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这句话后，塞斯·卡西迪将双手负于身后，姿态从容地等待着陆南柯的回答。
“‘锁匠’……”陆南柯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装傻充愣。”
“装成一个普通的博物馆馆长？”塞斯摇了摇头。“没有必要。我以展品失窃为幌子，想将你引到仓库这里……这个计划谈不上周密，但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产生任何怀疑，甚至没有过多的询问——这要么证明你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要么证明你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陷阱，打算将计就计。”
“你觉得我是后者？”陆南柯问道。
塞斯点头道：
“没错。
“如果计划一切顺利，露贝尔会等在仓库里，并对我发出安全信号。
“在这之后，我就会和你进入仓库，并伙同露贝尔对你偷袭。
“然而此时露贝尔却失去了音信，这无疑意味着计划出现了变故。
“而这变故……恐怕也是你选择公交、步行来这里的原因。”
“我想拖延时间。”陆南柯语气坦然中似乎带着几分试探。“此时此刻，或许我的同伴已经解决了露贝尔。”
“呵……或许吧。”塞斯嘴角浮现出讥讽的笑容。“且不说你的同伴是否有这份实力……你没有做任何准备就跟我出发了，中途也没有与同伴联系的时间，你的同伴如何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陆南柯笑而不语。
塞斯身形不动，仿佛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偶尔会想，那一天是不是应该直接杀死你。”
“你是指4月27号？”陆南柯随口问道。
“没错。”塞斯道。“27号上午你来找到我时，我本想过直接杀死你。但我不愿意沾染血迹，否则接近卢基时容易引起那只猎犬的不满。而就在我考虑要不要让饲鸦人把你带到某个偏僻街道杀死你时……我产生了一个念头。”
“——借由我来调查查尔斯的死因。”陆南柯接话道。
查尔斯·布朗的死亡是哈维与伊丽莎白策划的结果，这一点锁匠并不知晓。
锁匠只知道，在交易即将完成的时候，交易对象突然被神秘人枪杀。
这无疑会让锁匠心生警惕，并想要查明查尔斯的死因，看看是否会牵扯到自己。
而与其自己调查，不如跻身幕后，以免暴露自身。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锁匠需要对哈维的调查方向稍加影响，避免他不去调查凶手，而是调查“交易”相关。
所以……在出院之后，露贝尔·泰勒特意向陆南柯提供了“矮小男人”这条线索。
而当陆南柯的调查方向偏离凶手，转向“交易”时，锁匠的人就会阻碍调查。
——比如杀死红手。
“结合你的调查与我们的判断，我们认为杀死查尔斯的人是九天使。”塞斯说道。“事实上，从查尔斯叛离九天使开始，我们就知道九天使会派人追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陆南柯神色平静，心中却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反常：
事到如今，锁匠讲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
但他没有将疑惑问出，只是微笑道：
“你们选择杀死安东尼神父，是为了防止我从他嘴里获得案件真相，从而结束对凶手的寻找，转向‘交易’？”
“不。”塞斯却摇了摇头，否定了陆南柯的猜测。“凶手肯定会被九天使组织庇护，你想找出凶手，无疑是一件难度很大的事情，而我们不想让你陷入泥泽。之所以要杀死神父，我们的目的恰恰是让你放弃寻找凶手，而是去寻找交易物品。”
“交易物品？”陆南柯眉头微挑。
“没错。”塞斯继续说道。“你之前少说了一点。我放你离开，不仅是让你调查杀死查尔斯的凶手……我还需要确定那件交易物品的位置。”
陆南柯沉默数秒：
“但你应该早就知道它在哪里了。”
前提一：
查尔斯·布朗进入新城大学图书馆时，曾化名“乔恩·约翰逊”；
前提二：
查尔斯·布朗曾在4月19日，博览会开始之前，进入过新城博物馆；
前提三：
查尔斯·布朗需要藏匿交易物品，防止交易过程中被杀人越货；
前提四：
哈维·琼斯曾对塞斯说，馆里的某些藏品涉及命案。
几个前提结合，不难得出查尔斯将交易品提供给了新城博物馆，作为博览会的展品进行展出。
而展品提供者不是查尔斯·布朗，就是他的假身份，乔恩·约翰逊。
至于展品提供凭证，则藏在红树林旅馆的305号房。
这也是4月27号，搜查了305号房后，哈维找上塞斯的原因。
但塞斯的证词里，却说哈维当时想要检查藏品，却拿不出证据。
这种矛盾之处，就是陆南柯怀疑塞斯·卡西迪是锁匠的直接原因。
不过现在，塞斯居然说不知道交易物品在哪？
难道哈维当时并没有将凭证给馆长看？
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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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恩·约翰逊’的凭证在我身上。”塞斯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但问题在于，这份凭证对应的展品，并不是我和查尔斯约定的交易物品。”
“怎么会……”这的确在陆南柯的意料之外。
“这件事比你预想的复杂，警官。”塞斯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了和蔼的微笑。“一定存在一个在我、九天使组织、你之外的另一方势力，其隐藏在阴影之下，默默窥视着我们。”
陆南柯沉默不言。
塞斯或许在说谎，但这个谎言却吻合某些事实。
比如……饲鸦人对陆南柯出手的时机。
如果锁匠只是让陆南柯调查凶手，那在杀死神父、知道凶手出自九天使组织后，饲鸦人根本不需要逃跑，可以直接袭击陆南柯。
然而实际上，直到陆南柯调查出“乔恩·约翰逊”、锁匠认为交易品的确指向该藏品后，饲鸦人才出手偷袭。
“我们应该合作。”塞斯上前一步。“我们要合作找出那个隐藏势力，不能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
他左手依旧负于身后，右手探出，似乎想和陆南柯握手。
陆南柯沉默数秒，忽然笑道：“但你好像并没有合作的诚意。”
“为什么这么说？”塞斯姿态不变。
“摊开你的左手。”陆南柯的眸子里隐隐有星光浮动。“如果我没猜错，那里应该有一颗正在发光的附魔月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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