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亵玩 师尊,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适合……

    “仙尊, 你在看什么?”

    楼灵铃玩雪回来,发间有残雪,看到路清淮望着一个方向, 好奇地询问。

    路清淮的手心还残留着温度, 道:“只是一条蛇,有些别扭。”

    “别扭的蛇?”楼灵铃张望, 兴奋道,“魔界还有这稀奇玩意,仙尊, 下次看见,记得和我说,铃儿也想看。”

    “每日你皆会看见, 铃儿, 天色渐暗, 我们回吧。”

    楼灵铃疑惑, 自言自语:“我怎么不记得见过, 仙尊, 等等我。”

    回到月清殿, 路清淮解下覆了薄雪的外裘。楼灵铃接过,挂在衣桁上。

    一黑一白,她才反应过来路清淮身上的不同, 只是看着手中的墨裘有些眼熟。

    但她很快将此事抛在脑后, 出门, 烧水, 想要给路清淮去沏壶安神茶。

    可刚出门,便有高大的身影笼罩她。

    “魔尊,你是来寻仙尊的吗?”

    萧玄卿面色不善, 他不知自己为何来此处。许是因为白日里路清淮握他的手太冰凉,居然寻了手炉,更是亲自送到月清殿。

    “不过是碰巧路过,这东西拿着累赘,你给路清淮送去吧,只当本尊未曾来过。”

    “是。”

    楼灵铃接过手炉,极为轻巧,显然是特殊材质制成,并不像萧玄卿所说的那样。她见眼前的人穿得单薄,开口:“魔尊,夜里风寒,我去给你拿件外裘,刚好屋里还有一件墨裘。”

    萧玄卿显而易见地僵了一瞬:“不必。”

    “那魔尊或者来月清殿坐坐,里面暖和。”

    “本尊不想和那人共处一室,更不会迈入玉清殿一步。”

    大步离开。

    挠了挠头,楼灵铃前往烧水。小扇子轻扇灶火,水咕噜咕噜地烧开。她沏好茶,返回月清殿。路清淮正斜倚在美人榻上,望窗外的月色,如一副水墨的画。

    楼灵铃不愿破坏这一幕,正打算放下茶壶和手炉离开。

    却听见前方有清冷的声音响起,路清淮望着两轮弯月,想起白日里萧玄卿抗拒的态度:“铃儿,你说这两轮月亮究竟哪个是真的月?”

    “仙尊,铃儿不懂。但在铃儿眼里,只要能照亮夜间,哪一轮皆是心中的月。”

    “皆是月……”路清淮低喃道,皎皎月光照亮他,回眸,“你说得不错。”

    这时,楼灵铃想起萧玄卿给她的手炉,上前:“仙尊,你畏冷,这手炉暖和无比,可以在夜间拿着。桌上我还放了安神茶,仙尊早些休息。”

    “好,我会喝的。”

    楼灵铃离开,玉兰银纹的手炉正静静地放在桌中央。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立刻有暖意传来,让路清淮的寒意驱逐许多。

    渐渐入了梦乡。

    『手心仍暖,却有别于暖炉的触感,温热带着薄茧。

    有柔软磨蹭着手背,路清淮睁眼,却见眼前的萧玄卿紧握着他的手正从指尖一路向下虔诚地亲吻着。

    下意识抽离,可手却被扣住。对方显然是用了些力气,进一步十指紧扣,好贴得更紧密些。

    “你怎么在此处?”

    墨黑的眸瞳含情潋滟,此刻微微挑起,艳色得惊人:“师尊你不是说唯有与你接触才能缓解情蛊之痛,弟子不过是在遵从师尊的话。”

    萧玄卿恶劣轻笑:“弟子如此听话,师尊是否该奖励弟子?”

    低头,将白净纤长的指尖完全/了进去。

    温热湿润,舌独有的粗砺感滑过,轻微的痒意。

    路清淮的睫轻轻地颤着,是太久未与玄卿相近了吗?不过是白日里简单的握手,梦境中便如此荒/淫。

    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关节以及指腹处因握剑而长出的薄茧被对方刻意停留。

    蜷曲,剐蹭着。

    萧玄卿抬眸,观察着路清淮的反应,清冷的眼眸已泛起涟漪,红痣轻微地颤着。

    因是路清淮,原本禁欲至极的人成了这般,这一切便变得色气起来,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手抽离,玉白清瘦的指透着如玉的光泽,淡粉的指尖圆润,已湿濡。

    “师尊,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适合亵玩?”』

    萧玄卿睁眼,眼里仍有残留的欲/望。翻开锦被,隆起,面色低沉。

    他竟梦到路清淮,更是如此不知耻地去吻/舔/指尖。

    可刚让他恼怒的是,醒来的那一刻只有遗憾。不单单只是手,他想要的是吻遍路清淮的全身,甚至可以跪趴着去吞下,似乎哪一处都令他愉悦。

    隆起处未消,萧玄卿干脆起身,屋外的天色未亮,雪仍厚积着。可即使身处天寒地冻,心底的炽热和欲/望仍未压下。

    他走着走着,不觉走到玉清殿外。

    殿内的烛火早已熄灭,因此见不到其内的人影。萧玄卿却仍望着,似想透过窗看清:“只是想试验路清淮白日的话罢了,我不可能被他蛊惑。”

    推门而入。

    站着床榻边,眼神复杂地看着熟睡的路清淮,可原本烦躁的心却在一瞬间安定。

    殿内暖和,萧玄卿身上带起的雪融化。他运起法诀,衣物干透,以免让对方受到湿意。

    因喝了安神茶,路清淮睡得极沉,不知萧玄卿入内。

    手中的手炉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大手包裹。

    萧玄卿在背后拥着路清淮,已钻入锦被。

    可一旦触碰到,想要的欲/念便会越发得盛。

    “不能被他察觉……”

    领口被拉开,萧玄卿低头,亲吻在一处。

    睡梦中的路清淮也有所感觉,虽未醒,却情不自禁溢出声音。

    “唔。”

    对萧玄卿的刺激更盛,如梦中般将他的手细细把玩。

    翌日清晨,路清淮醒来,殿内仅他一人。想起昨夜的梦境,指尖蜷缩,透着粉意。

    他起身洗漱,锁骨处传来轻微的刺痛感。铜镜中,白皙的锁骨上是一枚青紫的吻痕,比先前更明显。

    路清淮眼里划过不解:“是因为被限制了灵力,连愈合也比往日慢吗?”

    叩叩——

    殿外传来敲门声。

    “仙尊,我给你送百合小米粥来。”楼灵铃入屋,一边布菜,一边自顾自地说话,“最近,魔族内……”

    路清淮静静听着,将小米粥舀起一勺。这时,楼灵铃随口提到了魔尊今日要去取阴盛旗,就要揭过,讲下一话题。

    提及萧玄卿,路清淮舀粥的手顿住,询问:“铃儿,我想再听些有关阴盛旗的事。”

    “仙尊对这感兴趣?”楼灵铃有些惊讶,但还是仔细讲着她了解的内容,“传闻中阴盛旗在鬼窟,拿到者可召唤万鬼。虽然至今为止,还无人拿到过。不过魔尊的实力如此强,必定会全身而退。”

    楼灵铃说得轻松,是真心实意认为萧玄卿可轻易获得。但路清淮却眉头紧锁,他想起《傲世仙尊》原文的后半段。

    萧玄卿被原主陷害后,自立魔尊,无人是他的对手。可却在某日重伤,原主通过师徒契知晓,趁机将暗袭萧玄卿,锁其灵根,关入水牢。

    而萧玄卿重伤的原因便是阴盛旗。

    起身:“铃儿,玄卿在哪?”

    “魔尊已前往鬼窟,但鲜有人知晓那处的地址。”

    那是寻不到玄卿了吗?

    猛然,路清淮想起那日在侧殿时,意识模糊间曾听到樊自影提起过。

    留下一物,前往。

    樊自影正吸收着鬼气,欲重塑断掉的残肢,却见路清淮迎面而来。

    脸色微变,又想起萧玄卿对路清淮的爱护,强压着情绪恢复寻常:“清淮仙尊有何事,竟大驾光临来此处。”

    “本尊想在魔界四处走走。”

    闻言,樊自影的眸底闪过暗色,随即笑了笑:“好,仙尊请随我来。”

    一起跟来的楼灵铃年纪虽小,但她的第六感让她察觉到对方不是好人,阻挡在中间:“仙尊,不如等魔尊回来后,或是铃儿带你走动。”

    樊自影恼怒,甚至想杀了楼灵铃以泄愤。却听路清淮道:“不必,铃儿你回玉清殿等我便好。”

    格外叮嘱了句:“要一直等到我回来才可出殿。”

    “仙尊放心,铃儿知晓了。”

    路清淮如此说,楼灵铃无法,依言回到玉清殿。

    而樊自影带着路清淮往前走着,道路旁是不知名的鲜红花朵盛放,本是热烈的颜色,却平白让人不适,似血浸染。

    快步走着,直到一处,红花比先前开得更艳,红到发黑,更是隐隐有血腥味传来。

    “清淮仙尊,此为魔界独有的幽冥血花,不如细细观赏。”

    路清淮的身姿皎皎,在血色中更清寒。

    樊自影眼中划过杀意,魔气袭去,幽冥血花下竟有一窟口。

    将路清淮吞噬,很快恢复原状。

    扭曲的看着窟口,樊自影快意地笑道:“路清淮是你自己主动闲逛,误入鬼窟,被万鬼吞噬,魔尊怎能怪我?接下来,便是要处那个碍眼的丫头,可不能让他向魔尊告状。”

    他一路来到月清殿,便要闯入。

    可刚触到门,便有强大的佛力镇守,他被弹飞,张口便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神情狰狞:“该死,被路清淮骗了。他是在利用我将他带去鬼窟。”

    第92章 融化 师尊,我如此待你,你该杀了我才……

    鬼窟中, 周遭的恶鬼欲上前,却忌惮着路清淮手中的半串佛珠,散发着强大的佛力。

    此为竹蕴主持所赠, 剩余的半串留在玉清殿内, 保护着楼灵铃。

    楼灵铃虽在魔界,但路清淮很早就察觉到对方不过是人族的孩子, 因此不会受到佛珠攻击。

    而他自己,虽是竹蕴主持亲手所赠。却因为这具身体本就是魔族,与佛珠相克, 时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仅仅能够勉强支撑。但唯有佛珠能将玄卿从鬼窟中带出,改变原文的内容。

    抬眼, 天光遮盖, 原本的窟口已完全消失。唯有漫地的幽冥血花散发着诡异的光, 能勉强看清鬼窟。两侧是粘稠浓厚的血池, 恶鬼伸着手, 等待着有人跌落, 完全拖入池底。

    路清淮不喜血味, 眉紧皱,脚步越发得快,只想早些寻到萧玄卿。

    可走着走着, 眼前的景象变化, 有热气传来, 活水口淌出汩汩地流水声。巨大的玉兰树生长于泉旁, 洁白花瓣随之飘落水面,随着水波上下浮动。

    “花影汤泉?”

