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市长信箱
阿嚏！
鹿离在办公桌前打了个喷嚏。
她忽然感觉有点冷。
可能是昨天晚上在山上吹风吹得有点着凉？
对于昨天晚上后半夜发生的事，鹿离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但从她醒来的地点，是森禾园自己家中这件事来进行推测，
应该是费科送自己回来的吧……
鹿离起床后，并没有在家里发现费科的身影，他今天不在鸽谭市。
头实在是痛，本来都不想去上班了，请一天假得了。
可现在她是整座城市的掌控者，掌控者对城市的上心程度，直接影响了城市的发展。
要不怎么说，懒人是创不了业，只能继承呢。
当然如果家里有矿，有专人打理，那自然另当别论。
鹿离作为市长，她可以说是，全年无休！
哗啦啦——
一大堆信件倒在了鹿离的办公桌上。
市长信箱打开了，那是一个正方形的铁盒子，平时就挂在市政厅外墙上。
盒子正中间几个大字：[我有话要对市长说]
主打一个真诚、朴实、直接，不拐弯抹角。
鹿离通过这种方式，倾听市民们的心声。
城市里也专门有市长热线，只不过都有专人接听，并且记录下来，加以整理，联络各个部门去解决。
一般是到不了鹿离这里的。
不然她会当场沦为客服，就算得到了草履虫有丝分裂的异能，分成72个人，也忙不过来。
除非是事关民生的大事，办事员才会上报。
比如，当时调整航空港的运营时间。
它在城市发展的那个阶段被证明是合理，但现在看来，却又不符合如今的发展形态了。
于是，鹿离又签了一堆字，进行调整。
市民们有诉求，第一选择是打电话，可是市长信箱这个互通渠道却一直存在着。
不过，大部分人只是见过，没有真正投过。
写信是一种古老、缓慢的沟通方式，星海的大部分星民早就习惯了电子化的生活，
他们对这种复古的形式，没有特别的感觉。
而小星上来的市民们就不一样了，电子化不普及，星球经济水平发展不足，
纸质信息媒介，依旧在他们的心中占据着一席之地。
铁皮箱子的材质不太好，在雨水冲刷和自然风化下，表层都有一些锈蚀脱落。
给人的印象，就差把“亲民的面子工程”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还是应该打电话的。
老头店主站在市长信箱门口良久。
他有点后悔。
不过，这信他既然写了，还是投吧，就当碰碰运气好了。
他刚投了走后没多久。
蜜拉就来收箱子。
市民们流露于纸上的心声，鹿离正在读。
和市长手机里直接能看到市民们的好感与内心变化不同，
从市民们寄来的信件中，鹿离能感受到，这些文字，是经历了人类的个人情感加工孕育而出的。
它和每个市民的个人经历、情绪具象表达，以及性格，都有莫大的关联。
有些带上了虚假的措辞，而有些却更显真挚。
有了系统真实的情感捕捉，
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鹿离一下子就能分辨得出来。
她觉得还挺有趣的。
[你的信徒]：
“市长大人，我知道我向您写下这封信的做法很冒昧。
但这么多天，我的脑海里无时无刻不浮现你的身影。
即便我并没有真正见过你，但内心就是无法克制地为你深深着迷！
你拥有无上的力量，你拥有神一样慈悲的心灵，
拯救迷途的羔羊，将我拉出无尽的黑暗折磨，为我点亮人生的明灯。
走在城市里，风中呼吸间弥漫的都是你的气息，我常常在想，如果这座城市没有你的存在，它会落入怎样一副悲惨的境地。
希望您能永远守护这座城市，而我，也会永远守护您。
您不必知道我是谁，您只需要明白，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哪怕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你，
我都会永远站在您这边支持您，有一个人会永远，在寂静无声处，默默爱你。
最后，再给您推荐几首歌曲哟，希望您会喜欢。”
鹿离：“……”
来信人用的都是化名，这种小事也没有要到去验指纹的地步。
但这个名字却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写信人的身份。
信徒？
谁会取这种名字。
看到最后，鹿离基本上能实锤写信人的身份了。
信封里还有几颗硬邦邦的圆形物体，倒出来一看，纽扣唱片！
是你吧，尤里西斯……
好一通彩虹屁啊。
为了避嫌，他还故意说没见过自己？
还怪可爱的。
不过，他也就是自己说说而已，表达了一下爱意，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鹿离也就不去管他。
居民关系状态图不会一成不变，符合现实中的规律，有些情感能逐步加深，而有些也会随着时间淡化。
永远有多远呢？
鹿离将这封信放在一边，又拆了一封。
[高音女王]：
“市长您好！
我对鸽谭市的城市建设非常满意！尤其是上次去了社区学校上课，感觉受益匪浅。
您学校办得如此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设小学课堂？”
鹿离：“……”
呃，鲍勃妈妈啊？
从女高音就能看出来了，诉求还是建设小学。
总不见得是海瑟薇吧？
海瑟薇的行事作风可不像是有小孩的人。
城市里目前好像只有鲍勃一名适龄儿童，他大概上小学三年级。
当时和社区学校一起解锁的，还有小学。
但鹿离之前疏忽了，把这件事给忘了。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哪怕只有一个孩子，这学校也得开啊。
感谢建议，弥补漏洞，诉求合理，提上日程！
鹿离一封封拆着信，宛如古代君王批阅奏折。
剩下的一些，大多是零碎的要求，比如想在哪里加点路灯啊，下了夜班回家好害怕啊。
或是希望在公园里也增加一些健身器材。
健身中心老板听了直呼见鬼。
又拆到一封比较独特的。
[女人花]：
“市长，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好几天了，不知道应该跟谁说，想来想去，还是要说出来，不然就得憋死了。”
（鹿离：没关系，我就是你的文件传输助手。）
“我感觉我老公，最近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鹿离：哦？怎么个事儿？展开说说）
“他最近那方面真的好厉害，而且欲求不满，我是全职家庭主妇，他连中午都要回来和我那个，我被他折磨到想离婚。事先声明啊，我真的不是在凡尔赛，这种事，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幸福，但是对我来说，只有无尽的痛苦，要是能换换就好了。我当初和他在一起，就是看中了他不行，可谁知道结婚了那么多年，他突然行到不行，弄得我都想离婚了，你说他是基因突变了，还是吃什么药了？”
“他把…我的…然后…绑…滴…”（具体过程描述）
鹿离：？！
这是我能看的吗？！
展开得好，下次别展开了。
鹿离唰得把这封信翻过来。
还好是写信，要是打电话，听了不得尬死啊。
收拾了一下情绪，换下一封——
画风正常了些。
[一个小兵]：
“建议加强鸽谭市人员出入境检查，尤其是那些来来往往频繁出入的，那些人最为可疑！”
（鹿离：来来往往频繁出入境？）
“别看他们平时打扮得衣冠楚楚，斯斯文文，要知道，越斯文的人往往越败类，他们平静的外表下，藏着疯狂的黑心！
表面上做着光荣的职业，但很有可能就是一名流窜多年被四处通缉的江洋大盗。”
（鹿离：确实有过通缉犯……但他后来被证实是好人。不过这位市民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属实有心了啊。）
这些全都是我发自肺腑之言。按照我个人的形势分析，目前星球间虽然看似和平，但小规模冲突也常常发生，外星人亡我之心不死，狼子野心！忠言逆耳，却如警钟长鸣。
希望市长能够下达禁令，谨防间谍，拒绝外星人居心叵测的刺探！
外星人？
要不是看到这三个字，鹿离真觉得这是个忧国忧民，心怀大义家国天下的好市民……
鹿离：……你小子夹带私货是吧。
最后投递的信件浮在了最上层。
鹿离已经心累了，但她还是被信中歪歪扭扭，但却振聋发聩的文字吸引。
“我去，发这么毒的誓？”
鹿离咋舌。
那他应该没有撒谎？-
香樟园二期，街口小超市-
临近打烊，店里的客人不是很多。
但中午的风波，却余波不减。
不少超市里的常客当时不在场，听说了这事，都跑过来向店主打听。
听完了八卦，还顺带安慰了店主一番。
有了这么多好心人的关心，店主感觉尸体燃起来了，恢复了弹性，又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鹿离就混在其中。
她能清楚地看到店主在诉说此事时的情绪变化，将系统得到的数据，进行曲线绘制，新建模组。
相当于增加了一个简易测谎装置。
精确度还有待不断实践改进，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店主没有撒谎。
再去看看事件的另一方黄毛，鹿离在地图上锁定了黄毛的位置。
南山？
准确点来说，是在南山山脚，山脚有果蔬菜园、池塘淡水渔业、以及家禽养殖基地。
全部都是农家乐餐馆下属的建筑土地。
现在都已经升到5级了，初具规模。
它们每日为市区的餐馆提供新鲜有机的食材。
这里全是茂密的林子，人烟稀少，只有在节假日，才会有市民前来此地体验农家乐的趣味。
再往前，就是老鸽谭市的乱坟岗，
鹿离当时开出那片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大晚上去那种地方，胆子再大也会觉得渗人。
天色渐晚，视线不清，一个不留神，
黄毛就消失了。
鹿离连忙向前跑了几步，人呢？
地图显示他是在这里没错啊。
就在这时，黄毛突然出现在她背后，邪笑道，
“小妞，你好大的胆子，”
“敢跟踪老子？”
第72章 B区
真是开了眼了啊，向来都是他跟踪别人，
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女人给跟踪了。
拜托，他可是小流氓诶，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他？
黄毛有点失落，又有点兴奋。
万一这女人跟踪他，是对他有意思呢？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鹿离，丝质衬衫，阔腿裤，
打扮的就像在写字楼里办公的白领精英，
再看小脸蛋，还颇有几分姿色呢。
黄毛油油地摸自己的下巴，眼中皆是不怀好意。
鹿离无视他令人不悦的目光，打开手机，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黄毛邪魅一笑，“本人强尼，年满18，貌端体健，尚未婚配。”？
鹿离抬眼。
“这个时间点，你在哪里？”
她指着手机上的日历。
黄毛一瞥，正是便民超市失窃的时候，
他随即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鹿离：“了解了解情况。”
“哦，了解情况啊……”
强尼走上前来，神秘兮兮，“在这儿说可不行。”
鹿离：“为什么不行？”
“这儿，人有点多。”
强尼煞有介事朝着四周望了一圈。
这里本就是荒郊野外，荒无人烟，
天又黑了，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发着微弱的光芒。
树影婆娑，风一吹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如同鬼夜哭，令人寒毛直竖。
“走，跟哥哥回家说去吧？”
强尼笑得不怀好意，伸手便去抓鹿离的胳膊，
“哥哥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鹿离的袖子，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右边栽倒。
右边是条臭水沟哇！
他挺敏捷的，眼疾手快抓住了路边的一颗枯黄，但坚韧顽强的杂草，才不至于落进去。
“谁？！”强尼惊慌失措，“谁在那里！！”
他之所以会摔一跤，是因为他刚才踩在一个干草垫子上了。
草垫子莫名其妙自己滑动了起来，就跟下方长了四个轮子似的，这才差点把他送进沟里。
强尼有点心慌，本来是为了吓唬鹿离的，这条路他经常走，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摔跤就更不可能了，他底盘稳得不得了！
这片区域还没有建设好，为了防止下雨天泥泞，把泥水溅得到处都是，影响市容市貌，
鹿离给这儿临时铺设了一片草垫，
她用手指在屏幕上一滑，草垫就跟随她的手指而动。
鹿离：“或许，是住在这儿的朋友？”
强尼白眼一翻，
住这儿？
这儿是乱坟岗啊！
鹿离才不管，她刚刚只是小惩大诫，要是强尼再敢动手动脚，她可就要不客气了。
“呸，真晦气！”强尼勉强爬了起来，啐了一口，借此给自己壮胆。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地方有点邪门，他不打算逗留。
