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恭喜完卷
【6552L】哈哈哈我的天哪！直接抓个正着，这巧合也太碰巧了吧！ 【6553L】笑死我了，马自达直接傻掉。
【6554L】没事，研二和咱们顾问先生一起傻了。
【6555L】一道雷声，一撮闪电，雨夜惊魂！
【6556L】反应过来的马自达：（瞪大眼睛）（逐渐蹙眉）（怒意攒聚）你们两个，瞒着我是吧？
【6557L】特别是松田看到Hagi的时候，他手里的白手套配血迹，直接一个恶人颜，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6558L】研二：小阵平！我冤枉！
【6559L】在一旁默默收枪的早川：假装没有看到我，没有看到我……
【6560L】哈哈哈哈，两个人的表情也太逗了，这下被松田撞破了偷偷摸摸的秘密，无情猩猩大铁拳要来了～
【6561L】报！这套大铁拳由研二一个人享受了！
【6562L】恭喜顾问先生逃过一劫！
【6563L】恭喜顾问先生逃过一劫！
【6564L】为你默默点一根蜡烛吧研二君，你瞒着松甜甜那一天开始就知道后果了。
【6565L】萩原研二发出抗议：为什么只有我受到了制裁？！凭什么早川没有啊！我不服！
【6566L】松田阵平：驳回！（顺势补上一拳）
【6567L】我感觉可能是因为早川是他们爆处组的顾问，这要是打了，岂不是会被顶头上司骂死啦～
【6568L】早川：没想到是因为顾问的身份……太棒了逃过一劫！
【6569L】咱们顾问先生前不久的伤才好诶，就算松田生气肯定也不会下重手的，倒是萩原，额，众所周知——
【6570L】萩原研二是一款很好的沙包袋！（来自著名拳击选手松田阵平先生的确认）
【6571L】哈哈哈，研二你太惨了啊！
【6572L】不是，我还以为当晚松田就要加入主线了，结果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提出这个要求诶！
【6573L】可能是要考虑很多问题吧，什么卧底保密证人线人协议的多了去，早川让他多考虑也是非常正常的。
【6574L】就是啊，虽然松甜甜看起来是很会踩油门的人，但也不是乱踩啊！这种事情多多考虑是25岁松田阵平的正常表现！
【6575L】可能放到22岁警校时期就不一样吧，油门踩太快了，现在倒是越来越成熟了。
【6576L】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有一种好大儿养成的欣慰感？
【6577L】哈哈哈，这是当然的发展规律啦！过了好几年，大家都有超级大的变化，但最终的本质还是他们！
【6578L】说的好！
【6579L】最近怎么不出预告了？等一周了……
【6580L】最新消息！柯学平行漫画制作组发出的休刊调整，第3卷 正式完结，下一卷将在一个月后与大家再次见面！
【6581L】什么！这么快又有新的一卷啦？
【6582L】快出！快出！我的三人小组成功组合，好期待接下来萩原和松田加入主线的剧情～
【6583L】这么快就结束了啊！苍天啊，制作组你们快变成驴子吧，一个月休刊我该靠什么生活呢！
【6584L】你们都投人气角色票了吗？官方搞出的一个完卷论坛调查，投出包括本卷在内所有角色人物的喜爱值，还有讨论热度，之后会根据这些内容发不定时小彩蛋！
【6585L】补充：还有一个点——高人气角色将会影响下一卷的出场剧情！
【6586L】那不得使劲投啊！
【6587L】第一个！家人们，已经把所有票值给顾问先生了！
【6588L】马自达和研二的票也是超高的！你一票，我一票，大家明天就出道～
【6589L】我看论坛分析组的结论是，下一卷的主战场应该在酒厂，所以这一卷相对出场多的人会减少。
【6590L】所以现在马自达和研二的票是举高不下的，下一卷绝对少不了。
【6591L】啊喂，不是说了下卷是酒厂吗？琴的票怎么涨这么快？
【6592L】哈哈哈，咱们琴在美国待了这么久，超级期待的好不？