    路清淮的眼里滑过错愕,魔界离云穹派极远, 为何他回到了花影汤泉。

    他还未想清,原本平静的水面却有人破水而出,似被什么东西紧抓,再次被拖入水中。

    可那一闪而过的面容明明是萧玄卿。

    路清淮神色一变,下意识大步来到花影汤泉边,伸手欲将萧玄卿带离。

    白皙的小腿却被骤然捉住,留下黑色的鬼印,狰狞的恶鬼变回原本的模样,用力往泉眼拖去。

    转瞬即逝间,路清淮便被完全拖入水底,跌入冰冷刺骨的寒水中。光线昏暗,四肢被沉重的铁链锁住,周遭还有千年玄铁制成的栏杆。

    而昏暗的水牢内,有一人影站在侧旁。

    萧玄卿本在灭杀万鬼,可触碰到阴盛旗的同时,鬼气入体,将他带入最痛苦的记忆。他神情复杂地望着水中被锁的路清淮,疼入骨髓的反噬如饿虎般扑向他,让他在水中几乎站不牢,仅仅靠着四肢的铁链固定在原地。

    正如他上辈子那样,无人来救,唯剩绝望。

    萧玄卿仇恨的情绪再次汹涌,忽略心脏针刺般的心痛,他想杀了路清淮。

    “师尊,此处由你建造,若是不能亲身体验,岂不可惜?”

    萧玄卿缓缓步入水牢,他已习惯寒潭的冰冷。盯着路清淮面色惨白的脸庞,嗤笑一声:“不要再浪费力气。当初,你寻遍各界,在这铁链上加诛层层限制。”

    “可这世间,哪有人是师尊你控不住的?”贴近,路清淮看到少年旖丽的面容无限放大,言语暧昧,“所以,这水牢从一开始便是为弟子打造。”

    萧玄卿取出铁链,温柔轻缓地绕过对方脆弱修长的脖颈:“毕竟只有在此,弟子才能任凭师尊摆布。”

    骤然收紧,杀意浓郁。与此同时,清泪缓缓滑过萧玄卿的面庞。

    下一秒,萧玄卿诧然,自己做出囚困对方的事情,可白衣仙尊却突然静下,没有丝毫抵抗。

    路清淮抬手想拂去萧玄卿的泪,由于铁链受限,发出叮叮当当的锁链声,使他的手制于原处。但他仍努力着,抚上萧玄卿的脸侧,雪腻的手腕被擦红一片,铁链绷紧,他却不觉得疼:“玄卿,别怕,为师会改变你的结局。”

    眼前的人消失,萧玄卿还维持带锁链的姿势。他看着手中空荡荡的铁链,良久不出声。亲昵地拂过冰冷的玄铁:“师尊,这一次,我不会再被你所骗。”

    ——

    花影汤泉旁,路清淮浑身湿漉漉地昏倒在地上,手中半串佛珠散发着佛光,将他从恶鬼编造的幻境中解救出。

    带着水珠的羽睫轻颤,路清淮渐渐醒来。

    “回去吧,清淮施主。”

    有竹蕴主持的声音在路清淮耳边响起,从佛珠传来,是竹蕴最后的魂力。

    脖颈上的疼痛瞬间消失,这声音有抚慰人心和引领的力量,让路清淮下意识起身,随着佛珠向前走。幽冥血花散开,隐隐的天光射/下,鬼窟的窟口再次显现。

    可这时,路清淮听到萧玄卿压抑的痛呼。萧玄卿极少喊痛,纵使是剜心也不曾道痛。路清淮心一紧,两侧的血池咕噜咕噜往外涌,最后显现出画面。

    肩胛骨被洞穿,萧玄卿被锁在水牢,奄奄一息,是上辈子的画面。

    “清淮施主,此举是逆天而行,莫要回头了。”

    “竹蕴主持,可我并非回头,只是在向前走。玄卿所在之处,才是我要去的地方。”

    “唉。”响起竹蕴的长叹,他知晓无法劝阻路清淮。两人间的缘分纠缠比他想象中更深,佛珠金光大盛,路清淮脚踝处的玉兰银链随之失去光泽,“清淮施主,你仅有一炷香的时间,愿你得偿所愿。”

    下一秒,佛珠碎裂,消散在空中。

    感受到回归的灵力,路清淮对着虚空行了佛礼:“竹蕴主持,多谢。”

    主动跃入花影汤泉。

    清冷仙尊静静地伫立在水牢前,身上的白衣与黑曜石地面格格不入。连踏入这等罪恶污秽之地都让人觉得罪孽,可这水牢却是原主一手打造。

    萧玄卿手中还紧紧握着阴盛旗,因此鬼气才不断入侵,让他受制于此。他看到归来的路清淮先是眼中惊讶,随即嗤笑出声:“师尊这是折返来折磨弟子的吗?遂师尊的愿,又回到这副模样,任凭磋磨。”

    此刻的路清淮已经没有佛珠,他知道若是放出萧玄卿,极有可能死在对方的手中。

    纵使知道后果,路清淮不语,仍是蹲身,指尖仅仅探入水中,便寒至骨髓,他不敢想象玄卿是如何在此处承受无数个日夜。

    指尖因寒冷迅速褪去血色,以其为始点,寒潭振荡,槿紫灵气源源不断,如韧柳在潭面下肆意蔓延。

    喀嚓——

    冰花晶冻的细碎声传来,新冰旧冰碰撞,层层叠叠,冰纹铿锵。巨大的寒潭竟在一瞬间凝为冰霜。

    清冷仙尊浮于空中,眸色骤冷,透出无情的肃杀之气。

    全力一击。

    灵威振荡,水牢崩塌,毁于一旦。

    与此同时,一炷香的时间已到,路清淮体内灵力骤然抽空,巨大的消耗让他瞬间跌落,重重地砸在冰面上。鲜血刺眼,染红冰面。

    失去佛珠和灵力的庇护,血池内的恶鬼纷纷爬出,被血腥味吸引,眼露凶光地欲扑向路清淮。

    此刻的路清淮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除了等待死亡,再无其它结局。

    当啷!

    而萧玄卿身上的铁链应声断开,他只想再快些,粗暴地将贯穿肩胛骨的铁链直接抽出,带着血肉,流淌下的鲜血与路清淮的血融为一体。魔气化为利刃,手起刀落将恶鬼一一斩杀,可残留的鬼气怨念仍如黑线,无法摆脱。甚至想缠绕路清淮的身躯,将其体内的生机逐渐吞噬。

    杀意在萧玄卿的眸底涌动,毫不犹豫将阴盛旗扎入心口,以心头血为祭。阴盛旗似有着活人的意识,萧玄卿的衣料竟无半分沾染,血皆被阴盛旗主动吸收。

    面色越发得白,随之,阴盛旗红得发黑。

    噗哧!

    阴盛旗被生生拔出,萧玄卿挥舞旗帜。旗火熊熊炽热,幽冥血花瞬间燃烧,个鬼窟化为一座火海,恶鬼与黑气皆燃烧殆尽。

    萧玄卿大步,将失去意识的路清淮抱在怀中。

    喉头酸涩,以不可置信的声音道:“为何救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埋在路清淮的颈间,犹如犯错的小孩般哭泣:“师尊,我如此待你,你该杀了我才好。若是欺骗,只求你能骗我再久些,不要被我发现。”

    ——

    路清淮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待他隐约醒来,有人影侯在床边,察觉到,声音隐隐颤抖:“师尊。”

    可身子的疲乏让他无法回应,眼皮沉重,睡去。

    再醒时,视线焦距,眼前是熟悉的月清殿。

    正往燎炉里添碳的楼灵铃立刻扑到床边,哭着说:“仙尊,你终于醒了。”

    半撑起身子:“铃儿,我睡了多久?”

    “有一月余,魔……”楼灵铃止住脱口而出的两字,继而道:“我去寻医修,看看仙尊的情况。”

    “玄卿可曾来过?”

    “魔尊这些日子在闭关修炼,不曾出来。”

    路清淮的心底滑过淡淡的失落,原来是他昏沉中的幻觉。玄卿恨他,又怎会照料他。

    这时,路清淮发觉身上的衣物显然换了一套,周身也是清爽,显然日日有人擦身:“铃儿,是你帮我换了衣物吗?”

    楼灵铃连忙摇手,紧张道:“不是的。是……是小虫,对!小虫给仙尊换的。”

    小虫是先前寻楼灵铃一同玩雪的小男孩。

    “仙尊,我去寻医修,马上回来。”

    不待路清淮细问,逃也似地飞奔离开。

    关上月清殿的门,楼灵铃却没有直接去寻医修,而是来到一处高大的寝殿。

    她规规矩矩地跪在下方,眼里流露不解:“魔尊,仙尊已醒来。只是这一月来明明是你贴身照顾的仙尊,为何却让我瞒着?”

    “铃儿,曾经有尖锐的冰扎在心间,因此本尊不该信他,可却希望信他。”萧玄卿的手中是一块寒冰碎片,是水牢处留下,他凝望着碎片:“而如今,和他保持距离,不让他知晓,便是我和他间最好的选择。”

    楼灵铃起身,离开寝殿前,还是忍不住道:“可魔尊,若是遇到温暖,寒冰会化。”

    说完,门被缓缓阖上。

    萧玄卿的手心合拢,水从指缝间流下。眉眼展开:“的确会化呀。”

    第93章 取暖 看来师尊喜欢这里,弟子也觉得此……

    血月高照, 两轮诡异的月色交相辉映。魔殿内的血腥味比先前更浓厚,仿佛有万千活物被开肠破肚,难以忍受。更有一点与最初不同, 这次的魔物似有明确的目标, 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背叛之人不可留。”

    自师尊在血门前亲吻自己后,魔物便夜夜重复这句话。虽然未指明是何人, 但萧玄卿却有清晰的预感,它们的目标是师尊。

    上一世,他也曾为了完全统领魔界而去取阴盛旗, 被那人钻了空子,虐待至死。可明明已知道结局,他又为什么主动前往鬼窟, 是不想让如今的师尊死去吗?

