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红色楼梯间8
一大堆带着长钉的细长木板能做什么？
在《红色楼梯间》里面，许金艺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它的作用。
长条木板被许金艺攥在手中，挥舞时甚至能够听到风声。她面无表情，甚至是带着点冷漠地对着李东的后背发出沉重一击。
闷响过后，对方踉跄几步几乎跌落楼梯，好半天才扶住旁边的扶手，惊疑不定地扭头看了过去。
“这、这什么啊？！”
面前的一堆细长木板被捏合拢在一块儿，像是被人攥紧在手中一样，再度高高飘浮空中，冲着李东当头一棒。
躲避不及的男人硬生生挨了一棒，脑瓜子都在嗡嗡作响。这下他彻底站不住脚，向后跌倒滚落下楼梯。
翻滚多次后，李东终于撞倒在墙面上，沉默许久才从嘴里发出无意识的低低哀唤。
许金艺站在楼梯平台上，看着楼梯上的虚弱的女学生，又看了一眼躺在楼下平台上的李东。
先救人。
她扔下了这堆细长木板，没有了许金艺的约束，这些东西散落再地上再度变成了无危险的废弃物。
三两步来到女生身边，许金艺蹲下身试探性地伸出手试图触碰她。
……依旧没办法。
许金艺想了想，捡起了几根细长木板，将这东西横在女生腿窝和后腰以及脖颈处。随后连带着这几根木板，她将昏迷中的女生打横抱了起来。
看来只有和这个女生死亡有联系的物品她才能触碰。
许金艺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快速向下层移动。
路过□□的李东时，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回过头又看了一眼楼梯上的那堆细长木板，心想着要不要再来一次。
她怀里的女学生像幼猫一样哼哼两声，发出虚弱又可怜的哀叫。
这下不等她再多想了，许金艺直接掠过躺在地上使不上力的李东，朝着楼下出口的方向前进。
**
李东捂着脑袋，眼前迷迷糊糊的。
……刚刚他到底是怎么下来的？
好像，好像有几根棍子朝着他的脸打了过来？！
这样想着，他伸出手摸了摸脸，果不其然上面留下了好大一块红印，不多时就肿了起来。
李东倒吸了一口冷气，晃晃脑袋，然后又被自己遭受多处重击的脑袋给疼得直哆嗦。
不过也因为这几下剧烈疼痛，让这家伙的脑子清醒了点。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后就看见……这学生怎么飘空中了？！！
被三根木板横抱起来的女学生半点不带晃地从楼梯台阶上飘到了他的面前，甚至停在了这里。
李东的双脚忍不住往里面缩了缩，半闭着眼睛装昏迷。
该不会是……鬼吧？！
或许装昏是个好办法，三根木板停了没多会儿就带着女学生向下离开了。
他松了口气，后脑勺钝钝的痛。
但又没一会儿，不知道是哪个地方传出来一声巨响，李东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但自从那声巨响后李东就再没有听见过动静了。
他忍不住抬起一点点眼皮——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和他面贴面死死看着他。
“东哥……”
他的妻子拖着长长的血迹来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握住李东的脑袋，轻言细语：
“我好疼啊……”
“咔嚓。”
**
抱着女学生刚下到一楼，许金艺还没来得及喘上那么一口气，就听见前面的出口传来一声动静。
她抬头望去。
一个同样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的男生背着书包愣愣地站在出口前，手中还捏着一张传单。
“方晓红？”
男生看着前面飘浮的同学，咽了口唾沫，谨慎地开口道：“你、你是魔法少女？”
许金艺：“……”
神经病啊！
这么严肃的氛围里，许金艺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抬脚，抱着女学生，也就是【方晓红】走向了这个男同学——
白光一闪，许金艺两手空空，面前也从白天的景色变成了乌云密布的阴雨天。
怎么回事？
许金艺停住了脚步，定睛一看：
她又回到了【5】楼。
通过楼层夹缝能够看到层层密布的楼梯间，这代表着许金艺已经从回忆来到了现实。
可是，【方晓红】呢？那个男同学呢？
为什么她毫无预兆的又回到了这里。
身后传来了细密的咀嚼音，许金艺顿了一下，回头望去。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背对着她蹲在向上延伸的台阶上，而她面前没办法掩盖住的，是满地的肢体与鲜血。
血液像断了线地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女人疑似在吃东西的动作一顿，随后她的脑袋一百八十度直接转向了许金艺！
是她！
这次，许金艺看清楚了这个新出来的白衣女人的脸。
那是被李东残杀的妻子！
她的嘴巴里甚至还在嚼着露了一半出来的肉条。同样的，她和先前那位匍匐的女鬼学生一样，身上有着拼合的痕迹，以及对方没有瞳仁的双眼。
“吃、吃这个……”
新娘鬼痴痴傻笑几声，手臂抓住身前那堆肉条，像个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地举着这堆东西想要递给许金艺。
许金艺没动。
她看见了那堆肉条上挂着的几片碎布。
毫无疑问，这东西组合起来就是李东。
【李东】又死了。
游戏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无限循环的楼梯，没有尽头的死亡，从破碎细节里拼凑出来的真相——
可即便真相被拼凑了出来，却依旧没有通关。
看着傻呵呵抓着肉条慢慢走过来的新娘鬼，许金艺点了退出游戏。
正这时，一道惊雷闪过，险些震聋了她。
不知道是游戏里还是游戏外。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没有一点见小的迹象。
许金艺解开了设备，按停了录像，自己拿着手机坐在了软乎的沙发上。
[对方辩手请提问]：[Excelsior，我通关了。]
这是五分钟前老Q给她发的信息。
对方比自己先通关，许金艺并不在意输赢，不过对于对方通关的结局还挺感兴趣的。
[Excelsior：恭喜，我还没有通关。能问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吗？这部游戏的结局是什么？]
对方几乎是秒回。
许金艺以为对方会很高兴，却没想到老Q并没有急着炫耀自己，反倒是问她：[你还没通关是找到隐藏路线了吗？]
许金艺：？
还有隐藏？
老Q见她没回复，又继续打字道：[游戏发售两天，制作组官网上就吵起来了。]
吵架起来？
许金艺摆出吃瓜的姿态，返回到游戏网首页去查找《红色楼梯间》官网。果不其然，就像老Q说的那样，官方制作组的评论区一片水深火热，多方人马聚集在此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扒拉了几下屏幕，许金艺逐渐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还是《红色楼梯间》的剧情。
一部分人在为剧情里的妻子鸣不平，并扬言“婚姻是坟墓”，并且进一步上升到了性别对立上面。
然后就骂起来了。
连刷了几页评论，许金艺看得欲言又止，眉毛紧缩。
老Q这个时候又接着发消息来：[通关方式就是，在被拉入【李东】的回忆时，走到一楼的出口，直接出去。]
[Excelsior：你没有跟上李东吗？]
对面沉默了很久。
[跟上去过，但是你应该也知道，玩家没有办法在回忆里和NPC互动。]
许金艺顿了一下。
[Excelsior：呃，其实可以。]
[Excelsior：你可以利用二楼过道拐角的木板对NPC造成一定的物理伤害。]
老Q：[？]
看样子对方是真没发现。
于是许金艺又继续打字：[我利用木板试图带着【方晓红】离开，但是在快要出门的时候碰见了新的NPC，似乎是【方晓红】的同学，紧接着白光一闪就离开了回忆。]
老Q：[在回忆里，回忆主场【李东】死亡，回忆场景就会结束……不过方晓红是谁？哪里又来了个男同学？]
许金艺：[呃……你难道还没玩到这？]
老Q：[……]
老Q有充分的理由来怀疑Excelsior在嘲讽自己。
许久后对方才咬着牙打字道：[我会继续去试试隐藏结局的。]
[不管怎么说，我不喜欢这个游戏，也不喜欢这个结局。]
[如果是你的话，会另辟蹊径，找出真正的隐藏结局吧。]
对方说完这句话后头像就灰了下去，显然已经离开了论坛。
许金艺对于最后老Q说的这句话有些不理解——说起来，对方到底把她看成什么了？她又不是官方制作组的人，再怎么另辟蹊径，也没办法跳出固有程序吧。
这样想着，她又无意识的来到了论坛。
[No.1 理讨，《红色楼梯间》的伟大之处]
[No.2 《红色楼梯间》新的游戏方式全新体验！]
[No.3 揭露社会现象，论《红色楼梯间》有多勇猛！]
[No.4 新官方新制作，游戏网的新秀！]
[……]
游戏网论坛的帖子暴增了很多，都是在讨论《红色楼梯间》的玩家。
许金艺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先前《电梯安全须知》官方为什么会说这部游戏会爆。
不论是被骂还是被赞，《红色楼梯间》的热度的确被炒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痛斥【李东】的恶心，哀恸【新娘鬼】的经历。
人们的感受和看法无止境地发泄出来，对于不同的意见与观点开始大肆嘲讽，引起争斗。
《红色楼梯间》的热度越来越高，在游戏网的传播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一个新工作室新游戏的范围了。
不仅如此，有关于这部游戏的讨论帖子也越来越多，暴论和争斗也越来越激烈。
但在这种情况下，《红色楼梯间》的官方却依旧没有下场平息，对充满戾气的言论视若无睹，在一片争吵中静观其变。
手机中的游戏网论坛每刷新一次，就会骤增几百条新帖子，即便是不怎么关注骂战和站队类的许金艺也不得不对此咋舌。
眼见官方毫无动静，许金艺也有些担心。
这样下去，这个游戏该不会会被人举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许金艺】对《红色楼梯间》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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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学业和生活的原因，本文进入缘更阶段，各位可以先养肥（抱歉哭哭）
尽量码字更新，但学业太忙，更新时间不确定。不会卡V，不会坑，有时间会多修修前文，保证文章连贯性和质量。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抱歉（哭哭），本章掉落红包表达一下歉意（非常抱歉！）
祝大家学业有成，工作顺利！再度鞠躬抱歉！（哭哭）
第62章 红色楼梯间9
游戏网在国外或许有些风声，但在国内却少有消息，至少许金艺在平常生活里几乎没看见和她一样的玩家。
似乎在如今这个时代大家都更偏向于电子竞技的多人对战游戏，即便是游戏网在最初也有爱好者产出过多人对战游戏，但在这个小众游戏网站上并不讨好，久而久之游戏网就只产出单机游戏了。
大抵是小众游戏受众太少吧，游戏网格外注重论坛内玩家们的体验。论坛里各个地区的玩家都有，游戏网的自带翻译让这群玩家们能够无隔阂自由的高谈阔论。
游戏网对于许金艺来说，就像是偶然间挖掘到的一个宝藏，从最初到现在，她与论坛里天南地北的游戏玩家们共同见证了游戏网的成长。
但像如今充满戾气的帖子井喷式爆发的情景许金艺是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刷新了好几次论坛界面，最后呈现出来的是黑红色【ERROR】，许金艺这才察觉到情况超出了预估。