反正事都办完了。
“走吧，小妞——”
胆被吓破了，可色心还是不死。
强尼又毛手毛脚来抱鹿离。
鹿离瞪大了眼睛，“你后面那是什么？”
“什么？”强尼一愣。
随即浑身僵住，从鹿离的表情中，他能推测出，鹿离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
在他身后。
两道阴森森的凉风，就像空调房里开的电风扇，不断朝着他的后脖颈吹。
夜里最忌回头，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没有几个人能忍住。
他强忍着不要回头，如他所愿，现在不用回头了。
因为那两个东西，到了他的侧面。
仅仅用余光就能瞥见，强尼眼珠一转。
“啊啊啊——”
凄厉的男声惨叫，响彻夜空。
那是两颗人头一样的鬼火，悬在他两只耳朵旁。
青色的荧焰从空洞的骷髅眼眶中喷射而出，
骷髅张大嘴巴，对着强尼的耳朵咬了过去！
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恐惧都是不一样的，这是具有明显东方色彩的中式恐怖。
说实话，人总是会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更加害怕。
城里那么多丧尸，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况且，大家出门都有好好打扮收拾自己，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像人。
可这人头鬼火，任是谁也没见过啊。
强尼吓坏了，
像只脱缰的野马一样，窜了出去。
他在前面逃，人头鬼火就在后面追，
他逃，它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鹿离待在原地，望着强尼落荒而逃的背影，
看了眼手机，这是建筑照明里新解锁的灯具，
鬼火灯笼。
如果仔细留神就能发现，有些城市的路段上，就挂着这样的灯笼。
鹿离只是切换了该灯具的皮肤形态罢了。
本来觉得很适合万圣节布置使用，这会儿倒是提前用上。
效果不错。
能把害怕中式恐怖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强尼边哭边跑，这东西怎么追着他不放啊，
两只人头鬼头，由于疾速移动，撕裂空气，发出嗡嗡的声响，
乍一听，倒是很像，吃猪耳朵吃猪耳朵！
“我这不是猪耳朵！”
强尼一边两只手护住耳朵，一边两条腿倒腾不停。
他跑了大概有十分钟，周围的景象早就看不清了，他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
体力不支，再加上这个姿势使得重心不稳，
他一个趔趄，终于摔倒在地上，依旧是铺满草垫的黄土泥地。
只不过，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女人的尖头鞋，再往上是阔腿裤，和女人俯视的眼神。
他跑了那么久，竟然又回到原地了！
这事远远超出了强尼的理解范围，望着女人面无表情的脸，强尼毛骨悚然。
他刚才真的有跑出去么？
还是说，从摔倒那会到现在，一直是自己的幻觉？！
强尼浑身瑟瑟发抖，
星海是科学世界，你鸽谭市不讲科学？
对，看看附近有没有，追他的那两颗青色的人头就知道了！
喊我啊？
我在！
Surprise！
“啊啊啊——”
二次惊吓。
鹿离蹲下身，“玩笑到此为止了。”
她收了两只灯笼。
强尼眼中，两团燃烧的青色火焰熄灭。
一同熄灭的，还有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
这个女人面无表情，声音甜美，却让人胆战心惊。
“再不回答我，我可是要生气的。”-
沿街店铺。
位置绝佳，生意兴隆。
此时，人不多。
一名黄头发的小青年窜了进来，鬼鬼祟祟四处打量，
他胳膊上布满藏青色的纹身，店主想看清些，却正好和他的视线撞上，
那是着实把店主吓了一跳啊。
黄毛看商品的时候，眼神那是阴恻恻的，可一旦和人撞上，那就凶狠异常了，
还带有警告的意味。
一句话，这是杀人犯的眼神！
店主当即脑瓜子嗡嗡响。
昨天还在电视里看了法制节目，在某些传送箱还没有普及的落后小星上，送外卖还依靠人力，毕竟那些地方，人力比电力便宜！
一名平时为人友善的顾客点了个外卖，结果被给他送外卖的外卖员上门连砍数刀。
店主咋舌，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他想知道，于是他就咬住了法制节目抛出的钩子了！
节目一连水了三期才揭露真相，其实是因为该名顾客在上个星期点的一单外卖中，给这个外卖员打了差评。
外卖员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才肆意报复。
这样的事情，听起来骇人，可却真实发生着，引起了不小的社会讨论。
目前，星海社会贫富差距极大，进而投射到每个人身上，大家压力都很大，做出极端的事件，不说能理解吧，总是还是令人内心深深不安。
不能仅仅只因一两起特殊案例，就否定整个群体。
但也无法不承认，一旦某个群体的形象被败坏，那就不是一朝一日能够挽救回来的。
店主也从这件事中学到了，学会保护自己，才最重要！
毕竟别人要怎样，他完全无法控制。
而且，他是做生意的，每天都要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总得学会察言观色。
这人只是看起来像坏人，说不定，内心很柔软呢？
以貌取人是最愚蠢的做法。
店主也就不去管他了。
嗯，店主想开了，人生境界又上升了一层，
可是等下面的事情发生后，
他觉得，要不这道还得大师来悟，他就是一俗人，
因为，放任不管的后果是——
黄毛开启了0元购模式。
店主的嘴角抽了两下。
他吗的，相由心生啊！
踩了个人字拖就冲出去了。
“有小偷！！”
漆黑夜幕，彤云密布。
警局灯火通明。
自从上次涂鸦小子和书法小子把看守所的墙搞得一团糟，
鹿离深知，城市人多了之后，不免会有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
甚至是恶性事件。
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
她得未雨绸缪。
于是，鹿离直接将这里改成了警察局，旁边就是监狱。
一旦定罪，直接从一个门送进另一个门。
牢房墙壁，加固了三层，最高硬度的钢石土。
别说挖耳勺了，拿钻子来都别想越狱。
现在派上用场了。
鹿离：“进去吧，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
狱警打开牢门，将黄毛小子送了进去。
强尼双手抓住栏杆，流下一行铁窗泪，
“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然不是对天发誓起了效果，鹿离有测谎仪。
屏幕上，数值没有波动。
他被关押，完全是因为另一件事……
有点奇怪啊。
这时，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外面雷声大作，夹杂着水气。
一场倾盆大雨哗哗落下。
“市长，这么晚了还来警局？”
卡尔和她打招呼。
鹿离思路被打断，她抬头。
一个健壮男人，在两名护卫队员，一左一右的控制下，不情不愿往前走着。
黄色头发，胳膊上有大片青色刺青，目光凶狠。
他和鹿离对视时，还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嗨，靓女！”
“废什么话，闭嘴，不许看她！”卡尔怒喝。
黄毛一缩脖子，低下头，不敢看鹿离，
可鹿离的眼睛却移不开了。
这张脸，分外眼熟。
强尼？
等等……
她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鹿离苍白的面容，
随之而来一声轰隆惊雷。
如果这个是强尼，
那牢里的那个，又是谁？
第73章 水银灯
“进去！”
黄毛被带到了另一片区域，B区。
卡尔将他关进了牢房。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回可算把你给逮到了吧。
这个黄毛和另一个黄毛中间隔着一面墙，互相看不到对方。
鹿离又回到关押第一个黄毛的A区牢房门口。
他面对着墙壁，蜷在牢房的小床上睡着了。
但从侧脸那个角度看过去。
两个人确实长得一模一样。
卡尔拍了拍手上的灰，从B区出来，
鹿离装作若无其事：“他犯了什么罪啊？”
说着，一指背后的牢房。
“他吗？”见鹿离问起，卡尔眉飞色舞，
脸上皆是得意之色，“偷窃，被我给抓到了！”
鹿离：“偷窃？”
便民超市店主给自己写的举报信中，确实提到过强尼去他的店里偷东西。
一大盒子巧克力。
刚才在乱坟岗前，自己审问过第一个强尼，但他死都不承认自己那个时间点去过那家便民超市！
就算去了，也是中午的事，结果一进去，就被店主那个老不死的诬陷。
晦气极了！
可当鹿离问到，那他早晨的时候在哪里。
强尼则是支支吾吾，眼神闪躲，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说？
鹿离将鬼火人头点亮。
强尼吓得屁股尿流，捂住脸招供。
早上，他欺负了一个小少年。
鹿离：“……”
不审不知道，一审挖出个大的。
那就更不能放过他了。
于是，他被关了起来。
强尼前脚被关了，后脚又来了个强尼？
难道，便民超市的巧克力，其实是后来的这个强尼偷的……
鹿离：“偷了什么？超市里的巧克力？”
听了鹿离的话，卡尔有点惊讶，
你怎么也知道？你啥都知道啊。
不过卡尔习惯了，毕竟认识了这么久，他觉得鹿离到底是有些神通在身上的。
“不是巧克力，那次没证据，所以只能把他放了，”
卡尔说，“这回，是当场抓获！没得抵赖。”
“就刚刚，在隔壁街的甜甜圈店里。”
卡尔碰巧路过，远远地就见着强尼朝自己冲过来了，两个衣兜鼓鼓囊囊，身后还追着甜甜圈店店主。
“你别说这小子，口味还真挺特别，就喜欢吃零食，尤其是甜食……”
卡尔语气嫌弃，早上抢巧克力，晚上抢甜甜圈，属狗熊的是吧？
能不能有点追求，要是他，好歹也抢点值钱的啊。
鹿离：“……”
这是刚刚发生的事？
天眼中心。
城市里所有监控画面，在这里都能调取得到。
卡尔：“我帅不帅？”
监控回放的屏幕中，俯视角度，大街上，卡尔他三两下就制服了黄毛，
随即追上来的甜甜圈老板，对着地上的人一阵拳打脚踢，
“可恶！你知道我赚钱有多不容易么，偷我的东西，还专挑贵的偷，真该死啊你！”
视频是高清的，还能放大，附近所有人面部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到这里，事情貌似水落石出了。
偷零食的，是卡尔抓进来的强尼，
被超市老板误会的，是鹿离带回来的强尼。
所以，他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做过小偷小摸的事。
可问题是，城市里为什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他们的名字，还都叫强尼？
鹿离仔细查看了强尼的个人资料，上面显示，他就是独自一个人来到鸽谭市的，没有其他亲人。
或许，他其实是有孪生兄弟的，冥冥之中，在血脉的吸引下，也来了鸽谭市？
概率基本为零，有人进出鸽谭市，航空港会第一时间知道，
相貌一旦进行比对，就会发现异常。
而且，鹿离也没有听说过鸽谭市有双胞胎的存在。
大脑一团乱麻。
卡尔见鹿离表情古怪，他一脸疑惑，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鹿离摇摇头，她拿了一把伞，回市政厅了。
外面在下大雨。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卡尔在后面喊。
他现在不住在市政厅了，和鹿离一点也不顺路。
可下大雨的夜晚，他总觉得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在路上不安全。
即便她并不是普通的市民。
“不用啦。”鹿离招招手，但没有回头。
望着鹿离远去的背影，卡尔叹了一口气，又拒绝我。
算了，随她。
毕竟当初S级异种将他卷进灰雾中，鹿离都敢来救他，
现在只是下了点雨，又算得了什么。
想问题，一个人想，容易陷入思维误区，
和别人探讨，或许会有不同的思路，让人豁然开朗，
但却不知怎么的，鹿离就是不想告诉卡尔这件事。
市政厅只有她一个人。
她没有回6楼的房间。
而是去了3楼的会议室。
会议室一整面墙，被改装成了大屏幕。
鹿离的市长手机界面，可以直接在上面投屏。
她的手机展开后，屏幕不小，但和墙屏比起来，肯定是后者看得更清楚。
屏幕上播放的是从天眼中心监控设备里拷贝过来的视频。
大屏幕又分屏成了四块，循环播放甜甜圈店铺、街道追逐、卡尔最终抓人、以及店主冲上来打小偷这四个片段。
将画面固定后，鹿离可以切换市长手机去别的界面。
她点击强尼的头像，旁边多了一个[追踪]图标。
显示地点：监狱。
