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关南邑瞪大了眼睛，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样眨了眨眼，他尝试理解这位段总的话，“我...”
“这么说吧，谁告诉你我住这里的？”段望津换种方式问，他还特意转过头去，这小男生看着可怜兮兮的，多看两眼他还真怕自己会心软。
“...公司。”关南邑实话实说。
“你是明星？”段望津早猜他是明星，这小男生别的不说，长相毕竟摆在这儿呢。
关南邑点头，下巴都有些缩进了毛茸茸的衣领，怪可爱的。
段望津这下大概弄懂怎么回事了，他们公司想把人往自己床上送，但就这么轻松就上来了？
以前陆雪舟他们几个来他这儿，安保那边的人都得给他打个电话，这人来了就直接让进了？
段望津又看关南邑一眼，眼睛很大，人挺白的，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其实还挺好看的，所以，他们是把这小男生当成他的人了...
一时有些烦躁，段望津下意识去摸前面桌面上的烟盒跟打火机，又忽然想起那个小羊羔，问他：“喂，你闻得了烟味儿吗？”
关南邑一愣，意识到这位段总是在问自己，他是闻不了，但他哪敢摇头啊，于是他违心地点头，“我可以的。”
话音刚落，那边得到准确消息的段望津就拨动打火机的盖子点了根烟，一边又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那边没多久就接通了。
“赵永川！”段望津语气有些急躁，关南邑推测电话另一头的人和段总关系应该不错。
“我在你们家酒店的房间为什么可以随便进人？”
“啊？”对面因惊讶发出的声音大到关南邑都能听到。
对面紧接着就开始解释，但关南邑听不到了。
“不归你管啊...那没事了。”段望津挂了电话，此时香烟已经染了一半。
关南邑实在忍不了了，他觉得自己再憋气就要窒息了，所以小声地咳嗽几下应该不会被注意到吧。
“咳咳——”
关南邑想的简单，这么大的房间随便点动静就够明显了，段望津停了动作看他，哪怕罪魁祸首已经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一闻烟味儿就咳嗽怎么不说，还装，我会吃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段总的语气好像又无奈又认命。
“我...”关南邑才要开始他的高情商发言，段望津就站了起来。
他身上有股香水味，空气流动的时候最明显，关南邑闻不出来具体是哪种，只知道是很高级的木质调香味。
他正愣神，段望津已经把客厅的窗户都打开了，然后就去了阳台打电话。
关南邑偷偷观察他，不得不说这段总的外形简直是无可挑剔，就算穿着睡袍还是难掩肩宽，更别说个子都快赶上阳台门框高了。
“所以你们让人直接进来了！就不怕是来害我的？”
段望津的怒吼从阳台直接传到关南邑耳朵里，他不想偷听这种大人物电话，生怕听到什么被灭口，但段望津说话声音实在有点大。
不过还好，段望津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就拉上了阳台门。
又没过多久，段望津打完电话进来了。
他站在阳台门口，叉着腰看自己，倒让关南邑有些不知所措，只知道跟他对视。
段望津看了一会儿，最后进了卧室，“我先洗澡，有事回来再说。”
关南邑也不敢走动，身上带着的唯一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就是手机。
他打开平时常刷的视频软件，本来想着静音刷点视频虚度光阴，结果大数据就把男生之间怎么做那种事的教程精准推送给了他...
关南邑心一横的就点开了，本来他今天也是做好了“失身”的准备来的这里。
没办法，关南邑从小学开始就是个爱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他是真把这当成了教学视频来听的，以至于卧室内浴室水声停了他都没发现。
知道浴室门打开，关南邑才做贼心虚似的把手机锁屏后塞到了衣服兜里。
段望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看到他鬼鬼祟祟慌慌张张的，尤觉奇怪。
“藏什么呢？”
关南邑坚定地摇头，“没有，衣服穿着难受，我....整理一下。”
段望津还是坐下，不过这次坐的离关南邑近了点，他主要还是为了询问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
刚才他给身边的李特助打了电话，李特助又给酒店这边负责人打了电话，段望津也把事情串了串，但他怎么就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夸过这个小男生长得好看呢。
不对！
他忽然就想到了！是在前天的酒会上！
一谈完生意，那边的老总就忽然给旁边的助理使了个眼神，接着就从门外走进来一排男生，段望津知道他们什么想法，都没多看一眼。
然后就有合作商问他，问他什么来着？
话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这些段总都看不上啊？那您喜欢什么样的啊？我保准给您找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您房间！”
段望津看了他一眼，本以为对面的人会就此收敛，怎料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反而说：“您不用担心，老董事长是不会发现的，我做事您放心！”
段望津记得他当时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了，就顺口说了句：“我喜欢那种既艳丽又清冷既温柔又单纯并且还得干净无瑕乖巧听话的男生。”
其实他真的是随口一说的，段望津十几岁的时候他爸就说了，他要是敢在外面乱搞就把他腿打断。
坏了...段望津瞥了一眼关南邑的侧脸，他不懂什么高深的词汇，只觉得这小男生的眼睫毛有点太长了，脸太小了，脊背挺得很直，像雪松一样的姿态。
这归根结底还是他这张嘴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引起的事端，他们到处寻找满足条件的人结果就找到这个男生身上了，这个男生看起来也并没有很愿意的样子，没准儿还是被迫的。
段望津顿时有些心虚了，这点从说话的语气上就能看得出来。
“那个，今天的事情是个误会，不然...不然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行！”关南邑反应激烈，看到对面男人变换的神色，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段总，我们老板说我要是回去了就只能雪藏我，那样的话我没办法找到别的能为我妈妈的病提供如此高昂医药费的工作了。”
“那我去找你们老板。”段望津觉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明明他的一句话就能解决。
他却看到小男生不说话了，低下头后眼睛被刘海挡住，段望津看不清了，只听他轻声说：“他还会想办法把我卖给别的老总的。”
关南邑抬头看他，晃动的眼神里有一瞬间反射出了屋顶吊灯的光，“您又不能帮我一辈子。”
段望津看着，有一瞬间还真有点冲动。
现在圈子里的男明星也这么难了吗？哪天看到开娱乐公司的朋友他得打听打听。
“你之前说你叫什么？”
关南邑说：“关南邑，是南边的南，城邑的邑。”
段望津这才想起来这个名字他在哪里听过，段淳方天天在家里抱着平板追一些剪辑视频，还总说什么“关南邑呜呜呜，小邑小邑做我老婆好不好...”