游戏网崩了。
游戏下载界面都无法被打开，更别说论坛了。
手机上，游戏网APP的图标都变成了一个小黑方块，退出APP后无论怎样戳弄都没办法再进去了。
不仅是手机端，电脑端也是如此。
手机上游戏网APP无法进入，电脑端网页直接404，一时间许金艺竟然没有任何办法去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不要用“梯子”翻墙去国外官网看看？
正这样想着，原本被放在桌上的游戏手柄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震得光洁的桌面都开始发出细碎如铃般的脆响。
许金艺迟疑地伸手将不断震动的手柄拿起，想了想，又将VR眼镜戴在了头上。
但这次眼镜内的景象发生了变化，她所看见的不是老旧的房间，也不是最初的开始界面，而是和现在APP上一样的血红色【ERROR】字样不断闪烁，其中穿插着【404】的数字，两者分散在整个视野里给许金艺造成了不小的眩晕影响。
冲击力太大，她紧皱着眉，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后才缓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设备坏了？
她带着VR眼镜，迟疑地举起了右手，轻轻地敲了敲。
画面卡了一瞬，随后那一连串大大小小的【ERROR】与【404】从原本的散开瞬间汇拢，不过几秒就变幻成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那双字符眼睛像是真人一般缓慢地眨了眨，随即许金艺耳边传来极为清晰且诡异的笑声。
“轰隆——！！”
画面一黑，惊雷一闪，《红色楼梯间》再度开始了。
……这也是游戏设计的环节吗？
不过这次的画面与之前不同的是，左右上角分别出现了计时数字。
【00：00：19】
【00：00：19】
目前为止，左右两边的数字还是一样的，数字在不断地跳动，而VR视野再度将许金艺带到了老旧的小破房子里。
新出现的计时数字让这个游戏染上了一抹紧张，外加上现实里游戏网的崩溃，许金艺隐约察觉到这部《红色楼梯间》的发行似乎有了很不一样的意义。
再度查看一下这个房间吧。
鞋柜里存放着一双高跟鞋，一双虎头袜，和若干男鞋。这意味着先前这里居住着一个三口之家……不过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这间房除了虎头袜没有其他幼儿存在的痕迹，例如奶瓶、幼儿玩具。再加上虎头袜是放在了高跟鞋内，可以合理猜测幼儿并没有降生，而是胎死腹中。
之前的日记本也印证了这一猜测。
房间内的生活用品仔细看看，能够发觉除了厨房和浴室，其他家具上面都蒙了淡淡的一层灰，特别是电饭煲上，指尖轻轻摩挲一下就能看见一抹深灰。
根据日记来看，李东没有自己做饭的习惯，而在他谋杀妻子后，家里的生活用品也无人使用。
所以，如果李东只杀了两个人，那么最开始死亡的是他的妻子，随后才是误入这里的学生。
厨房的水池依旧能够夹出堵在下水道口的头发，地板与冰箱的夹缝中也能找到那两颗牙齿。浴室地板上的白色美缝染着洗都洗不掉的暗红，瓷制的水管有些许的凹陷，顺着纹路向上，许金艺在洗手池内的下水口扣出来了半颗软趴趴的眼珠。
许金艺：“……”
现在这个房间只剩下那扇打不开的门了。
许金艺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也没找到钥匙。
她站在门口沉思许久。
头顶上被打开的吊灯突然间开始闪烁，站在原地的许金艺敏锐地发觉右上角的计时数字变成了血红色，并且从正计时变成了倒计时。
【00：14：59】
十五分钟的倒计时。
许金艺探头一看，隔壁大开的卧室内部，结婚照上的新娘和先前一样满是流下了血泪。随后举起了手，扭头开始撕扯婚照上无法动作的新郎李东。
按照流程，新娘鬼会先杀掉婚照上的李东，随后才会破开婚照来找还在房子内的许金艺的麻烦。
十五分钟的倒计时……意思会是让她在女鬼的追杀下存活十五分钟吗？
许金艺在女鬼尖锐诡笑和尖指甲撕扯婚照破碎的声响中收回了目光。
离开房间？
她气沉丹田，重心下移——
“咚！！”
离什么离！
找不到钥匙那就暴力破解！
许金艺对准门把手一个猛踹，意料之中地无法踹开。
再次重复几遍后她果断放弃，隔壁卧室的声响逐渐放轻，新娘鬼大概快要出婚照了。
或许，可以用那个东西试试？
许金艺扭头返身来到了厨房，一眼就看见了被放得好好的尖锐菜刀。
没多想，她一把攥紧刀柄，提着菜刀转身——
用破碎诡异的四肢爬动的新娘鬼贴在地上，停在了许金艺前往被锁住门的必经之路上与她面面相觑。
许金艺：“……”
她试探性地向右微微移动那么一下，就看见新娘鬼披头散发的脑袋随着她的动作向右一歪。
很好。
敌不动，我不动。
紧缩的门就在新娘鬼的旁边，然而这个过道太过于狭窄，更何况还有一个大餐桌挡在中间，几乎没有什么动作的空间。
“哒、哒、啪嗒……”
粘稠的血顺着新娘鬼抬起的手臂滑落砸在地上，在这片安静的空间中显得尤为刺耳。
红色的血手印按在地上，带动着新娘鬼拼接的身体蜿蜒前行。
许金艺不动声色地慢慢后退。
怎么办？
右侧是冰箱，身后是灶台案板，左侧是碗碟，前面是大餐桌，大餐桌底下是不断爬行过来的女鬼。
【00：08：04】
右上角血红色的倒计时仍在继续，随着数字的跳动，秒针跳动到了0。
刹那间，新娘鬼尖啸着扣住地板，用极快的速度将自己拽出扑向了许金艺。
扭曲的指骨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勾到了…！
与此同时，一大坨人影从它头顶飞过，稳稳当当地从地面跳到了餐桌上。
许金艺一手拎着菜刀，一手前伸稳定身形，神情淡然自若。
笑话，她当年立定跳远可是满分！
咔吧咔吧几声脆响，许金艺回头，与扑了个空的新娘鬼再度对上了眼。
对方的脑袋以一种非常人能达到的姿势，将脑袋和身体乘九十度折叠，直观许金艺的立定跳远后，新娘鬼先是露出无法理解的困惑，随后勃然大怒。
它伸直了双手，但因为刚拼接的腿没法用力站起，扭曲的指骨在空中胡乱挥舞却连餐桌台面都没办法碰到。
许金艺短暂松了口气，随即将心思继续放在了紧闭的门上。
不知道把门把手砍掉后能不能开门……
许金艺看了一眼手中的尖刀，寻思了半天，从各个角度比划看能不能一刀完成任务。
寻思的时间久了，这才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
许金艺顿了一下，慢吞吞地扭头向下看去。
平昂着头的新娘鬼顽强不屈地把一只手扒在了餐桌上，并试图将另一只爪子扒上来。
许金艺沉默了一下，随后蹲下身，和善地将尖刀插在女鬼手和餐桌的缝隙间，一撬。
新娘鬼：“……”
一双血红的眼睛带上了三分愤怒三分绝望以及四分不可置信，随后不甘心地滑下了餐桌，徒留两条血红印子。
许金艺再度站了起来，看向紧闭的门。
【00：05：49】
时间流逝，倒计的数字也快要归零。
她站在餐桌上，看着面前不足两米远的房门。
是在餐桌上等着倒计时归零，还是赌一把把紧锁的门给破开呢？
手中的尖刀不大不小，但要是让它像柴刀一样一击破开似乎并不可能。
许金艺垂眸，看着光洁锋锐的刀锋上映出的建模脸——
等等！
身后传来破风声，她悚然侧头躲过一颗带血块的头颅，恍然间瞥见了头颅上那抹得意的诡笑。
许金艺站定脚，还未回神，紧接着又是一只从餐桌底下拋上来的断臂！
这次没有飞过餐厅，而是稳当当的砸在了餐桌上，那只手爪还在不断抓握着空气，似乎想要抓到什么一样。
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许金艺不再多想，先是飞起一脚将断臂踢走，冷静片刻后也知道餐桌不是久留之地，于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扇门上。
她攥紧了手中的尖刀。
随后向前一跃，与后面再度拋来的断手擦肩而过，许金艺将尖刀狠狠地切入了卧室门的最高处！
耳后传来尖锐的哀嚎，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留情，而是继续顺着重力将刀身狠狠下划，如同切豆腐一般将原本尖锐的卧室门板给破开来。
门上留下了一道极其狭长的刀痕。当许金艺握着刀柄快到底后，又向右边狠拐划出与之前完全不相同的刀痕。
——踹不开，把它切开总行了吧！
第63章 红色楼梯间完
栗色的木板门被锋锐到不像话的菜刀给破开，顺带飞溅出一些木屑碎片，不注意间就划伤了建模的脸，让那白皙的表层皮肤上出现了一丝鲜红色的细线。
不知何时右上角的倒计时被蒙上了一层灰黑，彻底凝固。
通过半破不破的卧室门，许金艺看见了熟悉的客厅。
这……
身后传来呼啸声，许金艺想也没想，直接侧身握着菜刀撞向了还未彻底破烂的木板门。
穿着粉色连帽衫的人向后倒去，女鬼扭曲的指骨朝着她跌落的方向伸出，被缝合的脸露出扭曲的表情——
用力将手中的菜刀直直扔了过去，许金艺看见刀锋正中女鬼的胸口，这巨大的惯力也仅是让它的行动停滞了一瞬。
但好在这一瞬足够让许金艺从门外跌进门内。
尾椎骨砸地的一瞬间，她甚至能听见建模尾椎骨发出的脆响。
许金艺抬头，看向自己刚刚跌过来的地方——
“嗯？”
并不是木板门，而是大厅内通向楼道的防盗铁门。
不过不同于墨绿色的防盗铁门，这道门呈现了纯正的黑色。
许金艺起身，摸了摸门，又扭动了下圆形的把手。
打不开。
防盗门旁的鞋柜倒是被打开了，摆放着两双鞋子。
黑色的皮鞋和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那个……”
许金艺霍然转身，大厅内的小茶几上，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
男人背对着许金艺，看不清面容，而他对面的女人垂眸，轻轻地开口。
“我怀孕了。”
许金艺趁此机会打量了一番四周，东西的摆放似乎和最初没什么区别。就像是黑白色的相片一样，除了颜色和男人女人，几乎一模一样。
在这黑白世界里，茶几上陷入了阵难言的沉默。
许金艺上前了几步，甚至拍了拍厚实的沙发，也没吸引到这黑白相片人的注意。
这里似乎不同于最开始，难道是所谓的“里世界”吗？
许金艺若有所思，又四处看了看。
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差别。
除了那道卧室门。
本该被锁上，然后被许金艺拿菜刀破开的卧室门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惨白色的墙面。她伸手摸了摸，没有任何互动按钮的产生。
就好像这里本来就只是一面墙。
身后又有了动静。
“怀孕……”
男人咀嚼了片刻，随后哑着嗓子开口：“生下来没钱养，打了吧。”
“……”
碗筷碰撞的声音很清脆，男人咀嚼菜肴的声音也很清脆，这时候女人的呼吸声倒显得很微弱了。
“我、我找了个工作，”女人低着头，依旧乖顺，“在太阳花中学，你知道的，我学过些音乐，等到小孩生下来，那里的小学部也能给教职工一些优惠……”
“我不是说了吗？打掉！”
男人：“哪里来的钱让你生娃！你又不出去工作，我一个人在外面累死累活，合着不是你自己不心疼对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人慌忙解释，“我、我这几天出去贴了几张广告，等到周围的学生看到了，我做作业辅导老师也能赚点钱的！我也可以和你分担，所以孩子不能打掉……”
“你有病吧！”男人啪地一下把筷子甩在桌上，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一样，喝了点酒的脸红得彻底，“你能赚什么钱！你又能赚到多少钱！这几年来都是我一个人在赚钱补贴家里，你做了什么？”
“哦！不就是打扫打扫家里，买点东西做点饭，然后就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躺着！”
“我在外面和别人点头哈腰装孙子的时候，你在家里享清福，现在到头来还想生孩子——生孩子不花钱啊！你就是没赚过钱，才不知道赚钱的辛苦！”