市政厅离监狱有些距离，手机屏幕显示不全，多了个方向箭头，
意思是，目的地在那个方向。
鹿离用手指滑过去。
瞬间，她感觉手指有点发麻，
脑子里的弦，一下子紧绷起来。
见鬼。
监狱图标上，赫然出现了2个红点。
这两个红点是紧紧挨着的，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它们并不重叠。
鹿离颤抖着，用拇指和食指放大手机屏幕画面。
这下完全能看清楚了。
这两个红点，一个在A区，一个在B区……
什么情况啊？
疑惑不但丝毫没减，又多了一分。
鹿离先前倾向于孪生兄弟的猜测，或许是移民局有疏漏也说不准。
现在点击一个市民，居然能指向两个方向。
难道说，其实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窗外风声呼啸，吹动梧桐树，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树影婆娑，在夜色中如同鬼影，让人不寒而栗。
所幸的是，市政厅的玻璃隔音效果还不错，
整栋楼只有鹿离一个，相当安静。
鹿离：“系统？”
【休眠中……请留言。】
老毛病又犯了。
鹿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情况的确很怪异没错，她之前没有碰到过。
但她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又何尝不是最大的怪异呢？
这些天来，她所经历的一切，哪一项拿出来，不比这惊心动魄。
遇到过的人，蜜拉、奎梧、卡尔、苏珊，无论哪个不比这恐怖？
难道，现在仅凭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就能把她吓到了吗？
强尼到底还是正常人类的模样啊！
或者，出现这种情况，是强尼拥有某些未被记录在册异能也说不定。
她明天好好去调查一下就行了。
这样想有效，鹿离的精神状态稳定了许多。
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时间晚了，她得睡觉了。
拿起屏幕遥控器，正准备关屏幕。
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关闭键，却是怎么也按不下去。
画面本来分屏成了四块，
她的注意点，被右下角的那块吸引住了。
硬控了她五秒。
鹿离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倒流回了她的心脏。
就当没看见吧……
完全无法当做没看见。
她选择了甜甜圈店主打小偷的那个视频片段，让它填满了整块大屏幕。
大屏视野开阔，画面更清晰。
鹿离将片段倒回开头，又看了一遍。
等到终于播放到刚才击中她的画面时，她立刻按下暂停按钮。
鹿离将手放在桌子上。
屏住呼吸。
她没有看错。
又多了一组。
监控定格画面中，
在那条路口一左一右方向处，分别站着两个围观看热闹的男人。
一个穿着灰外衣，一个穿着蓝衬衫。
两个男人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这时，鹿离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当你发现家里出现一只蟑螂的时候，
其实，家里已经有一窝了……
雨停了，飞蛾们绕着灯转。
但它们只敢绕着发出白光的路灯，见到红光要绕着飞。
不得不说，这一代有点机智在身上，撞上烈火塔，当场变成变性蛋白质。
可还没等它们撞上市政厅外的水银灯，
这盏灯闪烁了两下，噗呲一声，熄灭。
坏掉了。
不过，现在城市路灯数量较多，哪里都亮堂堂的，这点光芒的消失，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失眠之夜。
鹿离打开星信。
她好像碰到了个大麻烦，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手指滑过［鸽谭市大家庭］的群聊。
费科的头像映入眼帘。
今天不是他的工作日-
中心城城郊森系山水豪宅-
亚瑟刚躺下。
因为异种基因针的事，忙了一天。
他现在打两份工。
在星海顶尖前沿科学与幼稚园间来回切换。
快要精分了。
【咚咚！】（鹿离消息特别提示音）
就很像心跳。
点开。
［鹿离：你相信……世界上有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鹿离：不是双胞胎的那种……］
垂死病中惊坐起。
为什么这么问？
心虚。
亚瑟：“……”
她是知道什么了吗？
第74章 封城
在精神极度紧张之下，鹿离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醒来，她就收到了“噩梦砂砾收集器”研发完成的提醒。
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和费科的闲聊。
将新造出来的噩梦砂砾收集器拿在手中。
区别是，这款收集器从短款手持的，变成了长款拖行的。
看起来就更像个吸尘器了！
不仅外观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上面的按钮也多出了好几个。
对比之下，好感度商城里刷出的那只噩梦砂砾收集器，就像个被阉割了不少功能的先行版。
噩梦砂砾收集器的下一个项目看上去是个建筑——制造工厂。
只有短短四个字，没有更多的信息。
不知道是用来制造什么的。
当她选择开始研发后，屏幕上跳出了久违却也令人头痛的字眼：
研发进度：0%
又要开始卡进度了吗？
鹿离走进研究所内部，苏珊正巧在工位上，桌子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画笔，
她手上拿着一只红色的水笔。
看到鹿离来了，她很是兴奋。
鹿离走过去，拿起桌上散落的纸张。
画画？
纸张上画面凌乱，寻常人一看会认为这是小孩子的随意涂鸦，
但如果专业人士来看，这画乱中有序，是有章法的。
只不过鹿离没有看出来，这和她心里记挂了很多事也有一定关系。
苏珊在上班的时候画画，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鹿离一般不会去干涉员工们在工作时间里所做的事情，即便看上去两者并无关系，但是，只要她们确实是在工作就行了。
她这次来，也是顺便想将新版的收集器交给苏珊。
不得不说，苏珊对运用噩梦砂砾收集器，有一定天赋在里面，短短几分钟，就把使用方法摸索地清清楚楚。
要知道，使用说明书即使有，也在隔间里的机器上才能看到，鹿离也没有告诉过苏珊。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原因，要么她天赋异禀，要么她本来就会用……
早晨市容环卫局送来的黑软泥苏珊还没有清理，现在正好试试新工具。
收集同样分量的黑软泥，旧版苏珊可以提取0.13克。
但是使用新版，她居然提取出了1.45克！
几乎差了10倍还要多。
鹿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改良版和初代的差距，这么大么？
苏珊没一会儿就将这堆黑软泥全部清理完成。
屏幕上显示的噩梦砂砾分量也达到了惊人的42克。
要知道，这还只是一天的分量啊，
按照这个收集效率，单靠卖噩梦砂砾，鸽谭市就能实现经济腾飞！
蓝星上就有很多因为拥有某些重要稀缺资源而让全民躺平的国家，鸽谭市说不定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想找出售渠道的心情，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不过，收集效率大大提高还不是最令人惊喜的，
新版噩梦砂砾收集器上，出现了一个鹿离从未见过的计量单位——云晶石。
云晶石的图标，平平无奇，就像一丛长在洞穴深处的白水晶晶簇那样。
它的制作原材料就是噩梦砂砾，按下机器上的“转换”按钮后，机器会自动将噩梦砂砾提纯，压制成云晶石。
转换比例是100：1。
并且转换不可逆，也就是说，一旦开始，100克噩梦砂砾就会立刻消失。
虽然现在用于城市建造和项目研发，噩梦砂砾供应充足，还不是很紧缺，
但要一下子拿出100克，还是挺冒险的举动。
即便鹿离的秘密仓库里存了不少，她也想等再攒一些再说。
毕竟，谁也没试过，万一转换存在失败的概率呢。
从研究所离开后，鹿离径直去了航空港。
她直接下达了一份放假通知书，全员今天下午开始休假，航空港暂时关闭。
先从源头上切断源源到来的新居民。
然后，她又回到市政厅，告知移民局，暂停人员引进计划，全城封闭，禁止人员流动。
这禁令颁发的太过突然，打得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由于市长的公信力一直不错，大家还是很快将命令执行了下去。
有不少本来今天计划要来鸽谭市移居的人，被一纸禁令拦在门外。
一个个都在出发地的航空港骂街。
“你们鸽谭市是不是嫌弃我们是小地方来的！”
“就是啊，来之前都说的好好的，怎么出尔反尔呢。”
“城市还没有建得有多大呢，人倒是先飘起来了是不是？”
也不怪他们会颇有怨言，毕竟谁遇到了这种事，都会无比窝火。
办事员只好和他们耐心解释，根据鹿离给出的说辞，安抚他们躁动不安的内心。
并给予一定的损失补偿。
禁令不会维持太久时间，一旦恢复星际通行，他们将是第一批开放通行的旅客。
不仅鸽谭市会报销他们的车票费用，他们安家落户，购买房屋，全部可以获得半价的优惠！
而且拥有提前挑选房屋的权利。
找工作有困难，市政厅也会包分配。
堵嘴大法好。此言一出，大部分移民都表示理解，自己愿意等待。
虽然这或许有大饼的嫌疑，可闻上去是真的香啊！
将城市建设地更好了，再让他们来，暂时的关闭，是为了更好的迎接。
说到底，也是为了他们着想。
可不是就为了他们着想……
毕竟，谁也不想，来这儿没多久，就在城市里看见，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鹿离做出这个决定属实无奈，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发现得太迟了。
目前两名强尼被关押在同一个监狱。
虽然区域不同，但两人离得也算是相当近了。
狱警是两批人，当时去的时间又晚，似乎监狱里还没有人发现，两名罪犯共用一张脸。
鹿离及时将自己关进去的强尼提出来，
“大人！是要放了我吗？”强尼眼中冒出希望的光芒。
等到到了目的地。
原来是搬家……
这里是一处新造的监狱。
他猥亵少年，起码得蹲几年牢，受害者没有报警，如果不是他自己吓破了胆和盘托出，大抵不会有这场牢狱之灾。
鹿离点击强尼个人头像，
果然，一南一北，两个红点。
在最开始的时候，一定是一个点，鹿离想知道，这一个点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两个点的。
而地图只会实时显示人员所处的地区，并没有他们的移动轨迹。
鹿离：“能不能出一个行动路线跟踪程序？”
【你跟我说话啊？】
系统休眠完成重启后，此时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骨头贼硬。
鹿离无语：“只有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可爱的系统。”
【你知道吗？距离你上次提测谎仪的需求，只过去了15小时】
【即便我是AI，也不能拿我当牛马用吧！】
“你需要多久休息时间？”鹿离的时间是真的不多。
【不是时间的问题】
与测谎仪这个简单程序相比，人员追踪得调动更多机能。
最关键的是，这不在系统的舒适区内。
系统：【除非……你有程序开发券！】
这是爱戴值商店Lv5城市等级商品栏位，另一个S级道具！
刷出概率仅有0.01%！
“你看是这个吗？”
鹿离打开爱戴值商店界面。
巧了，她每天晚上都会刷新商品，自己刷1次，商店自动刷1一次，一共2次，
昨天刚巧刷到这个道具，不过她没有立刻买。
暂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还挺贵的，需要5点爱戴值呢。
但她现在积攒的爱戴值已经有83点了……
城市人多了就是有这个好处，哪怕市民们没有见过她，通过感受城市里的事物，就能产生对她的好感度。
比如说，今天路过了某个花圃，见到一朵美丽的小花，令人心情愉悦，
在得知这些花都是市长亲自种的，心中不免感叹，市长真不错呀！
那么，这位市民对鹿离的好感度就会彭彭上涨！
经过日积月累，就有这么多了。
系统：【……】哑口无言。
看来就是这个东西没错。
程序开发券是虚拟商品，与实物商品不同，
实物商品需要设置一个连接虚拟与现实的取货通道，而虚拟商品可以直接在系统界面使用。
【记得，把需求写清楚！不要模棱两可，顾左而言他！】
系统咬牙切齿，满脸不想干，却又不得不干的无奈与痛苦。
鹿离：“你这样真的很像我们以前公司的IT程序员……”