【6593L】是啊是啊，琴酒再不回来，霓虹境内就没两瓶真酒了！几只老鼠要把酒厂搬空了……
【6594L】身为老鼠的威士忌组and新加入主线的爆处组：……
【6595L】一开场就王炸！
【6596L】不是，怎么还有人投死者啊？败犬不是都死翘翘了吗？怎么还有好多票值（迷惑）
【6597L】咳咳，可能是因为新开的几个帖子吧……荆棘玫瑰与纽扣炸弹，额，人气还挺高的……
【6598L】那又是什么东西？谁跟谁？
【6599L】告诉楼上，塔那托斯X里卡尔……
【6600L】哈？！这组合倒也是有些，嗯，还不错的样子。
【6601L】不是，可人都死翘翘了，下卷还怎么出场啊？
【6602L】你知道有一个词语叫作——菀菀类卿吗？
【6603L】什么鬼，又来？那早川顾问岂不是要深陷修罗场了？
【6604L】被当做白月光替身的人有了另外的替身？
【6605L】小声问一句：你们的意思是说顾问先生被人当替身了吗。
【6606L】嘿，楼上的，你还没见过吵翻天的那两个贴吗？早秋CP和海洋CP打的不可开交了……
【6607L】要我说，这有什么打的？直接把顾问当作消失三年的浅海老师不就好了？总之，我感觉他们就是一个人！
【6608L】可是他们不是一个人啊！你们搞CP的能不能这么草率啊！
【6609L】可是夹在中间的我们很难受诶……研二，要不你跟顾问先生吧，我准了！
【6610L】谁说不能投死者的？浅海老师的票还专门出了一栏呢，现在热度一直往上冒。
【6611L】我说，该不会下卷真的会把浅海复活吧？这卷的外传集真的很精彩，我估计制作组不会单放出一个人物，后面又不管他的……
【6612L】我支持！新出的顾问先生和浅海老师之间绝对少不了联系，或许下一卷会有交代的。
【6613L】所以大家快投投啊！顾问先生在线征集出道票数！点击就看白月光的那些事！
【6613L】我猜测，下一卷无论是在哪种程度上都是“血雨腥风”。
【6614L】最后说一句，恭喜本卷完结！
【6615L】恭喜完卷！
【6616L】恭喜完卷！
……
数千条恭喜的彩色弹幕漂浮在脑海中，浅海弥雾一直翻不到底。
【宿主，现在有好消息，要不要听啊？】
耳边响起系统的机械电流声，浅海弥雾啪地一下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单人办公室。
【什么？】
【您的卡牌面人气值满了哦～快看看成就栏吧！】
系统在浮空的屏幕上亮起几朵小烟花表示庆祝，用微微的电流催促浅海弥雾去看屏幕。
悬浮的人物卡牌已经彻底合成了一张游戏模样的黑金塔罗，纯黑打底的牌面四周镶嵌着金色的花纹，最吸引视线的是中央下坠的人影。
灰白色的人形头朝下，双手抱在胸前，一颗闪亮的金色樱花在胸前异常显眼。
最高处缠着圈如同荆棘一般的藤蔓，一只同样灰白色的鸽子俯冲向下，跟下坠的人影形成搭配。
这幅模样的设计倒是让浅海弥雾想到一个形象——塔罗牌中的倒吊骑士。
【这是人气值满值后变化的哦！您的任务在这一阶段结束了。】系统插嘴道，屏幕闪着红红绿绿的烟花。
浅海弥雾眨了一下眼睛，把目光移向下方的介绍栏，里面的内容果然也跟着变化了。
【姓名：浅海弥雾
性别：男
年龄：29
性向：保持沉默
力量：能接受半个猩猩铁拳
敏捷：动如脱兔
体质：非常健康
成就：八个蛋天敌55-100】
看着难得正经的介绍栏，浅海弥雾竟然觉得有些欣慰。
【本卷漫画内容彻底结束，可以代表您身份的“早川澜”、“栗川岚”、“里卡尔”，还有——“浅海弥雾”，他们分别获得的人气值和讨论热度集合在一起达到了数值要求，最初的限制已经解除了。】
【恭喜您，浅海君。】
系统冷不丁地叫出浅海弥雾的姓氏，语气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你是说，我可以解除这个论坛，然后你就消失了吗？】
浅海弥雾略显诧异地询问，眉毛跟着一扬，尾调带上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雀跃。
【哈？宿主！你也太没有心了！这么想我走的吗？】