    对此, 萧玄卿的内心无法给出答案。

    刺啦——

    魔物拥挤着, 长长的尖甲划过血门, 发出刺耳的噪音。红线断裂, 铜铃落地, 有魔物突破限制, 张嘴扑向萧玄卿。

    萧玄卿回过神来,目光寒凉,法诀在口中缓缓念出:“驱邪缚阴, 百鬼听令。”

    阴盛旗无风自扬, 鬼气瘆瘆, 无数冤魂瞬间涌入魔殿内。以萧玄卿为中心, 形成强大的灵魂漩涡,鬼影交织。猛地睁眼,双瞳竖起, 红得浓郁,冤魂嚎叫皆汇聚于萧玄卿体内。

    幽冥之力化为锁链,可锁世间魔物。魂链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将魔物束缚,魂魄被嗜尽。空气似被撕裂,难以忍受的魂火灼灼燃烧,伴随着残忍的戾气。

    与此同时,殿外的血光大盛,甚至化为实体的血线,缠绕在魔物四肢。

    在血线的操控下,魔物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诱拐者亦不可留。”

    四肢趴在地面,个身子扭曲得不成人形,骨骼寸寸断裂的声音传来。血线竟是废了魔物的全身经脉,使得它得以逃脱魂链。

    失去骨骼的支撑,魔物的四肢软塌塌地瘫软在地。可血线仿佛有了生命,竟从魔物的七窍钻入,不顾哀嚎的凄厉惨叫,代替骨骼。

    在萧玄卿的面前,浑身是血地重新“站立”。

    “小淮,我的小淮!”

    它的速度极快,就要冲出魔殿,即将要触到大门,生生地止住脚步。不可置信地低头,血月加持,纵使萧玄卿有阴盛旗,也不可能追上它。它只是想让小淮成为它的独属物,尸体也好,才能乖巧地留在它的身边。

    魔物的腰间是巨大的蛇尾缠绕,人身蛇尾,此时的萧玄卿仿佛化作修罗界的厉鬼,眸中幽深无一丝光亮,仅剩疯狂涌动的杀意。

    “小淮”一词从未在他的记忆出现过,但仅仅听到,萧玄卿便头痛欲裂,只想杀了眼前的魔物。

    魂链消散,可蛇尾紧绷,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所有的魂力皆与蛇尾融合,鳞片散发锋利阴冷的光泽。

    萧玄卿的瞳泛着血色,犹如地狱的曼珠沙华:“没有任何人可抢走他。”

    冰凉的蛇尾骤然收紧,显现出惨忍戾气的蛇相。蛇尖毫不留情地划破魔物内脏,脏器涌出一堆,血线随之逃窜。魂元聚集,萧玄卿不惜以自身为献祭,将血线困于魔殿中,血线猛地向他扑来。贯穿心口,与此同时,魂力闪过,将其齐齐斩断。

    失去与血月的联系,血线瞬间消散,血门被完全地关上。萧玄卿能感受到体内的情感逐渐褪去,想去寻路清淮。可他脚步趔趄,勉力走了段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在月清殿前冰冷的雪地中。

    血色月光照耀着他,背后的靛蓝蝎毒隐隐发亮。

    ——

    这一夜,路清淮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间,殿外有轻微的声响。

    是谁,半夜来到他的殿外?

    路清淮起身,推门,却见萧玄卿恢复人身蛇尾,身上已落了层薄雪。

    眸瞳紧缩:“玄卿!”

    纵使殿中燎炉火焰旺盛,暖意融融,有锦被盖着,可萧玄卿闭着眼仍是不可控制地颤抖。

    楼灵铃听到月清殿动静,也赶来,看到这一幕,忙说:“魔尊这是怎么了,我这就去找医修。”

    她正往殿外跑,却有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阻止着她:“不可,铃儿,你出去,我会照顾好他。更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玄卿的情况。”

    魔界以实力为王,虽然现在惧怕着玄卿,以他为尊。可一旦发现玄卿的伤势重到如此地步,觊觎者便会趁机杀了他,成为新的魔尊,历来皆是如此。

    听到路清淮的叮嘱,楼灵铃也反应过来,认真道:“放心,仙尊。”

    楼灵铃刚走,路清淮便感受到有冰冷的触感攀附在他的小腿,仿佛寒意刺入他的骨髓。

    尾尖钻入,沿着白皙修长的小腿蜿蜒向上,鳞片缓慢磨蹭过肌肤。

    痒意带着些许的痛感。

    路清淮知晓此刻的萧玄卿重伤,已神智模糊,不过是下意识寻找着热源。

    “玄卿,为师给你去取暖炉。”

    他欲起身,可下一秒,蛇尾来到腰间,将路清淮重重拖入床榻内。

    铁臂箍在胸前,鼻息间尽是萧玄卿的气息。蛇尾仍旧不屈不挠地寻找着路清淮身上最暖和的热源。

    “唔……”

    路清淮浑身颤抖,他已许久未和萧玄卿,不曾想对方的蛇尾竟不管不顾。

    可萧玄卿在昏迷状态,不过是遵从着本能。

    路清淮的面色渐渐苍白:“好痛,玄卿,停下。”

    他的灵力被玉兰银链锁住,纵使萧玄卿重伤,他仍无法逃过。

    心底划过绝望,可萧玄卿不知何时睁眼,眼底的恨意和爱意交织,混淆到看不清明。

    尖牙渗出毒液,埋首在路清淮的颈肩,刺入肌肤。

    渐渐的,路清淮的疼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滚烫和欲/念。

    他甚至有荒唐的念头,不该说“停下”二字,似乎急需些什么去缓解。

    锁骨处有湿濡感,萧玄卿舔砥。

    他覆在路清淮的耳侧,轻声道:“好冷,请师尊温暖弟子。”

    不待路清淮回答,唇齿纠缠,萧玄卿的舌长驱直入,去够滚烫柔软的舌肉。

    与此同时,蛇尾再次。

    随着一次次,萧玄卿能清晰地感受到即使是与之缠绵的舌都在不自觉颤动。

    暧昧的银丝牵连,萧玄卿的眼里是情/欲:“看来师尊喜欢这里,弟子也觉得此处最暖。”

    路清淮从未想过有如此荒唐的取暖法,可他也惊奇地发现萧玄卿原本冰冷的温度竟有所回升。

    咬牙,他主动攀上萧玄卿的颈,想再次亲吻。

    但萧玄卿却侧过脸去,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师尊,当初的情蛊也是这般种下?在床榻间不知廉耻地勾引。你想要,弟子自然会带给你极致的快乐。”

    啪!

    回应他的却是一巴掌,路清淮的眼睫压着层冷意:“当初是你求着我欢好。现在,从我体内滚出去。”

    第94章 药粉 刚刚那副模样,的确是想求着师尊……

    疼痛传来, 萧玄卿的脸颊被打偏一侧,火辣辣地疼,却获得短暂的清明。

    看着路清淮望向他冰冷的眼神, 心脏剧痛, 祈求道:“师尊,我不该如此, 你不要离开我。”

    路清淮怔神,看到萧玄卿这副模样,仿如过去, 忍不住心中松动。

    可下一秒,靛蓝蝎毒入侵骨髓更盛。萧玄卿神情变化,伸手, 指尖拭去唇侧血渍, 笑意中透着薄凉:“师尊, 你这是心软了吗?这该如何是好。”

    蛇尾摆动, 阴冷的魂力源源不断流入路清淮体内, 伤势在好转。路清淮虽被限制灵力, 可合体期的身躯却阴差阳错成了最佳承受的容器。

    萧玄卿低头, 衣衫将一切皆掩住,感官却越发得分明:“求着你欢/好?那为何师尊的身体却不是如此回答,明明是不想让我离开。”

    他刻意地控制着鳞片, 微微展开, 因此带给路清淮轻微刺激的痛意。使得他不自觉绞紧, 又在蛇毒的作用下, 欲/念难以消弭。

    两人身上的衣衫皆完好,可薄汗却渐渐浸透布料。

    萧玄卿定定地看了路清淮几秒,下唇已有血印, 不让喘息溢出。他忽然伸出两指掐住路清淮清瘦的下巴,戾气倏然加重,使得对方眉峰猝起,毫不掩饰地讽笑道:“这般木头的模样,也值得我来求你吗?”

    他以为路清淮会气得颤抖,却是主动倾身吻上。

    萧玄卿的眼里滑过鄙夷和失望,羞辱至此,对方竟这样被欲望支配。

    紧随着口腔内泛起血腥味,萧玄卿的血脉下有东西在游走,以极快的速度侵入心脏。疼痛如滔天骇浪,痛得他不得不离开路清淮。

    路清淮的舌尖有伤口,催动着当初萧玄卿在他身上种下的蛊虫。

    雌蛊受限于雄蛊,只要路清淮想要,他可以立刻要萧玄卿的性命。

    如瀑般的长发散落,微微遮挡路清淮冷然的面庞:“滚!”

    萧玄卿独自一人在月清殿外,鹅毛般的大雪簌簌地下着,刺骨的寒意与体内的魂力相交织,如尖刀般肆虐。可萧玄卿却是心口滚烫,那处更是未消。

    低垂眼睑,心脏还有残存的痛意,不可置信地自语:“刚刚那副模样,的确是想求着师尊欢好……”

    这一夜,萧玄卿再未回到月清殿,路清淮以为对方回到寝殿。

    翌日清晨,路清淮推开门,却见一人倚靠在门上。雪厚厚地积在萧玄卿身上,连长长的眼睫皆沾染雪花,唇色发白。

    路清淮视而不见,径直向前走去,衣角却有微弱的拉扯感。

    萧玄卿的体温本就比常人要低,此时更低,犹如条可怜蜷缩的小蛇:“师尊,我错了。”

    经历昨夜,路清淮已不信他,快步向前,萧玄卿只能感受到衣角从手心滑出。

    眼神发暗,夜里路清淮的态度以及其他人的话让他混淆。究竟路清淮做了什么,才让周遭人皆说他爱着路清淮,可笑至极。

    既如此,便待在路清淮身边,掩藏恨意,他要亲自戳穿对方的丑陋面目。

    ——

    沿着廊桥,有一处极隐秘的院子被弃,无人打扰。

    一只传音纸鹤扑闪着翅膀,脖间是个小包袱向路清淮飞来。

    停在枝头,发出万川谷的声音:“小辈,这是治疗失情的另一味药,你寻个机会让你徒儿付下。

    还有,如果不出意料,失情正在放大他对你的恨意,许多行为非他本心所愿。所以你千万小心,若是支撑不住,就给我传传音纸鹤,药王谷众人会合力带你离开。”

    “恨意放大,所以昨夜里玄卿才无法受控。”

    路清淮打开小包袱,是一瓶药粉。

    夕阳西下,他返回月清殿内,却见楼灵铃正指挥着魔仆搬运东西。

    “仙尊,你回来啦。”楼灵铃指着殿顶明显的大洞,风雪灌入,抱怨道,“月清殿不知道是谁砸了个洞,修缮需要一段时间。得委屈仙尊去住其他地方。”

    “无妨。”

    路清淮望着殿顶,强大的魔气仍在波动,只是他此时身无灵力,无法察觉。

    “仙尊随我来,我先带你去新住处。”楼灵铃提灯笼在前面引路,直到在一所寝殿外止步,与月清殿几乎无二的规模。

    “这里便是,仙尊,我还要去月清殿,你能否独自进去?”楼灵铃顿了顿,突然察觉到砸殿之人是谁,笑弯了眼,“有旁人会照顾好仙尊的。”

    往日里,楼灵铃事无巨细,关于路清淮的事几乎不假与他人之手。

    可路清淮未多想,微颔首。

    推开门,殿内的燎炉早已燃起,暖意融融,有人在背后主动褪去路清淮的白裘,以为是那个叫小虫的男孩。

    “多谢。”

    可对方将白裘挂在衣桁后,并未听见推门离开的声音,路清淮道:“你去休息吧,此处并无照料的地方。”

    腰被骤然圈紧,萧玄卿将下巴架在路清淮的肩上,语气带着些许的委屈,眼眸却是深浅难辨:“这是我的寝殿,师尊要将我赶到何处?”