【嗯，怎么不算呢？】
把程序开发任务下达给系统后，
鹿离来到城市中心，一条人流量比较密集的街道上。
她站在一棵大树下，打开手机。
手机主界面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图标，[追踪]
[追踪]功能正在开发中……
不断有新的数据条加入，通过界面的变化，鹿离可以清楚看到系统的开发进程。
目前鸽谭市常驻人口有1323名，但切换地图表现形态后，那上面的所有人都变成了红色的小点，
而地图上的红点却远不止统计的这个数目。
鹿离有些紧张，点击人数统计。
果然，出来的数字，让她触目惊心。
1588……
多了265个。
这时，一个男人从她身边经过，刻意看了她一眼。
他留着长至耳根的络腮胡子，五官粗犷，鹿离很难不记住他的脸。
等到他走远，又一名络腮胡男人走过来。
他们去往的是同一个方向。
鹿离屏住呼吸。
这是第二个。
等等，265……
为什么会是奇数？
如果是两个相同的人，265除以二，岂不是会有小数点？
人也能算半个的？
疑惑得到解答，
很快，第三个络腮胡走过来了。
鹿离：“……”
你见过，蠕虫病毒吗？
第75章 异常的源头
大太阳底下，鹿离出了一身白毛汗。
新建，保存，保存副本，保存副本的副本……
无限复制，直至填满所有内存。
之前在视频中看到的还是两个脸相同，但着装不同的人。
可今天当场亲眼见到的这些人，不仅脸相同，连衣服打扮都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种精神污染。
如果不是手机上的时间还在不断流逝，鹿离甚至会以为自己是不是被拉进什么循环中去了。
根据络腮胡的样貌特征，鹿离锁定了他的个人资料，
点击追踪此人。
于是，地图上出现了三个红点。
系统追踪功能已经开发到实时追踪这一块了。
鹿离能看到，三个代表络腮胡的红点在城市中不断移动，行动轨迹带了拖尾，方便实时监控。
鸽谭市现在的面积虽然不能算小，可也绝对不大。
按照城市里大约1000人来算，长得一样的人擦肩而过的概率不高，可也理应存在。
那这200多对相同的人，难道就没有碰过面吗？
如果他们不经意间发现了对方，又会引起怎样的骚乱呢？
鹿离看着地图上如同三条贪吃蛇，越来越长的络腮胡移动轨迹。
如她预料的那样，这些人的移动轨迹没有交叉，要么是朝着一个方向，要么是背道相驰，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即便在下一个街角两人就要碰上了，也会因为各种突发事项，改变原来的行迹。
而且，这些人几乎不会走重复的路线。
这就像一张网格图，他们经过的路线，填补了空白的地方。
可总体面积就这么大，空白的面积在不断缩小。
这也意味着，总有一天，他们会碰上面。
不仅是络腮胡，鹿离随便点了几个市民，如果存在相同的，姑且称之为“复制体”的东西，他们的行动轨迹，也和这名络腮胡相差不大。
鹿离想得到的，不仅仅是他们即时的行动轨迹，而是倒退几天甚至十几天。
她想弄清楚，到底是哪个时刻，或者说这些人到底做过什么事，才导致了复制体的出现。
找到根源才能解决。
这也是她让系统开发追踪功能中，最复杂的一项，历史踪迹倒推演算。
系统现在正在全力开发这一块内容，无暇顾及其他。
往后推是一个办法，往前推是另一个办法。
在等待程序开发的过程中，鹿离也没闲着，她准备找一个目标定点追踪。
既然复制人的情况在鸽谭是发生了，就不会轻易消失，只要根源依旧存在。
可能在某个瞬间，一位市民的复制体就突然出现了，运气好的话，鹿离或许能当场抓住。
两条路一起走，是比较保险的选择。
但现在城市里市民的数量着实有些多，单靠鹿离一个人，效率太低。
如果她的目标没有选好，很可能会一场空。
并且，这还是个两难境地。
她希望能通过这种方法抓到根源，但她抓到了也证明这位市民出现了复制体，这对被她追踪的市民来说，可真是个噩耗啊。
得找点帮手。
鹿离选择了自己熟悉的几个市民，查看所处地点。
在看到他们只有唯一一个红点后，心里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鸽谭市大家庭里的几名初创人员，全都有且仅有此一人-
河畔咖啡厅-
鹿离将糖包倒进咖啡杯里，搅了搅，上辈子打工喝惯了9块9，咖啡不加糖她喝不下去一点。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城市里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情形下，她还能和卡尔两人单独坐下来喝咖啡，倒真是有些闲情逸致，
但其实，这不过是她缓解焦虑的一种方式，必须使神经放松下来，极度紧张，会让她半个身子都发麻。
“异常的地方？”卡尔不明白鹿离突然喊自己出来的目的。
他现在还在上班呢。
“最近天气变化挺快的，一会儿大太阳，一会儿大暴雨……”
卡尔努力思索了一番，“这个算不算异常？”
“……”算异常，天气异常。
鹿离想把复制人的事告诉卡尔，却又不想直接说，只能委婉旁敲侧击，
她其实不太相信，城市里出现长得一样的人的这件事，会没有人发现。
鹿离脸色很难看。
弄得卡尔都紧张了起来，“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急死人了。”
“你有没有觉得……”鹿离凑近，小声道，“我们城市里，有很多人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终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这压力不能由她一人承受。
多个人分担也好。
“哦你说这个啊？”卡尔听了，一拍脑门，“害！我当是什么事呢！”
怎么回事？卡尔居然是这个反应？
鹿离懵了。
这难道不恐怖吗？
“你还是去问问奥古拉吧。”卡尔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我先走了，谢谢你的咖啡！”
说着，他把剩下的咖啡咕嘟咕嘟喝掉，转身一路小跑，回了保卫局。
为什么要问奥古拉？
这跟奥古拉有关系？
“干嘛？”奥古拉正在做热身运动，等下还要换衣服，今天五台手术等着他。
“美神定制，您的专属容貌……”
鹿离拿着一本内容精彩绝伦的小册子，念出了上面硕大的广告词。
随便翻了几页，里面全是各种风格的俊男美女。
有的像尤里西斯，有的像卡尔，还有的像……
费科！？
“……”鹿离的沉默震耳欲聋，心灵受到巨大冲击。
自从第一位吃螃蟹的女士，蜜拉整容成功后，
鸽谭市市立医院整形美容科，就被许多慕名前来的市民们占据。
对美丽外表的狂热追求，在拥有改变条件的此刻，到达了顶峰。
奥古拉佛系的院长职业生涯一去不复返，每天都要接待不少想要整容的市民。
最开始他是兴奋的，终于有人赏识自己高超的技术了？
到后面也就麻木了……当爱好变成了工作，就没当初那种热情了！
再后来，变成了一种习惯，每天不做上三四台手术，手心都痒痒。
鹿离狐疑看了一眼奥古拉。
难道这货就是复制人产生的根源吗……
面部一键重塑！
由于系统识别市民身份，是根据人脸识别。
如果两位市民的脸极度相似，或许真的有将他们归结于同一个人的可能性。
但现在系统忙于程序开发，鹿离联系不上它。
至于多出来的那265个人……会不会是显示bug呢？
不然，复制人出现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引爆，这本身就是个大bug。
寻常人的视角和鹿离的视角有差别，他们看不到宏观，也掌握不到这些信息。
他们只是稀松平常地生活着。
对啊，这样的话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假如真的有3个同样的复制人，那晚上睡觉的时候，3个人一起回到家，那不当场穿帮！？
鹿离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手上拿着那本小册子不放。
但在奥古拉眼里，这可是爱不释手的表现啊。
来他这里的客人，都是介个样子滴。
“有兴趣？”奥古拉眼神冒光。
哇，市长大人也要变成他的客户了？
这可是金字招牌！搞不好以后，还能拓展一下外星球的事业，把医院整容科开到那些大城市里去。
这样，受到污染的从而导致容貌被改变的异变人，也不用因为容貌受到歧视，而被迫离开他们生活多年的星球了。
这对于他来说，不仅能赚到钱，也是造福星海民众的大好事。
自从远离了以打压人著称的丧良心普甜医院，奥古拉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了，干什么都有动力。
鹿离沉吟片刻，“能做到多少相似度？”
“呐，患者恢复图。”奥古拉将册子翻到对应的那几页。
鹿离看了看这些照片。
效果图和实物图对比。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的好像啊，相似度几乎有八九十了。
怪不得最近城市里，见不到多少怪异相貌的人了。
特别是海鲜贸易市场出品的鱼头人、蟹头人……她都以为消失了。
定制下来的面容，与册子上的范本倒是不太一样，
因为通常都是选取几个特别好看的部位。
比如费科的鼻子，小册子上那块都是秃的，一看就是经常被人用手指戳。
鹿离把册子一合，放在奥古拉桌上，“你先去做手术吧，我要看看实际效果。”
说得跟真的似的。
奥古拉换上手术服，他转头，“我其实是开玩笑的，你这脸挺好，不用动。”
要不是顾念鹿离是市长，她的脸也可以考虑加入套餐。
不过，这还得尊重当事人意愿，市长的意愿。
至于其他几位的意愿，他有没有尊重，还是个未知数。
手术室的灯亮着。
今天的求美者正在里面接受面部改造手术。
鹿离坐在医院外的等待长椅上。
心跳比坐她对面的求美者家属还要快。
据奥古拉所说，这位求美者要动刀子的地方不多，当场就能恢复。
鹿离要验证一件事。
容貌改变，到底会不会使得两人变成相同的人。
因为她刚才调取了医院库里病者的资料，发现络腮胡和黄毛，确实都曾接受过手术。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么？
她盯着全市地图，长时间看屏幕，让她眼睛有些困倦。
她揉了揉太阳穴，想闭目养神一会儿，
突然，人口数：1588有了变化，
在她眼皮子底下往上跳转了3个数字，变成了1591。
鹿离一下站了起来。
这是个鬼的真相！
【新功能测试成功】
【新增人数追踪】
系统追踪程序下研发出的新功能，不会立刻上线，在经过测试后，才会加入到鹿离的手机应用中。
这是它在之前就研发出来的，这会儿刚巧能派上用场。
鹿离颤抖地点向鲜红的数字3。
下面立刻显示出了这3个人信息。
新增的3个人，是不同的3个人。
他们属于一家三口。
父亲、母亲、儿子。
鲍勃一家。
这是鹿离第一次见到自己熟悉的市民……
被复制。
呵，这根本和奥古拉，和这所谓的整形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啊！
多么荒谬的害怕麻烦的自圆其说。
鹿离看着那栋建筑，指尖微微发麻。
新增的鲍勃一家，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
鸽谭市博物馆。
第76章 立刻
手术室灯熄灭。
奥古拉摘下帽子和手套从里面走出来。
走廊的位置一边空了。
“人呢？”
不是说好要见证奇迹的吗？
市长去哪儿了？
“不知道。”求美者家属摇头，“刚才突然见她起身，急匆匆出去了。”
“好吧。”奥古拉无所谓，反正这样的机会以后还多的是。
“我能去看看我男朋友了么？”求美者家属按捺不住。
奥古拉：“当然！”
她进去一看，“哇！！”
果然跟星海当红明星有七八分相似，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眉眼间该有的韵味都有了。
比他原来的牛头要顺眼多了。
“真的吗？快给我照照镜子。”牛头人大哥连忙招呼。
等他看到自己现在的容貌后，瞬间激动地热泪盈眶。
“天哪，您可真是神明再世！”
牛头人大哥泣不成声，自从他在养牛场工作，不小心被感染了，他以为自己此生都无法再恢复到做人时候的模样了，只能终日顶着这只牛头过活。
没想到还有奥古拉这样技术高超的医生，给了他第二次新生！
“我是照着你们定制的形象做的，但是整容是不可能做到完全相同的哦，”
求美者的赞誉几乎要将他淹没，不过奥古拉还是保持着大脑冷静，没有被冲昏脑袋。
“这和每个人的骨相有着极大的关联，所以，每个人做出来的效果都是不一样的，各有各的特色。”
奥古拉说，“不然，满大街人都顶着同一张脸，你们说，恐怖不恐怖！”
“这个我们自然知道！”求美者情侣回答，“能做到这种程度，我们已经很满意啦！”
满意？满意就好！整容科为顾客满意而生。
卡尔误导了鹿离，让她在奥古拉那里待了一下午。
他的整容技术再高超也不可能整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这样一来，就无法导致系统误识别，将不同的两个人，归结成为同一个人。
所以，鹿离的推导全部都是主观臆想。