没想到浅海弥雾在这种明显要分别的时候，第一句开口的话就让人，不，是让电子系统都感到无情。
【太无情了喂！】
系统抗议着，屏幕上的庆祝烟花停下，换上了一个大大的生气表情包。
【抱歉，我是有点开心，忘了你的感受。】
浅海弥雾弯下歉意的眼角，张嘴解释。
【所以，我完成了任务以后，你什么时候离开啊？上面说的下一卷内容，还会跟我有关吗？】
【……】
系统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人类感到痛心了。
【我会离开很长的时间，论坛漫画的权限会对你关闭，但系统栏里的工具仍然可以使用，成就栏也可以刷新。】
浅海弥雾随着指示去看，果然buff栏中还剩下好几个道具没有使用，而且还多出了几个新的来。
一道【患者模拟器更新版】出现在视野中，浅海弥雾不禁蹙起眉头。
这玩意为什么还在这里？又更新了一个？
【咳咳，这个是更新版本的。您不用担心，没有强制作用，不会发生上次那种情况。】
系统也注意到这个不合时宜的道具，连忙作出保证。
【哼，反正我要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再见了！】
【再见。】
浅海弥雾一点头，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我真的要走了哦！】
系统不死心地又补充一句。
【嗯。】
浅海弥雾的回答依然是不咸不淡。
【……】
空气沉默了起来，电子的声音消失在耳边。
“居然走这么快？”
浅海弥雾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指搭在桌前轻轻敲着，直到第三十下。
“还在吗？”
空气里没有回应。
浅海弥雾的嘴角微微弯下，埋头低声：“不在的话，我也说一句。很感谢你一路来的陪伴，谢谢，还有——”
“再见。”
脑海里仍然没有回应，看来系统是真的跑了。看着悬空屏幕上的倒吊牌面，浅海弥雾深深呼出一口气。
“嘭——”
隔了近十秒，一道小小的烟花冒了出来，火星子随之炸开，最后散成几个歪歪斜斜的字母。
【再——见——】
字母只暂存了三秒钟，很快又消失，连带着把虚浮的卡牌屏幕也一下子关闭。
“噗呲……”
看到系统小孩子般的处反应，浅海弥雾噗呲一声笑出来，把脑袋环在手臂间抵在办公桌上，肩膀跟着耸动。
“早川？你在笑什么？这么开心的吗？”
不知道笑了多久，一道男声在头顶响起，浅海弥雾微微抬起头，把疑惑似的雾蓝色眼睛露出，眉梢还扬着未消失的淡淡笑意。
“咳咳，松田？你来了，有事情？”
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实在是有些怪异，浅海弥雾轻轻咳嗽一声，缓缓支起身体尽力把嘴角按下。
“呐，新出的搜爆服抗击力对比报告。”
松田阵平把手里的文件递到桌面，双手撑在上面，俯下身子盯着对面的浅海弥雾。
“你在笑什么啊？”
“嗯哼，我看看是什么具体内容。”
浅海弥雾很自然地略过松田阵平的询问，抽过文件夹里密密麻麻的资料看起来。
“EOD-153型搜爆服，主要用于搜索品和排除低当量品。与排爆服相比重量更轻、活动更灵便、穿着更舒适，提供全身保护，适合于搜索品，特别是大范围内的搜爆行动。搜爆服材料由新型Kevlar材料制成……”
浅海弥雾照着上面的内容念起来，等得无聊的松田阵平只好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对面桌前，静静等着浅海弥雾。
“有全方位的防护……对穿着者提供除手掌以外所有部位的防护，分为排爆专用头盔和防护套装两部分……”
“看下面的材料感觉还不错，跟我在英国化学搜爆研究所看过的搜爆服有些像，这次是准备大规模改良引进吗？”
把大概的内容扫视一遍后，浅海弥雾放下手里的文件夹，一抬眼就看见松田阵平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射在自己身上。