男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手中胡乱抓了只筷子，在女人惊恐的表情下突然狠狠地将筷子直直插入她的眼瞳中！
“啊！！！”
一道惊雷滑过天际，淹没了女人的哀嚎。
“你怎么敢的啊，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男人晃晃悠悠地穿过许金艺，跪倒在地上看着地上血流不止的女人，露出扭曲的笑容。
“你算个屁啊，”他狠狠拍了拍女人的脸，听着她破碎的惨叫，脸上越发的开心，“你算个屁啊！离开了我你算个屁啊！！”
许金艺不是没想过上前阻止，然而伸出去的拳头从男人身体中穿过，却没有任何动静。
那致死的筷子，又或是厨房的菜刀呢？
许金艺试图和这两种凶器互动，也依旧毫无反应。
短短的时间里，伴随着旱雷，许金艺就看见他如何让这个怀孕的女人从活着到死亡。
哪怕清醒过来后，男人也没有悔恨。
他开始分尸，销毁罪证。
黑白色的世界里，只有血的颜色那样的清晰。
许金艺站在客厅无言，左右上角的计时依旧凝固得如同坚冰。
她的眼珠微微颤动，注意到了头顶上的时钟。
原本慢吞吞走动的指针骤然加快，绕了一圈又一圈。
大概转了八圈后，时钟又恢复了乌龟慢的转速。
男人的家里也恢复了平静。
这又是一个雷雨天。
男人穿着汗衫下了楼，许金艺也跟了下去。
下楼闲逛的男人在一楼看见了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方晓红。
他想起了几天前女人的话，也看见了女高中生慌忙藏起的纸张。
哪怕方晓红露出勉强的笑容，扯出一个拙劣的借口，男人也依旧看出了她最初的目的。
鼎城二口高中，太阳花中学……
许金艺站在李东背后，看着那件熟悉的校服。
她的小学和初中是在太阳花中学上的，高中是在江市第七中学上的。
而鼎城二口高中，在江对面的区域。许金艺以前去江对面商场玩的时候看到过不少相同校服的学生。
她也是刚刚想起来。
这个游戏难道是用现实地区名来命名的吗？
许金艺皱着眉，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自从进入了这个黑白里世界，她就无法和这里的一切东西互动。但上次，她能够在【李东的回忆】里将木板高高举起打爆人渣的狗头，那个时间点，世界都还是正常颜色。
黑白色的世界……是否和已经印刻了现实的胶卷一样，无法被修改了呢。
那她为什么能够来到这里？
许金艺咬着唇，秀气的眉毛紧紧皱着，整个人陷入一种焦躁的状态。
那道卧室门，难道就只是为了打开让玩家看到“真相”吗？！
一个单机角色扮演游戏里，有开端，那必定会有结局。
BAD END（坏结局）
HAPPY END（好结局）
TRUTH END（真结局）
NORMAL END（普通结局）
以上几类结局算是比较常见的分类，最基础的游戏会有好结局和坏结局，更用心更精致一点的游戏会拥有更多分类。许金艺本人也曾经体验过有107个结局的微型游戏。
而在《红色楼梯间》这个游戏里面，如果说玩家和这个故事中的NPC【李东】一起被困死在这栋无限循环的楼梯里面，这也未尝不是一种结局。
这种大概会被分为坏结局又或是普通结局。
而像老Q那类探索类玩家体验的，在【李东的回忆】里，将NPC方晓红带离这栋居民楼也是一种结局。
这种可以划分为好结局。
但那扇没法用正常办法打开的卧室门呢？
黑白色的世界里，只有血红色的历史在流淌。
许金艺无法救下那个女人，也无法救下面前这个女高中生。
这又是什么样的结局？
如果没有玩家的存在。
许金艺站在原地，眼神漠然地看着攥着女孩头发往墙上撞的男人。
如果没有【玩家】的存在……
这个故事，大概就是像这样吧。
就像是已经印刷好了的黑白色胶片，受害者的求饶和哀嚎印刻在这栋老旧的居民楼内，被闷声的旱雷掩盖。
会有谁能知道呢？
方晓红的渐渐没有了挣扎。
年轻的女孩子像一只牲畜一般被男人粗暴地拖上了楼。黑色的发丝粘上了红色的液体，乖顺地黏在额头和鬓角，她紧闭着双眼，就像一位昏睡中的白雪公主。
哦，童话里的公主是不会流血的。
但是她会。
许金艺张了张嘴，喉头像是被一万根头发丝堵住般只能发出细微的喘气声。她忍不住上前一步。
可我什么也做不到。
游戏制作组根本没有给【玩家】改变历史的机会。
那扇禁忌的卧室门内，黑白色的世界里，有着永远无法被改变的历史。
“这就是，”许金艺张嘴，艰难开口，“真结局吗…？”
不行，不可以放弃。
游戏而已，或许还有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只要再多细心一点，多推测多试验，肯定能够打出结局的。
这不是【真结局】……对吧？
许金艺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她抬脚跟上了李东的步伐。
右上角的灰黑色计时数突然鲜活地开始跳动。
可原本五分钟左右的倒计时现如今呈三倍速地开始减少。
按这种速度来看，现实只过一分多钟计时数字就到头了！
突然迅猛的倒计时让许金艺心里冒出不祥的预感，可就目前的形式来看，她根本找不到突破点。
暂缓思考，许金艺三步并一步，沿途开始一阵狂按。
这种方式是最低效的，但也是目前最有效的。地毯式的搜索可以让许金艺发现一切未察觉到的互动点，这在曾经的游戏里，让她无往不利。
可越往上，直到那扇防盗门被关上，许金艺也没能找到互动点。李东拖动的速度也被不知多少倍速地快进，等到许金艺冲到楼上时，李东早就把那扇防盗门紧紧关上了。
那扇她没赶上的防盗门被关后，她站在外面彻底打不开了。
右上角的计时缩短三倍，也只有十五秒了。
怎么办？
等着下次重来吗？
许金艺狠狠踹了一脚防盗门，被空气墙阻拦住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星半点来。
……等等。
她猛然转身，窗外的惊雷闪过，划亮了被乌云淹没的天空，也照亮了陷入黑暗的楼梯间。
在第一次【李东的回忆】中，她用木板扛着方晓红冲下楼时，看到的那个男生——
这个时候楼下有人！
许金艺眼睛一亮，又瞥了一眼右上角。
13秒。
她咬牙，向前跨了几步后就直接坐上黑色光滑的扶手顺势而下！
要是在现实里，许金艺裤子都要磨出火星来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十三秒倒计时归零，她也仅仅看见那个男生蓝白色的校服——
白光一闪，许金艺的视野回到了一片纯黑。
这是VR眼镜的初始界面，黑色的空间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单机游戏。
她眨了眨眼。
可是里面并没有许金艺刚刚玩过的《红色楼梯间》。
作者有话要说：
网差后台有点崩，差点以为发不出来了。
应该是会日更了。
还在实习，但是回不去，目前正在史上最长实习期。
精神岌岌可危ORZ
第64章 现实与虚拟的夹缝
在许金艺继续游戏的这段时间里，游戏网反复经历了崩坏和复原。
网站的论坛被404霸屏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好不容易恢复运营后，论坛里面有关于新游戏的帖子全都被删掉了。
玩家们当即就不干了。你说游戏有问题那大家就分别站队探讨探讨，但你捂玩家们的嘴干嘛？这不是在这群人的雷区里反复蹦迪吗？
一百来斤的人九十九斤的反骨，一群反骨仔们扯着嗓子敲着键盘开始在游戏网破口大骂。
但很快又有一部分人察觉到不对劲了。
不仅是帖子不见，现在就连《红色楼梯间》的游戏制作组官方都删号查无此游。
这部新游戏上架没有几天就被迫下架消失在大众眼中了。
**
VR眼镜里面没有找到曾下载过的新游戏，许金艺就在PC端和移动端找了找，意料之中没有发现《红色楼梯间》的任何遗留信息。要不是手机历史信息上还留存着官方发过来的消息，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游戏网将所有玩家都禁言，俨然是想要冷处理，哪怕玩家们埋怨滔天也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网络上找不到任何相关消息和同好群，没有渠道，许金艺也没有办法打探到消息。
不过除了网络上的这些消息以外……
她想了想。
——或许还有其他的线索。
仔细想想，如果说《红色楼梯间》有引战和挑动性别对立“嫌疑”，倒也不至于全网封杀吧？甚至不允许玩家们自行讨论，反倒让人更想探寻其中的原因了。
鼎城二口高中和太阳花中学……
这就是许金艺抓住的线索。
让她大胆猜测一下，难不成，《红色楼梯间》的官方是将一件真实事件改编成了游戏？
再大胆猜测一下，那个黑白色世界里所展现的“真相”就是这个杀人案件的真相？
游戏只能是游戏，一旦涉及到现实，总会因为各种因素导致游戏的下架。
这也是许金艺不常玩大众游戏的原因。
她支着下巴，右手手腕微动，黑色的签字笔在白纸上落下点点痕迹。娟秀小字将这些稀碎的片段联系起来，许金艺垂眸，思考着这些事情的关联。
方晓红，鼎城二口高中女生。
新娘青青，太阳花中学应聘者。
说到这两所学校……
在许金艺高中之前，太阳花中学都在江市市中心。等到她上高中后，因为市政府的土地规划，太阳花中学被迫搬到了江对岸，和鼎城二口高中距离不远，也能勉强称之为邻校。
根据黑白世界的剧情，新娘青青应该是想要在孕期做辅导老师赚外快而张贴的广告，而广告内容大概率被鼎城二口高中的方晓红发现了。
原本毫无关系的两人，或许在这一瞬间有了些许联系。
而这联系，也成为了死亡的丝线。
但是……
《红色楼梯间》所描述的故事，真的是现实里真实发生的？
她右手抵住唇，眉头就没有放轻松过。许金艺看着白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陷入了沉思。
网上……网上也没有说过江市近年来出现过什么谋杀案。
至于方晓红和青青这两个名字……
两人都不是太过出彩，能够在滔滔网络浪海中留下姓名的人，引擎出来的信息少得可怜。
是化名吧？游戏制作组就算要写真实案件，但出于对逝者的尊重，总不可能用真名的。
可是鼎城二口高中和太阳花中学这两个学校名就是真的。
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
许金艺不能确定。
而且……也不知道游戏网其他人发现没。
是巧合吗？鼎城二口和太阳花就在江市。
许金艺点开手机，距离假期结束还剩几天。
她放下了笔，伸了个懒腰，久坐的胳膊腿发出舒适的响声。
这两个地方也不算太远，就当是假期旅游，姑且去看看吧。
**
之前因为和老Q一起比赛，前半段游戏中许金艺开了录像并保存了下来，后半段新开的录像意料之中的被删掉得干干净净。
但根据那一小段视频，许金艺还是发现了很多细节。
比如说，如果这个游戏真的是由现实改编的，那么从一直在背景中出现的雷声可以推断，故事发生的时间段大概率是在江市的梅雨季。
南方城市的梅雨季集中在六七月份，因为靠近江边，江市梅雨季刚开始，江水汛期就来了。
所以将背景音乐无限放大，甚至能够听见细微的水滔撞击墙面的声音。
游戏中一共打过几次雷，每一声都精准的覆盖住了受害者的求救。
但雷声还是有所不同的。
例如黑白世界中，在客厅里听见的雷声是闷雷没有下雨，这也是新娘青青死亡的时间点。而时钟转了八圈，时间过了四天后，李东和方晓红相遇的那天已经是雷雨交加了。
所以比起阴雨绵绵，雷雨不断的七月，六月倒是更有可能。
再根据近几年江市六七月份的天气预报……
“可以把时间缩短至五月末到六月上旬。”
因为预计拆迁而又未拆迁的老居民楼，所以周围的居民楼大概率没什么人。
还记得她高中时期，因为江市土地规划而变动的太阳花中学吗？
预计拆迁，但又因为某些工程原因没有拆迁的老居民楼……
调动记忆，许金艺慢慢回忆。
应该是五六年前，江市要开发过江隧道，所以在江两头的某处地点先进行围栏规划。
被划在围栏内的一部分人闻风而动，先人一步计算好自己日后的落脚地。
但是等到政策下来后才发觉，自己家那块地并没有被征用。不过东西都搬走了，大部分人嫌麻烦也就没再回来了。
江两头都有这类人。
不过这类人在江对面的区域更多一些。
据她所知，江对岸的那片无人居民楼区域和太阳花中学仅隔两个街道。
许金艺把棒球帽戴好，遮挡住刺眼的太阳光，揣着一部手机就登上了公交。