    “你为何在这?”

    萧玄卿满足地汲取着路清淮身上的暖意:“师尊的月清殿不是无法居住,魔界内的宫殿有限,为了防止师尊受寒,所以弟子才让人安排在此处。”

    路清淮还记得万川谷对他说的话,此刻的萧玄卿恨意已加深。对他越好,杀意便越重。袖中的药瓶触感分明,得早些让对方服下。

    “好,但今夜我想饮酒。”

    “师尊想要的,弟子定到奉上。来人啊,将玉兰醉呈上。”

    很快,魔仆便拿着酒壶,恭敬地摆在桌上。

    萧玄卿主动斟酒,玉兰清香四溢:“此为玉兰花酿造,入口柔和,师尊当是喜欢的。不过,光喝酒缺乏了些趣味。”

    他取下酒壶上的白玉提溜,攥在手心,双手握拳:“师尊,不妨与我行藏钩,猜错者罚酒。师尊,你选哪只手?”

    食指落于萧玄卿的右手,路清淮肯定道:“在此。”

    魔气悄无声息地钻入手心,手腕向上,萧玄卿摊开,却是空无一物。

    接下来的藏钩,无一例外,路清淮皆“猜错”,一盏又一盏的玉兰醉入腹。

    这酒喝着温和,实则极烈。

    很快,路清淮冷白的皮肤染上绯色,压下去几分清冷,酒意潋滟。

    明明已醉,可路清淮的坐姿未半分偏斜,仍是芝兰玉树的谪仙之姿。

    甚至让萧玄卿无法确定对方究竟有没有喝醉,他平静地审视着路清淮,询问道:“师尊,你为何来魔界,有何所图?”

    眼眸的潋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认真,路清淮答道:“你。”

    单单一字,萧玄卿却觉得胸口被狠狠撞了下。明明厌恶着路清淮,可此刻他只想与对方灵肉相融。

    不解自己为什么会被路清淮轻易挑起欲/望,他猛地起身,出了寝殿,想借助外界的寒意将这奇怪的情绪压下去。

    许久,直到身子重新寒凉,萧玄卿才折返寝殿。

    路清淮的手指正轻轻摩挲着酒盏的边缘,垂眸,落有所思。

    察觉到萧玄卿入内,将酒盏推向他:“玄卿,陪为师共饮一杯。”

    许是担忧萧玄卿不喝,路清淮率先举起酒盏,仰头喝下。

    萧玄卿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酒盏,眼神骤暗,师尊,这么快便无法掩藏了吗?

    魔气袭去,酒盏应声而碎,酒液浸湿桌面,空气中散发着独有的醇香。

    伸手,萧玄卿揽过路清淮的腰,深深吻上对方的唇。心底划过讽意,却是用力吸吮着路清淮的舌,贪婪地汲取着对方口中的酒液。

    酒水冰冷,馥郁绵长。

    路清淮口腔内的每一处角落皆被萧玄卿占有,柔软湿热的舌相勾。两人靠的极近,能清晰地听见萧玄卿吞咽酒水的声音。

    萧玄卿放开路清淮的腰,毫不掩饰地讽刺道:“看来师尊口中的酒也是极苦,弟子醉了,怕夜里冒犯师尊。师尊早些歇息吧。”

    大步离开寝殿。

    路清淮半阖眼,他的酒盏仍完好无损地放置在桌面,盏底有残存的药粉,自语道:“喝下了。”

    第95章 动摇 先…先退出去,不要边走边……唔……

    玉兰醉比路清淮想象中更易醉人, 他只觉得身体昏昏沉沉的,脚下绵软。

    已支撑不住到床榻安眠,脑袋枕在手臂, 在木桌上睡去。

    『唇上柔软, 紧随着带有玉兰花香的酒液渡到路清淮口中。

    咳咳——

    睡梦中骤然被灌,路清淮忍不住咳嗽。

    萧玄卿擦去路清淮口角溢出的酒液, 未立刻抽离,指腹暧昧地摩挲着唇瓣,柔软得轻易能够按下。

    “师尊不是想与我饮酒, 又为什么要浪费?”萧玄卿似笑非笑,可笑意却未达到眼底,“是因为已达成目的, 这次又给我下了什么药, 像上一世般剥离魔根还是五感尽失?”

    萧玄卿的质问让路清淮骤然想起《傲世仙尊》原文。

    原主曾卸去萧玄卿下颌, 强灌药液, 好使魔根能发挥到极致, 可这也带给萧玄卿无时无刻的痛苦。只是他的坚韧异于常人, 才未活活痛死。

    因被萧玄卿制约着, 路清淮被迫抬起脸,对视的眼神中却唯有心疼。

    “哈。”

    一声讽笑,看到路清淮的神情。萧玄卿自嘲自己竟有一瞬间动摇, 想要相信对方。

    梦境中的两酒盏仍是原封不动的模样, 酒液盈盈斟满。

    萧玄卿垂眸, 望着清透的酒液。药瓶倾倒, 药粉瞬间融化在酒液中:“师尊,若是心疼我,就喝下去, 感受相同的痛苦。”

    冷眼直视着路清淮,萧玄卿静待对方的选择。

    出乎他的意料,路清淮举起酒盏,仰头饮下。

    随之,将萧玄卿拉到身前,酒水相渡。

    上辈子熟悉的疼痛沁入萧玄卿每一处骨缝,痛得他单手扶住桌缘,几乎站不直。

    可他也清晰地听到对方传来吞咽声,竟是共同喝下了毒酒。

    血色尽失,路清淮的声音如月色般温柔,可仔细听去才会发现其中因偏执而发紧:“玄卿,我们二人既有承诺。为师死前,也会杀了你,绝不让你独留在世间。”

    不是想着同活,而是共赴死亡。

    “呵。”纵使剧痛,萧玄卿仍笑出声来,是餍足,“师尊,若有那一天,记得不要忘记这句话,亲手杀了我。”

    他的心口发涨,似乎情意满得要溢出来,但失情将萧玄卿的爱意封锁,只知想完全拥有眼前人。

    哐当——

    木桌上的酒盏和酒壶扫尽,摔落在地,绽开无数碎片。

    墨发散落铺陈,路清淮被推倒在桌上。随即,萧玄卿欺身压了上去,狠狠地吻住路清淮柔软的唇肉。

    衔着唇瓣吮吸,直到发红发肿,萧玄卿才放过。舌长驱直入,由浅入深,玉兰醉的馥郁香味在交缠间流淌。

    不满足于此,萧玄卿似在冬日中刚刚苏醒的蛇,腹中饥饿,想将路清淮的每处吃入。

    各处游移,轻重缓急。

    路清淮本就醉意泛泛,此刻对方的指腹带着薄茧,只觉滚烫,触过的每一处如火燃烧。有灼灼的视线凝视着他,羽睫抬起,撞入萧玄卿暗浓的目光中。

    从初始时,他便在观察着路清淮的反应,他喜欢师尊因他而情动的模样。

    可与此同时,萧玄卿心中有些讶然,自己似乎对于师尊的欢/愉点了如指掌,就好像行了千百次。可他从未有过云雨的记忆,唯一一次也是因魂力身受重伤,模模糊糊,并不清明。

    难道在那时,自己竟与师尊做到了最后,他突然对那时的自己感到恼恨和嫉妒。

    他想让他人无法窥视师尊,只唯他所有,纵使是失去神智的自己也不可。

    思忖着,萧玄卿下意识用了齿。

    “哈。”

    路清淮感到疼痛,与此同时有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传遍全身:“玄卿,痛。”

    萧玄卿的齿松开,路清淮的/已泛着水光 ,禁欲中泛着色/气:“师尊,是痛还是其它?”

    “师尊,攀着我,不要掉下桌。”

    眼里是浓重的情/欲,萧玄卿猛地,随之用唇堵住路清淮的闷哼声。

    玉兰花香越发得浓厚,因路清淮饮了酒,身体比平日里更烫:“玄卿,哈,到床榻去。”

    萧玄卿将路清淮干脆抱起,木桌质硬,原本白皙精瘦的后腰已经因冲撞而泛起青紫。

    流露心疼,萧玄卿大步迈向床榻,可仍维持。随着每一步走动,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路清淮忍不住攥紧萧玄卿的衣衫,指尖泛白:“先……先退出去,不要边走边……唔。”

    路清淮已经无法完说完一句。

    亲吻眼角的红痣,萧玄卿道:“好,依师尊所言。”

    可下一秒,却是更重,路清淮的眼神瞬间涣散,身下是柔软的锦被。』

    “师尊。”

    萧玄卿唤着路清淮惊醒过来,清晰地感受到粘腻。

    萧玄卿心底发沉:“他下药在我的身上,为何还做到这般荒唐的梦?”

    虽然不想承认,可萧玄卿知道在梦中的自己甚至想一辈子这样,日夜与师尊欢/好。

    ——

    今日的幻痕殿内,底下的魔物皆不敢出声。萧玄卿坐于上,面无表情,可阴沉的杀气已一连几日。

    萧玄卿处完魔界事宜,走出幻痕殿,直到走到玉兰树下。

    抬头,仰视着洁白的花朵,出神。

    那日梦境后,他便刻意避开路清淮,可一到夜里,便无法控制地梦到对方。

    在梦里,师尊从未主动过,甚至因为不知克制而叱责自己,全然是自己追着求着缠着哄着师尊欢好。

    太阳穴胀痛,萧玄卿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在梦中做出这番不知耻意的行为,就好像完全迷恋着路清淮。

    “魔尊。”樊自影不知何时出现,恭敬道,“属下见魔尊近日精神疲倦,准备了药浴。”

    确如樊自影所言,萧玄卿因为既想见路清淮又不想见路清淮的想法而折磨:“好。”

    樊自影在前几日便察觉到萧玄卿的异常,经过他这些日子的观察,发觉路清淮已被魔尊完全地厌弃。虽然不知是何原因,路清淮搬入魔尊寝殿,可自第一日后,魔尊便再未踏入。

    眼里滑过暗色,他勾起一抹笑。

    这些日子,萧玄卿皆住在另外的偏殿内。他推门而入,热气和药味便扑面,眉头紧皱,这药香甜腻,并不对劲。

    而隔绝药浴的丝绸屏风上隐隐约约倒映出一男子身影。

    哗——

    从水中走出,靠近萧玄卿,完全露出样貌。与路清淮相似的眉眼,却多了份谄媚讨好的魅意。身穿红色薄纱,若隐若现。

    差以毫厘,失之千里,但也算得上难得一见的美人。

    娇滴滴地欲依偎在萧玄卿身上,眉目传情,粘腻得似要滴蜜:“床笫间最能放松心神,让柳儿来服侍魔尊。”

    “滚!本尊不喜男子,只觉得你恶心无比。”

    秦柳儿怔愣,樊自影明明说过魔尊喜欢他这一类型。更何况,但凡是喜好龙阳的男子,无一不折服在他的身上。

    他点了小倌馆内最强的媚/香,对方嘴上说着恶心,可身体无法抵抗,已见了效。所以他不能放弃,一旦攀上了魔尊,日后的荣华富贵便数不胜数。

    主动褪去薄纱,纤腰一览无遗。

    却听到干呕声,看到那物,萧玄卿几乎想自挖双目。

    “噗!”