“你觉得怎么样？”浅海弥雾把文件夹推了回去，强行把松田阵平的注意力打散。
“咳，嗯，我觉得还行——”
明显察觉到浅海弥雾不想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松田阵平略显不满地半撑起脸，胳膊肘抵在桌上。
“采用了超高分子量聚乙烯、芳纶材料和性阻燃、防静电面料以及防弹透明材料；对冲击波超压和加速度冲击的衰减作用更明显。说得是排爆头盔经过英国实验室防破片性能检测。1.1g标准模拟破片的V50值超过720m/s；排爆服头部材料V50值超过1600m/s……”
卷毛青年的记忆力精准得惊人，明明只是模拟检测的数据，却记得清清楚楚。
松田阵平不紧不慢地把数据提要了一遍，说出最后总结：“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不过大规模引进在今年还是不行，最近组里正有这个打算呢……高桥说趁着你还在聘期，多多帮忙审查一些数据。”
“哦，好吧。没想到在走之前还要忙一阵。”浅海弥雾叹出一口气。
“哼，高桥他就是这样，能压榨点劳动力就多压榨点，你是不知道他之前……”
一说到自家上司的平时操作，松田阵平的吐槽便冒出不少，眼睛一瞥刚好看见浅海弥雾扬着淡淡的嘴角，似乎在期待自己接下去的吐槽。
“之前怎么了？”
松田阵平说到一半又不说，浅海弥雾被调起兴趣，双手合撑支在下巴上静静等待松田阵平的下文，饶有兴趣地接话问道。
“……你怎么这么期待？”松田阵平蹙起眉毛，神色显出诧异。
他在背后说高桥的坏话，眼前的人却非常期待？
不，不是，我不是说坏话！只是根据事实合吐槽而已。
但关键是面前的青年居然在期待他的吐槽。
看看这充满兴趣的大眼睛！这家伙是准备偷偷录音交给高桥然后打小报告吗？
“我没有任何想要打小报告的意思哦～”
像是从松田阵平的脸上读到了心，浅海弥雾把双手一摊，非常真诚地保证。
“呵呵，勉强信你吧……不对，话题走偏了——”
回忆起找人的另外一个目的，松田阵平很严肃地直挺背部，脸色咻地正经起来。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现在必须问你！”
松田阵平的语气跟着严肃，两手抵在桌面一拍。
“什么问题，你说吧。”
浅海弥雾点头，跟松田阵平对视。
“最近一周多的时间，你跟萩那家伙有什么矛盾吗？”
“啊，为什么这么说？”
本以为松田阵平要问什么严肃问题，结果却听到这样一道，浅海弥雾眉毛轻轻一挑，语气疑惑。
“反正就是我的感觉！你跟他肯定发生什么矛盾了，我问他，他就搪塞过去，所以你今天好好解释一下。”
松田阵平眯起眼睛，凫青色的眸子射出锐利的光线。
“没什么事情的，只是最近很忙而已，萩原那边的事情很多，刚升警部不久，搜查课的工作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浅海弥雾露出很自然的表情，摇头否定：“不用担心，我们没有任何矛盾。”
“哈？真的吗？”
松田阵平抿紧唇线，狐疑问道。眼睛里的光芒明显是不相信的意思。
“对了，你的决定怎么样？还是执意要加入我们？”
浅海弥雾最擅长的一个技能是转移话题。
果不其然，松田阵平一听到这句，神色转变。
“嗯，我要加入，不可能就让你们两个人一起去面对危险。有困难，就一起！我也能帮忙。”
松田阵平的声音低沉，咬字却极其清晰，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也是提前猜测到松田阵平的倾向，浅海弥雾对这个回答并不感觉意外。
明明都知道他们的秘密身份了，他还不加入，这可完全不符合松田阵平的作风。
“你上次说的那些什么保密协定，我都可以签！这一周以来，我已经完全考虑清楚了，不准拒绝我！”
怕浅海弥雾会有推辞，松田阵平直接了当地表明态度，语气十分决绝。甚至在桌子上重重一拍，立在桌面的文件夹都被震散了。
【真是容不得半点拒绝的余地啊。】
浅海弥雾不禁有些无奈，只好点点头。
