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你要是害怕那你可得离我远点,我家汤圆还跟着我呢。”
有人八卦问道:“你真不怕啊?”
董轩一脸理所当然:“这有什么怕的,汤圆虽然只是狗,但和我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了,它虽然已经死了成了鬼,但依旧是我朝思暮想的宝贝。”
旁边有人好奇地问道:“那天师真的能帮旁人开阴阳眼?”
董轩:“能啊,就是收费不便宜,一张开阴阳眼的符就要三千呢。”
董轩说着又看向黄柏宁:“你见到你爷爷应该是小学时候的事吧,人家给你开阴阳眼让你见见去世的亲人应该没收你钱吧?又没收你钱,还让你见了去世的亲人,你说你占尽了便宜怎么还记恨别人,搞些背后说人坏话挑拨离间的事。”
黄柏宁怒道:“你说什么呢!”
董轩一脸我不跟你计较的表情:“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人天师都不跟你计较了,我又何必当小人。”
说完朝篮球队的朋友们道:“我跟你们说,那符虽然贵,但真的能看到,我好兄弟姜磊你们也认识,跟我一起看到的,之前汤圆年纪大了,一直担心它哪天就没了,提心吊胆的,没想到我还能有慢慢跟汤圆道别的机会,我真是太幸运了!”
他说这话并不是为了阴阳怪气黄柏宁,而是真的这么觉得。
之前不知道汤圆哪天就不在了,哪怕不断地做心理建设心理准备,但真到了那天,看到汤圆虚弱到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还要转动着眼珠子找他,依旧让人崩溃的扛不住。
现在汤圆没了,但魂魄还在,这对董轩来说就相当于给了他一个具体的时限,他可以在这个时限里带着汤圆好好地告别过去,哪怕最后送走汤圆的时候还是舍不得,但至少这次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
黄柏宁看整个篮球社跟董轩一同出气的样子,直接没脸地气走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从小就人缘极好的他,什么时候被冷脸过。
气到回教室的路上,黄柏宁心里各种恼恨,总觉得自己是被季南星下咒了,他能让人见鬼,那说不定也能给人下咒。
黄柏宁心里也在暗恨,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去招惹他,直接装不认识就没现在这么多事了。
但他就是妒恨。
妒恨季南星明明都没在学校上什么课,却依旧有好多人喜欢他,妒恨他每次一来学校,那些平时跟他玩得好的人都想要往季南星身边凑。
但那些人只敢远远看着,连跟季南星说句话都不好意思。
最后是他主动靠近季南星,与其说小学时候季南星是借着他在中间想要融合进同学之间,不如说是他借着季南星在同学之间树立威信。
他们都想要跟季南星玩,想要跟季南星当朋友,但只有他跟季南星最亲近,他也因此得了更多的目光。
时间久了就让他忘了,忘了他那些所谓的好朋友最开始是为什么围在他身边的,真让他以为自己在班上最受欢迎,是他在带着季南星玩。
后来他说季南星身上不干净,他能见鬼,甚至以此孤立他,但实际上季南星就来学校考了个试,都还没上几次课就再也没来过学校了。
别说孤立了,有些人甚至遗憾一整个小学都没好意思主动找季南星说一次话。
至于他那些挑拨排挤,也只是一个人的热闹,季南星都不在学校,班上也没多少应和他,他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像个跳梁小丑。
这些对黄柏宁来说都是难堪的过去,到了初中他就差不多被打回原形了,以前那种受人追捧不复存在,因为班上有比他更亮眼的存在。
哪怕上了高中,他也是在扒着篮球队里高年级的玩,篮球队在他们学校是最受欢迎的,队里的人个子高又长得帅,他常常跟篮球社的队员混在一起,就好像跟班上那些普通学生的层次都不一样了。
但这一次,季南星的出现又将他打回了原形。
季南星可不知道黄柏宁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小学跟他闹翻之后,这个人在他心里也没有留存多久,对于有些方面他比较钝感,不重要的事从来不往心里去,转头就能放开。
更不用说他现在又有事要忙了。
董轩的事情之后没多久,姜磊还是找董轩要了他的微信加上了他,不过姜磊这次找他并不是为了董轩家的汤圆,而是为了他自己的哥哥。
他的哥哥也不知道是撞鬼了还是中邪了,身上是越来越阴冷,人也病得越来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