江市的秋天落叶纷飞，透过不怎么干净的玻璃窗能够看见环卫工人仿佛不知疲倦地扫着这群不听话的家伙们。
今天的天气转好，秋日终于舍得露面给底下这群人类降下点恩赐般的暖意。许金艺拢了拢身上的黑白色字母棒球服，靠着椅背打开了手机。
自从毕业后她就很少路过母校了，更何况如今的太阳花中学搬到了江对岸，就连建筑都不再是许金艺熟悉的模样了。
公交车起起伏伏，跌跌撞撞但好歹是平安将她送到了目的地。下车的一瞬间，许金艺就深吸了口气。
嗯……学校周边专有的炸串味。
“太阳花初级中学，”许金艺揣着兜左看右看，“比我之前待着的时候要大呢。”
国庆假期，学校大概是最冷清的地方了。
能看见的校道上没有教职工的身影，不过学校门卫处倒是有个大爷在打瞌睡。
许金艺想了想，走近了些。
门卫室的玻璃窗被敲了敲，惊醒了里面的大爷，他揉了揉惺忪睡眼，咕哝了一句什么，随后看向了窗外的人。
一个长的漂漂亮亮的姑娘站在外面冲着他笑，指尖微动示意他开个窗。
玻璃窗被打开的瞬间，悠长的戏腔从里面迫不及待地钻出进了许金艺的耳朵里。
她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叔，我找一下咱们学校的青青老师，您知道她办公室在哪栋教学楼吗？”
大爷暂停了戏曲，闻言也眨了眨眼：“啥？青青老师？”
“对啊，就是咱们学校的美术老师呀！”
“没这个人。”大爷摆摆手。
“怎么没呢！叔，你再仔细想想，”许金艺眨巴眨巴眼，露出恳切的可怜眼神，“青青老师说让我来学校找她的。”
见面前的姑娘言辞恳切，大爷又尽职尽责地回想了一遍。
“真没这个人，”大爷皱着眉使劲想也想不出，见许金艺不信，他拍着胸脯打包票，“我在这儿都干了十几年了，这儿的老师我都熟的很！别说叫青青的美术老师了，就算她只是来应聘，叔我只见过一面，我都能给你说出来她啥时候来的又啥时候走的！”
大爷面露怜悯：“姑娘你大概是被骗了，要不你打打那个青青老师的电话？”
许金艺讪笑：“啊……那我再发消息问问她。”
大爷点了点头，但又突然上下打量了她几番，眼神犹疑。
“姑娘，我是不是见过你啊？感觉你面熟得很哩！”
许金艺：“……”
可不面熟嘛，初中光带早餐进校你就抓了我十多次。
她赶忙一笑：“叔，我大众脸。”
说完许金艺又一低头，佯装对面的人给她发消息了，丢下一句“我找错地了，先走了啊叔！”转身快步溜出了门卫大爷的视线范围。
走到了大街上，许金艺又回头确认了一下对方看不见后，这才松了口气。
太阳花中学没有一位叫“青青”的美术老师。
她点开了手机地图。
鼎城二口高中距离这里不远，往前走过一个马路就到了，去那边看看吧。
**
“嗯……”
穿着白色连帽卫衣的青年站在路边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里的话，应该会容易很多吧。”他自言自语了几句，抬手看了一眼左腕。
12：04
距离鼎城二口高中中午放学还有一分钟。
一分钟后下课铃准时响起，原本清冷的校道上逐渐出现狂奔而来的人影。
繁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下又一下砸在高挑青年的心脏上。他轻皱着眉，面色凝重。
不出两分钟，一群自由的学生们狂奔着与他擦肩而过，闭上眼甚至能够听见破风声。
青年眼神如鹰一般锐利，像一个老练的猎手一般在这群自由的羔羊中来回穿梭。
终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身上。青年唇角微勾，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光彩，他快步上前，伸出长臂一把攥住了女生的胳膊——
“同学你好，我是这家店的啊啊啊啊啊！！！”
“干什么呢你！！”
盯了他老久的许金艺一把抓住青年作恶的手，动作利落地将对方的手臂反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无法无天的？！”
第65章 现实与虚拟的夹缝2
“撒手！你给我撒手！”
被反扣制住的青年大声惨叫：“你放开我的胳膊肘！！”
许金艺：“放开你？放你继续摸人家小姑娘吗？！”
周围人频频回头，原本撒丫子快跑的走读生们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看了过来。至于先前被青年捉住的女高中生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去了。
“误会，是误会！”青年脸一红，低声哀求道，“姐，女侠，真的是误会！有话好好说，我的胳膊肘它真的快撑不住了！”
就像是响应他说的话一样，青年的手肘处传来清脆的嘎巴声。许金艺下意识地减轻了力度。
察觉到身后女侠的动摇，青年赶紧解释道：“我就在这附近开了个炸串店，是新店，刚刚只不过是想找个同学调查调查学生们喜欢吃点啥！”
炸串店？
许金艺愣了一下，回头在这附近看了看。
的确，不远处有一家正在装修的铺面，本该装上店铺牌子的高处还是一片空白。
“再说了，我要是真有坏心眼，怎么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啊！”
青年几乎要蹲下了，好声好气地告饶：“能、能放开我了么？”
许金艺皱眉，把他放开了。刚一放开这家伙就唉声叹气地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胳膊肘掰正过来，那小心模样像是许金艺把他的胳膊肘掰折了。
自己多大力气她是知道的，不至于将一个成年人的手肘掰折，倒不如说这个青年也太脆弱了点……得多吃点补钙。
不过这样近距离来看，这个人长得也太白，太瘦弱了一点。
周围的人见没什么大事，吃瓜的心思渐渐收拢，又回到了自己的轨迹上。
青年揉着手肘转过身来：“女侠……”
他做好了面对一位又高又壮锻炼有力的女侠的准备，转身时却看见一位甜妹眨着眼面色严肃的正仰头看他。
青年：“……”
真人不可貌相啊。
他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一句国粹咽了回去。
“你、你好，我叫叶渡。”青年小心翼翼地后撤了一步，冲着许金艺露出小心翼翼的笑容来，一米八的大高个愣是摆出了一米二的气势。
许金艺沉默了一下。
“你好，我是许金艺。”
交换了名字的两人之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眼瞅着时间慢慢流逝，周围的路人越来越少，叶渡才小声提议：
“要不，去我店里坐坐？”
**
两人在还未装修好的炸串店门面里站着，身为店主的叶渡左右看了看，屁颠屁颠地跑到里面，从一堆装修材料内硬生生拽出两个红色的塑料高脚凳来。
许金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躲过一劫，被他小心翼翼地请了进去。
她都有点怀疑刚刚的那个举动是不是给叶渡留下了心理阴影。
塑料凳被叶渡拿了纸巾反复擦了几次，在光线折射下甚至有了水润般的光泽。
许金艺心情复杂地被他请坐下，又看见他毫不在意地坐在那张灰得不成样的高脚凳上。
虽说店内还没怎么装修好，但好歹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叶渡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他的坐姿都变得放松起来，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一个青春阳光的大帅哥。
可当这个家伙一开口，所有帅哥滤镜就都被打破了。
“我叫叶渡，”他再次做了自我介绍，眼瞳是很少见的深石珀色，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毫不夸张地来讲，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暖阳烘得暖洋洋的，“25岁，是这家……嗯，还没装修好的炸串店老板。”
炸串店内能看见的地方都有装修材料堆放着，看样子在这之前叶渡对店内装修很是苦恼。
“你刚刚，”许金艺迟疑开口，“我看见你在人群里找什么，看样子那个女生不是你心血来潮抓住的吧？”
叶渡有些讶异。
“你看了我多久啊？”他无奈地笑了笑，“嗯，的确是在找她。”
“不过我先声明我不认识她啊，”叶渡赶紧摆手以示清白，“而且我也不是变态！”
“我来这里有几天了，这几天高中不是正好开学吗？我也来调查一下未来的市场环境，至于那个那个女生，”
青年突然压低声音，极为小心警惕地试图和许金艺咬耳朵，“她是这附近的老顾客了，肯定了解附近的炸串市场！”
许金艺：“……你好好说话。”
一个正常的聊天怎么被你弄得像是地下接头一样？
叶渡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动作自然地拉远了距离。
他又不死心地补了一句：“这种属于商业机密！”
许金艺面无表情：“哦。”
“不过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当街去扯一个陌生的未成年女生的胳膊，这怎么想都不太行吧？”
“我反思。”叶渡很干脆地承认了错误，青年努着嘴双手合拢做出告饶的姿态，“下次绝不这样了！”
许金艺有些不自在，她皱着眉动了动换了种坐姿：“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那下次，”叶渡思考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做出忍痛割爱的表情，“下次遇见那个女生我再和她好好道歉，顺便送她一根淀粉肠怎么样！”
“……”
叶渡探头探脑：“怎么不说话？”
“只是无话可说，”许金艺叹了口气，和安静的人相处她会更活泼点，但对于像叶渡这样自来熟的人，她反倒不知道怎么去接触了，“既然误会解除，那我先走了。”
叶渡：“诶！等等！”
青年着急忙慌地伸手拦住她，见许金艺一脸疑问，他又露出了熟悉的灿烂笑容。
“刚刚我做了自我介绍，”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许金艺，“你还没有呢？”
“怎么说，算是不打不相识吧？”叶渡笑了笑，“可以交个朋友吗？”
许金艺：“……”
掰折胳膊的朋友吗？
看到对方的眼神不自觉地瞥到自己的胳膊上，叶渡眨了眨眼，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怜兮兮地晃了晃无力的胳膊：“就看在它的份上吧？”
“拜托拜托，我也是刚来这边，虽说是想要开一个炸串店，但实际上没什么好的想法，”叶渡颓然道，“想要找一个朋友帮忙提提建议，但你也看见了，贸然上去会被人当做变态的！”
说完，这家伙又用可怜的眼神盯着许金艺：“帮帮我吧？我请你吃淀粉肠！”
……这是撒娇吧？这是撒娇吧！
许金艺有些恶寒。
不过的确，除了刚刚不了解前因后果时造成的误会，但说到底叶渡好像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而且，她对鼎城二口高中也不那么熟悉，贸然前往这所学校调查方晓红这个人，怎么看都是不太有结果的样子。
但如果叶渡以后在这里开炸串店，说不定会从鼎城二口高中的学生们口中知道些什么。
这样想着，许金艺面色放缓，重新坐回了高脚凳上。
看见她的动作，叶渡看起来很高兴，眼睛都亮了。
“我叫许金艺，”许金艺再度做了自我介绍，想到刚刚叶渡说的话，又补了几句，“20岁，还是学生。”
“哦！假期中的大学生嘛！”
叶渡笑了笑：“不过我早就已经毕业了，目前正在准备开炸串店！”
“但是店里的货还没补，请你吃的淀粉肠可能还要等一两天，”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要是以后也来，店里肯定有淀粉肠的！”
许金艺忍不住吐槽：“你到底是对淀粉肠有什么样的执念啊……”
张口闭口都离不开淀粉肠，你是什么狂热淀粉肠追随者吗？
面对她的吐槽，叶渡倒是没有什么尴尬，反而认真地点头认可。
“嗯，说是执念也是可以的。”他这次没有露出很灿烂的笑，只是平平淡淡地开口，“因为小时候和一个叔叔约定好了，以后要开一家炸串店天天请他吃淀粉肠。”