“了解，这一周之内我会正式上报对策组的。”
“没有拒绝你。”
“和我们一起。”
隔着中央的办公桌面，如同很久以前欢迎松田阵平进入爆处组一样，浅海弥雾伸出右手。
“松田先生，欢迎加入。”
“……”
被浅海弥雾突然一个正式的握手打得措手不及，等回神时，松田阵平的手已经握了上去。
两只带茧巴的手掌交握在一起，随着松田阵平的使劲，越握越紧。
“哼，不客气！”
咻地把手抽回，松田阵平埋着头把椅子拉开，转身向外走去，速度快得让浅海弥雾看不清他的表情。
“喂，资料忘带走……”
“嘭——”
办公室的房门被重重带上，浅海弥雾只能看见离开前飘扬的黑色卷发，被带起的风将松田阵平天然卷的头发吹得一荡，但很快又消失在视线中。
“哎，真是行动派。”
浅海弥雾对着房门摇摇头，送走松田阵平以后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只能先行查看没处完的文件。
将指尖的笔转了一圈，钢笔墨水抵在白色的纸张，晕开一抹黑影。
【很重要】
【很重要】
【很重要】
不知不觉把这三个字连续写了三遍，浅海弥雾才忽然回过神，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松田阵平的直觉其实不是空穴来风，这一周多时间，浅海弥雾和萩原研二没有见过一次面。就连周末松田阵平提议一起去吃饭，对方都推辞工作太忙。
自上次从海岸回来，萩原研二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浅海弥雾。
“因为它，很重要。”
记忆里，萩原研二这句短短的回答让浅海弥雾无法再反驳。
即使过去一周，浅海弥雾的脑海里还能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吹动的海风，拍打的浪潮，一片荒芜的石子滩。
还有对方那张惨白又狼狈的面孔。
以及莫名生出的胸闷。
“真的很重要吗……”
浅海弥雾缓缓睁开眼睛，雾蓝色的眸子罩上雾蒙蒙的水汽，第一次显得无措又迷茫。
这种迷茫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在四个小时后，重新见到了一切思绪的来源。
临近天黑的时段，空中又飘起了毛毛细雨。
街道路上，各处的路灯和霓虹灯牌亮起，开始迎接东京的夜晚时刻。低处坑坑洼洼的水洼反着灯光，时而映出一抹亮色。
浅海弥雾撑着一把直筒式的黑伞走出警视厅办公楼，低头处着手机中的信息。
“早川——”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即使浅海弥雾还没有转身，他已经能听出来者的身份。
萩原研二。
半长发的青年咻地钻进浅海弥雾的伞下，带起的雨水气息和风扑面而来，一把黑伞下的空间瞬间被压挤。
长长的黑色头发垂在肩膀边上，冒着小雨跑来的人被雨水沾湿了大半的头发，细小的晶莹水珠掺杂在其中，最后顺着末梢滑下，一接触到肩膀的布料便立刻消失不见。
高高的青年扬着嘴角看向浅海弥雾，烟紫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竟跟这水珠一般晶莹无比。
亮闪闪地透出轻巧与喜悦，下垂的眼睑把英俊的池面脸衬得更加深情，脸上的轻柔都在一刻之间凝结到眼底。
“早川，好巧。”
浅海弥雾听见面前的人说。
第112章 欢迎回家
“早川，好巧。”黑色的雨伞挡开了空气中还在飘散的细雨丝。 萩原研二弯着眉毛望向面前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对方雾蓝色的眼睛在看到萩原研二的样子后，显出些许的诧异。
“萩原？你怎么在这里，今天没加班？”
浅海弥雾疑惑地问出口，动作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一袋纸巾，抽出一张递给萩原研二。
“没加班，只是在这里刚好碰见了。”