父母嫌她闹腾，这时都会把她轰进自己房间。
段望津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紧接着问：“你是在哪家公司？”
关南邑一愣，说：“乐娱。”
他没听过，估计是什么小公司。
“嗷，这样啊...”小公司就好说了。
段望津思来想去，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那这样吧，对着公司和你经纪人那边呢，你就说我是你男朋友——他们都传我喜欢你，那你来见我一面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很正常，是吧？”
“然后，你要是缺钱的话，我就给你点钱，先把你妈妈的病治好，用不了几天你就说咱俩已经分手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听起来好像是亏了点，但谁让他段望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呢，坐视不理总不好吧。
他没想到，关南邑反而不愿意了，他疑惑道：“意思是...您又出钱又出名声，但什么都没得到，我反而什么也没做就白得了那么多钱？”
关南邑用力摆手，说话声音也有些着急了，“那不行的，我肯定不能让您这么破费...”
段望津看关南邑表情发现他确实很着急，心下不由诧异，这小男生不是缺钱吗？那给钱为什么还不要！
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有钱花不出去的挫败感，一脸烦躁地问他：“那你想要怎么办？”
转念，段望津突发奇想，噙着笑问道：“那不然咱们真签一个包养协议？我给钱，你就负责给我亲给我睡？”
其实他真是玩笑话，对面的人看着就是个正经人，更别说他自己也从不乱搞。
他说完后的一分钟，对面的人都没有给出什么答复，段望津怕他多想，本来都要解释了，却听到关南邑充满试探性的声音，“那...您——”
段望津纠正他：“你。”
“那你是经常抽烟吗？”
段望津不知其意。
关南邑眼神怯生生的，还真有点像小绵羊，段望津就这样看着他，诚实回答：“不是，我就偶尔会抽。”
“真的！”他努力自证，还拿出刚才用的银色金属打火机给关南邑展示，“你看，打火机都是新的。”
关南邑低眉，好像真的认真看了几眼，半晌又抬眼看他。
段望津只听到男孩又问：“那你会经常喝醉吗？”
他虽然不知道关南邑的意思，但这问题刚好涉及到自己强项，于是下一刻，关南邑就看到他双手抱胸得意的笑，“不是我吹啊，我的酒量...”
“那就签吧。”
段望津一时没反应过来，手也放下了也没控制住表情，面露惊异，“签...签什么？”
关南邑：“包养协议啊。”
被人这样看着，段望津难得有些慌乱，错开视线后又假装轻咳几声，“协议哪里能这么快就出来，我这里又没有模板，明...明天才能签呢。”
段望津说完就站起来，看样子是要去卧室了。
关南邑深信不疑，点头说：“那我现在应该干嘛？”
他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其实已经恨不得呐喊了，快点给个痛快吧，这样一直干坐着也太磨人性子了。
段望津闻言回头，摸了摸下巴似是在思考，很快说：“当然是洗澡去。”
关南邑一愣，“...我是洗了澡来的。”
他原本的意思是洗了澡就睡觉，毕竟时间也不算早了。
但关南邑显然会错了他的意。
段望津眉毛抖了抖，指了一个方向，“那就去换身睡袍吧，裹这么多怎么睡得好？”
关南邑顺着段望津手指的方向走去，恨不得能走的再快点，好像身后有猛兽在追。
衣帽间有很多段望津的衣服和领带，还有衬衫夹等配饰，显然是经常有人住的，不过关南邑没敢多停留，随手拿了一件睡袍换上就出来了。
这时段望津已经躺在床上了。
房间里开着地暖，就算只穿一件浴袍也热的他脸通红，段望津瞥见他裸露着的一片皮肤白里透红，又想到屋内的温度。
倒难为他穿了半天那身绵羊一样的厚外套。