她既然能这么推导，说明内心希望真相就是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样，因为如果真是这样，只要禁止整容手术就行了。
可现在，不用等奥古拉手术的结果，她已经抓到了复制人的尾巴。
也就是新出现的鲍勃一家。
太阳落山，黄昏的余晖洒在鸽谭市的石砖小路上。
追踪程序最艰难的一环终于完成。
【历史踪迹记录功能上线】
鹿离在此功能界面一连添加了30个疑似拥有复制体的市民头像。
时间她按照星期为单位，也就是7天一个跨度，从本月月初开始排查。
【数据解析中，请稍后……】
被选中的市民到达过的地点被一一列在了下面，
教堂、牛排店、社区学校、服装店、海鲜贸易市场……
然后，如同圆形叠圆形，教堂、牛排店等，全部变成了圆，相互交叠。
如果有所有市民共同去过的一个地方，就会变成所有圆都存在的一块面积。
【未找到】
这个时间段没有。
鹿离又切换到第二个星期。
【未找到】
这就有些奇怪了。
按理来说，鸽谭市就这么大一点，市民们的活动空间有限。
鹿离都做好了从3-4个建筑物入手调查的准备，结果却告诉她没有哪个建筑，是这30个市民都去过的，至少在那个星期之内。
每当一个新的建筑物开放，总会吸引大批的人前去游玩，
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吸引力的失败？
鹿离又切到第三个星期。
【已找到建筑——博物馆】
也就是说，从第三个星期开始，这30个人全都去过博物馆。
不仅如此，原本30条行动轨迹，在第三个星期时，上涨到了56条。
也就是说，第三个星期开始出现复制人。
鹿离回忆了一下时间轴。
这也刚好就是博物馆落成开放的那个星期。
到了第四个星期，
行动轨迹就更多了，暴涨到了87条。
【已找到建筑——博物馆】
鹿离又将时间跨度调整为一个月。
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
完全指向博物馆。
并且，甚至只找到博物馆这一块重合的面积。
饶是鹿离想为它开脱，也找不到借口了。
点开每个被复制人的明细。
到达次数：2、到达次数3、到达次数5……
到达次数意味着什么？
鹿离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黄毛去过，络腮胡去过……
等等。
黄毛去过1次。
络腮胡去过2次。
去过的次数，难道和被复制的次数有关？
新的发现，新的噩耗。
那我……也去过啊。
还不止一次。
鹿离快要喘不过了，鸽谭市里到底有几个我？
顺手再查一遍，
可还没等她找到小葵，反而先滑到了卡尔。
卡尔她确认过只有一个。
她坚信。
真金不怕火炼，再看一遍没关系吧？
可这次，她再点击卡尔的时候，
地图又有了新变化。
上面赫然出现了两个红点。
两者带着红色的拖尾，一个进了游戏厅，另一个进了新开的游戏厅。
算是互不打扰。
两个人就隔着一条街，所以鹿离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很明显，卡尔加入了复制人套餐。？！
是你出错了还是我眼花了。
鹿离当即调取了卡尔的行动轨迹，他今天下午没有去过博物馆，
他早在五天前就去过鸽谭市博物馆了！
可是中午鹿离才查过一遍，卡尔当时只有一个点啊！
至于她为什么当时只看到了一个红点。
因为蟑螂不会乖乖待在灯光下等着人来抓，它们会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当它们静止不动又相距甚远的时候，地图如果不是最小倍率的视角，很难一眼被认出。
她甚至开始怀疑，今天她请喝咖啡的那个，到底是真的卡尔，还是被复制的卡尔。
脑袋前所未有的痛。
她完全不敢再去看她认识的人了，怕又跳出几个红点，给予她心脏重击。
这些红点现在在她眼里，和狙击枪瞄准镜几乎没有差别。
鹿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她越想理性思考，那些诡异的想法就越往她脑子里钻。
会不会她自己，其实也是个复制体？
在鸽谭市里的某个地方，有另一个鹿离，正在为自己的出现而发愁？
人总要直面自己的恐惧。
这个问题她能得到答案，只不过需要一些勇气。
看看小葵就知道了。
鹿离点了下去。
还好，只有她一个。
正站在植物园门口。
鹿离不放心，又查了三次遍，还使用了系统新出的扫描定点功能。
她将鸽谭市里所有人形生物的脸全部扫了一遍。
终于确认，长她这样的，只有她一个。
她去过一次博物馆，城市里没有她的复制体，
也就是说，那次并不算在其中，
而卡尔加起来总共去过了2次，按照这个逻辑推断，
城市里应该有3个卡尔才对，
但排查结果下来，只有2个卡尔。
奥古拉先前也去过博物馆，可城市里没有他的复制体。
所有一切都指向于……
复制人事件，至少是在博物馆正式运转后才开始出现的。
确认了这一点后。
事情总算有了些眉目。
不过，还是有不对的地方。
按照鸽谭市博物馆每天接待的人数来算，这么多天下来，
如果去了就会被复制，城市里复制人的数量应该远远不止这么些。
问题早就该爆出来了才对。
鹿离想到了新增的鲍勃一家三口。
调取了他们前往博物馆的信息。
果然，复制不是立刻发生的。
7天前，鲍勃一家三口三个人是一起去的，所以也被一起复制出来。
而卡尔是5天前去的，但复制体出现的时间，却比他们要早。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点，复制时间不是固定不变的。
博物馆观察着每一个进入其内部的人类。
将他们的样貌、神态、声音，无限接近模拟，
成熟后，再像产卵一样，把他们一个一个生出来……
鹿离头皮发麻，毛骨悚然，这不是个没有生命的建筑，它就是一个活物。
稍微捋清了思路，鹿离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既然复制存在延时，自己即便现在进了博物馆，也不会立刻出现复制体，
那她，就可以在自己复制体出现之前，将问题的根源解决。
不仅如此，鹿离还有一个猜测，
博物馆无法复制它复制的人，只能复制最原始的那个样本。
不然，2的幂次级增长，复制人人口会大爆炸。
这也符合常理，就跟复印一样，肯定是原件最清晰，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证复制的精度，
如果不这样，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损耗，会导致复制人越来越不像？
除此之外，还有更令人振奋的消息。
鹿离知道怎么抓复制人了。
但是，这需要系统的全力协助。
追踪程序开发基本进入尾声了。
不过，必要的建议还是可以有的……
就是不能太过分！
【说吧，竭诚为您服务】
鹿离：“找到每个踪迹起始点是博物馆的市民，具体表现形式是，此前没有踪迹，突然从博物馆冒出来的市民。”
【这么简单？】
系统几分钟就能把这些人锁定。
“很好！”鹿离点头，“给他们打上标记，对他们进行追踪记录。”
【追踪多久？】
鹿离暂时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害，所以决定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
她原本想说，等我从博物馆里出来的。
可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吉利。
“一年吧。”一年怎么着也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你做鸟类观察呢？】
运算，又是运算。
好烦，失去右脑的不知道第几个日子，想它，想它。
系统吐槽归吐槽，活还是要干的。
确认为原版的市民在地图上显示的点，变成了绿色，
而冒牌货，则继续用红点来表示。
谁在裸泳，一目了然。
鹿离瞄了一眼。
天杀的，原来她抓的那个强尼是复制人？！
卡尔抓的强尼才是原版。
但抓原版强尼的卡尔是复制人……！
鹿离：“……”
所以她那天的预感就是这个？
好险。
幸好，她中午请喝咖啡的卡尔是原版。
如坐过山车，打招呼前先开盲盒。
她这心脏早晚得停。
心脏不能停，博物馆得先停了。
立即阻止市民进入，避免被复制。
鹿离点击博物馆。
上面显示：不在营业时间内。
博物馆下班了。
那就先将负责人移出来吧，移出来之后，博物馆会自动停止运行。
鹿离查看负责人馆长那一栏。
咦，头像怎么是空的？
她难道已经操作过一遍了吗？
可博物馆的确还在运行中啊，只是不在营业时间内罢了。
等到明天的开馆时间，博物馆又会开放，接受新的参观游客。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明知道就是它的问题，
怎么还能坐之不理？
卡了吧？
系统经常卡，重新任命馆长再解雇好了。
馆长是威廉。
威廉，威廉……
鹿离在人员资料库里输入名称：威廉，
进行检索——
【空】
空？！
样貌、体征、特长检索——
“神秘术”，整个鸽谭市独他一份。
【空】
【无历史市民记录】
鸽谭市……
从来没有出现过威廉这个人呐。
第77章 她被某些东西
威廉从她的系统市民户口本中消失了。
不仅如此，她的手机通讯里，也没有丝毫关于威廉的信息。
除非是临时居民，在离开鸽谭市后，信息会自动清除。
但是已经被设置成正式居民的人，他们身份一旦变化，系统都会有记录。
可是鹿离在系统里，找不到任何有关威廉的东西。
就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谁？”真卡尔接到了鹿离的电话，“威廉吗？”
“没听过。”
鹿离帮助他回忆：“就是那天你跟我一起去博物馆遇到的那个人啊……”
卡尔摸不着头脑，“有遇到人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挂了电话。
“啊？那天你有喊我去博物馆？”
奥古拉声音含糊不清，他正在吃晚饭。
鹿离：“你不是还摔了一跤？屁股都青了。”
没有门，攀爬灰墙，然后从墙上摔下来的。
奥古拉嘴里咬了一半的血浆果掉到桌上，喷洒出鲜红的浆果汁，
他吓坏了，“这你都知道啊！”
“你怎么会知道？”
屁股上确实青了一块，但是想不起来是怎么搞的了。
他推测可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滚落到床下去的。
鹿离：“……”
那么私人的部位……
当然是奥古拉当时自己说的，她才能知道。
不过，不管她怎么帮助两人回忆，卡尔和奥古拉就是不记得有威廉这个人。
仿佛鹿离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除了这俩人，能够作证的，自然还有当时带威廉去吃饭的那家餐厅，
可是不用问，鹿离都能想到，即便餐厅服务人员真的能记住每个客人的脸，
他们这会儿的措辞，也会是一样的。
毋庸置疑，这个威廉，大有问题。
鹿离点开市长手机界面，下方有个宝箱形状的图标。
里面存放着一些道具，包括污染净化机和净化道具箱。
她拿出拍立得，对着夜色下的博物馆拍了一张照片。
水晶金字塔由于建筑结构特殊，外部即便不用照明，也能在漆黑的夜幕中反射一圈白光，远远望过去，就像给它描了个白边。
鹿离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当时根本没有净化成功，这其实还是一栋被污染的建筑。
所谓净化成功，只是它的障眼法罢了？
不然着实无法解释，这些天城市里发生的一系列怪事。
鹿离已经能很清楚地认定了，复制人事件，就是在博物馆开启后，才出现的。
一寸一寸，照片慢慢从打印口吐出来。
鹿离的心提到嗓子眼。
但当她将那张照片拿在手里时，照片上没有一个字。
这就是一张寻常的建筑风景照罢了。
【博物馆无异常】
骗鬼呢？
无论如何，自己都得进去看一看。
否则，她今天晚上不可能睡得着。
鹿离把大菠萝之锤拿在手里。
只要是在系统控制范围下的建筑，锤子敲击都能释放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要是有危险，大不了直接拆房子。
再次来到博物馆大门口。
这次大门上锁了，是机械锁，锁口连着整面墙。
最高级别的安保。
强行破门会导致两个结果。
一，自动报警，引来城市护卫队。
但是来的人是真人还是复制人，那就不好说了。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的话，鹿离可不想跟假卡尔再进行接触。
第二个结果就是，整面墙都会碎掉。
水晶金字塔的艺术性摆在那里，没理由问题还没解决，先毁掉艺术。
鹿离点击博物馆，将该建筑物放到最大的视角。
最大视角是直视。
于是她的屏幕变成了和她眼睛所能看见的同样画面。
如同摄像机后视镜头。
鹿离在屏幕上再次点击博物馆大门。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是否使用市长权限开门？】
是。
不用钥匙和验证，机械齿轮开始转动，解锁了3道防线。
严丝合缝的大门启动，向两边打开。
欢迎深夜到访的客人。
现在不在博物馆的开放时间中。
来客不同，但他们的身份却相同。
鸽谭市市长。