萩原研二歪着头，扬开抹微妙的嘴角弧度，紫色的眼睛一扑一扑。
“哦，是吗，那还挺巧。”
黑发青年眨眨眼睛，久久没有等到萩原研二去接纸巾，索性直接上手去擦拭萩原研二头发上的水珠。
萩原研二很自觉地侧埋下头，眼睛仍然笑盈盈地盯着浅海弥雾看。
才不是很巧呢。
他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
这一周多来，萩原研二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面前的人，此刻看到这双雾蓝色的眼睛，他无法抗拒地又回忆起那天的石滩。
“因为它，很重要。”
这句话几乎是没有经过思索地就说出口。直到萩原研二反应过来，面前同样全身被淋湿的黑发青年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隔着雾蒙蒙的眼眶，萩原研二的心脏仿佛跟随一退一起的浪潮，有规律地唰唰拍打着海岸。
他可能是喝了太多的海水，嘴里咸咸的，涩涩的，所以那天直到对方站起离开，萩原研二都没有把最后一句说出口。
从回家的那一晚到今天晚上，萩原研二都一直推辞着没有与对方见面。
他突然有些胆怯了。
怕之前的一切都是徒劳。
勇敢踩油门的人第一次开始犹豫，或许这种性格更适合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也许只是被松田阵平一路带过来的，才会觉得自己会踩油门。
所以，他使用了一周多的时间作为加速前的准备。
萩原研二顺着浅海弥雾擦头的姿势降低身子，唇角微微弯起。
“怎么不带伞？”
黑发青年收回了擦拭的手，偏头笑问。仿佛这一周的别扭从未存在。
“忘了。”
萩原研二慢慢挺直背部，在伞下跟面前的人平视。
“听小阵平说你一周以后要解聘，不再当顾问了是吗？”
萩原研二闷闷地问道。
“是的，当时的协定也只是半年的时间，下周会把所有的事情处完，然后解聘。”
浅海弥雾点点头，不知道萩原研二到底想问什么。然后下一秒，萩原研二便说出一句。
“你要换房子，对吗？不住现在这个地方。”
“啊……是准备换一个地方，不过萩原你怎么——”
浅海弥雾的话没说完，萩原研二便开口打断。
“我有一个地方，你想去吗？”
萩原研二呼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把钥匙递到浅海弥雾的面前。紫色的金属框牌串在钥匙环里，齐齐躺在萩原研二的掌心，安安静静地等待拾取。
“所以，你想去吗？”
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萩原研二已经开始敛声屏息，重复一句。
细长的眉毛缓缓向下撇去，烟紫色的眼睛里隐隐含着期待，直直地与面前人对视，紫色和蓝色交汇成一片。
所以，是你吗？
不一样的脸，不一样的身份。
但一样的眼睛，一样的熟悉感。
查验的指纹对不上，收集的dna不能派上用场。
但你听到我为了一块手表返舱，为什么这么生气？
然后在看清这块表以后，你又为什么没了怒气？
萩原研二的脑子变得晕眩，他一直以来明明都在努力，但这次意外却如此叫人纠结。
先不管了。
不管对不上的一切证据，不管这乱糟糟的感受，不管你会不会拒绝。
今天踩油门吧。
踩完就不会后悔。
萩原研二凝视着浅海弥雾，凝视着没有变化的眼睛，凝视着利落的黑色短发，凝视着回答前的一切微表情。
如果收了，那我就默认，这把钥匙回归原来的主人。
如果不收，那我们仍然是朋友，再也不逾矩。
夜晚的雨声很小很小，落在伞面听不见响动，街道上还有远远的嘈杂车笛鸣声。
“砰——砰——砰”
放缓的心跳声音灌斥耳膜，全身血液流动的声音也能听到。萩原研二已经把外界所有的响声模糊，眼睛直盯盯注视着面前人的嘴唇。
只要你开口。
五秒，六秒。
只要你收下。
七秒，八秒。
只要你默认。
第九秒。
面前的人还没有反应，蹙成一条直线的眉宇还在犹豫。
萩原研二的喉咙干涸起来，他的目光注视了太久，没有任何眨动的空隙，眼珠里的刺痛和干涩一齐涌上。