    秦柳儿被魔气重伤,污血吐出,狼狈地倒在地上。

    萧玄卿语气暴戾,警告震慑着对方:“本尊的话便如此不放在眼里?”

    这时,秦柳儿才从荣华富贵的美梦中惊醒,周身寒凉,忙跪着求牢:“是有人说魔尊喜欢清淮仙尊,但柳儿怕仙尊一人服侍不够周全,才来自荐。清淮仙尊仙人之姿,是柳儿痴心妄想,竟敢与仙尊妄比。”

    泪眼婆娑,柔弱地抬眼:“可魔尊,这皆是因为柳儿爱慕着你。”

    一副小白花我见犹怜的模样,秦柳儿自信没有哪个男子会伤害一个痴心爱慕的人。

    可下一秒,心口剧痛,他双眼瞪大,直直地倒了下去,鲜血流淌地面。

    弥留之际,仅仅听见萧玄卿的一句:“满口谎言。不过唯有一句你说得不错,师尊仙人之姿,你连给师尊提鞋都不配。”

    第96章 解去药性 见师尊这幅模样,弟子便想狠……

    间寝殿充斥着媚/香, 甜腻得似要把人腻死在其间。萧玄卿面色铁青,破门而出:“樊自影,谁允许你把这般的冒牌货塞到本尊身边。处好殿内, 待本尊解决完药性, 再来杀你。”

    樊自影早已察觉到屋内动静,吓得跪趴在地上, 瑟瑟发抖。面色惨白,他未曾想到自己竟然触了萧玄卿逆鳞,魔尊说一不二, 自己此次是难逃一死。但他突然想到萧玄卿话中的关键。

    若是不喜冒牌货,那么真正的本人又会如何对待……

    双拳紧攥,不论如何, 只有赌一把了。

    萧玄卿快步, 魔界内有一处天然的冰窟。但并不寻常, 低阶魔物进入, 甚至会被冻得伤了根骨。可他体内炙热, 下腹处更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唯有这样的寒凉才能暂时压制。

    一寒潭在冰窟中央, 潭面上已结了五指厚的冰面。

    嘭!

    魔气暴力砸开冰面,碎冰四溅。萧玄卿个身子泡在寒潭中,墨色的羽睫瞬间结起冰花。

    他试图自我/, 手臂青筋暴起, 但那药性太强, 仍是滚烫。

    纵使身处寒潭, 欲/念仍折磨着他,晶莹的汗珠从额间沁出,神志已有些不清明。

    “玄卿……”

    耳边传来清冷的嗓音, 萧玄卿睁眼,路清淮在他面前,眉眼仍漠然,可手下却骤然圈紧。

    “唔!”

    萧玄卿一声闷哼,寒潭内空空荡荡,仅他一人。

    先前的不过是他想象中的幻影,他望着手心,白灼粘腻:“念着师尊自渎,真是疯了。”

    在寒潭中待了近两个时辰,萧玄卿才从潭中走出,回到寝殿。

    可他仅仅站在寝殿门口,便听到殿内细微的声响。

    微眯眼,萧玄卿的眼中是杀意,樊自影竟还敢安排人到他屋内。

    门开,床帏后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人影。

    魔火在指尖熊熊燃起,灼热的火光扑面。火苗舔舐床帏,萧玄卿想连床带人皆烧尽。

    床帏微微蜷曲,很快向上燃去,完全显露出帐后的清冷眉眼。火光倒映在路清淮的眼中是怒意,灵力受限,被樊自影偷袭。待他醒来,已经在陌生的床榻上。手脚被缚,噤言诀更是使得他无法出声。

    萧玄卿看清容颜,瞳孔骤缩,闪过一丝慌乱无措:“师尊!”

    魔火收回,他上前欲解了路清淮身上的锁链。极近的距离,颈侧骤然剧痛。路清淮误以为是萧玄卿的授意,竟这般羞辱他。手脚被制住,狠狠地咬下去,不留半分力。

    深可见骨,鲜血流淌,浸湿萧玄卿的衣袍。可萧玄卿不管不避,仍由路清淮咬着。对方的手腕与脚腕处已因挣扎而伤痕累累,就在魔气欲要断开锁链时。

    背后的靛蓝蝎毒闪过,萧玄卿只感觉心痛的情绪在抽离,唯剩冷漠。

    毫不留情地推开路清淮,上下打量着眼前人,轻薄的红纱遮身,透出玉色。魔火虽收回及时,可仍有部分轻纱被殃及,精致的锁骨和粉意一览无遗。此刻,清冷仙尊的眸色冷然,怫然不悦地怒视着他,原本偏淡的唇色被鲜血染红,艳如涂朱。

    明明是与先前那人如出一辙的打扮,可被这样的视线看着,萧玄卿却觉路清淮格外的诱/人。下腹一紧,原本勉强平息的欲/火再次燃烧。

    “师尊,怎么这般打扮出现在弟子的床榻上?”指尖按上路清淮的唇瓣,将血抹得均匀,萧玄卿道,“是想勾引弟子吗?”

    话语冒犯,但路清淮立刻意识到现下的情况非萧玄卿授意,先前是误会了对方。

    可他被下了噤言诀,无法发出任何声响。

    萧玄卿却只当他默认,修长的指探入口腔,撬开齿,深浅着触碰路清淮柔软的舌:“师尊这是太过羞恼,所以不愿回答弟子。”

    他欺身,含住路清淮的耳垂,感受对方身躯的微微战栗,喑哑道:“怎么办,见了师尊这幅模样,弟子便想狠狠c/弄师尊。”

    继而拢住路清淮的手,眼里泛起欢/愉:“师尊引起,便由师尊解决。”

    手中滚烫,但这是除开梦境外,萧玄卿第一次赤/裸/裸地表达对路清淮的欲/望。

    路清淮想抽离,可锁链仍未断开,制约着他的动作。唯有随着萧玄卿,恼的他避过眼去。

    路清淮的指已比旁人修长许多,可今日里,却几乎无法完全圈拢。

    垂眸,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萧玄卿已变回更原始的形态,人身蛇尾。

    因是两根,所以才无法。

    路清淮拧眉,萧玄卿极少出现人身蛇尾的模样,状态并不对劲。

    就好似中媚/毒时候的自己。

    是谁在玄卿身上下药,而对方刚入殿时的状态显然是压下药效。

    心中骤沉,难道已与他人欢/好过?

    锁骨处却传来刺痛,随即有湿濡感,将他的思绪召回。萧玄卿抬眼望他:“师尊在思忖什么,如此专心,看来是弟子服侍不够。”

    先前手指便探入路清淮口中,此刻仍是湿润。

    他依着梦境中,去寻路清淮欢喜之处,但对方却是抗拒异常。

    失情使他忘记与路清淮的曾经,虽然在梦中行了多次,可现实中对情事仍是一片空白。萧玄卿以为自己弄痛了对方,忍耐着自己的欲望,恢复人形,好让对方容易承受:“抱歉师尊,我不知如何欢/好。只是就算痛了,弟子也无法停下。”

    可回应他的却是路清淮主动的亲吻,他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狠狠地反吻回去。

    顺滑柔软的舌肉纠缠。

    由艰涩到顺畅。

    一室春华。

    半夜里,萧玄卿渐渐醒来,药性已完全解去。

    昨夜的一幕幕在他脑海快速闪过,神情越发得沉。

    路清淮想杀了他,梦境梦到对方已是荒唐至极,现实中竟也与对方沉沦。

    他半起身,接着夜色望向已晕过去的路清淮。

    红纱被撕扯大半,几乎一碰就要完全碎裂。个身躯青青紫紫,精瘦的腹部甚至还残留着他的/。

    一派淫/靡之相。

    仅是看着,萧玄卿惊觉自己的欲/念又攀了起来。

    净水诀将二人身上的黏腻清,萧玄卿本不想被对方所惑。可看着路清淮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月色下投了片阴影,唇因被过多地吸吮而红肿。原本高不可攀的仙尊格外地乖巧宁静,呼吸均匀,让萧玄卿因失情而戾气的心渐渐平静。

    他已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夜的梦魇里皆是上一世的痛苦经历。

    忍不住将路清淮圈紧,蹭了蹭脸侧。萧玄卿不解自己的行为,只是静静地拥着,空落落的内心就被填满。

    一切的痛苦都得以平息。

    情感复杂,萧玄卿自语:“师尊,我当恨你才是。”

    手却越发得收紧。

    第97章 魔气 连指尖都因欢愉而战栗,但路清淮……

    窗外有清脆的鸟鸣, 停在玉兰花间,有窗推的声音,惊扰到它, 扑扇翅膀使得花瓣片片掉落, 落在路清淮的手心。

    清晨醒来后,周身清爽, 连腕踝因锁链而造成的血痕都被细细上了药。

    只是身边空落落的,床榻上仅他一人,玄卿仍在避他。

    路清淮知晓昨夜不过是媚/毒驱使, 纵使不见萧玄卿,心中并无失落。

    更何况。

    眼眸骤然冰冷,他要寻一人算账。

    ——

    噗哧!

    樊自影的手化为利爪, 将鬼物的心口剖开, 挖出心脏。鬼物本就没有生气, 纵使是心脏也无跳动, 冰冷的, 血液凝固, 暗色死气的模样。他盯着血污的心脏, 笑。

    昨夜里,他在魔尊的侧殿外清晰地听到两人欢/好的声音,夜未停, 直到传来几近嘶哑的训斥, 才得以平息。看来魔尊对路清淮十分满意, 不会再责罚他。

    张口, 樊自影正打算将心脏吞下去,魔气击碎,绽开的阴冷碎肉挂在他的脸侧。

    这魔气强大无比, 魔界中唯有一人,樊自影害怕地跪下:“属下不该私自将清淮仙尊送到榻上,魔尊若是不满意,属下可再去寻几个人。”

    却是传来清冷淡漠的声音,隐隐含着杀意:“果然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是你在玄卿身上下的药?”