大厅空荡寂静，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几盏零星的顶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让这里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博物馆一共分为三个场馆，历史馆、科学馆和艺术馆。
历史馆和科学馆鹿离之前参观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去那里走了一圈。
历史馆主要展示星海的历史，里面都是当前星海之主建立星际帝国的一些故事。
他是如何从草莽中起义，又是如何凭借天生的领导天赋，抓住了时代的机遇，
一举击败了与他拥有一样野心的星主们，最终成为神明命定的星海帝国首脑。
胜利者的历史，总是不尽相同，因为历史向来都是由胜利者写就的。
用春秋笔法来粉墨太平，将战争中的流血与给星民带来的灾难苦痛匆匆带过，只给星民展示他们想给他们看到的。
鹿离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
所幸历史馆不大，她很快就扫了一遍。
比起枯燥无味的历史馆，科学馆就比较有意思了。
这里展示了星海近百年来科技发明产物。
鹿离见到了初代外卖传送箱。
当时的传送箱仅仅只能实现一定距离内的物体传输。
一直发展到今天，终于实现在行星间传输。
充分发展的科技，与魔法无异。
除了传送箱，鹿离还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发明。
有不少事物演化的最终形态，居然还没有她所在的蓝星发达？
这也让鹿离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割裂感，
就像在书本上能看到的某些东西，总是会让人禁不住惊叹古人的智慧。
如此顶尖的技术，为什么到后来会失传，最终成为了未解之谜？
但她也没多想，她今天不是来走近科学的。
哒哒哒，脚步在空旷的科学馆中回荡。
鹿离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这也导致了她的脚步有些杂乱，走出来的步子乱，声音也理应杂乱。
可传入耳中的却很整齐，有条不紊？
鹿离蓦地停下脚步。
脚步声也随之消失了。
鸦雀无声。
人有时候就喜欢自己吓自己。
这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
要冷静！
人一旦回到了特定的地点，也会激发特定的记忆区域，
鹿离隐约想起来了，上次也是在这里，她停了。
而她现在的行为，和威廉当时所说的，好像没有什么分别。
市长夜访博物馆？
假如威廉没有撒谎，他就是鸽谭市某任市长的话。
他当时来，是为了偷玉枕……
那么玉枕，就是和他有莫大关联的一样东西，
那上面，或许会有一些线索。
玉枕在美术馆的古代展厅里……
像一个陷阱，张开獠牙，吸引猎物前去。
可即便没有想起这件事，鹿离下一个目的地也是美术馆。
站在玻璃展台面前。
灯光打在玉枕上，翠绿欲滴。
用一整块翡翠雕刻出来的枕头，价值连城。
旁边有纸质卡片注释。
品名：玉雕枕头
成分：翡翠
经历：年代不详，来自外星
捐赠人：DS·威廉。
玉枕还好好地躺在这里。
威廉没有把它偷走。
鹿离看着那枚玉枕，她感觉内心情绪汹涌，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她连忙移开视线。
把它拿出来看看吧？
鹿离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
她将锤子取出，想把罩着玉枕的玻璃砸掉，
却在动手的刹那顿住。
美术馆里是不是还有几个馆，她没去过？
剩下几个馆的门都是锁着的，
鹿离使用市长权限，轻而易举把门打开。
油画展厅。
墙上和回廊支架上，都挂了不少画作。
大多是风景像，歌颂美好田园生活。
没有什么特别的。
鹿离继续往前走。
下一间是雕塑馆。
进门就是个巨大的沉思者！
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等到看清了，她才发现，这是大理石雕刻出来的。
不是真人。
再往里走，人影幢幢，
掷球者、断臂女神……应有尽有。
乍一看吓人，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这些东西虽然高大，但颜色都是白色的，还不至于让人产生恐怖谷效应。
再下一间——
【市长权限启用成功，门锁已开】
可鹿离这手，却是怎么也推不下去。
为了避免心灵受到冲击，她提前看了展厅上方的牌子。
面如菜色。
这间是……
蜡像馆啊。
做了好几分钟心理斗争，没事，我有锤子！
吱呀——
门被推开一条缝。
蜡像馆很恶意地没有开灯。
里面黑漆漆的。
没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鹿离啪啪几下把蜡像馆的灯全部打开了。
里面瞬间亮如白昼。
光明！赐予我力量！
鹿离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什么都没有吗？
但她明显闻到了蜡与颜料的独特气味。
一回头。
原来不是没有蜡像。
蜡像们身姿诡异地站在门背后。
卡了个视觉死角。
全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地上……灰尘中，拖行的痕迹……
“……”头皮发麻。
即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等到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一阵心惊肉跳。
鹿离嘴角抽了两下，对着那些蜡像，
“都不许动，回来我要检查！”
说着，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惊吓归惊吓，可房间还没探完呢。
正事重要。
里面还有个隔间。
鹿离走了两步，突然回头。
蜡像们还在原来的位置上。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鹿离刚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场景，
让血液一下子冲上了她的天灵盖。
转角刚进隔间，
她看到了……
另一个鹿离。
不仅如此，脑子里那个有条不紊的脚步声，
又出现了。
第78章 那个东西
另一个鹿离就在眼前，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瞬间，她不知道应该先对付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是身后莫名未知的东西。
鉴于和她长得一样的那个鹿离一动不动，她决定先处理那个诡异的声音。
手中锤子的边缘冒出幽蓝色的光华。
闪电正在蓄力。
隔间的灯没有打开，只有隐约的灯光透进来。
鹿离守在门边，紧张地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这时，一只脚出现了。
鹿离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闪电眼看就要劈出去。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鹿离差点尖叫出声。
但她忽然看到了那只手的食指上有一颗褐红色的小痣。
她呼吸停滞。
“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波澜不惊，这代表声音的主人是个情绪稳定的人。
下一秒，费科出现在了鹿离眼前。
人在巨大的惊恐与绝望之下，强行硬撑着，一旦见到自己亲密的人，紧绷的神经断裂，心理防线崩溃决堤。
她忍不住抱紧了费科。
费科轻轻拍着鹿离的背，回抱了她。
淡淡的香味涌入鹿离鼻腔，她眼睛一阵酸涩。
费科感觉自己衬衫胸口湿哒哒一片。
鹿离吸吸鼻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原本还以为，出现的会是消失多日的威廉。
就是不知道，他会以什么形态出现，反正不可能是人就对了。
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男朋友？
见鹿离没事了，费科放开了她。
“你一直没回我消息，我不放心就来找你了。”
从昨晚到现在，鹿离问出那些话后，就没有再和费科说话。
对于这个观点，费科给出了一些自己的解释。
但都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的，其中涉及了很多专业术语，鹿离看了一眼跟天书一样，大脑自动把它们过滤。
她还以为自己回复了费科，其实只是意念回了。
这么看来，费科还挺担心自己的……
自己要是再隐瞒他，或许真的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
再说，既然他来到了这个隔间，见到和自己长得一样的那个鹿离，都是早晚的事。
复制人的事情是瞒不住的。
于是，鹿离将自己这几天的发现和苦恼，一五一十全告诉了费科。
费科很耐心在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大惊小怪与惊诧。
语毕，费科说，“所以，你昨天晚上才会问我这个问题？”
“嗯。”鹿离点头。
她没有勇气往身后看。
那里站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费科：“你就不怕我也是被复制的冒牌货么？”
“上来就直接抱我？”他似笑非笑。
鹿离：“……”
刚才那种情况下，谁还能考虑那么多啊！
完全就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罢了。
不过，她脑子里却蓦地想起了卡尔的话。
（“他是个外星人！”）
放心了。
鹿离：“你还没有鸽谭市的身份id，复制不了的。”
虽说是不带丝毫感情色彩说出这句话的，可还是避免不了一股悻悻然的语气。
他有些太过分了。
非要结婚才肯来鸽谭市吗？这跟交易有什么区别。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鹿离以前都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现在想想才觉得费科过分。
可费科的表情依旧没有波澜，他两只手搭在鹿离肩膀上，微微俯下身凑近她。
突如其来的亲密。
鹿离：“？？”
费科笑了，在阴暗的灯光下，鹿离感觉他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陌生。
“如果复制不了……”
费科用手转动鹿离的身体，将她旋转一百八十度，变成她刚才背对的方向。
他手指着面前的景象，在鹿离耳边说，
“你看，那是什么？”
第79章 算了
隔间灯光阴暗，面前站着两个人影。
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女人身穿宽松的常服站在前面，她有一头美丽的棕红色长卷发。
肩膀上搭着两只男人的手。
男人屈身，脑袋靠在她耳朵旁边，黑衬衫胸口处有一滩颜色更深的黑。
女人抬手，捂住嘴。
面前的女人也抬手捂住嘴。
鹿离：“……”
惊惧，在一瞬间泄气。
“你滚！”
鹿离一把挣脱费科的束缚，将他推开。
“我讨厌你！”
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生气了。
都什么时候了，狗男人居然在这里吓她？！
眼神交流中——
鹿离：这特么的，是面镜子？！
费科：你就说算不算复制吧。
鹿离：算我们完了。
“抱歉我……”费科也没料到鹿离的反应会这么大，“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鹿离不可思议，“玩笑？”
只有被开玩笑的人觉得好笑才是玩笑！
“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跟别人开玩笑，费科也是头一回，没想到踩了大坑。
原来我也不是完美的啊。
鹿离憋着气不说话。
“别生气了。”费科哄她。
鹿离板着脸，“这一点都不好玩。”
费科看着她的眼睛说，
“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的精神压力太大了？”
精神压力大？
碰到这种事，不知道精神压力怎么小得起来！
言不由衷。
鹿离：“不，我很好。”
即便她也知道，自己快被这件事给逼疯了。
见鹿离嘴硬，费科顿了一下，“其实，这也不是你的错，”
“精神压力过大，超出了一定的阈值，会产生幻觉……”
鹿离：“什么？！”
幻觉？！
刚压下去的火蹭得又蹿上来了。
“你的意思是，鸽谭市出现复制人全是我的幻觉吗？！”