……约定吗？
许金艺怔了一下。
“而且我自己也很喜欢吃，”叶渡说到这儿嘿嘿笑了两声，喉头滚动，眼神充满了渴望，“刷上孜然辣椒酱就更好了！就是要那种半数都是淀粉的才好吃！”
许金艺：“……”
这家伙没救了。
“你呢？”青年又突然歪头看向她，好奇的眼睛眨啊眨，“刚刚你说看我在找人，那想必你应该看了我很久吧？”
叶渡突然挑眉，露出得意洋洋又强装低调的表情，他右手攥拳抵住唇装模作样地咳了一下：“咳咳，该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很帅，所以在人群中一眼发现我了吧？”
许金艺：“做人能做到你这样如此厚脸皮大概是史无前例了吧。”
叶渡：“……”
虽然说是吐槽，但叶渡长得的确很帅气。不是清秀的少年人，气质更偏向那样阳光却又纯粹。
总结来说，就是有点傻里傻气。
“傻气就有点过分了吧！”叶渡不满地嚷嚷，却又突然自我怀疑地摸着下巴嘀咕，“……真的很傻吗？”
许金艺比他还要惊讶：“我说出来了？”
“那倒是没有，”叶渡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恹恹开口，“不过你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了。”
是吗？
许金艺摸了摸脸。
不刻意的话，她算是表情很少的那类人。
“我来这里是找人的。”
犹豫了一会儿，许金艺还是说了出来。
“我是来找一位叫‘方晓红’的高中女生的。”
第66章 现实与虚拟的夹缝3
叶渡侧头看了她一眼。
“你这句话说得就很有意思诶。”
许金艺：“怎么说？”
“一般来讲，”叶渡撑了个懒腰，腰一扭面向了柜台，他手肘撑在台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如果是家人，会介绍说‘我是来找我妹妹或者是弟弟’的。”
“如果是朋友，会说‘我是来看人的’。”
“但如果是陌生人……”
叶渡侧头，那双石珀般的眼瞳隐隐发出金光：“反而会介绍得很详细。”
许金艺挑眉，有些欣赏他的敏锐。
“别这么看着我～”叶渡笑了笑，“我可是老练的‘人类观察家’呢。”
许金艺拖长了音调：“哦……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看到的，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呢？”
叶渡嘴角的笑一僵，眼神迟疑地看着面前的女生。
对方勾唇，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开个玩笑。”
“……呼，”青年夸张地松了口气，摸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说实话，有点吓到我了——你该不会是表演专业的吧！”
面前的女生摇头摊手，但也没想着解释。
许金艺看着落地窗外人来人往，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看着那群学生，很容易就将她们模糊的样子和印象里的NPC方晓红对接上。
夏季梅雨，鼎城二口，五月末六月初……
如果推测‘方晓红’这个名字是化名，那为什么《红色楼梯间》里，反倒没有对校服上的“鼎城二口高中”的校徽进行模糊或者化名呢？
如果……
许金艺大脑在疯狂运转，心脏在为一种可能存在一瞬间的停跳。
她深吸了口气。
如果‘方晓红’不是化名，《红色楼梯间》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存在，但不是存在于过去的历史、
而是【未来】呢？
如果《红色楼梯间》发生的事情是发生在未来呢？如果这个游戏说明的故事是一种预言呢？
现在是国庆假期，是十月初。
死了两个人的谋杀案不管如何在这四个月都一定会有破绽线索的，可是许金艺在网上搜索过，这几个月的鼎城街道风平浪静。
这是个有些出格的猜想。
许金艺咬住了下唇，细细的咬啄，极淡的血腥气在唇缝间蔓延开。
一个预言。
如果这真是个预言。
那么在以后的某年六月，会有两个人死在这附近。
太阳花中学没有青青老师。
鼎城二口高中的方晓红还不知道是否存在。
而最后，那栋致命的居民楼，许金艺还未能确定其地点。
“我真的疯了……”
她喃喃自语。
将一个游戏扯到了现实本身就很离谱了。
她现在甚至有了更离谱的猜想。
“什么疯了？”
一旁被无视了很久的叶渡小声开口，仍旧没有吸引到许金艺的注意。
要报警吗？
许金艺双眼微眯。
不过这种说法没有人会相信吧？没有证据，只是凭借一部游戏——甚至游戏都被网站下架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思考这个，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把这个猜想丢到一旁。
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在思考什么啊？”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许金艺的思绪猛然一拉，她茫然的侧头看去。
叶渡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两瓶未开盖的矿泉水，一瓶被放在桌面上推给了许金艺，一瓶被他自己抓在手上。
“算算时间，你都思考了十分钟了。”
叶渡看了眼腕表，有些惊讶：“若无旁人说的就是你刚刚这种状态了吧？”
“拜托，我们才刚认识，有点警惕心理好吗？”
自来熟的青年反倒是在这个时候来说教她了。
许金艺接过水道了声谢谢。
“刚刚在思考一些问题。”她垂眸解释了一句，但似乎并没有打算多说。
叶渡想了想：“你要实在是纠结，就和我说说吧？”
“反正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适当的夸张魔化也完全OK！”
他利落地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矿泉水，随后看向许金艺。
“放心，就算你说你是外星人的后裔我也不会怀疑的！”
他看了一眼许金艺胳膊，又想到了对方不久前反扣住他时利落的动作，手肘都隐隐作痛。
随后坚定地加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说服谁：“嗯，不会怀疑！”
许金艺：“……你应该没有想什么失礼的事，对吧。”
虽是这么说，不过许金艺也知道自己经历的事和自己的猜想，在任何一个外人看来都会觉得是异想天开。
太过于离奇的事情被分享出来，反倒不会引起多大的重视。
况且她现在的确很纠结。
“好吧，”许金艺叹了口气，“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就当做是一个故事吧。”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许金艺将这些事情稍微调整了些细节告诉了面前的青年。
在讲述完所有的来龙去脉后，她坐在高脚塑料凳上，微微用劲拧开了瓶盖。
清甜的矿泉水流经滚烫的喉咙舒缓了焦躁的心。
她扭头看向这个故事唯一的听众。
身旁的青年面色沉静，石珀色的双眼黯淡无光。
“你……”他的反应太过异常，许金艺有些迟疑地用矿泉水瓶戳了戳毫无反应的叶渡，“你还好吗？”
被戳弄的青年反应很快，他突然转头，眼神锐利地看向了许金艺！
“你——”
“难道是导演系的？”
许金艺：“哈？”
叶渡纠结：“难不成是编剧？”
“作家？”
很好，果然离奇的事情没人会相信。
许金艺淡然自若：“是小说。”
“哦！果然不出我所料！”叶渡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取材？”
“大概是吧。”
叶渡笑了，“好吧。”
他想了想说道：“如果是小说的话，那这个游戏肯定是预言。”
许金艺一怔，下意识开口：“为什么？”
“因为是小说啊！”
叶渡理所当然的笑道：“小说就是要跌宕起伏才会吸引读者啊。”
“如果主角怀疑来怀疑去，结果这个游戏什么也不是，只是个巧合，应该不会有多少人会看吧？”
“这样的小说不会有热度的。”
小说…？
热度…？
许金艺愣住。
“所以主角怀疑的事情肯定会发生！”叶渡拍着胸脯给她打包票，“我用25年的看小说经历保证！”
面前的女生自从他开口后就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渡才听见她若有所思的哼笑。
“对，你说的没错。”
她的右手搭在桌面上，指尖轻轻的，有规律地敲击着。
“有热度，才会有人看。”
游戏，有热度才会有人玩。
《红色楼梯间》在上架前就有一大堆官方抢着为它宣传，为它的上架营造声势。
在架期间，有多少玩家为了它的剧情开了帖子疯狂站队。那种疯狂程度让许金艺这种不太关注论坛帖的玩家都对这部新游戏多加关注。
下架后，哪怕游戏网崩坏，论坛禁言也没有压制住玩家们对《红色楼梯间》的关注。
这也是许金艺第一次在游戏中途被踢出来。
就好像这一切的举动，是为了引起谁的注意一样。
许金艺不太了解小说。
但她了解游戏。
她了解游戏网。
网站每次发布新游戏时或多或少都会有宣传，只不过宣传力度是根据游戏官方的实力来调整的。
她怀疑《红色楼梯间》不是游戏网主推的游戏，虽说明面上它在大肆宣传，但……
起初捧起《红色楼梯间》的是游戏网，可现在将它封杀的也是游戏网。
欲扬先抑的把戏，游戏网真正要推出的游戏大概还在后面吧。
而且，刚刚叶渡说的‘小说主角论点’也让许金艺有些在意。
按照他的那种说法——
我该不会是主角吧？
“你该不会是主角吧？”
心声和疑问重叠在一起，许金艺猛地抬头看向出声的叶渡。
“听说很多小说作者会魔改自己的生活经历，将普通的生活改写得如同小说剧情一样跌宕起伏。”叶渡好奇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这一派吧？”
“或许呢。”许金艺笑了笑，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了震，“和你聊了一会儿我很有灵感。”
她起身告别：“我还有点事，下次见吧。”
叶渡没想到她突然离开，不过一想对方的身份又觉得正常。
大概写小说的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吧？
“要交换一下绿V吗？”叶渡掏出手机，挤眉弄眼，“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找那个叫‘方晓红’的女高中生呢！”
许金艺：“？”
不知道对方脑补了些什么，许金艺有些不明白叶渡此刻的行为，但她的确需要有人帮忙打探消息。
各怀心思的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许金艺便走出了叶渡的炸串店。
按照原本的规划，她应该前往那一片废旧居民区的。
可是裤兜内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她掏出手机打开，游戏网的相关消息大片大片跳了出来。
刚打开APP就发现手机卡死了。
无奈之下许金艺只好先回家，去家楼下的手机店看看。
摸遍了口袋，许金艺惊喜地发现裤兜缝隙里还有两张皱巴巴干瘪的一块钱。
好歹还能坐公交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开会去了晚了点ORZ
第67章 永生图书馆
“怎么样？修得好吗？”
手机店小哥将桌面上被推过来的智能机翻来覆去的查看，耗时十多分钟都没有找到常见的黑屏原因。
“你这个……”
他迟疑地拖长音调，一副没办法的样子。
“要不买个新的吧。”
许金艺：“……”
什么人家啊说买就买。
“谢谢，我还是回去再多敲几下吧。”她假笑着摸回了自己的手机，没再多看身后手机店小哥不断的呼唤，转身快速离开。
脚下步子不停，她迈过门卫室来到了楼道内的电梯前。