    樊自影抬眼,来者并不是萧玄卿,而是身披白裘的路清淮。

    玉兰银链仍锁在脚踝,虽然对方穿得严实,可耳垂仍有一处清晰的齿痕。

    见状,樊自影起身,直视路清淮:“魔尊身为男子,又是魔界至尊,当该纵享极乐。”

    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不过,未曾想众人口中禁欲无情的清淮仙尊床榻上竟能如此浪/荡。”

    最后两字咬得极重,似将路清淮当作小倌对待。

    “愿意,只是因为对方是玄卿。本尊还轮不到你来质噱。”

    路清淮长身玉立,眉眼疏冷。以他为中心,魔气疯狂涌动,化为刀刃,向樊自影袭去。

    对方快速抓住身边鬼物,吸入体内,灰白色的鬼障随之御起。

    可刀刃却入得轻易,削下樊自影的血肉,肢体瞬间破碎,死状惨烈,淌了一地的血。

    樊自影眼中划过不可置信,明明路清淮身无灵力,为何会拥有和魔尊一致的魔气。

    但他已无机会提出疑惑,断绝气息。

    唯有隐在暗处的萧玄卿知晓一切,昨夜里灵肉相融时,师尊竟是主动与他神交。这不似师尊的性情,可神交带来的快/感让他无法细思,只想与对方更紧密相拥。

    而神交秘法,可短暂地拥有对方身上的修为。

    看来从那时起,师尊便存了心思,要亲手惩戒樊自影。

    一切都带着目的性,可萧玄卿望着路清淮。雪裘上未沾半点血渍,纵使封了灵力,仍不处弱势,冷漠强大。

    师尊说,因是他才愿意。

    萧玄卿的心脏跳得越发的快,可他的爱意已被失情所隔绝,从暗处走出:

    “杀了我最得力的下属。师尊,看来你未弄明自己身在何处。这里是魔界,而非你的云穹派。”

    路清淮冷道:“你想作何惩罚?”

    “师尊是如何盗窃我的魔气,便要如何还回。”

    提及此,路清淮的心绪泛起波澜,眼里划过恼怒。

    唯有神交秘法,才可以使剩余的魔气渡回给对方。

    “孽徒!”

    可下一秒,他的手腕骤然被扼,肌肤相贴,不待路清淮反应,神识便快速地侵入对方。

    “唔!”

    当下,路清淮的身躯战栗。他和萧玄卿行了一夜,因此仍是敏感异常,更何况神交可把感官千百倍放大。

    纵使不过是简单的手腕相触,可在神识中,他早已被萧玄卿吞吃入腹。

    路清淮欲从对方的手中挣脱,可手腕处用的力却越发得重。

    “师尊,你想逃到哪去,得把魔气还回来才是。身为师长,占有弟子之物,怎可如此?”

    萧玄卿的眼神幽暗,是欲/色。神识越发得肆意妄为,可这时他却突然一顿。

    险些泄出。

    路清淮同样被情/欲所折磨,但他仍保留着一丝清明。

    既然对方想要,干脆便由他主导。

    不再抵抗,甚至神识主动纠缠着萧玄卿。

    神识攀着颈,往常皆是萧玄卿动作,路清淮不稳,跌坐。

    “额哈!”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连指尖都在战栗,但路清淮未停下。

    随着神识越发得紧密,路清淮身上的魔气源源不断地归还入萧玄卿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落山,两人又回到最初的模样,路清淮不再拥有魔气。

    “魔气已还你,松开。”

    听到这话,萧玄卿骤然清明,原来对方只是想将魔气快速归还,才主动。自己竟有一瞬间产生两情相悦的错觉,心生欢喜。

    喜欢师尊,实在可笑。

    他松开手腕,目送路清淮离开。

    路清淮回到寝殿内,才放松心神,眼瞳颤颤。

    虽是为了将魔气更快地还给对方,可后面竟也越发得沉沦。

    沉浸在恼意中,这时,久未听见的系统机械音在路清淮耳边响起。

    【发布任务九:联合各派围攻萧玄卿。

    注:后期任务不可抗拒,否则主角与宿主将当场暴毙身亡。】

    路清淮心骤沉,《傲世仙尊》原文中,萧玄卿曾被原主诬陷,演了处刺杀师尊的好戏。引得众人义愤填膺,围攻萧玄卿,使得其受到重创。

    他本以为可以跳过这剧情,没想到沉寂许久的系统竟再次发布任务。

    起身,拿出云穹派特有的玉纹纸,叠成百只传音纸鹤的模样。

    纸鹤展翅,在路清淮的目光下飞往各处。

    他垂眸,将玉纹纸点燃,望着撩撩的青烟,泛着异香。

    接下来,便需要让玄卿伤了自己。

    ——

    翌日,萧玄卿正闭关修炼,因蝎毒侵入骨髓,他已越来越控制不住内心的嗜血。

    想要让温热的血流淌,听到人们哀嚎痛苦的惨叫,看见挣扎逃脱的恐惧模样。

    这样类似的想象不断在他脑海中重复,萧玄卿有预感,终有一天,他会将想象赴于成真。

    因此,每日里,他会有两个时辰,将自己锁到这里,意图抵抗。

    周遭安静,是最偏僻的荒殿,更是与路清淮的住处极远。纵使被失情所控,他仍下意识不想伤了路清淮。

    锁链铮铮在响,可加诸在上的魔气不断地限制着他,这已是萧玄卿每一日必经历的事。

    很快,疼痛使得萧玄卿仿若从水中捞出,尽是冷汗。

    这时,殿内有不明显的异香袭来。刺激着萧玄卿狂躁的神经,青筋暴起,原本能勉强制住的锁链竟有松动。

    猛的被拔出,与此同时,偏殿有人进入。

    萧玄卿此时只想杀人,他毫不犹豫地一掌袭去。

    路清淮重重吐出一口黑血,但他望着萧玄卿的眼神闪过丝不明显的心疼。

    指尖还残留着些许纸张燃烧后的黑尘。

    为了控住萧玄卿,原主早有准备,特制的玉纹纸其实掺杂着药粉。一旦点燃,便可刺激对方杀意。

    “大胆萧玄卿,以下犯上,竟敢伤害清淮仙尊!”

    带着强大修为的怒斥从天际传来,各派人如路清淮预料般见到萧玄卿弑师的全过程。

    以徊溯派的掌门为首,他们都在同一时间收到了路清淮的传音纸鹤。

    信中所言,逆徒萧玄卿身负魔根,清淮仙尊被其所劫,关押在魔界已有数十日,请众人请来解救。

    未有落款,他们先是不信,可魔根二字,传闻中付下魔根者,可修为大增,与天比肩。

    信中内容若是真的,借着解救清淮仙尊的名头,将萧玄卿围剿,获得魔根,岂不是世间无人可敌。

    一时之间,众人皆动了心思。

    洄溯派掌门疾声:“清淮仙尊放心,尔等必定将萧玄卿制伏。”

    灵力席卷,就要将路清淮带离魔殿。

    却有暴虐的魔气直接将他的灵力击碎,萧玄卿从殿内走出,双眼赤红:“师尊是我的,你想将他带到何处?”

    第98章 本愿 男子也罢,师徒也罢,同他相守一……

    魔气化绸, 席卷路清淮的腰身,将其轻而易举地带到身边。

    极亲密无间的距离,显然是超越了师徒间的界限。

    “师尊, 我并非真心伤你, 你难道真想离开此处?”

    带着隐隐的期望,萧玄卿的眼睫长且浓密, 如素娟上的墨,浓到化不开。眸瞳也比常人的深,绯色靡靡得惊心动魄。

    被这样一双眸子紧逼着, 任何人皆会困住其间。

    路清淮下意识想向萧玄卿走近,可系统察觉到他的念头。

    【任务九不可失败,将由系统掌控宿主身体。】

    脚步顿住, 路清淮漠然地扫过对方, 不语。

    “哈哈哈。”

    萧玄卿惨然地笑着, 他已将自己锁入殿内, 未曾想仍落入相似的绝境。

    可为何上一世唯余恨意, 现在的心却夹杂着剧痛。

    师尊并不信他。

    这念头一出, 靛蓝蝎毒闪过, 萧玄卿陷入疯狂的偏执中,对着众人道:“若是想把师尊带走,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闻言, 洄溯派掌门气极, 怒道:“混账!身负魔根的怪物竟想将清淮仙尊囚在身边。”

    “囚?”

    萧玄卿的墨瞳泛着血色, 尾音讥诮:“爱慕师尊, 何来囚困?”

    重重地掐上路清淮的下颌,迫使其抬高,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吻了下去。

    路清淮瞳孔骤缩, 他以为萧玄卿会如原文中描写般欲杀了他,万万没想到会说出这番话。齿紧闭,萧玄卿察觉,咬住路清淮的唇瓣,感受到痛意,不自觉微松。萧玄卿的手扼住,使路清淮唯有张口,舌长驱直入。满腔的恨意发泄,贪婪攫取,粗暴异常,直到血腥味弥漫。

    口中道爱,却尽是恨意。

    如一把利剑同时贯穿二人心口。

    见到这一幕,前来的众人皆惊得无法出声。

    洄溯派掌门指着,手忍不住颤抖:“欺师灭祖,你竟对你的师尊起了觊觎的心思。今日,我必定代表修真界,杀了你。”

    萧玄卿松开路清淮,亲昵如情人般低语,却是将其双手缚住:“师尊,在此等我。”

    墨玉长枪在他手中显形,在阴冷的月色下泛着寒意。那枪有千斤重,单手被拎,仿如绣花针般轻巧。

    脚微微后撤,随即重蹬,萧玄卿一跃而起。墨玉长枪犹如蛟龙,破空而来。

    速度极快,洄溯派掌门神色变化,闪过慌乱,不曾想萧玄卿的修为比他猜想得更恐怖,几乎无法反应。

    铛!

    枪头与斩魔刀刀身交刃,尖锐的金属声划过半空。仅一下,洄溯派掌门的身子便被迫逼退数丈,鞋靴深深地印入地里。

    可看着萧玄卿,他的内心却只有贪婪。萧玄卿不过二十有余,修为便强大如斯,看来魔根确如传言中那样可使修真者一步登天。

    高呼众人:“杀魔物!”