这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些复制人从来不会相遇。
因为市民们相同的面容，全是鹿离自己幻想出来的。
费科没有明说，但他就是这个意思：“人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他刚才用镜子比喻复制，也是想让鹿离明白这一点。
可鹿离，好像病得不轻。
她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鹿离颤抖着反驳：“你胡说八道！”
是城市里出现复制人，才让她的精神面临崩溃！
不是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才幻想出来的复制人。
你因果关系，是不是搞颠倒了！？
男朋友在这里当面说自己有病，鹿离怎么能忍？
幸好她有市长手机，上面的复制人标记以及追踪程序，全是铁证！
也顾不上保密了。
“在哪儿呢？”费科将目光落在鹿离打开的屏幕上。
宛如模拟游戏的界面里，
日期：6666年5月19日星期六
城市人数：1323
每个市民只对应一个点。
复制人，全都消失了。
或者说，鸽谭市根本没有复制人。
所谓的新开发专门抓复制人的追踪程序更是无从说起。
找不到那个图标。
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事，就好像是鹿离幻想出来的一个气泡。
而费科，亲手戳破了它。
鹿离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时间，说不出半句话。
望着鹿离呆呆的模样，费科走过去，用手抚摸她的头发，轻轻安慰，
“没关系，不管你是不是生病了，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看来，也不用他多说什么了，鹿离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
费科：“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以星海目前的医疗水平，治愈几率很高。”
鹿离欲哭无泪。
她真的得了精神分裂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说，和她经常头晕有点关系？
早知道就定期去做身体检查了，她整天叫别人去检查，自己是一次都没去过啊。
真这么想的话，许多事情就合理了，
怪不得其他人都不认识威廉，原来，威廉就是她幻想出来的人。
“走吧，我们回去。”费科拍拍鹿离。
鹿离如同行尸走肉，在他的牵引下，出了隔间。
外面房间的灯全部亮着，但房间里空无一物。
蜡像都不见了。
等等，她拍过照片的！
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鹿离连忙拿出另一个手机。
照片上一个干干净净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
好好好，蜡像也是她幻想出来的……
哀莫大于心死。
出了蜡像馆，鹿离回头。
门口有个立牌，上面写着“蜡像馆筹备中”几个大字。
暂时不对外开放-
深夜、森禾园-
鹿离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在这种情况下，费科当然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回市政厅住。
在这里，起码他可以照顾到鹿离。
从博物馆出来回到家，鹿离一直在不停研究自己的市长手机。
除了喊系统没反应，其他所有东西都是正常的。
系统没反应她早就习惯了，不是休眠就是死机，过段时间，就会自己恢复。
鹿离点击卡尔，卡尔正在她对门里睡觉。
有且只有一个卡尔。
她又点击鲍勃一家，将地图拉到最小，
地图上也只有那三个点。
真的没有复制人。
也算好事？
只不过，对她来说不太好。
她生病了。
费科将一杯热水放在鹿离面前。
“谢谢。”
热量传递，让鹿离发僵的手指逐渐变温暖。
费科在她对面坐下，“要不要跟我回中心城？”
“我带你去找最好的医生。”
鹿离下意识，“我们城市也有医院。”
院长医术高超，她要不还是先去找奥古拉看看吧……
如果不行的话，再去别的地方也不迟。
这么久以来，她还没有出过自己脚下的这颗星，
迈出第一步，总是困难的。
费科不勉强，“好。”
第二天，费科在社区学校有课，他想请假陪鹿离一起去。
但鹿离拒绝了他，说自己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费科：“你好像，没有拿我当男朋友。”
鹿离：“作为我的男朋友，你要不要加入鸽谭市？”
费科：“晚上一起吃饭，回见。”
鹿离和奥古拉预约了时间。
由于她预约晚了，奥古拉只能把她排在下午四点。
整容手术太过火爆，奥古拉很忙，做完那几台才有空接待鹿离。
医院升了2级，多了很多医疗设备和病房。
人员是不是也应该扩招一些呢？
奥古拉虽说是劳模，能力又比较全面，可不能总是让他一个人干活吧。
站在鸽谭市市立医院门口，鹿离若有所思。
正值暮春，这个点的太阳很大，照到身上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不远处的公园里，一群青年正在嬉笑玩闹。
空气中时不时传来泥土的味道。
就像下过暴雨的草地散发出来的一样。
湿润，腥甜。
鹿离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天空中没有云，阳光刺眼，她将市长手机装回衣服口袋。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2个小时。
她出来的太早了。
要是按照往常的情况来看，有空余时间她多半会去开新地，造新建筑，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可是，自从这件事后，她的心态发生了改变。
发展这种事急不得，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对鸽谭市来说，才是真正的欲速则不达。
鹿离又想，如果她不在了，系统又会从哪里找人来继续当市长呢？
一通幻想，幻想我不在了的世界。
鹿离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掉。
算了，还是别胡思乱想了。
万一再整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思维及时止住。
鹿离经过鸽谭市大教堂，门口矗立一尊石像。
蛇发人身，那是古希腊神话里的，美杜莎女王。
这是什么？
鹿离努力回忆。
【滴滴！】
电话打来，切断了她的思路。
奥古拉：“我提前结束了，来吧，快来吧！”-
诊疗室-
接待不同疾病的病人，去往不同的科室，是一种仪式感。
但医生都是同一个人，看起来有如过家家似的低幼。
不过好在，医生也会刻意装扮，假装他不是同一个。
奥古拉推了推黑框眼镜：“怎么不好？”
鹿离：“……”话到嘴边，难以启齿。
她好歹是市长，这事传出去，不知道会引发什么连锁反应。
鹿离犹豫道，“别人不会知道这事吧？”
“你都没说什么事呢！”
奥古拉瞪大了眼睛，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当然，为病人的隐私保密，是我们的职业操守。”
“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听了奥古拉的话，鹿离稍微放下心来，和他认识那么久了，他虽然为人性格孤僻，但人品绝对是有保障的。
鹿离：“我这几天，好像出现了幻觉。”
“幻觉？”奥古拉抬头，手上转了几圈笔，“你展开说说。”
看病就医的时候，必须对医生一五一十相告，不能有半点隐瞒。
否则不仅不利于医生的诊断，对自己也是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哦？是吗？”听了鹿离的描述，奥古拉很是惊讶。
他也没想到，市长居然患上了精神分裂。
即便，她看起来就是个正常人的样子。
等到鹿离全部说完。
“嗯……”奥古拉用手指抵着下巴，沉吟片刻。
“从你的描述上来看，我怀疑，你之所以会出现幻觉，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为你的大脑某块区域受损了，从而导致的视觉错乱……”
奥古拉说，“鉴于你还提到过，你这段时间以来，时不时就会感觉到头晕，我想，这就是脑部受损的一个表现形式。”
“大脑受损？”这四个字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鹿离脸色不太好，“能治好么？”
“呵，不能治这里还能叫医院？”
奥古拉不屑，他煞有介事，“还好你发现得比较早，也还好你选择的医生是我，换一个人都白搭！”
能治就行。
鹿离心口大石落地，自己还这么年轻，真不想英年早逝。
“这样吧，我们先去做脑部检查。”
奥古拉把病情记录本一合。
示意鹿离和他上去。
脑部扫描在另一个专门的科室。
鹿离跟在奥古拉身后。
走廊上静悄悄的，时不时有蜘蛛机器人四处爬动。
蜘蛛机器人都戴着粉红色的护士帽，硕大的脑袋下面，一圈粉色蕾丝边公主裙，再下面，是八条钢铁长脚。
这样的搭配，乍一看十分滑稽。
但这是为了减缓病患的焦虑，提升人文关怀做出的改变，在推出之时，获得了无数好评。
几名蜘蛛护士从鹿离身边匆匆经过。
行动如风，长裙掀起，鹿离瞥见了它们腿上的红色斑点。
只一刹那，蜘蛛护士消失在视野中。
鹿离脑子里冒出了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那些红色的是什么？
铁锈吗？
“来吧，躺下。”
奥古拉将仪器环套在鹿离头上。
旁边是硕大的脑部检查机器，
呃，这不就是上次苏珊第一次来就诊的地方吗。
鹿离是着实没想到，自己也有需要看脑子的一天。
不过好在，人总算是比狼人好交流沟通的。
奥古拉没费什么力，就获得了鹿离脑部的扫描图。
检查做完了，鹿离起身。
她将仪器铁环取下，来到奥古拉身边，
奥古拉的眼睛紧紧盯着扫描成像图不放，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表情凝重，眉头紧锁。
医生对着检查结果露出这样的表情，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鹿离心里咯噔一下。
“我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啊？”
奥古拉：“……”
遭了，连呼吸频率都变了。
鹿离要晕掉了。
天哪，能不能说话，急死人了都！
过了好一会儿，奥古拉的眼睛才从鹿离那张脑部构造图里拔出来。
他定定地说，“不好，你的情况很不好。”
鹿离：“怎么不好……”
现在轮到我问了。
奥古拉拿起一支笔，在屏幕上虚画。
“你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大片区域坏死，”
奥古拉只顾自己比划，医疗器械上的数据和图像，没受过专业培训的人是看不懂的。
鹿离本来没觉得，听奥古拉一说，自己好像确实病入膏肓了。
“事情比我预估的要严重多了。”
奥古拉放下笔，双手交叉拖住下巴。
他微微低下头，不敢看鹿离，“这几个区域控制着人体的思维和行动，坏死早就开始了，现在蔓延的区域太大，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做检查？”
他忍不住责怪起鹿离。
鹿离：我要是早知道我能不来么。
原来，幻觉不是单独出现的，它只是一个表象而已，里面还有更为糟糕的内因。
按照奥古拉的话来说，她基本没救了。
等到坏死区域进一步扩大，她的整个大脑就会脑死亡，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最终整个人彻底死掉。
氛围有点凝重，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
奥古拉突然来了一句：“你想活吗？”
这不是废话吗！
鹿离：“你有办法？”
奥古拉干咳一声，“当然，因为我是伟大的奥古拉医生。”
好一招欲扬先抑，鹿离差点要怀疑，前面说的那么严重，不会都是在吓唬她吧。
为的是说出这句台词？！
鹿离忖思，有够荒诞。
奥古拉严肃道，“我能救你，只是，风险有点大。”
“你得立刻接受开颅手术，让我把坏死的地方切除，阻止坏区进一步蔓延。”
开颅？也就是说，打开她的脑袋？
鹿离沉默了。
玩这么大啊？
她只是来检查下身体，没想到就演变成做手术了？
这跟本来只是想洗牙，结果被发现长智齿了，医生推荐现在马上拔掉有什么区别！
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但奥古拉丑话也说在前头了，不治就等着死吧。