许金艺用手指指骨轻轻敲了敲漆黑的屏幕，只得到清脆带有些许回音的响声。看上去没有丝毫损坏的手机却毫无反应，漆黑的屏幕模糊映出了拿手机的人的模样。
女生额前的碎发被拨弄到一旁，被黑色屏幕所映出的样子没什么特点。只有那一双比屏幕还要黑还要亮的眼睛在上面熠熠生辉。
自从不久前噩梦离她远去，许金艺的睡梦质量好了不少。对于一个常年噩梦缠身的人来说，光是好好睡一觉都应该在醒来后哭着说‘活着真好’这句话。
可是许金艺并没有觉得有多安稳。
相反，她甚至隐约觉得在不久后的将来会有一件大事要发生。
……难道是噩梦缠身的后遗症，导致她精神衰弱开始怀疑来怀疑去了吗？
许金艺一向是能够在绝望的条件下寻找突破口的。
但最近发生了很多不同于往常的事情了。
“叮，”
“一楼到了，电梯开门。”
正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事情，面前禁闭的电梯缓慢打开。许金艺捏着手机迈步走了进去，动作熟练了按下了目的楼层。
电梯门和平常一样缓慢关上了。
较高处的电子屏上，红色的楼层数在不断跳动，没有手机扒拉打发时间，许金艺只能百般无聊地盯着楼层电子屏。
“嗡、嗡嗡……”
右手感到了两三次震动，酥麻的触感让许金艺垂下了头。
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是什么时候，原本黑屏无法开机的手机又再度亮了起来。
并不是死机后的开机特效，而是熟悉的手机原界面。
她还记得手机之所以死机黑屏，是因为游戏网推送大量消息。可现在手机消息栏只有游戏网的一条消息。
【游戏网：您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看到这个的时候，许金艺心里一顿。
但她还是点开了。
这是游戏网论坛的帖子，而帖子里面只有一个视频的存在，不知道是不是新帖子，评论区没有任何评论。
许金艺上下翻动一圈没有其他信息，这条帖子是游戏网官方推送的。上一次得到如此殊荣的是《红色楼梯间》。
**
【我常常在想，他人的存在是否是真实的……】
【和你熟悉的人，和你偶然碰面的人，和你永不见面的人，无论是谁，离开了‘本人’的视野，是否还会存在？】
视频开头，一个分辨不出性别与喜怒的声音从手机内传出。
成群结队的，看不清人脸的人群拥挤往来，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背对站着。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唯有这一抹黑始终存在。
天空落下了细雨，镜头拉进，许金艺甚至能观察到雨珠砸在漆黑的袍子上缓慢滚落于地面。
哪怕镜头拉进，但制作组依旧以一种巧妙的角度将黑袍人真实的面容掩盖得严严实实。
许金艺目光沉沉，盯着手机上精致的画面未置一词。
【我怀疑一切，】
黑袍微动，被笼罩的人似乎抬起了头，开始向前走动。
【怀疑我的朋友，】
黑袍人的前方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面孔。
高大的男生看见黑袍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绽放出喜悦的笑容。
许金艺瞳孔一缩，迅速截屏。
——是王周周！
不仅如此，视频里的黑袍人毫无反应的越过王周周，被忽视得彻底的男生茫然无措地回头，伸出手试图去抓住那件袍子。
但这个人继续向前行走，身后想要抓住它的手最终还是落在了身后。
紧接着是互相挽着手臂在雨中颤抖的两位女生。
“沈溪和秦月倾。”许金艺喃喃开口。
这是《永恒公交车》里面新增的可互动角色。
视频内的两个女生中，是沈溪首先发现了黑袍人。
看见来人，沈溪的眼睛亮了，她拍了拍身旁依旧颤抖的秦月倾，示意她振作起来。
她的嘴唇蠕动，似乎和同伴说了一些什么，可视频内只有黑袍人的心声，至于沈溪和秦月倾之间说了些什么，许金艺未能得知。
黑袍人依旧越过了两人。
雨还在下。
被无面人群推挤而来的又是一个熟悉的人。
举着粉色大伞的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露焦急的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谁。
突然，从黑袍人面前跑过一个粉色的身影，穿着百褶裙的女生冒雨冲到了男生高举的伞内，笑嘻嘻地和他说话。
田斯德和方雯雯……
伞内的女生娇纵地哼笑几声，眼神瞥向了镜头这边，小鹿般的双眼微瞪，指着这边惊喜地拍打着身边的男生。
黑袍人脚步不停，无视女生惊喜的表情向前走去。
而女生的表情也从惊喜变成茫然最后有些恼怒地想要回头冲出去抓人。
身后的人一把拦住她，阻断了女生试图对黑袍人张牙舞爪。
画面太有趣，许金艺都忍不住笑了一声。
随后又是很多熟人。
沈嘉、许勤、彭佳浪、阿马、龙晓慧……
这是《死亡通报》的新增人物。
就在许金艺以为黑袍人依旧会向前时，它突然一顿，越过这道身影，许金艺看到了一个未曾见过的人。
这个女生胸前别着一枚翠绿色的茶叶，静静地站在黑袍人的必经之路上。
对方伸出右手，大拇指弯动两下，随后又伸手指了指黑袍人。
女生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后闭上了双眼。
许金艺看着她的身形逐渐透明，直到彻底不见了踪影后，跟随着黑袍人的镜头才再度启程。
镜头继续向前，许金艺按了按屏幕，这才发现视频这才进行到一分半。
黑袍人的侧前方，有骑着电动车飞快而过的外卖员黄扬，也有举着摄影机快步前行的曾智。两人仅仅侧头看了一眼黑袍人，随后就将注意放回了自己的事情上。
【怀疑我的亲人，】
一对看不清面容的夫妻举着黑色的大伞走到黑袍人面前，似乎温声询问着什么。
许金艺以为黑袍人会停下来。
可是它没有，它只是抬头静静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夫妻，随后摇了摇头，侧开一步越过了两人。
它至始至终都在前行，在细雨中前进，也不曾因为谁而停留。
直到有一个人拉住了它。
许金艺吓了一跳，这只手是从黑袍人身后伸出来的，她甚至以为是制作组让玩家破次元壁伸手拉住了黑袍人。
镜头回拉，映照出了来人的样子。
许金艺：“卧槽！！”
之前的惊讶至少还能抑制住，但面前人的样子让许金艺彻底绷不住了。
“原皮建模！！？”
来人抓住了黑袍人的袍角，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原本还算帅气的脸因为这种表情的出现而显得扭曲。
【怀疑我的敌人。】
黑袍人没有回头，而紧攥它袍子的建模人神色突然张皇失措，随后就像摔碎的镜子一样四分五裂消失不见。
【我感到了疲惫，】
视频内传来黑袍人不分喜怒的叹气。
【而怀疑一切的我，正在被世界怀疑。】
**
长达三分钟的视频结束了。
许金艺看着黑掉的界面摸不着头脑。
所以游戏网日后要推出的游戏就是以这个黑袍人为主角吗？
看样子，游戏网似乎是想要将所有有新增人物的游戏统合起来，打造一个新的融合世界观。
她退出了视频，看向了推出这个帖子的官方。
【余正义】
倒是很有特点的ID，后面缀上了游戏网官方的金标。
不过点进去后才发现这个管理人员推出的帖子只有这一个，而官方给它的介绍却是——
“《归家》游戏官方制作组？”
这人不仅是游戏网官方管理人员，甚至还兼职制作了一个新游戏？
不过在官网搜了搜，《归家》好像还在制作中并没有上架。
许金艺关注了这位ID名为“余正义”的管理人员，随后收起了手机。
“……”
“……”
她记得自己进电梯后就按了按钮对吧？
这少说都过了三分钟了，电梯不至于现在都还没到吧？
许金艺抬起了脑袋，看向了电子屏。
【888】
“……”
见鬼了？
许金艺脑袋都还没清醒呢，余光透过面前锃光瓦亮的电梯壁看见了身后一角处一抹红色。
像是……气球？
她骤然转身回头，却听见震人心魄的炸裂声，四散的红色气球碎片安静地躺在地面上。
身后的电梯门响起扭曲的叮咚声。
许金艺再度转身，
在八百八十八层楼上，狰狞的彩漆小丑面容闪烁出现在电梯门外。
“Surprise——”
“Errrrrrrr！！！”
许金艺尖叫着弹舌挥拳，坚硬的拳头通过窄窄的缝隙狠狠地砸在了彩漆脸上。
第68章 永生图书馆2
“咚！！”
“哇！！”
站在电梯外的人被吓了一大跳，拿着快递盒的手微微颤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对方本来以为是电梯故障，却没有想到门开后里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电梯内与陌生人面对面站着，女生微微喘气，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要上楼吗？”
陌生人：“……”
陌生人茫然地抱着快递盒进了电梯，等意识回笼后，就非常自觉的离电梯内的另一个人远了些。
许金艺看了对方一眼。
“请问是几楼？”
“顶、顶楼。”
“好的。”
好心给同栋楼的陌生邻居按了楼层，这次许金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梯缓慢爬行，等到自己楼层到达后，她顿了一下，随即自顾自地离开了电梯。
身后的电梯依旧按部就班的关门，随后继续运行。许金艺背对电梯站立，抬起了右手，望着手背指关节那几处凸起，上面一片红痕，让皮肤松弛下来后更显恐怖。
右手刚刚用力过度，反过来的巨力震得手臂都在隐隐作痛。
然而即便颤抖得厉害，她也依旧拿着自己的那部手机。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抱歉，就算这是许金艺本人的亲身经历，但她也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一切都太怪异了，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如果许金艺的记忆没有出错，那刚刚一进电梯她就按下了楼层按钮，并且站在电梯内安静等待。
可像梦一样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首先，原本死机黑屏的手机恢复了正常，并且通过游戏网给她推送了一个视频。
其次，许金艺所乘坐的这部电梯里是没有网络的，平常为了消磨等待时间，她都是会打开单机休闲游戏刷一刷。但这次许金艺不仅打开了游戏网，而且还看了近三分钟的视频。
最后，电梯本来除了她没有任何东西。那枚红色的气球又是怎么来的？转身后的那个小丑又是什么？
当许金艺凭着本能挥拳揍向小丑时，与拳头亲密接触的不是柔软的人体表皮，而是冰冷的电梯内壁。
就好像她刚刚看见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只是进了电梯，随后站着做了一个短暂的，带着点惊悚的梦而已。
没有气球碎片，也没有小丑。
而手机……
许金艺按下了重启键。
手机屏幕这个时候才重新亮起光来。
如果是幻觉假象，那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一进电梯吗？
电梯……
气球和小丑这个组合，看上去很像她在《电梯安全须知》里看见过的NPC角色。
越来越怪异了。
许金艺用另一只手按了按肿胀的太阳穴，深深叹了口气。
手机终于完成了重启，在还有延迟的间隙中许金艺就先翻到了游戏网将其打开。
一边掏钥匙打开家门，许金艺一边上下滑动了下屏幕。
大拇指按在屏幕上发出闷响，毫无反应的屏幕让许金艺再度陷入沉默。
……不会又卡死了吧？
过了几秒，卡顿的界面如同抽搐一般上下疯狂运动，最后定格在游戏网个人界面中井喷式的消息栏上。
许金艺栽在沙发上，闲散地用左手不熟练地滑动打开。
是游戏网论坛。
这一次的论坛界面上没有玩家敢肆意讨论那个被封禁下架的游戏，反倒有一部新游戏冲上了热榜第一。
大片大片的帖子都是在做这个游戏的攻略。
奇怪。
许金艺皱着眉打开其中一个爆帖。
【《图书馆》重出江湖！论那个集结了游戏网全体玩家智慧的心血之作！】[爆]
《图书馆》？这是什么游戏？重出江湖？她怎么没见过？