    周遭人纷纷回过神来,皆想到这层。应和,便要围剿萧玄卿。

    黑压压的一片人,萧玄卿未有半分惧意,反而眼神微眯,令人不寒而栗。

    魔气狂涌,注入长枪,仿若身体的一部分。

    迅速闯入围剿者内,不断变换着位置与枪式,比上一世更极端的攻势,快速收割着众人的性命。

    纷纷倒下,最后唯剩洄溯派掌门一人。

    萧玄卿杀红了眼,手紧攥枪身,顺势向前送出枪杆,伴随着枪吟,全力一刺。

    洄溯派掌门欲逃,可已来不及,抬刀去挡。可枪头破开,精铁制成的刀身竟应声而短,穿透洄溯派掌门心口,闪着银光的枪头未沾染半分血色,将鲜血完全地吸收。

    这些人都该死!

    上一世这些人并不单单是围剿他,在每次攻击中,趁机划破他的血肉。他数不清自己受了多少刀,千刀还是万刀,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寻到他体内的魔根。

    尸体堆叠,血流成河,浓厚的血锈味令人作呕。

    这一瞬间,萧玄卿不想去看路清淮的神情,定是极惊恐和厌俱,认为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可目睹一切的路清淮心中却仅有心疼,他知晓萧玄卿上一世的所遇。今日,若不杀了这些人,玄卿便会遭受千百倍的虐杀。

    但……

    系统的提示音仍未响起,无法获得身躯的操控权。明明已经按照任务要求,为何?

    这时,魔界内有威压笼罩,路清淮身无灵力,当下被威压所伤,吐出一口鲜血。

    萧玄卿快步,魔障拢住,护在路清淮身前。

    一威严的声音似是从天边传来,却震耳欲聋得要将人的鼓膜刺透:“尘世浮华,不可偏执,更何况师徒人伦,萧玄卿,你该放手了。”

    男子年过中旬,面相儒雅。身着青布道袍,座下是久色鹿,手持拂尘而来。

    完全看清样貌,路清淮的眸色倏紧,是西华道祖,原文中最强大的存在。

    可他的传音纸鹤明明避过西华道祖,对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此,难道原文的剧情不可避。

    不自觉紧攥,指尖泛白,玄卿对上西华道祖,唯有死。如何选择,再清楚不过。

    “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师尊,即使是要我的性命。”

    萧玄卿的声音在路清淮耳边炸然响起,与预料不同,使得他的心脏被狠狠撞了下。

    见萧玄卿已做出选择,西华道祖不再多言,挥动拂尘,瞬间雷鸣巨响,天地震动。

    天色骤暗,雷霆接连不断地劈下,将黑暗重新撕裂开。魔气在萧玄卿手心涌出,似一条带着火焰的魔蛇,大张着嘴将雷霆反吞下。蛇身翻涌,雷霆在其内清晰可见,可墨蛇未停,将雷霆皆吞入。

    墨蛇与萧玄卿相连,承担着相同的痛苦,钻心刺骨。萧玄卿只觉浑身剧痛,钻入四肢百骸,眸底的杀意却肆意涌动。

    在他的操纵下,墨蛇张嘴,原先的雷霆汇聚成光球,刺眼得无法直视,甚至将天地骤然照亮,恍如白昼。

    光芒与雷鸣交织,直奔对方眉心而去。

    西华道祖的眉心微蹙,拂尘再次扬起,强大的防御屏障出现在身前。与光球对抗,耀眼的光华瞬间大盛。

    待光华褪去,防御屏障已消散在天地间。他轻轻一笑,眼里流露出欣赏:“萧玄卿,依你目前的修为,有朝一日必定超过贫道。所以再给你一次机会,离开你的师尊。”

    萧玄卿平静道:“我已回答过,不会再更改。”

    西华道祖管世间秩序,心中惋惜:“好,那贫道只能让一切回到原位。”

    拂尘通体发出光亮,全力一击。

    这一次,萧玄卿的墨蛇仅仅抵抗了半息,便被光华完全吞噬,重重击在他的身上。

    身受重伤,萧玄卿体内的经脉皆断裂。

    拂尘再次高扬,萧玄卿不再有生还的可能。

    却有人挡在他身前。

    西华道祖见是路清淮,险险收回灵力,但余波仍是让已如凡人般的路清淮殃及,五脏碎裂。

    系统音的尾音仍在耳畔,再一些,玄卿便死了。

    路清淮因后怕而周身发凉,他抹去唇角破碎的血肉,眸底涌动着坚定的神色:“西华道祖,是我不愿离开玄卿。”

    “可他将你的灵力锁住,你们二人既同为男子,又是师徒,罔顾世间人伦。”西华道祖仍是仙风道骨的模样,询问,“你是否有苦衷,贫道现在便可将你带离魔界。”

    “并无苦衷。”路清淮顿了顿,直视西华道祖,“男子也罢,师徒也罢,我并不在乎。于我而言,同他相守一生才是本愿。”

    路清淮在修真界以无欲漠然闻名,西华道祖未曾想对方竟会直白地说出,“天道,地道,人道,心道,皆是道。也许从最开始,贫道太过执着于所谓世间的正道。”

    拂尘重新搭在臂侧,九色鹿蹄子迈开,踩祥云而去。

    “师尊……”

    萧玄卿神色复杂,他不敢相信路清淮会为了他挡在身前,更是承认对他的情感。

    紧紧攥着路清淮的衣角,仿佛眼前不过是一场美梦,一松手便会完全消散。

    可手心却有温热相扣,路清淮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嗯,为师在。”

    天光破开云层,黑暗散去,照亮二人。

    第99章 传闻 玄卿,再深些,唔……额哈……

    楼灵铃担忧地看着床上的师徒二人, 十指紧紧相扣,期间她曾试图分开过,也未成功。

    三日前, 浑身是血的魔尊将仙尊带回殿后, 两人便齐齐晕了过去,没再醒来。

    魔界中的魔物久未见萧玄卿, 已开始躁动不安。不过是因为那日遍地的修真大能尸体稳住了他们,才一时未闯入殿内。

    可从昨天起,已有高阶魔物在寝殿外窥视, 她拖不得许久。

    殿外又有黑影闪过,楼灵铃拧眉,放下床帏遮挡住二人, 心中暗暗祈祷。

    仙尊和魔尊, 你们可要早些醒来。

    随即推门而出, 怒骂守在门口的魔物:“你们是胆子肥了, 竟敢窥伺魔尊。魔尊的手段, 你们难道想亲身体会?”

    魔界中人皆亲眼见识过萧玄卿的手段, 虽然起疑, 但万一萧玄卿无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散去,唯独剩一人。

    对方的脸上横跨过条鬼魅的魔纹, 更显得阴冷。来者名为纪寒思, 在魔界中仅次于樊自影。

    自从樊自影死去后, 他便顺成章接替了对方的权力。可他与樊自影不同的是, 狼子野心,一直觊觎着魔尊之位。

    修真者的尸体是由他处,本未察觉到异样。却有一滴蕴含着强大魔气的血引起他的注意。

    纪寒思望向寝殿内, 眼里划过阴鸷,萧玄卿久未出,看来是身受重伤。

    不能再拖下去,若是萧玄卿好全,他便再无机会能够杀了对方。

    “铃儿姑娘,属下只是担忧魔尊,想与魔尊见上一面。”

    见对方有强闯的意图,楼灵铃一时慌了,站在殿门前厉声阻拦:“魔尊有要事处,你怎能贸然打扰!”

    但她不过是个凡人,如何拦得住纪寒思。

    纪寒思目露凶光,直接将楼灵铃甩到一旁,脑袋撞出血口:“你再如此阻拦,那我就不得不怀疑魔尊身体是否有恙。”

    语气加重:“若是重到无法起身,魔界恐怕要换一个人来引领。”

    破门而入。

    “玄卿,再…些,唔……额哈。”

    却骤然传来压抑的喘息声,明明是清冷的声线,在情/欲的催动下,尾音带着不明显的媚/意。

    床帏后隐隐约约显露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察觉到有人闯入殿内,路清淮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滚!”

    纪寒思万般没想到萧玄卿这些日子不出殿的原由是在与路清淮日夜欢/好。

    若是其他人,纪寒思必不相信。可对方是路清淮,传闻中禁欲无情的第一仙尊,断不会主动做出这便耻辱之事。而萧玄卿先前所做种种,也无不表明在痴恋着路清淮。

    他欲离开殿内,就要离开,顿住。

    ……

    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万一对方在欺骗他,即使是千分之一的可能,唯有亲眼看见才能求证。

    樊自影的目光带着探究,阴潮湿,转身仍往屋内迈去。

    床帏后的路清淮见对方越来越近,脸色骤沉。

    看来未完全信他。

    不着痕迹地从袖间取出匕首,划过寒芒。手臂绷紧,就在他蓄势待发时。

    却发现腰间一紧,抬眸,萧玄卿不知何时醒来。

    天旋地转间,他已在上,跨坐着。

    萧玄卿的声音带着欲/求不满的杀意,魔气重重击向纪寒思:“竟敢打扰本尊欢/好,你是想死吗?”

    似被情/欲所折磨,仅仅说了这句,他便半起身,吻上路清淮。

    床帏内传出唇舌交缠的啧啧水声,纪寒思面色惨白,未曾想萧玄卿竟真的安然无恙,不过是沉溺于路清淮的身子。

    不敢再多言,不顾伤势,脚步蹒跚地离开。

    而纪寒思刚出殿,路清淮便感到勾着自己的舌肉立刻松开,萧玄卿狠狠地跌回床榻,再此昏睡了过去。

    刚刚短暂的清醒,只是为了保护他……

    这时,楼灵铃已从眩晕中缓过来,捂着脑袋上的血口,冲进来。

    见到地面上明晃晃一滩血,全身力气似被耗尽,瘫坐在地上。

    边哭便喊:“仙尊,魔尊,是铃儿没有守护好你们。”

    床帏内却传来路清淮虚弱但温柔的声音:“铃儿,我们无事,让你担忧了。”

    “仙尊?嗝!”楼灵铃打着哭嗝,三步并两步小跑到床侧,确认二人毫发无伤,才完全放松心神,“仙尊,这是怎么回事?纪大人他生性多疑,你是怎么骗过他的。”

    “我刚刚才醒,便听到殿外你们二人的声音。”他顿了顿,墨色羽睫微微颤动,隐去部分,“玄卿也曾醒过,所以他不敢再来冒犯。不过,玄卿的伤势未好。”

    “铃儿,这些日子得麻烦你在魔界放出消息。”

    楼灵铃认真道:“仙尊请说。”

    想到接下来为了迷惑外界而做出的事,可魔界中唯有楼灵铃可信。

    路清淮的语气有些不稳:“你便让众人知晓玄卿痴缠于我,因而不愿离开殿内。”

    楼灵铃年纪小,并没有听懂其中的含义,反而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魔尊虽然表面上不喜欢仙尊,可实际上他只想时时刻刻贴在仙尊身边。这话不用仙尊叮嘱,我也会和其他人说的。”