不得不说，他的解决方法听起来还是有些道理在里面的。
鹿离有些犹豫。
犹豫正常，不犹豫才奇怪，再果断的人在别人打开自己脑子这件事上也积极不起来啊。
“我不勉强你，你自己做决定。”
奥古拉咽了一口唾沫。
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还有1个小时我就下班了。”
鹿离必须在6点之前作出决定。
打开星信，找到费科。
毕竟他是鹿离目前最亲密的人。
[鹿离：我要做手术了……]
删掉。
突然这么说会不会吓到他。
[鹿离：有点怕，医生说我的脑子……]
再删。
算了，还是别让他担心了吧。
手术室在三楼。
窗外正好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
风一吹，梧桐树树枝叶摇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叶片上，金灿灿如同深秋时分。
鹿离在手术床上躺下。
两名蜘蛛护士，一把就将窗帘拉上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
啪嗒！
手术大灯在鹿离脑门上打开。
随之而来，是全副武装，只剩一双眼睛的奥古拉。
鹿离从来没有觉得，奥古拉的眼睛竟然这么狭长。
还微眯着，这让她想到一种动物。
蛇。
身边一排尖利的手术刀摆在那儿。
奥古拉手里拿着一根粗壮的针筒，针尖在手术光下泛着青色。
缓慢褪去针管里的空气，鹿离的胳膊有一阵凉意。
酒精棉擦拭。
开颅手术需要打麻药。
“等一下！”鹿离忍不住叫了出来。
奥古拉动作停了下来，另一只手却没有放开鹿离的胳膊。
“怎么了？”
突然被打断，他有些不悦。
鹿离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要发条短信。”
想来想去。
还是跟费科说一声吧。
奥古拉：“……”
行吧行吧。
那他正好去个wc。
眼见着奥古拉出了手术室，将门关上了，
鹿离才把手机拿出来。
她口袋里有两个手机，本来想找普通手机，
现下一摸，出来的却是市长手机。
她不小心按了一下侧边的按钮。
屏幕却没有亮起来。
黑屏了？
怎么回事？
鹿离又按了几下。
没反应。
不对劲……
五秒后，她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她的市长手机，没电了。
这是比市长手机没电本身，
还要可怕的存在……
市长手机运行依赖自然阳光。
窗台上，天空中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
鹿离紧紧抓着手机，心如擂鼓。
这意味着，
这个世界，没有阳光。
第80章 我们目前的
潺潺的流水声伴随了男人哼唱的曲子，
能让人感觉出，他此时心情不错。
洗手台前站着一个身穿手术服，全副武装的男人。
口罩已经摘下来了。
男人闭上眼睛。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
心情愉悦至极，
多么……
新鲜、活跃、粉嫩、柔软又有弹性的脑子啊。
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脑子呢。
脸上的痴迷毫不避讳流露出来。
他舔了舔嘴唇，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
真是让人等不及了。
他把水龙头开关一拧，转身朝着手术室走去-
去他妈的开颅手术！
这地方不对劲。
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鹿离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隐约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奥古拉就要回来了！
要是从门走，恐怕一出去就会和奥古拉撞个正着。
她的市长手机用不了，大菠萝之锤取不出来，
她几乎没有和异变者正面抗衡的能力。
手术室的窗帘被拉开，窗户大敞。
鹿离往下看。
这里是三楼，虽然不高，但也绝对不是能让她就这么跳下去还能毫发无伤的！
她又没有像道长那样练过轻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鹿离必须立刻做出抉择。
是就这么跳下去，还是留下来和奥古拉硬刚。
这时，树下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费科？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费科为她做出了选择，他张开双臂，
“快跳下来，我接住你！”
鹿离：“……”
你以为你是张无忌？
脚步声就在门外。
情急之下，鹿离灵光一闪，
她抓住了伸进窗户里的树枝，顺着那棵硕大的梧桐树，慢慢爬了下去。
在落地的时候，费科还是伸手扶了她一把。
费科：“你也发现这里有问题了是吗？”
鹿离惊魂未定。
“你也？”
难道是因为这个，费科才来找自己的么？
费科拉着她的手：“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天色渐渐变暗，夜晚对于鸽谭市来说，是危险的。
但曾经，这种危险来自周边。
——灰雾中的怪物袭击。
可现在，危险却从鸽谭市内部爆发，令人汗毛倒竖。
[前方施工，闲人止步]
鹿离凭借记忆，将费科带到这片正在开发的区域。
两人在路上行走的时候，尽量走了隐蔽小路，避开了市民们的视线。
这片区域位于整个鸽谭市的西边，也就是星糖乐园的后方。
自从城墙解锁后，鹿离每次创造新区域，都会围上护栏，
一来为了保密她的能力，二来也能让她的城市规划不受干扰。
这块是为动物园预留的土地。
园内设施还在初步建设，目前进度还处于土地平整与人工湖泊挖掘的阶段。
动物园外设置了一排招商店铺，全都只有毛坯，内部还没有装修。
鹿离想等到商家入驻后，自行决定店铺类型。
毕竟她也想给市民们更多的自主权。
所以，在灰蒙蒙天空的背景下，这些建筑宛如一片施工停滞多年的烂尾楼。
商铺外部墙壁长着大片黑斑，干枯的杂草和苔藓藤蔓植物丛生。
空气中隐隐弥漫了一股腐朽的霉味。
眼前的情景让鹿离震惊不已，她想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将这里暂搁了几日。
怎么就会变成这种几十年没有人涉足的模样？
手心传来温热的力量，她的手还被费科紧紧握住。
身子不由自主往前，脚下也前进了几步。
不是吧？
就这破楼，鬼都不进去！
感受到阻力。
费科回头。
鹿离满脸写着宁死不屈。
可地方毕竟是她自己选的……
费科无奈看了一眼天空说，
“要下雨了。”
轰隆隆！
闪电划破天际，接着，惊雷炸响，大地震颤。
连带着鹿离的身体也跟着一抖。
她捂住耳朵。
哗啦啦，倾盆暴雨而下。
天像漏了一个大洞，鸽谭市霎时间笼罩在无边的雨幕之中。
费科选的这间房屋比较隐蔽。
即便有人能摸到这里，一眼也看不到他们所在的房屋。
但房屋里，却有一个角度，能清晰看到门口的风吹草动。
房屋里没有电，漆黑一片。
想要照明只能使用最原始的生火方式。
不知道费科用了什么办法。
蹭！
一团火苗冒了出来。
点燃了房屋里的一堆干木板。
灼热明亮的火光亮起，给人带来一丝温暖和希望。
另一部手机不停在震动。
鹿离仿佛被定身了，
1000多条未读消息。
——
市长大人，你人呢？
市长，你在哪里？
你跟我玩躲猫猫游戏是吧？
快出来，别闹了。
鹿离你人呢？
我要帮你治疗啊，耽误了时间可不好了。
你难道不想活命了吗？
什么？你逃跑了？
你为什么不在手术室里等我回来？
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居然敢逃跑？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鹿离你在哪里？
鹿离，你出来！
鹿离，我要鲨了你！
鹿离，我来找你了！
……
一开始，发信文字还比较正常。
但往下看，就能发现，这些文字重复循环，
它代表发信人的情绪逐渐暴躁，精神处于癫狂状态。
又或者，他本身就是那样的，先前不过是在强行压抑与伪装。
他在找自己，奥古拉，他是个疯子。
找到自己后会把自己的脑袋切开吗？
他知道自己住在哪里，要是刚才回家了，一定会被他发现……
而这里，他早晚也会发现的……
鹿离又想到了自己第一眼见到奥古拉时的场景。
他的脸如纸人般煞白，嘴唇却如红玫瑰般红润。
一看就像刚吃了几个小孩。
鹿离不是很清楚奥古拉的战斗能力，因为她几乎没有和异化市民们正面硬刚过。
唯一有过交手机会的海瑟薇，她在她面前，根本连动弹的能力都没有。
可海瑟薇的战斗评级也就只有S而已，和奥古拉一样。
她要是被奥古拉找到，那一切都完了。
鹿离抱着膝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内心的战栗，她的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为什么奥古拉会变成那个样子？
是只有他变成那样，还是说，卡尔、海瑟薇、蜜拉，其他所有的市民全都失去了理智？
还有，为什么城市里会突然没有阳光了？
明明白天有很强烈的光照在了她的身上，如果那不是阳光，那它到底是什么？
她的市长手机还有用么……系统还会回来么？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内心防线逐渐崩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像一座大山一样，一瞬间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鹿离被拖进了绝望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刚来时的场景，蜜拉和奎梧盼着自己死去，然后分食自己的血肉。
难道，这就是每个市长的宿命吗？
即便她能躲过一次又一次危机，最终也会因为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而死去，被这座城市吞噬……
鹿离的呼吸逐渐沉重。
与其看到昔日的好友把自己吃掉，不如安静地在这里了结生命。
只忍一会儿就好。
她手掌用力。
但预期的疼痛没有出现。
木楔子在离她脖颈处三厘米处停下。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费科眉头紧锁，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鹿离后脊背一凉。
她一下子把那根尖利的木楔子扔掉。
她刚才在做什么？
“你的精神被污染了。”
费科拿起鹿离身边的手机，那上面满屏都是奥古拉发来的消息，
他干脆利落地把奥古拉拉黑。
这种精神污染是定向的，只会对某个特殊的人产生效果，所以费科没有受到影响。
鹿离回过神来。
原来，她刚才一直盯着奥古拉给她发的消息看。
怪不得会突然产生那么消极悲观的情绪，甚至要自我了结生命。
太扯了。
她简直不要太热爱生命！
但是再热爱，也改变不了客观事实。
“老实说，我现在真的很无力……”
鹿离揉了揉太阳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城市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这完全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
她指的是市长手机。
“你呢，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鹿离转念一想，费科之所以会来找她，一定也是觉得城市里不安全，怕她遇到危险。
综合两人所掌握的信息，或许就能分析出原因也说不准。
费科沉吟片刻。
终于开口，“这件事我要是跟你说了，你不要害怕。”
鉴于之前镜子复制事件，他吃了鹿离一个“滚”字了。
要是再惹她，八成没好下场。
鹿离笑容消失。
谢谢，已经被吓到了。
“没事，你说，我挺得住。”
挺不住也要挺住，这几天受到的惊吓太多，鹿离感觉自己的神经朝着又粗又壮的方向进化了。
可费科却没直说。
他站起身，示意鹿离跟他来。
下了一小时，鸽谭市的暴雨终于停了，
附近没有路灯，眼前漆黑一片，
费科手上拿了个火把。
外面的地面不平整，泥土地上有几个坑坑洼洼的小水洼。
火光映在小水洼上，盈盈金红的流光。
鹿离不明白费科什么意思。
只见他蹲下身，从口袋里取出一只mini三桅帆船模型，放在小水洼上。
鹿离懵了。
今……今晚我就要远航？
可还没等她多想。
唰——
刹那间，帆船天旋地转，整个翻了过来。
船底朝上浮在水面，船身全部没入水中。
鹿离：？？
物理学不存在了！
费科扭过脸对鹿离说，
“我们，是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