“你，想去吗？”
第三次重复，带着几乎请求的腔调。
萩原研二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在对方眼里会是什么样的，但他的视线已经看不清了。
变成深深的漩涡，漩涡深处五彩斑斓，又似乎只是一片空白。
“抱歉——”
他的脑子收到第一句回复。
他说了什么？
抱歉。
所以呢？
最后的结果，是拒绝吗？
萩原研二的嘴角僵硬在脸上，惨白缓缓爬上整张面容。如同被钉子死死钉在原地，萩原研二的手臂不听使唤，仍然悬滞在半空。
没……关系，啊。
想把最后的一句说出，萩原研二却只发现自己的嗓子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
好像很狼狈的样子，一个痴心妄想的人得到正确结果还有必要伤心吗？
没关系，没关系的。
萩原研二从喉咙深处溢出一道意义不明的响动，眼神重新聚焦。
“萩原，你要哭了吗？”
眼前渐渐出现变清晰的面容，嘴巴主人在做着无声的口型。或者对方的确说出这句话，只是萩原研二现在的耳朵听不见。
“没有。”
萩原研二被僵住的身体终于能行动起来，悬停了十秒的手臂缓缓落下。然而滑落到一半，却被对面的人咻地拦住，手指钻进萩原研二的手心灵巧地勾出钥匙串。
“你——”
萩原研二被这一动作惊到，奄奄垂下的脑袋猛地上抬，抬眼便是浅海弥雾似笑非笑的表情。
“抱歉，让你保管这么久的钥匙，现在还给我吧。”
看着萩原研二怔愣的面孔，浅海弥雾无辜地眨眼睛，指尖勾着钥匙串转动两圈，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嗯，萩原？怎么不说话了？”
萩原研二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发现，浅海弥雾虽然在大多数人面前都是正经的模样，但他其实很有恶作剧的心思。
像一个黑芝麻的白面汤圆。
就比如现在，先让萩原研二等十秒，感觉度秒如年。然后再只说一句什么也不加的“抱歉”，等到最后一秒才伸手拦下，说完整句。
如果是以前，萩原研二可能会学着松田阵平，直接给这种坏心思的家伙砰砰一拳。
但今天，萩原研二的第一个动作是拥抱。
几乎是本能般地，萩原研二往前迈进一步，把两人之间的空隙彻底压缩，伸出修长的手臂从两边的肩膀环过，揽住面前人的脖子。
也是在同一刻，萩原研二把自己的脑袋送了上去，紧紧贴靠着浅海弥雾的侧脸。毛茸茸的长发和整齐的耳边短发触碰到一起，都是同种颜色的黑。
“诶？”
忽然被人一把抱住，浅海弥雾诧异地低呼一声，单手拿着伞杆差点被萩原研二的动作冲偏，只好把手臂拿开一点保持伞的遮挡。
“你这样回答，会被小阵平打的。”
萩原研二把力度加紧，两具温热的身体靠得更近，变成密不透风的一堵墙面。
“那你准备动手吗？”
听到耳朵侧边嗡嗡的鼻腔声，浅海弥雾把空闲的右手环过，轻轻抵在萩原研二的背上。
“不会。”
浅海弥雾看不清萩原研二的表情，只感觉对方在自己的脖子间轻轻蹭动，长长的发梢夹在中间扫着，传出一阵痒痒的触感。
“那谢谢你了，我可接受不起阵平那种猩猩铁拳。”
浅海弥雾笑开一声，一句话同时让两个人都笑起来。浅海弥雾感觉到萩原研二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开始微微抖动，低低的笑声从鼻腔中溢出，散入周围的晚风中。其中仿佛还掺杂着其他的气音。
“我说——”
萩原研二吸了一口气，抱着浅海弥雾的动作不变。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只说前半句，让萩原研二体验加强版过山车的感觉。
是心脏都要跳出来的那种。
“你觉得呢？算是惊喜吗？”
浅海弥雾弯下眉毛，将手里的黑伞往下拉了一点距离，彻底挡开路上的行人。
“不，是惊吓！”
似乎听到了浅海弥雾语气中的故意打趣，萩原研二蹙紧眉毛，一下子手臂使劲，把人环得更紧。
“咳咳，请松开一点，要呼吸不过来了……”