    听到这话,路清淮的心间划过淡淡涩意,眉不自觉皱拢。

    玄卿已忘记与他之间的美好记忆,怎称得上喜欢二字。

    “不是的,仙尊!”楼灵铃敏锐地察觉到路清淮的神情变化。声音陡然拔高,既然萧玄卿在昏迷中,她便将先前所有的事和盘托出,“当初是魔尊用心头血解了仙尊身上的寒晶毒,后面去取阴盛旗更是为了镇压血门,防止仙尊受到伤害。

    但铃儿只想说,即使魔尊忘却,可仙尊仍是仙尊,丢失的情感会重新回到魔尊心中。”

    楼灵铃离去,寝殿内唯独剩下二人,路清淮望着眼眸紧闭的萧玄卿,心绪起伏。

    俯身,轻轻地在对方的眼皮处落下一吻。

    ——

    这些日子里,三界皆有传闻,说是清淮仙尊的弟子竟是魔族,更是强掳师尊至魔界,夜夜笙歌。

    这一传闻激起了轩然大波,但人界不敢妄议修真者,更何况是作为修真第一人的清淮仙尊。而修真界真正掌握实情的大能已死在萧玄卿手下。唯有魔界,无人镇压,传闻似真似假,预演得越来越烈。

    几个魔物凑在一起:“听说了吗?魔尊一直藏在殿中的人竟是清淮仙尊。而且这些日子不见魔尊的原因也是此。”

    “我曾有幸见过一面,那样貌和姿态当是风华无双,难怪魔尊会喜欢。”

    “样貌和身姿暂且不论,清淮仙尊这样的强者愿主动交/欢,就算是几天几夜死在榻上也无憾。”

    “几天几夜!以哥……清淮仙尊的性情断不会如此。”

    有一声音骤然插/入,带着震惊。

    那魔物不悦地看着对方,陌生的面孔,颈侧有一处魔纹:“新来的吗?魔尊神勇,别说几天几夜,行上一月也不妨事。更何况……嘿嘿嘿”

    他笑了笑,压低声音:“据说是清淮仙尊更主动。”

    听到“更主动”三字,来者越发得不信,只问:“魔尊的寝殿在何处?”

    “直行见一池塘,再右走。不过,听我一句劝,你还是不要去打扰。否则便会落得和纪大人一个下场。”

    想起纪寒思此时的模样,以脸上的魔纹为始,全身裂开无数条深可见骨的血痕,又快速愈合,昼夜交替。

    魔物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但他去看来者,早已没了身影,想必没听到他的后半句话。

    ——

    紧密贴拢,路清淮与萧玄卿的身躯亲密无间,这样的日子已又过去了一周。

    为了不让魔界众人起疑,路清淮不得以,日日模仿欢/好、沉溺于色/欲的模样去迷惑。

    但萧玄卿仍在沉睡,路清淮拂过对方低垂的长睫,自语:“玄卿,你何时会醒?”

    “哥!”

    寝殿内却骤然闯入一人,不可置信地望着床帏内交叠的身影。

    听到谢乘风的声音,路清淮掀开帏帐,只见对方容貌不变,唯独颈侧多了魔纹。

    “你怎么来了,颈上的魔纹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听到偶像将哥强抢到魔界中,我疑心传闻有误又担心哥的安慰,所以赶来。而魔纹只是系统的伪装。”

    谢乘风解释完,反倒关心路清淮,急道:“那哥呢,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哥不像传闻中那样,我现在看到的又是什么。是不是偶像强迫你,若是强迫,就算是他也不行。”

    谢乘风不知前因后果,已然误会,路清淮道:“他未强迫我,是我主动来此。而且,他……”

    路清淮的话还未说完,手腕骤然被扼。谢乘风探查,脸色沉重:“既是主动,那哥身上为什么毫无灵力?哥,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

    他拉着路清淮欲走,却有强大的魔气裹挟,剧痛袭来,迫使着他松手。

    萧玄卿不知何时睁眼,长长的眼睫抬起,眸瞳渗着寒意:“谢乘风,杀你一次还不够吗?”

    第100章 求娶 师尊,你可愿嫁于我?

    在萧玄卿的记忆里, 谢乘风有数次想抢夺师尊。

    他刚醒,便看见两人双手紧握的刺眼场景。

    不是说会待在他的身边,不过是个谢乘风便能轻易将师尊带走。

    师尊是更喜欢对方吗?

    这念头一出, 暴虐的杀意涌动。萧玄卿的伤势未完全愈合, 勉强接上的经脉在强用魔气的前提下有了隐隐断裂的趋势。

    而谢乘风误以为萧玄卿便是这样逼迫路清淮,也不自觉动用灵力。

    两人双目相对, 剑拔弩张的声势在空气中暗暗流动。

    但没想到的是,路清淮不顾二人,径直起身, 出了殿外。

    即将迈过门槛,留下一句:“玄卿,停下。你若伤他, 这辈子我皆不会原谅你。一炷香的时间, 我会和他说明。谢乘风, 随我来。”

    对旁人而言, 无足轻重的威胁。可萧玄卿却顿住, 手紧攥, 手背的青筋因用力而显现, 魔气收回体内:“你要是敢动摇师尊,我必追杀,至死至休。”

    听了萧玄卿这番话, 谢乘风有一瞬间感到疑惑。这模样, 不似传闻中轻贱折辱着哥, 反而像是离了哥便无法活下去。

    但相较于此, 他更想听路清淮亲口和他诉说一切:“我只会尊重哥的意见。”

    ——

    侧殿内,唯有路清淮和谢乘风二人。

    谢乘风率先开口:“哥,现在偶像不在, 你可以告诉我所有实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他突然想到些什么,蹭地站起:“难道是因为系统任务,得按照原文的剧情发展。”

    “不是任务。”路清淮摇摇头,垂眸,道出一切,“玄卿他当初为了救我,中了失情之毒,忘记我和他间的记忆,仅剩下恨意。”

    一直以来,谢乘风就知道萧玄卿是重生而来,当即倒吸了口凉气:“偶像如果是把哥当做那个反派渣,哥岂不是有性命危险。虽然现在我知道非偶像的本意,可哥,你还是跟我走吧,然后在一起想办法给偶像解毒。”

    “我不能离开这。“

    眼中是不解:“为什么?!”

    “万前辈已在寻找失情的解药,但药材难以集齐。而玄卿的毒已深入骨髓,唯有我能勉强稳住毒性发作。否则……”路清淮涩道,“他撑不过三月。”

    短短半年,谢乘风不知事态竟然严重到如此地步。

    “我明白哥的意思了,不过,哥,我能帮你什么?”

    “你去千奇阁一趟,寻一个名为赵小游的人。”

    这些日子,路清淮已有预感最终任务即将到来,他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除了找他,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路清淮不想让谢乘风过多的担忧:“你去那,见到他,便会知道接下来的一切。”

    话音刚落,偏殿的门便被重重砸开,萧玄卿出现在殿内:

    “师尊,已至一炷香的时辰,话当是说尽了。”

    “而你。”萧玄卿的目光落在谢乘风身上,语气不善,“也该滚了。”

    “爹爹,你为什么要骂哥哥?”

    一六尾红狐从谢乘风腰间的灵宠袋内钻出,眼泪汪汪地控诉着萧玄卿。

    在千奇阁时,萧玄卿虽佩戴面具,可红狐一族对气味最为敏感,仅仅凭借着嗅觉便可将对方认出。

    “爹爹?”萧玄卿下意识看向路清淮,伸手拎起小红狐的后颈,“你认错人了。”

    六尾红狐在萧玄卿手中挣扎:“呜呜,爹爹是坏人!娘亲,救我!”

    在场不过三人,萧玄卿惊讶地发现手中的小红狐竟是把求助的眼光投向路清淮。

    “你是我和……师尊的孩子?”

    最初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而后半句却带着一闪而过接受后的惊喜。

    似乎能与师尊间的联系更紧密些。

    他从拎后颈转到横抱着六尾红狐的姿势。

    六尾红狐感受到萧玄卿的善意,趴在他的臂窝处,骄傲道:“是!我是爹爹和娘亲生的小狐狸。”

    见状,谢乘风只觉头大。先前误会了偶像,现在冷静下来,才记起偶像对哥是完全的恋爱脑。

    男人生子这般荒唐的言论,对方竟也相信。

    忙出言阻止:“小柳,到哥哥这来。”

    小柳。

    听到这个称呼,路清淮想起曾经谢乘风的来信中提到过给拍卖会的小红狐取名为涂山柳。

    还记得那时,涂山柳也曾称呼自己和千奇阁阁主为爹爹娘亲,看来玄卿便是千奇阁阁主。

    那么谢乘风便不能直接离开魔界去寻赵小游,短期内玄卿必定会派人监视谢乘风。

    若是见到与他相似的傀儡,恐怕会误会,激得玄卿身上的毒提前发作。

    得让玄卿完全地相信两人间有羁绊,不会离开,谢乘风才能安然去寻赵小游。

    他的眸骤然沉了下去,刻意不戳破涂山柳误打误撞的称呼,晦涩道:“玄卿,我本不想让你知晓。”

    这是承认了六尾红狐便是萧玄卿的孩子。

    “哥,你……”谢乘风还想在说,接收到路清淮制止的目光。虽不懂对方用意,但仍转换话头,“偶像,我这趟来,其实也只是因为小柳想看看你们。小柳,我们走了。”

    六尾红狐摇头:“哥哥,我想再在娘亲和爹爹身旁多待几日。”

    萧玄卿的性子并不亲人,甚至除了路清淮,其他人在他的周遭,他都会感到不虞。谢乘风本以为萧玄卿会拒绝,却听到一字:“好。”

    ——

    因被小柳缠着,萧玄卿和路清淮陪着他在魔界各处走动。

    远远望去,倒真像个和睦的一家三口。

    两人并肩,小柳则颇为兴奋地说个不停。

    路清淮不是个善与人交流的性子,偶尔应声。他也未曾好好看过魔界,这是第一次如此放松心神地走着。

    虽然处于冬日,可魔界的花以阴魂所滋养,因此并未衰败。玉般的冰晶高挂枝头,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耀眼的光。

    风掠过,冰凌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不自觉,停步驻首。

    路清淮看得出神,手被另一只大手骤然紧握,给冰冷的手心带来暖意:“师尊,我恨你。但你我二人间既有夫妻之实,又育有一子。”

    唯有萧玄卿明白,这些种种不过是借口。

    他并不信男人会生子,不过是给他自己一个由,一个靠近师尊的由。

    从何时起,待在师尊身边便能让他感到幸福安宁。许是极力想将他救出水牢时,许是在众人围剿前护住他时……

    他清楚,这辈子都要和师尊纠缠在一起,不论是恨意还是爱意。

    萧玄卿的目光如炬,与路清淮对视,眼里有连他都不知晓的情意:“师尊,你可愿嫁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