【由[我是叶sir的狗]、[墨菲退钱！]等老玩家主要制作，其他游戏网玩家辅助制作的全游戏攻略《图书馆》今天正式推出游戏版！惊悚游戏千千万，唯有玩家奉真心！《永生图书馆》从今日起面向全体玩家免费推出！】
【好耶！是玩家们自己的作品！】
【好耶！是乐子人的作品！】
【好耶！是NPC倒霉的作品！】
【？】
【所以说这个到底是攻略还是游戏啊？我怎么看不懂？】
【下一个去试试呗，反正是免费的，不玩白不玩。】
【白嫖就是香！】
在这种像是官方推送但是的确不是官方推送的帖子底下满屏都是【谢谢老狗】的答复，就好像所有玩家都对这个《图书馆》略有了解，除了她许金艺。
许金艺：？
她刷新了几次，终于出现了不同的答复。
【实战回来了，简单给不明真相的新玩家点建议。
如果你卡关了，或者是想要了解游戏网某些游戏的背景故事，都可以下一个试试。
如果你被其他游戏NPC杀到emo，也可以下来试试。
因为这游戏竟然可以反杀NPC！！！我一看游戏页面的介绍还以为开玩笑呢！听我的，快去下载（尖叫）（扭曲）（阴暗爬行）】
【以前的我：在恐游里面唯唯诺诺。
现在的我：在图书馆内嘎嘎乱杀！】
等到她再刷新几次，底下的评论就全被‘阴暗爬行’占据了，甚至还有几个狂妄之徒试图舌吻《永生图书馆》的主要制作人。
属于是裤衩子起飞上街打人了。
许金艺动了动，放松了下僵硬的肩膀。在舒适安全的沙发上，原本还在颤抖的右手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在搜索栏里找到了《永生图书馆》，也的确不是游戏网官方认证的制作组制作的游戏。
ID名为【我是叶sir的狗】首先发布了这个游戏，随后又有许多人帮忙转发宣传热度。
这个ID页面的编号是许金艺早些年见过的。那是游戏网刚开放论坛没多久，这位玩家最先也不叫这有点狂放的名字。
这位玩家把论坛变成了记事本，每下载一个游戏开玩没多久，就新开一个帖专门吐槽。
吐槽多了，来看戏的玩家也就多了。游戏网越来越发达，与这位玩家达成共鸣的其他玩家也越来越多。
不过许金艺几年前半退网后，就不怎么关注这位玩家的活动痕迹了。
没想到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她看着【我是叶sir的狗】这个ID，心想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不过既然《图书馆》收录了很多游戏的攻略和故事详细背景，那或许里面会有新游戏《红色楼梯间》的线索？
许金艺心中隐约有些猜测。
趁着设备还在下载新游戏，她又再度返回搜索栏去搜【余正义】这个ID。
的确有这个管理员，不过对方并没有推送过任何帖子或视频。而游戏网论坛给这位管理员的定义也是最简单直白的【游戏网官方管理员】。
许金艺再度关注了对方，想了想又给这位管理员发了几条消息。
不过等了几分钟都没有得到回复，她也就没再可怜巴巴的等消息了。
就在她关掉界面后的瞬间，设备就提醒许金艺新游戏已经下载完毕。
**
《永生图书馆》
白色的简体中文印刻在黑色的幕布上，底下的几行小字显示着这个玩家制作的游戏可以切换语种。
在黑色幕布撕裂开后，游戏正式开始。
但没想到的是，许金艺进游戏的第一个举动竟然是：
调低亮度。
如烈焰般的白昼从宽大的玻璃窗透过光来，许金艺站在玻璃门面前怔愣了一瞬。
等到她眯着眼睛快速找到设置调低亮度后，一双眯眯眼才得以安全睁开。
玻璃门反射出原皮建模的脸来。
只要找好角度，原皮建模的美貌是可以直接拍照出图的那种。哪怕简简单单的直视，看着端正的五官也能让人越品越帅气。
许金艺尝试着扯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原皮建模却只能反应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这看上去比那个奇怪视频中的原皮建模差得远了。
许金艺摸了摸下巴。
同样是原皮建模脸，不说大话，怎么她这个笑起来就这么好看呢？
随着她的移动，面前的玻璃窗像是刚感应到人的存在，慢慢悠悠地向两边移开。
许金艺抬脚向前走，跨进了玻璃门内。
比起之前游戏网的任何一部游戏，《永生图书馆》不管是画质还是音效似乎都还不错。
耳旁是清脆但不扰人的鸟鸣，窗外还有鸟雀飞舞的背景。通过刚刚玻璃门的反射细节，许金艺在心底就给了这个游戏三星的基础分。
不过……
游戏详情介绍上，主要制作人们给这个游戏的定位依旧是恐怖游戏。许金艺看了看周围一圈，亮堂得不行。
恐游世界里面，只要有核能手电筒和足够的火力，并且火力能够给鬼怪造成伤害，那么玩家们几乎可以横行霸道。路边来条狗，这群家伙都能当着鬼的面和它唠两句。
那这么亮的《永生图书馆》难道也有敌对NPC吗？
顺着路边标牌，许金艺来到了图书馆的前台。
棕褐色的木制柜台上摆放着一个小小的三角状奉身份牌。
上面放了一张原皮建模的照片。
许金艺低头时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前挂着一张通行证。她拿起这张挂牌，细细查看。
上面依旧是原皮建模的脸。
以及《永生图书馆》这个游戏给她的新身份——
【图书管理员】
第69章 永生图书馆3
许金艺只在紫阳学院图书馆内接触到图书管理员这个职位。作为学生，她知道怎么利用校园卡来借还书，以及被紫阳学院所有学生都牢记于心的“借书不出两月”的规定。
但这也意味着，如果没有提前培训，她并不知道这个工作到底要怎么做。
站在柜台外的许金艺沉思片刻——
那就不做了！
她愉快地将晃荡的胸牌扯下揣进连帽衫的兜内，毫无迟疑地转身奔向图书馆内的层层书架。
许金艺玩过许多游戏网推出的单机恐游，目测大概会有上百个。可现在当她抬起头，仰望高得不可思议的书架时，就连这个老玩家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密密麻麻的，或厚或薄的书籍间隔穿插在一块儿，许金艺左右看了一眼，在距离最近的书架处拉出一本不大不小的书籍来。
《论‘永恒公交车’在‘墨菲游乐场’出现的几大可能性》
许金艺：“……？”
什么玩意儿？
手中的书籍外壳厚重，烫金色的大字印刻在古朴的黑色硬壳上，看上去带着一种历史的沉淀感。
可是就是这样的外包装，上面却是许金艺至少是目前为止无法理解的文字。
《永恒公交车》和《墨菲游乐场》完全是两部游戏，制作组都不一样，更何况一个是单独成游，一个是系列游戏。
虽然都是恐怖单机，但是这两个怎么联动？
难不成让公交车在游乐场收费载客吗？
许金艺摩挲了下烫金色的大字，随后翻开内里——
【私以为，让‘永恒公交车’入驻‘墨菲游乐场’是未来联合游戏的一大进步。】
【首先，未来等到墨菲游乐场全面开放，各项游乐设施有效运行时，游乐场的有效面积必定会增加。届时，如果玩家将大部分时间用来赶路——从一个项目走到下一个项目，那也太浪费时间了。】
【众所周知，时间就是金钱，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
【而这个时候，将‘永恒公交车’引进‘墨菲游乐场’就能有效解决这个问题！】
【其次，‘永恒公交车’作为半封闭性单机恐游，玩家在这部游戏中所能够活动的空间有限，这也导致即便公交车游戏制作组对这部游戏进行了一定的优化，例如增加可互动新角色，但等到VR游戏热度过去，‘永恒公交车’作为老游戏会再度被新游戏打压。】
【近年来，新游戏开发热度高涨，多种设定的单机恐游占据了游戏网半壁江山。百花齐放的确很好，但当这类游戏花越开越趋同时，就已经违背了游戏开发的初心。】
【最后，‘墨菲游乐场’作为系列游戏，从最初的‘旋转木马’到最新翻新的‘尖叫鬼屋’无一不昭示其成功。据可靠的内部消息，在下一年，其最受期待的‘墨菲游乐场’本体大型剧情向恐游将完成内测，推出正式版。但是当玩家们关注其荣耀点时，也得注意到它的弱处。】
【‘墨菲游乐场’如果全面开放，那么游戏制作组将如何让这一系列的项目从单一整合成为一个整体？分则各自为王，合则满地弱鸡吗？私以为，如果将‘永恒公交车’这类的单独恐游作为粘合剂安插进入这类系列游戏中，有极大可能绽放出新的光彩……】
厚厚的书本里洋洋洒洒的写尽了作者本人对这两种游戏联动的猜想。
并不是毫无根据，纯找乐子，这种严肃的，并罗列出各处细节来进行分析的学术型分析。这倒是让许金艺吃了一惊。
她大致翻了翻，随后又回到了封面页。
【作者：我是E大的狗！】
许金艺：“……”
她面无表情的，狠狠地合上了书本厚壳，不带一丝个人感情，快速将其放回了书架。
书籍严丝合缝的紧贴着自己的同伴，许金艺仔细看了眼这条的书名。
这一区域都是有关于游戏联动的讨论。
图书馆很大，大得超乎许金艺的想象。如果只是蒙头乱找，大概短时间内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想了想，又回到了图书馆门口的柜台处。
长条的柜台将这块区域分为了柜台前和柜台后，一眼看去甚至找不到进去的缝隙。
许金艺摸出了兜内的胸牌，又仔细翻看了下。
胸牌的正面贴着原皮建模的照片和职位，但翻到后面再瞧得仔细点，就能看见上面印上的黑色小字。
【请管理员按时打卡上班。】
【25：00—25：00】
【永生图书馆】
25点？
那不就是全年无休吗？
许金艺啧了一声，将胸牌挂在脖子上妥帖放好，随后左手按在棕褐色的台面上，微一用劲，双腿如同圆规画弧一样越过了台面，安稳地落在了柜台内。
柜台内的空间很大，而她进来后才发现明面上的台面下还有目测三十厘米的空隙，这又是一个台面。
空隙里面则放了一个类似于打卡机的东西。
拿起胸前晃荡的工作牌，许金艺试探性顺着打卡机的缝隙滑动了一下——
“叮。”
“打卡成功。”
黑色的机器发出清脆的提醒音。
很好，许金艺心想，还没毕业呢就开始打工上班了。
打卡之后似乎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许金艺站在柜台内等待了一会儿，看看这个游戏是否会出现什么任务提示。可等了近五分钟，游戏内也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得自行探索了。
她手按在台面上，打算和刚刚一样翻越出柜台，面前突然出现的红色大叉悬挂在许金艺面前，惊得她向后一仰。
红色大叉存在了三秒后才慢慢消散，随后又凭空出现了一行字：
【图书馆内，禁止随意翻越柜台。】
许金艺伸手挥了挥，黑色的字体就在她指缝间消散了。
是因为刚刚的机器么？
她回想起刚刚那清脆一声‘打卡成功’，面上若有所思。经过一次游戏警告，虽然没有实际的惩罚，但许金艺也没想着继续翻越柜台了。
顺着长条的柜台内走动，许金艺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正常出入的缝隙。
将翻盖向上抬，许金艺就顺利从柜台内来到了柜台外。
看来只有打卡成功后，这个图书馆才能开始正常运行。
许金艺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
可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在这巨大的图书馆内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呢？
一般的图书馆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来满足顾客的搜书需要——可现在许金艺本人就是图书管理员。
赶鸭子上架的新图书管理员站在门口有些苦恼。
电子搜书设备也没有。
但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许金艺只得先在这附近逛一逛。
……这真的很大。
走了大概二三十分钟，许金艺也依旧没有看到图书馆的尽头。遥遥望去，层出不穷的书架如同森林中的树木，又是高大又是密密麻麻。
她认命地抬脚，继续向前走。
左手边的是高高的书架，而右手边则是仅到腰间的低矮书桌。上面也摆放了不少书籍，但比起高架子上的厚壳书，这些书只能算得上是小册子。
向前走的时候许金艺随手捏了一本来打发时间。
《穿越到恐游世界的我与鬼相爱了？！》
许金艺：“……”
她若无其事地放下这本小册，手顿了一秒，又不死心地摸上了另一本。
《与Excelsior同行，我终成神！》
这更离谱了！