浅海弥雾有些无奈地把右手伸到萩原研二的肩膀上点点，示意对方松点力气。
“那就当惩罚吧。”
耳边传来萩原研二气哧哧的一句，浅海弥雾的脖子间却还是松了一点空隙。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等了好久……”
低低的男声混在风中，几乎轻得让人听不清。浅海弥雾却听得清清楚楚，无奈的笑容缓缓落下。
过了好几秒，单手搭在萩原研二毛茸茸的脑袋上轻拍两下，浅海弥雾才开口说出一句超越三年的等待。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
臂弯骤然缩紧，浅海弥雾被人抱得更紧，碰上了伞杆底下的开关，撑开的伞面啪嗒一声焉下来，搭在两人的身上还有脑袋上。
两人同时被蒙在伞下，保持静默。
“可以松手了吗，伞松开了。”浅海弥雾用手指点着萩原研二的肩膀，左手仍然保持拿伞的动作。
“不可以，还没到三分钟。”
萩原研二小幅度地摇动脑袋，拒绝浅海弥雾的要求。
“为什么要三分钟？”听到一个奇怪的时间要求，浅海弥雾不解地问道。
“因为……”
三年没见。
在心底默默把答案说出，萩原研二悄悄地挑起眉毛，发扬一贯的欠揍性格。
“不告诉你。”
我不告诉你。
萩原研二闭上眼睛，嘴角的笑容在无声中逐渐变大。被蒙在狭窄的黑伞下，他身上散出的男士香水已经把两人缠绕在一起。
“好吧，现在过去了有一分钟，你确定我们两个要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再坚持一分钟吗？”
被浅海弥雾一说，萩原研二突然反应过来，从路人的目光来看，他们两个现在的确像是两个大傻子，或者说在街道上搞某种行为艺术。
“他们看不清我们的脸，不用担心。”
找到一个借口，萩原研二伸出单手把黑伞往下扯，头顶的伞架抵在脑袋上，黑色不透明的伞布将两人掩在下方。
“那你倒数吧。”
浅海弥雾放任了萩原研二的行为，并且配合式地放松身体。两人间的体温互相传递，即使在夜风和细雨中，也丝毫不会感到一丝寒冷。
反而，滚烫得惊人。
“能再问一个问题吗？”实在是等得无聊，浅海弥雾率先开口。
“什么问题？”
萩原研二点点头，抱人的姿势没有半点改变。
“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那天晚上。”
“哪天晚上？”
“警视厅大楼前的晚上。”
浅海弥雾持伞杆的左手在听到回答的刹那间一歪，脸上划过瞬间的愣滞，隔了好几秒，眉角才含着无尽的柔意弯下。
第一面，是吗？
早的可怕。
该说，不愧是萩原研二吗？
“如果我刚才不接，会怎么样？”
浅海弥雾试探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内容却是带着一半程度的残忍。
“……”
搭在自己身上的人没了动静，浅海弥雾静静等待着。直到十秒种过去，一声闷闷的回答才冒出。
“踩油门前，我不会想接下来的后果。”
萩原研二撒谎了。
但他不想在此刻说出来。
听到这个答案的浅海弥雾跟着沉默，两人包裹在黑夜的寂静中。
“早川……”
又隔了一会，萩原研二喊出一声。
“嗯。”
浅海弥雾回答一声。
“栗川……”
萩原研二又喊了一声。
“嗯。”
浅海弥雾不厌其烦地继续回答。
“弥雾……”
好久没有从对方口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浅海弥雾愣了一秒，最后哼出同样的回答。
“嗯。”
“三分钟到了——”
在浅海弥雾接话的下一刻，萩原研二松开紧紧环抱的手臂，往后退开小步。
拉开身体的同一时间，萩原研二抽出脑袋，用自己的额头轻轻顶着浅海弥雾的额头。
底下一道亮晶晶的紫色眼睛在黑夜发出光芒，只与浅海弥雾隔了不足两厘米的距离。
半长发的青年放下了所有的东西，眼里透出前所未有的认真。
“欢迎回家。”
浅海弥雾听到萩原研二这样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