这图书馆怎么什么书都收录啊？！！
许金艺如临大敌般将小册迅速放回，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一样，她快速跑了几步远离了那个小桌。
步履并不算轻松，图书管里收录了很多信息，可是如果找不到正确的查找方法，那么许金艺在这里能找到她想要信息的几率低得可怜。
右手放在新桌面上敲了敲，许金艺陷入思考。
“叩、叩、叩叩……”
嗯？
耳边手指敲击时发出的声音有些不同，许金艺低头一看。
这张桌子原本都堆满了书，她刚刚嫌靠着不舒服就随意扒拉了一下，没想到就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标牌。
【搜书请找图书管理员帮忙。】
可现在图书管理员本人也不知道怎么找书啊。
许金艺瞪了一眼这对她来说如同废话的标牌。
……等等，不一定是废话。
在图书馆需要帮助时，去找管理员是一个通识。
而管理员通常都对图书馆十分熟悉，几乎遇不到对本图书馆毫不了解的管理员。
那么……
其实身为图书馆管理员的我知道怎么搜书？
许金艺站在原地四处望了望，依旧望不见尽头。
但她可以尝试一下，毕竟现在图书馆内就只有她一个人。
“咳，”
许金艺清了下嗓子，
“我想找有关《红色楼梯间》的书。”
毫无动静。
等等，并不是毫无动静。
许金艺猛地一回头，一直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忍不住做出惊悚的表情——
一辆巨大的金属书梯以一种势如破竹的气势从远处快速向着许金艺奔来！
滑动的轮子几乎在光滑的地面上磨出火星子来，不出一分钟就飘移到了许金艺面前。
可我要的是书，不是书梯啊…？
许金艺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书梯。
金属书梯乖顺地停在她的面前，像是迫不及待一样轻轻撞了撞她的脚尖。
许金艺只得登上了书梯的高处。
刚一站在最高处，双手只来得及扶住扶手，书梯就猛地向前狂奔。这巨大的惯性让许金艺猛地后仰，好不容易才在这一冲击中站稳身形，就看见她身旁不断闪现红色的感叹号。
【图书馆内，禁止用书梯进行飙车！】
红色的感叹号几乎跟不上书梯狂飙的速度，不断消失又出现，气急败坏地快贴到许金艺的脸上了。
看来新任图书管理员还得和她的书梯以及图书馆规则磨合磨合。
第70章 永生图书馆4
今日下起了小雨，夹在深秋与初冬之间，阴雨变得格外的冷冽。
男人合起黑大的伞，抖落上面湿滑的水珠，水滴汇聚滴落在地上，印出一片湿湿的痕迹。
随手将黑伞放在门外，曹卫民熟练地扭开门把手，迈入室内。今日窗外阴云密布，明明还是白天，在室内却窥不见多少光亮。
越过铁制走道，即便没有开灯，灰暗的视野里他依旧敏锐察觉到大厅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闭着眼适应了一下周围的黑暗，曹卫民再度睁眼时分辨清了沙发上的人影。
“怎么不开灯……”
“嘘！”
沙发上的男人快速打断他的话，示意他安静。
“我在思考……”王金龙坐在沙发上，锐利的双眼盯着黑暗中的某处，“黑暗能给我很好的灵感。”
曹卫民：“……”
他翻了个白眼，但也没再试图开灯去‘打扰’这位在黑暗中搜寻灵感的家伙。
没人搭理他，王金龙反倒有些不满了。他随意瞥了一眼摸索着落座在高脚凳的男人，冷声道：“你干什么去了？”
令人不适的质问在这几月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回，起先曹卫民还颇有不满地与他争执过几次，但后面也就习惯了。
“查资料。”曹卫民坐在沙发上，冷哼一声，“我又不是你。”
目前他们三人一狗组成的小队里面，就连田园犬小麦哥都比他要熟悉‘诡秘’。
一个亲历了诡秘，一个幻视过诡秘，一个能嗅到诡秘的气息。
就他，平平无奇一个普通人。接触诡秘也只能凭借最原始的办法。
现在曹卫民成为了无业游民，也没多少正规官方渠道去搜寻‘诡秘’的信息。索性他之前在队里的时候，上面也没多重视调查队，大部分的资料都是曹卫民自己搜寻到的。
民间传说、闲谈八卦……凭借着这张脸，他甚至能和路边的几个小混混聊上几句。
虽然不清楚真假，不过好歹不算是一无所获。
坐在沙发上的人对此报以嗤笑。
“没有用的。”
王金龙双手指尖相拢，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他慢条斯理的，又带着点说不清的傲慢开口道：“诡秘不是你想要去找，就能找到的。”
“……什么意思？”曹卫民侧头看他，右手指尖敲击在吧台桌面上，发出有规律的声响，“听起来你发现了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人只是哼笑，并没有回答。
“我想你有必要向我说明些什么，”曹卫民起身，走向了坐着的王金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你最开始邀请我加入你，但是你看，进来以后你什么也没有说过。”
“只有我一个人在调查。”
“因为你做的都是徒劳无用的。”
王金龙终于舍得开尊口了。
“越是不想遇上‘诡秘’的人，越是会与它相遇。越是想要遇上‘诡秘’的人，越不会与它相遇。”男人后仰靠在沙发上，侧头去看落地窗外不断拍打在玻璃上的雨滴，轻声道，“这是我最近发现的。”
“你看，自从我离开那儿之后，我追寻了它多少年，”这个男人轻言细语，仿佛要化进风里面，“就连偶然梦见，我都想要溺死在那里面。”
狂风呼啸着撞击着玻璃窗，吞噬了他后半句话。
曹卫民仅听得见一两个字。
“什么？”他不由得开口问，“什么……溺死？”
王金龙：“没什么。”
说完这句话后，他似乎有些困倦，在沙发上仰靠着一动不动。
这个人实在是神秘。
无论是聊天还是观察，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没有了之前邀请他入队的花言巧语。
除了名字，王金龙符合所有人对神秘的猜想。
拥有谜一般的过去，拥有谜一般的目的。
他甚至不怎么行动！
曹卫民几乎每次看见他的时候，都是在这个暂居所大厅的沙发上。
不过……
‘期待诡秘的人永远不会见面，反倒是畏惧诡秘的人会与它相见吗？’
他沉默地又走向了吧台，小腿却突然撞在了什么上面。
被撞的家伙发出可怜破碎的呜咽声，随即讨好的蹭了蹭曹卫民。
“小麦哥…？”
曹卫民一怔，随即蹲下身来凑近了一些。
田园犬用湿漉漉的黑色鼻头拱了拱他的手心，曹卫民顺势揉了揉狗头。
他这才发觉本该和小麦哥在一起的张柔柔此刻却不见踪迹。
“张柔柔？”
高声一喊，只听得见回音。
曹卫民皱起了眉，他胡乱摸了把狗头，随即起身走向张柔柔平常所生活的房间。
“叩叩。”
“张柔柔？你在里面吗？”
房内没有一点声音。
按理来说，小麦哥还在家，与田园犬不曾分开过片刻的女生应该还在家中。
连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反应，曹卫民回想起之前张柔柔陷入幻视中略带抽搐的反应。
拍门的频率越来越快，他高声道歉，随后一把拧开了卧室门把手——
曹卫民拍开灯，环视了一圈。
卧室里整整齐齐，没有任何凌乱疑似打斗的痕迹。
小小的桌面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小腿肚有些触动，小麦哥扒拉着门挤了进来，围着卧室内转了一圈随后转身坐在曹卫民面前，它轻轻呜咽了一声。
如果是被劫走，小麦哥不会是这个反应。
对了，还有一个人！
他想起坐在客厅内的王金龙，转身冲向了客厅沙发。
“不见了…？”
原本在沙发上坐着的人消失不见，偌大的暂居所内好像就只剩下一人一狗。
曹卫民掏出手机快速拨打了张柔柔的电话。
手机里音乐响完了都没有人来接听。
给王金龙打电话，对方瞬间就给挂断了。
曹卫民：“……”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反复拨打了几次后，对面的人终于接了起来。
“张柔柔，”几乎是接起了瞬间，曹卫民就以一种质问的态度高声吼道，“你把她带到哪去了？！”
“别冤枉人啊，小曹。”
王金龙坐在咖啡店内，微笑着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咖啡，对着手机轻声道：“柔柔是一个自由的人。我怎么能限制住她的行动呢？”
“……那你在哪？”
稍微冷静点后，曹卫民冷声问他的行踪。
“我的话，”王金龙看了一眼面前笔记本上的画面，微笑道，“在看电影哦。”
电话被再次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曹卫民拿着手机，大脑在疯狂运转。
王金龙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柔柔因为体质问题，和小麦哥几乎形影不离。而且今天下雨，她应该不会出门的。
除非有人和她说了什么。
而这个人大概率是王金龙。
这家伙…！
曹卫民咬牙，掏出手机翻开内盖，撬开了里面藏着的东西。
在手机上操作几番后，手机的隐蔽系统上就出现了一个闪烁的红点。
红点闪烁的频率很慢，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曹卫民不再多等，收起手机大跨步就冲向了门外。
大门被重重关上，不出几秒，又被快速打开。
男人冲到张柔柔的卧室内搜寻片刻找到一条牵引绳，随后系在乖巧待在卧室内的田园犬身上。
“走！”
“呜汪！”
曹卫民轻喝一声，带着骤然兴奋起来的小麦哥一同出了门。
**
“有关于《红色楼梯间》的书籍还挺多啊……”
许金艺站在书梯上，目光在一排排厚壳书籍上流转。
“是在游戏下架之前就被录入了吗？”
她甚至看到了不少在论坛被删掉的帖子小册。
随手捏出一本书来，许金艺还没来得及看，面前就突然闪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您有新的顾客进入图书馆。】
新顾客？
许金艺茫然地眨了眨眼。
难道……是NPC？
**
本以为是下点小雨，没想到雨越来越大。
捏着伞的手都被寒风刺得通红麻木。
张柔柔心想，果然没带小麦哥出来是正确的。
洗一只落汤狗可要耗费不少力气。
“在这吗……”
手机上是王先生给她的地址，说是有个包裹被存放在了这里。
女生打着伞在寒风中推开了玻璃门——
“嗯？”
怎么回事？
张柔柔站在门口，手中还打着带雨的大伞。她看了一眼前面，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她穿越了？
身前是一扇智能玻璃门，身后摆放着两盆高高大大的盆栽，却没有什么后路。
透过高处的玻璃窗还能看见外面的艳阳天。
可是外面本该下着雨的啊？！
张柔柔打了个哆嗦。
回过神来，就连面前的玻璃门都透着一丝诡异。
她收了伞，忍不住掏出手机给通讯录上的人打电话。
可接连打了几个，都没有接通。
而手机上的信号，也永久的停留在了2G上。
张柔柔：“……”
怎么办？
她有些惶恐。
如果和以往一样，是想让她陷入灾难，可为什么又没有‘预告’呢？
在门口徘徊了很久很久，张柔柔也摆弄了很久的手机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终于，她咬牙，将手机妥帖收起，走进了玻璃门。
玻璃门智能的开关，迎入了第一位顾客。
**
“嘶……嘶……”
电脑上的画面闪烁片刻，一会儿黑一会儿亮。
原本还心平气和的王金龙脸色一黑，起身试探性地敲了敲设备。
随着他的敲击，画面稍稍好转了那么一点。
可当他放松下来时，屏幕又陷入了一阵一阵的黑屏。
王金龙：“……”
他恨恨地敲击着设备屏幕，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掉的画面终于亮了起来！
一双纯黑色的眼睛闪现在屏幕上，深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屏幕这头的人雕刻进眼瞳里。
“……你好啊。”
屏幕内传来似有若无的诡笑。
王金龙愕然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